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麒英踩在地上的莽汉向他的手下发出了救援声。立即就有两人挥刀冲在前面,朝麒英扑了过来。飞鸿将手中的棍棒舞得“呼呼”响,使那两人不得近前。那两家伙于是转而围攻飞鸿,飞鸿毫无惧色,用“五郎八卦棍”两三个回合,先后把两人打倒在地。其他同伙见状,一时都不敢上前。他们看到飞鸿仅仅是个小孩都如此厉害,大人要是把真功夫全放出来,今天还有命回家吗?
麒英松开脚,命令地上的莽汉:“起来,再打!反正立下了生死状,今天不弄个你死我活,这江湖恩怨就不得终了。”
莽汉自知不是麒英对手,赖着不动。
飞鸿过来说:“刚才你说我们输了要滚出佛山,现在你要是认输,我可饶你一命,但必须留下你两只猪耳朵做纪念,你看着办!”
“好汉,咱们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呢?”
麒英说:“这话我正要问你呢!快说,谁让你来踢我场子的?”
莽汉闭口不说话,飞鸿吓他说:“不说也行,耳朵也给你留着,我现在把你关键的东西割下来,让你变成皇宫里的公公!”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还不说,那我就动手了!” 飞鸿掏出匕首,就去扒莽汉的裤子。莽汉以为他要动真格的了,吓得赶紧说:“高抬贵手,我说,我说!”他朝人群中扫视了一番,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是雷善德让我干的!”
飞鸿把匕首往莽汉脖子上一架:“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只许诺了不会亏待我和我的弟兄们,请我们吃了一顿饭,说干完事再领赏。你想想他们家有人在衙门里当官,不给钱我也不敢不干呀!请饶我一次,下次决不为难好汉了。”
被飞鸿打翻在地的一人也说:“雷善德,别人私下里都叫他雷狼狗,我们是被迫的。”
围观的人听了这话,都在议论雷氏父子,都说“原来他是个假慈善家!”麒英从莽汉比武前那句“输了就从佛山这块地盘上滚走”的话中,早已猜出这事与雷氏父子有关,现在证实果真如此!
“给我滚走吧!别耽搁我演技卖药!”
飞鸿一声令下,那帮家伙赶紧灰溜溜地走了。这时围观的人中有人喊了一句:“黄师傅,好样的!”话音刚落,一位年轻人已经挤进到场中央来。
麒英问:“这位后生,我好像似曾相识,请问你是……”
看上去这位青年没比飞鸿大多少,他自报家门:“我叫陆正刚,佛山本地人氏,人称‘精怪寿’。你之所以觉得我有点面熟似曾相识,因为我十分羡慕小英雄飞鸿的武技,只要他设场演技,我一定在人群中观看。”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陆正刚却没有离开之意。因为对飞鸿的武艺敬佩一天比一天加深之故,等观众全走完后,他对飞鸿说:“你天天设场演技,很多杂事没人替你干,我觉得你自己亲自做杂事太劳累了。假如你不嫌我太笨,我愿意听你安排做任何事,而且不要工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对他这番话飞鸿多少感到有点意外,他看着陆正刚,半天没回答,好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似的。过了很长一会儿,飞鸿才说:“你所说的话让我感动,但看你的相貌,不像江湖中的人,可以做的事很多,为什么要帮我做琐事打下手呢?”
陆正刚直言不讳地回答:“我本来是个染布工人,天性疏懒,以至雇主不满,借故将我解雇了。在家闲赋好几个月,还没找到混饭吃的落脚点。因此更加贫困,几乎到了两天才有一顿饭吃的地步。所以我愿意给你打杂,以图有顿饭吃,绝对没有其他指望。”
飞鸿同情陆的遭遇,准备收留陆正刚,他将此事告诉麒英,麒英也表示赞同。因为林福成已把“铁线拳”和飞砣的功夫都传授完了,他也离开了飞鸿家。家里住得下,飞鸿就把陆正刚带回家里住。从此以后陆正刚每天都跟着飞鸿出去卖艺,麒英抽出身来,专心去制他的药品。
每次出去演武卖药,陆正刚鞍前马后把一切都处理得井然有序,飞鸿觉得他并不像那次自我介绍的那样“天性疏懒”,相反是个挺勤快又灵光的人。也许当初是陆正刚的谦逊之言,也许陆正刚是为了博得飞鸿同情而收留他才这样说。对此中原因,飞鸿并不深究。后来才知道,他是为学武又怕飞鸿不收他,才这么做。
一个晴朗的下午,麒英独自去看望老吴,因为他不久将离开佛山到外地谋生。当他走到老吴寄宿的亲友家时,从里面窜出四个手持刀棍的大汉将他团团围住。雷善德也从旁边钻了出来:“黄麒英,原来是你给吴某治病做后台!你为何如此大胆,竟敢和我雷府作对?”
麒英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作为练武和行医之人,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再说我也没有和你们雷府作对,倒是你们父子心术不正!”
雷善德暴跳如雷:“你还敢胡说,给我打!”
四个大汉一起上,刀棍相加,把老吴亲友家的东西打烂了不少。他们本来是雷氏父子请来对付老吴的,偏巧他不在。现在跟麒英较真,他们哪里是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四人都被断手断脚打倒在地。雷善德见势不妙,抛下一句:“黄麒英,咱们走着瞧!”边说边溜了。
老吴临走前,一把火烧了被雷家父子骗走的饭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五章 开馆授徒
16岁的飞鸿在广州开武馆,引出一场踢盘风波。武馆教头李澄波开口闭口说飞鸿是个“卖武仔”不算,还亲自到武馆挑衅,自己被打败后又用“激将法”引郭四再战飞鸿。飞鸿再败“棍王”郭四,声名大振,学徒盈门。陆正刚正式拜师,广州三栏行聘飞鸿为武术教练。铁铺学徒梁宽,亲眼目睹飞鸿打败徐百川及其师傅大旧二后,也拜飞鸿为师,原来他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鬼脚七”!
老吴一把火烧了雷氏父子骗走的他的饭馆,托人带话给麒英后,独自往粤北谋生去了。飞鸿知道这事后,担心雷家把仇恨转到自己家人的身上,问麒英该怎么办?
“反正不是我们干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像雷氏父子这样的人,你就是不惹他,他也会找你麻烦的。没什么可怕的,每天照常上街去演技卖药吧!”
飞鸿这次呆在佛山两年多,主要是因为跟林福成师傅学武技,现在该学的招式都学完了,剩下的就靠自己去苦练了。因为许久没在广州呆了,现在他又萌发了想回广州的念头。
陆正刚知道他有这种念头后就说:“现在最好不要离开佛山,不然的话雷氏父子还真会以为你们和那把火有关系呢!”
飞鸿觉得有道理,于是决定过两个月再走。过了两个月,没见有什么动静,飞鸿于是和父亲商量:“佛山这个地方我们呆了这么久,每天上街卖艺推销咱家的药,现在市场已经基本上打开了。广州也是个大市场,现在这里的生意还可以了,我想回广州去把那边的生意做起来。不知老爸以为如何?”
麒英看着渐渐长大的飞鸿,由衷地感到高兴。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飞鸿十五六岁了,也该让他自己独立闯荡一下了。麒英想了片刻,对飞鸿说:“这样也好,咱们父子俩一个佛山,一个广州,双边发展两不误。再说广州到佛山这么近,交通又方便,有事可随时来回商量。”
飞鸿说:“我走了之后,你要多加提防雷家那两条狼狗!”
“不必为我担心。你老爸学了那么久的武艺,拜了那么大名鼎鼎的师傅,几个蟊贼不在话下。倒是你一人在外,让我颇不放心。”
陆正刚插话说:“我天天陪伴小英雄身边,凡事总有个商量,您就不必牵挂了。再说他如今的武功,恐怕三五个人未必是他的对手。”
飞鸿说:“老爸,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缠绵起来了?你好好照顾我妈,有空再到西樵乡下去看看我哥造天,其他事就少管点吧。”
1872年,16岁的飞鸿和父母道别后,带着陆正刚回到广州,开始了新的生活。
飞鸿回到广州之初,依旧带着陆正刚上街演武卖药。当时中国经过两次鸦片战争的打击,帝国主义势力越来越强大,广东处在前沿,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特征更明显。走在广州街头,经常可以看到仗势欺人的洋人。
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许多人不得不习武以自卫防身。帮会势力也在这种社会环境中日渐增长,黑帮互相残杀的事时有发生。社会的动荡,反而为武师提供了用武之地,广州城内的武馆一家接一家地开张,就是最好的佐证。
飞鸿还是像从前那样,早晚练功,白天出去演技卖药。广州第七甫一带有很多铜、铁行的工人,这些人平时干的是力气活,手上都有几斤蛮力。同时也因为有几斤力,不少铜铁行的工人对武术感兴趣。每次飞鸿到这一带演技卖药,围观的人总是特别多,收入也很不错。所以,飞鸿经常到这一带来,渐渐地和不少铜铁行的工人都混熟了。
“黄师傅,几年前你打败武馆教头郑大雄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现在看了你表演技艺,我们更相信你的武艺,既然你年幼时可以打败武师,你也可以开武馆当教头嘛!”
开武馆固然是件好事,但要有人来学徒才行,否则武馆的开支从哪来?铜铁行的工人似乎看出了飞鸿的心思,一再鼓动他自己开武馆,他们说:“有困难,我们大家帮你解决。”
飞鸿很感激铜铁行的工友。当时许多行业的工友都自发组织起来了,他们为了捍卫自己的权益,往往以集体的方式向外抗争,学武艺自卫在各行各业的工友中已很普遍。铜铁行的许多工友,就提出过要跟飞鸿学武艺。
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一件事,总得和父母商量才行。铜铁行工友一再要求他开武馆,飞鸿只得将此事禀告父母,想征得他们的同意。
麒英接到飞鸿的禀告后,虽然有点担心飞鸿年纪尚轻、社会阅历不足,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件事。这样,铜铁行工人集资为飞鸿在第七甫水脚开设了武馆。从此,飞鸿结束了街头卖武的生涯。当时飞鸿只有16岁,是当地最年轻的武师。
武馆开张那天,铜铁行的工友们为飞鸿举行了隆重的庆典活动。爆竹声经久不息,舞狮的尽情表演,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昔日“少年英雄”开武馆啦!消息不胫而走。
当时的第七甫水脚,已有一家武馆,馆主名叫李澄波。这位武师最擅长“排手法”,能以短手破长手。听说附近铜铁行的工人都聘飞鸿为行内武术教练,还集资为他在第七甫水脚租房子开了武馆,这新开的武馆离他的武馆又很近,李澄波妒意顿生。俗话说:“同行如敌人”,自己的门前,岂能容忍他人抢风头。
李澄波出于妒忌心理,逢人就说飞鸿是个街头卖艺讨饭吃的,哪里懂得什么武技!现在竟敢开武馆教徒弟,我真为跟他学艺的人感到悲哀。他还说:“他与我虽未发生什么纠纷,但我不忍心看到这么多人被他的假功夫所害,不让他在市中消失,就没法让被他蒙骗的人醒悟。”
一阵狂贬飞鸿之后,李澄波来到飞鸿的武馆,昂着头旁若无人地进去,问大家:“谁是黄飞鸿,赶快告诉我!”看到他这副架式,在场的人都有点惊愕不敢告诉他。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飞鸿深谙个中陋习,凡初设武馆者,一定会有人来踢盘捣乱。来人既然这样指名道姓要见自己,不是来踢盘又是干什么呢?我既然敢开馆教武,又怕你这种人干什么呢?
飞鸿这样想,便慢慢走上前问:“你有什么事要找黄飞鸿?”
李澄波说:“没别的,只因我屡屡听人称他武艺娴熟,现在在此开了武馆,故前来领教而已。”
“领教不敢当,我就是黄飞鸿。”
李澄波打量半天飞鸿的身段,好一会儿才说:“你就是黄飞鸿吗?你的胆量之大,恐怕是空前绝后了!你一年到头在街上卖武,也够维护日常开支,为何懵懵懂懂开武馆教徒弟?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应当知道江湖上卖武的那几下拳脚,都是花架子,没一点学头。怎么能昧着良心用这种花架子来教人,误人子弟。我为你着想,说几句不太好听的话,你真的还不如重操旧业,到街头打锣卖武。”
听见李澄波开口闭口,都是讥诮自己曾在街头卖艺,不够当武师的资格,飞鸿觉得李澄波的话既唐突又刻薄。因为以前飞鸿确实是在街头卖武的,听见对方如此鄙视街头卖武之人,飞鸿禁不住怒气直往上升,但表面上他还装着不生气的样子,冷笑着回答说:“街头卖武的人,难道就没有武技高强的吗?你为何如此见识不广,就拿我来说吧,虽然也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