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的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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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的败落-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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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即“稍息”听训话。
  秦进荣以洪亮的嗓音说:“刚才营长的介绍是过奖了。我虽然是带职去军校受训,但过去没有带过兵,更没有打过仗,缺乏经验。胡长官所以把我派来,是因为知道我营是第一师最优秀的营,给我一个好的锻炼和学习的环境。所以我决心在营长领导下,与弟兄们齐心协力,练好杀敌本领,争取在战场上多消灭一些鬼于,为光复河山、驱逐倭寇多立战功。
  “我的讲话完毕!”
  官兵们打了个“立正”,发出整齐的“刷”的响声,秦进荣还了军礼。
  部队解散以后,秦进荣随蒋纬国来到办公室。
  这是一间约十来平方米的房间,靠窗设一张三屉桌,靠里墙有一张行军床,其它用具都极简单。这就是营长蒋纬国的办公室兼卧室。
  蒋纬国请秦进荣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并亲自倒了一杯开水。
  蒋纬国说:“胡先生要派你来我这儿,是几个月以前就对我说过的,我也一直盼望你早点来。你来了就把部队的训练抓好,不要有什么顾虑。说实话,我在部队的时间不会太长,将来这部队是你的。”
  秦进荣认为蒋纬国的话说得很坦诚:“我没有带兵的经验,还望营长多多指教。”
  蒋纬国却说:“用不着什么经验——这部队好带极了,官兵们绝对服从,但我不赞成这种毫无民主气氛的搞法。”
  秦进荣知道对方所以有这种想法,就因为是从美国军校带来的观念。“军人的服从命令还是很必要的。我们部队的一些作风,与军队由军阀部队改编而带来的不少弊端,可谓根深蒂固,民主化进程是很艰难的。”
  蒋纬国试探地问:“不能从我们做起吗?”
  秦进荣摇摇头:“这恐怕行不通。制度的改革在于上层建筑,我们最低层起不了任何作用,勉强为之,会被视为标新立异的。”
  蒋纬国感叹地点着头:“真所谓‘一针见血’!我刚到部队就想改革一下,还没怎么大动,团长、师长、军长乃至于胡先生就都大惊小怪起来,频频找我谈话,生怕我把部队搞垮了,连家兄都劝我‘安稳些吧’,好像我要兴风作浪了!”
  秦进荣很想告诉对方:当政者是不欢迎民主的。你的老子推行独裁统治,视民主为洪水猛兽,你在下面搞民主,岂不是拆你老子的台!但他只是说:“从基层最容易了解到弊端所在。校长派营长下到基层锻炼,自然是为了日后掌兵权做准备。营长未来鹏程万里,施展宏才大略的机会有的是,到那时再慢慢改革就是了。”
  蒋纬国听了很高兴:“未来如何尚难预料,但只要有可能,我还是想有所作为的。我与进荣兄可谓一见如故,我想如果有朝一日我离开这里去于另一番事业,希望进荣兄能不嫌弃跟我走,做我的膀臂,你我共图大事,如何?”
  秦进荣忙谢绝:“营长的美意部下心领了。只是部下蒙胡先生栽培,虽不望有何前程,但至少不应见利忘义。”
  蒋纬国肃然起敬:“好!好!难得进荣兄如此仗义,不枉胡先生信赖。你我在一起共事,还望不吝赐教。”
  秦进荣忙说:“岂敢!岂敢!部下当与营长坦诚相见,彼此取长补短吧!”
  蒋纬国说:“我们野战部队条件很差,营部只有两间房间,除我这间外,还有一间原是军需官和营部副官住的,我让副官搬出去与司务长去住,只能委屈进荣兄暂巳与军需官共用一间房间了。”
  秦进荣说:“这倒不必费事了。部下想还是下到连队去,与各连士兵住在一起,既方便训练,也能了解到下面一些真实情况。”
  蒋纬国大感出乎意料:“这……”
  秦进荣忙说:“营长放心吧,我决不会闹出什么上级担心的事来的。”
  蒋纬国一笑:“那就先试试吧……”
  秦进荣拿起背包来到第一连,把一连长搞得不知所措,因为只有长官到下面视察,从来还没有长官要到连队来住的。一连长坚持要把自己的房;司让出来,各排长也纷纷表示让房,秦进荣坚决不肯,他说:
  “我从军校刚出来,习惯跟大伙挤在一起睡。好在白天我们都要去操练,晚上睡觉跟士兵挤一挤就行了,你们一切照常,不要因为我来了就把一切都弄乱了。”
  连排长们阻止不了,只好听任秦进荣去做。
  秦进荣也不固定在哪个班,每天晚上把背包提到一个班去,就跟士兵在一个大炕上挤着睡。最初士兵们也很紧张,后来看到这位副营长挺随和,跟士兵们有说有笑,就慢慢习惯下来了。
  连队的伙食军官跟士兵是分开的。士兵以班为单位,都是在营房外面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吃饭,每日早上九点和下午四点两餐饭。秦进荣也跟士兵们一起吃饭,这一来闹得连排长们也不得不跟士兵共同伙食了。
  士兵们出操训练,多是连排长的事。营长只是偶尔到操场看看,更很少跟连队去野外训练。秦进荣却每天随连队训练,跟士兵在一起滚爬。
  胡宗南的第一军,原本就是国军中装备最精良的,现在又补充了美式装备,连队里都有了吉普车,营里配有两辆轻型坦克,秦进荣也跟驾驶兵一起学驾驶汽车和操纵坦克。
  营里有通讯班,一台收发报机。他也常去通讯班,学习收发报技术。
  第一军参加过“八·一三”淞沪抗战,发展成第十七军团后,又参加过武汉会战,是一支很有对日作战经验的部队。秦进荣经常与一些参加过作战的军官和老兵聊天,从中了解到许多对敌作战的宝贵经验。譬如日寇总是依仗炮火和空中优势,掩护其步兵的进攻;惨无人道的日寇还经常施放毒气,而我军却没有防毒面具,往往整个阵地上的官兵都死于日寇的毒气。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我军也总结出了如何对付的办法,往往行之有效。
  经过几个月时间,秦进荣在全营官兵心目中树立起了虽平易近人却一丝不苟的形象,他深受爱戴。
  蒋纬国对秦进荣的做法一开始是不以为然的,后来看到了成效才信服了。他问秦进荣怎么会想到这样做的。
  秦进荣说:“这是古往有之的,兵书上有‘将礼’,《三略·上略篇》概括: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有解释:‘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挥扇,雨不张盖,是为将礼。’只有做到这样,才能‘发号施令,而人乐闻;兴师动众,而人乐战;交兵接刃,而人守死’!古人能做到,我辈也应该做到啊!”
  蒋纬国大为叹服:“我读的书也不少,但读了能用于现实的却还极少。进荣兄博览群书,学而能用,实在难能可贵!”他从抽屉里取出一记事本,递给秦进荣,“你把刚才所说的将礼’,替我写在本子上吧。”
  秦进荣说:“这些书上都有的……”
  蒋纬国却说:“一本书的精华极少,为这点精华叫我去通读一本书,那也未免太枯燥了。拜托写下来吧。”
  秦进荣一笑,只得在本子上写了下来。
  也许受了秦进荣的感染,自从谈话后,蒋纬国也跟着下到连队里来。但是他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得了士兵那样的苦!也只不过几天工夫,他就逐渐“撤退”回营部去了。
  这天秦进荣正在野外指挥三个连进行攻防演习,营部副官驾驶一辆吉普车而来,对秦进荣说“有紧急任务”,要秦进荣随车回营部。
  秦进荣回到营部,见蒋纬国十分激动,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蒋纬国说:“刚才接到师长电话,要我们马上准备投入战斗!”
  秦进荣又忙问:“是开到前线去对日寇发动进攻吗?”
  蒋纬国点点头:“唔!师长说最高统帅部命令我军迎击日寇的进攻,务歼来犯之敌!军部准备打一个大的歼灭战。我营的任务是吸引并牵制日寇三十六个小时,以便主力侧背迂回,围歼日寇矢村旅团。所以我叫你回来,商量一下作战方案。”
  秦进荣沉思有顷:“我们的任务是在指定地点打阻击战。那只能把部队带到指定地点,根据蒋纬国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对!对!那么,赶快把部队召回来,准备出发吧。”
  秦进荣提醒对方:“应先作战前动员。我去将部队带回来,营长准备一下,等部队回来了,营长向部队训话,将我们要去执行的任务具体情况以及任务的重要性向全体官兵说明,使人人心中有数。这样,到了战场上,每个士兵都清楚肩负的任务,就会努力去完成了。”
  蒋纬国脸红了:“唉呀,惭愧!惭愧!我是大兴奋了!太兴奋了!太沉不住气了……”
  秦进荣去将部队带回,蒋纬国向部队训了话,然后解散部队,让士兵们回营房整理行装,当即就要出发了。
  蒋纬国拽着秦进荣回到营部,对秦进荣说:“马上要打仗了,你可再不能去连队了。我们在一起共同指挥这一仗吧。”
  秦进荣原想自己负责一个连的作战任务,这实际上也是减轻蒋纬国的负担。现在蒋纬国要把他拽在身边,是有意把整个指挥重担交给他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到了战场,就让蒋纬国在阵地后面设一指挥部,自己在阵地上指挥,也可以保证蒋纬国的安全,所以他没有争执。
  部队很快整理好了行装,集合待命出发了。蒋纬国和秦进荣来到部队前,准备下令出发。忽然一辆吉普车飞驰而来,在部队前戛然停住,从车上跳下来的,是胡宗南的侍从副官尤德礼。
  尤德礼跑到蒋纬国跟前,先行军礼,然后说:“报告蒋营长,我是来传达胡长官命令的:着蒋纬国营长将部队交秦进荣副营长率领,立即开往前线完成作战任务;蒋纬国营长立即随来车回总司令部报到,另有任务分配。”说罢,将胡宗南的手令交给蒋纬国。
  蒋纬国愣了片刻,才很尴尬地答了一声:“遵命!”
  尤德礼催促说:“胡长官在等着哩,请营长上车吧。”
  蒋纬国说:“啊,稍候片刻……”他转身看看部队,然后拉着秦进荣到一旁去,低声说,“我到部队两年多了,部队也曾多次接受作战任务,但每次一有作战任务,总是把我们这一营排除在外——作为师的预备队放在后面。这一回我以为总算有了上前线打仗的机会了,不料胡长官又把我召回总部去!看来他们是不让我上前线了!进荣兄,是如此,我在部队还有什么意义呢?”
  秦进荣已看明白究竟了。他暗想:胡宗南所以得宠就在于此啊!太子分明是来镀金的,要是让太子上前线,子弹、炮弹、飞机的炸弹可是不长眼的,万一太子有个三长两短,蒋介石能饶得了胡宗南吗?大概蒋介石也正因为胡宗南善体钧意,才放心把儿子派来的呀!如此心照不宣之事,他当然不能说破,只是劝道:
  “营长也不要多想。冲锋陷阵是一勇之夫的事,战争胜负在于主帅的运筹帷幄。胡长官将营长召去,必然是要让营长了解他是如何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这对将来营长为将为帅都是有好处的呀。”
  蒋纬国苦笑摇头:“也只好如此解释了。进荣兄偏劳,我只好惭愧地等候仁兄凯旋归来了!我也不好向官兵们说什么了,还是就这样走了吧!”说罢,向秦进荣行了个军礼,转身匆匆上车。
  全营官兵眼看着吉普车绝尘而去。人人都明白其中的奥妙,却也敢怒而不敢言。
  秦进荣恐怕影响官兵作战情绪,当即下令部队出发。
  指定的阻击地点在一条公路干线处。这里两侧有山,地形极为有利。
  秦进荣带着三个连长,坐上吉普车,在这条公路上行驶观察了一段路,最后选中了一段弯曲部位设立阵地。
  主阵地设在公路正面的高地上,两侧山上设立侧翼阵地。一连守主阵地,二、三两连在侧翼,各连抽出一个排为预备队。
  选好阵地后,即投入紧张的修建工事、掩体的施工之中。
  秦进荣和士兵们一起挥镐干着,一口气干了两个半小时。一连长走到他身旁说:
  “营长,该休息休息了。”
  秦进荣点点头:“好,休息十分钟吧。”
  一连长吹哨宣布休息十分钟。
  炊事班送来开水,士兵们四散席地而坐,喝水、吸烟,有的甚至就地躺下了。
  秦进荣过去喝了一碗水,喘了一口气就又去挥镐干起来。
  宋洪见秦进荣又去干了,便放下水碗跟过去。他发现秦进荣的双手血泡都破了,就嚷起来:
  “营长,手破了包扎一下吧?……”
  秦进荣瞪了宋洪一眼:“嚷什么?打血泡只能说明平时不干活!”他掏出手帕来裹在手心,继续干。
  宋洪只好跟着干。
  一连长走过来劝道:“营长,休息一会儿再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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