《教子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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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子无方-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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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秒秒前些天到她家去了,他们村的村长想要找人到村里学校带两个月的课。问题是下个月不是过年么,人很难找,秒秒说顾教授你也许愿意去。”

夏小满望着顾历棱角分明的侧脸,为什么他就可以去?难道他不用留下来过年吗?认识顾历这些时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说起过他家里的事,绝口不提,似乎那些都不存在一样。对啊,小贝说过,顾历一个人住着一间偌大的房子,他的家人呢?

她很想问,有关顾历的一切她都想知道,但是她不敢。

家庭问题是构成一个人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相当密切并且有着一定隐私的一部分,不是她可以若无其事就问出口的一部分。夏小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向顾历询问他的家庭,如果那触及他的痛脚怎么办?他说他们是朋友,夏小满高兴也失望。顾历的人际关系脉络清晰,不是谁都能成为他的朋友的,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不仅仅只想成为朋友。

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夏小满觉得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她不敢看,不敢想。

就像一块价值千万的宝石凭空掉进了一个家徒四壁的人手中——实属奢望。

只要高兴就好,夏小满一直告诉自己,除了高兴并且满足于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不需要其它的想法,她要把它们隔离得远远的。

她渴望知道,同时控制自己不要逾越界线。夏小满内心斗争激烈,几近残酷地彼此撕扯,她究竟应该屈从感情还是理性?

 “热吗?”顾历忽然伸出手擦去她额角的薄汗,“把围巾拿下来吧,大衣也可以脱了。”他自己动手解了夏小满脖子上彩虹色的围巾,手指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夏小满一阵战栗。

他的关心让夏小满产生了错觉,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不仅是关心,他太温柔了,好似四月暖风包裹着她,那么容易就会让她沉醉。

不行,夏小满的手指扣进手心,那是幻想!是梦幻泡影!是自我放纵!不切实际是女人最容易犯的错,她当年已经栽过一次,不能重蹈覆辙。

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内心的挣扎,顾历已经开始和孙二谈支教的具体事项了。

这件事基本上没有阻碍,顾历很愿意去村里带两个月的课,反正他在D市是独居,没有亲人,学校也快要放假了。村长提出支付的费用也相当可观,作为校方来讲,能请来一个博士出身的大学教授来给孩子们上课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儿,哪会有拒绝的理由?

孙二作为校方和村里的代表,跟顾历一拍即合,说好D大期末考试一结束,他就去村里的学校上课。

 “哎你学文的,教数理化行不行啊?”唐秒等不及上菜,先叼了一只馄饨问道。

 毒狡村的村民人数不算多,整个学校从小学到高中学生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人。教文科那是没说的,顾历留过洋,英语更是不在话下,数学嘛……唐秒估摸着也凑合。但是物理化学恐怕已经被他扔了好多年,也不是说捡就能捡得起来的东西。

顾历对唐秒这种担忧显得嗤之以鼻,“月中才去,半个月的时间还不够重温旧梦么?”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人,是打算在十几天内重学初中到高中的理科课程吗?马上就要考试了,出考题改考卷,作为一个老师尤其是班导顾历的任务可不轻松,就算每天有四十八个小时也不够用啊!

 “顾教授,你,你没开玩笑吧?”夏小满盛馄饨的手停在半空中,被这等豪迈宣言惊得画面定格了。

这丫头,跟自己混了这么长时间,还在怀疑他的学习能力。顾历暗暗叹气,莫不是他隐藏得太深了一些?总想着不要露才太多吓着她,走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结果她居然在这点儿小事上质疑自己的能力。这倒是他的失策了。

 “虽然达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也不会忘得一干二净就是了。”顾历流利地背了一串化学公式,倒是比许多应付考试的考生还要熟练。夏小满捏在指间的汤匙哐啷一声掉进汤盆里,真长见识,头一回见识到电脑化的人脑啊……怪不得就连她的身份证号顾历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夏小满看顾历的眼神多了一层敬佩,也添了一层落寞。他离她,似乎更远了。

一顿饭夏小满吃得心事重重,之后的席间话题她几乎没有听在耳中。一直到顾历开车送她和夏小贝回家,她心中还是抑郁一块,充斥着沉重的浊气。

 “顾教授,就停在这里吧。”

顾历从后视镜里看看夏小满,“还不到你家。”

 “没关系,我吃得多了,想走一走。”夏小满勉力扯出一个不成样的微笑来。

顾历靠在路边停了车,夏小满牵着儿子自行离开。迎面的风吹散了她脖子上的彩红围巾,像一只孱弱的蝴蝶纤纤而动。原本应该是温暖的,此时却平添一息苍凉。

顾历目不转睛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狭长的眸子黑幕沉沉,眼镜的银色边框在路灯下闪着红光。还不到时候,他握紧方向盘,他要给那个女子看自己的全部,天罗地网,她纵使想退到天涯海角,也在他的世界。


   



第69章 距离产生美
  “老师,考试时间是多长啊?”一个男生半趴在桌上嬉皮笑脸地问。

顾历抱着一摞试卷刚走进教室,原本吵闹的学生们就安静下来,快速窜回自己的位置。他将试卷往讲桌上一拍,“规定时间为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钟。不过这份卷子你们要是能写上一百二十分钟,那我建议,你可以去佛学院进修了。”他把试卷发下去,学生们一扫题目,登时就有人开始吹口哨。

顾历平时测验的题目都比这个难,一个学期在他的小考制度下,学生早已经习惯了快速答题。

 半个小时后,有学生开始交卷了。再过半个小时,教室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他寥寥翻着交上来的答卷,嘴边露出一抹微笑。看来平日里的训练的确卓有成效,原本学生们嚷嚷着要求划考试范围,他没允,惹得众生哀哀捶胸顿足以死相胁。殊不知顾教授对学校的定期考试不在意得很,那不过是一种定式的任务,考过了,也就忘得差不多了。他要他的学生在校四年能学到真正的学问,更重要的是自我督促和自觉学习的意识。

等最后一个人也交了试卷,他便将那叠纸简单(:。。)整 理一下,和来时一样抱在胸前,大跨步出了空荡荡的教室。

教学楼走廊里还很安静,所有教室里都坐满了学生在奋笔疾书。几位老师看见他竟然已经结束了监考,诧异得很,他只微笑点头权作打了招呼,脚下片刻不停。

今天下午,他就要去毒狡村任教了,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有完成。

从元旦那天后,顾历就一直很忙碌。他要准备结课,要准备考试事项,还要重学中学理科课程。十几天来他没有给夏小满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再去她家。夏小满正处于过渡期,就像一个染上毒瘾的人戒毒一样,那是最为痛苦的一段时期。他给她充足的时间和空间,顾历想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进步抑或是倒退。如若是前者,很好,他即将探囊取物;但若是后者……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关系,他们的时间,还长得很。

他回到办公室,取出已经准备好的纸箱,装了一些资料和书籍,把还未批改的试卷也放进去。D大的老师们不需要在校批改试卷,只要在月底之前将分数输入电脑后上传就可以了,这给了他更多便利。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衣物用品早上出门前他就已经收拾妥当,全放在车上。顾历看看手表,虽然快到中午了,但是天气很好,太阳晒得暖融融的,他打算立刻就上路,最好能赶得上下午就给村里的孩子们开课。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对假期中的学生们而言转瞬即逝;说短也不短,起码,他有六十天都见不到那个人了。顾历靠在桌边,沉吟着擦拭镜片,他会很想念她,他已经开始很想念她。就像当年,小钰初初离开他时,他想念小钰一样。

那晚夏小满走在寒风白雪中的样子,顾历仍旧记得深刻。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她再经历痛苦,尤其是这痛苦与自己相关。但是他也知道,夏小满的情感诟病扎根很深,顾历是个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得彻底的人。拔掉它,她一定会痛,但无后患。

顾历已经决定,会陪她痛,但安慰她拯治她为她疗伤,都是在那之后的事。

是凤凰,就要浴火重生。他要她最美丽的姿态。

从D市到毒狡村大部分是平整的公路,顾历并没有开得很快,时间还很充裕。两周前他到机场送老师,老头凑到他脸前挤眼睛,“前天碰上的那个女娃很不错,你终于也有下手的意思了,老头子这次来总算有所收获。”他捋着山羊胡,“我魏阿凤的学生,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老头伸开手掌做了个切菜动作,“这样!”

顾历笑笑,“学生明白。”

老头嘿嘿笑道:“有结果了老师少不得送贺礼给你们。”

顾历绷起脸,“您要这样那还是算了。”

 “为什么?”老头怪叫。

 “您以为我不知道?您这次去南非是要研究原始部落的生殖崇拜,虽然我们搞学术的要从学术角度看问题,但是您送个粗犷的生殖象征艺术品来,会吓坏我内人。”

老头讪讪摸鼻子,“祝你们多子多孙不是!”

顾历轻轻摇头,“您也看见了,她是有孩子的。以后怎么样暂且不论,至少现在于我而言,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和那孩子有思想负担。”

 “唉,”老头叹口气,“小钰看见你这样,也会高兴的,她要是给你打电话了,替老头子问个好。”说罢又从一旁拽过缩着脑袋的毕螺春,“螺子就托付给你了,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回头你看有合适的,给他撮合撮合,总不能一辈子守着那些花花草草过日子吧?”

螺子急了,“能!”

老头佯怒道:“能什么能?你还能单性生殖?还是打算给毕家绝后?”

直到最后一刻,老头还喋喋不休地教育毕螺春。螺子是他在国内最为挂心的一个学生,他和顾历一样,爱护他的单纯,也为他的单纯而担忧。老头虽然没说,但是顾历心里都清楚。

他看了一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小钰有多久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了?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过着她一心向往的自由生活?当初说好了一切皆不过问,他从忍耐着兑现承诺到现在一种无奈的习惯,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的,小钰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她一个女子很多时候竟然比他还要决绝。

如果那丫头能有小钰那样的魄力,他也不会如此费心了。顾历揉揉眉心,果然,他还是放心不下她。明知道她坚忍,承受来自周遭的压力独自抚养孩子好几年,还是忍不住担心。这是他的毛病,小钰要他改,他也努力尝试过,不过现在顾历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

 而此时的夏小满,也在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她知道顾历很忙,唐秒说“顾教授很忙”,孙二说“顾教授很忙”,于是半个月来她就彻底失掉了顾历的音讯。他没有打一个电话给她,不再来家里替他们母子准备晚饭,习惯了吃现成的夏小满一下子竟感到无所适从。

每天下班回家,她都会在打开门的瞬间愣几秒中,让自己从失望中回神。顾历不出现,她才发现他在自己的生活中留下了多么深的痕迹。她的牙刷、毛巾都是顾历换的;厨房里的调味罐装着顾历买来的调料;窗台上的花是顾历带来的,也是他记着浇水;儿子房中书架上摆满从顾历家中借来的书籍……

夏小满发现自己实在很失败,每每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现在放眼一看,她就是三头六臂,也没有不短的嘴不软的手了。

偏偏儿子还天天追着她问“为什么顾叔叔不来了?”,她只好也说“顾叔叔很忙。”

他有多忙呢?再忙,打一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吧?夏小满生出小小的怨气,立刻又发现这怨气不对味,为什么会带着一种恋爱的甜蜜任性?她越想越后怕,自己仿佛被一片花海吸引,走近了方才发现那花海长在沼泽之上,她已经被困住,挣扎不得,惟有沉没。

打电话给他吧!心里有个声音在诱惑,顺从你的欲望,不是渴望听见他的声音吗?不是渴望跟他说说最近工作很累吗?只要拿起手机,拨出那个号码,你就会轻松,所以,不要再犹豫了,打给他吧!

夏小满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捂住自己的脸。

这样就好,灭掉那些可耻的欲望,她只是一个卑微而平凡的女人,明明有愿意接纳她的男人,她就该知足了。

可是,心口发紧,一想到要和顾历拉开距离,她的心口就一阵阵发紧。

这样犹犹豫豫举棋不定的自己,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第70章 处处有机会
 远离都市的生活令人心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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