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会拿自己来当条件。”朱祁镇淡淡地道,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兽群正在那处徘徊,将那天空的碧色与大地的雪白分隔开来。
听了这话,伯颜贴木儿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虽然他很喜欢财富,但是,朱祁镇绝不是财富所能比拟的无价之物,更关系到瓦剌的未来。
“是下臣误会了,还望陛下恕罪,若是陛下有何需求,一并言之,只要下臣能做得到的,一定会为陛下办到。”伯颜贴木儿向着朱祁镇赔笑道。
“其实这事对于平章大人来说,的确一点儿也不难,只不过,此事若要办成,怕是还需要淮王点头首肯。”朱祁镇笑了笑说道。
对着伯颜贴木儿那双满是疑惑的眼睛,朱祁镇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朕希望平章大人能说服淮王,释放土木堡之战中,所俘获的汉人,如此,也能稍减朕内心之歉疚。”一想到那些如今仍旧被囚于瓦剌之后的大明战俘,朱祁镇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边仿佛被压着一块巨石,压得自己仿佛随时都喘不过气来。
土土堡一战,大明损兵战将之惨,足令世人骇然,溃逃之后,却仍旧有数千之众为瓦剌所俘,一想到这数千条鲜活的生命很有可能就这么在大草原上为俘为奴,直至老死异乡,朱祁镇实在是不甘心到极点。
第五十章 伯颜诺,辨真假
“这……这事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些战俘之中有不少已经卖予那些部落头人为奴……”伯颜贴木儿不由得一呆。怎么也没有想到,朱祁镇拿出这个东西来作为交易,既不是换取自由,当然他就算是想换也是不可能的。
但他却也没有拿这个来交换点更切实相关的东西,比如给予他一个帝王应有的待遇,而不是每天只给一头羊,五日给一头牛这种不高也不低的生活待遇,还有再要点侍女啊什么的,这些条件在伯颜贴木儿的眼里才觉得正常。
但是,朱祁镇却没有,而是想着交换那些战俘,这让伯颜贴木儿在吃惊之余,不由得他不重新正眼打量起了跟前这位身材高大魁梧,容貌俊朗的大明天子。
“所以,朕才希望平章大人和淮王帮这个大忙。”朱祁镇长叹了口气道:“其实,土木堡之败,非将士之过,而朕之罪也。每每思及当日,朕日忧夜思,辗转而不能寐,如今,大战已息,两国间既已罢兵,瓦剌再扣押这数千败降之军士已是无用。”
“若是淮王欲与大明交好,还望淮王能大发慈悲之心,释众还家,既可成全他们亲人相思之苦,也能让朕稍减罪孽。如此一来,也能消减两国敌对之心,毕竟,大明与瓦剌,并不需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才能消停。”
朱祁镇看着沉吟不语的伯颜贴木儿,知道这家伙怕是已经心动,不过还需要再加一把力气。“我们汉有人一句古话,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嗯?陛下此言何意。”伯颜贴木儿总觉得此事似乎有很大的利益,但是偏巧又说不出利在何处,正绞尽脑汁地深思的当口,听得朱祁镇此言,伯颜贴木儿心头不由得一跳。
“淮王和平章大人,是希望与一个仇恨瓦剌的大明共处呢?还是希望能与一个与瓦剌可以坐下来谈的大明共处?”朱祁镇烔亮的双眼微微眯起。“若是朕有归明之时,今日瓦剌的示好之举,朕必有厚报于淮王与平章。”
啪,伯颜贴木儿一掌拍在自己油光锃亮的脑门上,朱祁镇这句话,顿时让他明白了自己刚才没能想通的一些东西。
这些战俘,留在瓦剌,最多也就是拿来当奴隶用,但是放归明朝的话,那用处可就实在太大了,至少,这些人就算是不会对瓦剌感恩,但肯定会对朱祁镇这个为了他们的自由而甘愿俯身向瓦剌低头的被俘天子死心塌地到极点。
只要这其中操作得好,到时,这些被俘的人回汉地时,肯定会大肆宣扬朱祁镇的事迹,那么如此一来,既显得瓦剌对朱祁镇的尊重和礼遇,又能让那些明人清楚朱祁镇这位被俘天子的高尚品德,必定举国称颂,怕是他那位弟弟的皇位坐得更不安稳。
而瓦剌却获得了朱祁镇的友谊,到时候若是朱祁镇能重新夺回大明朝廷的最高权力,那样瓦剌还能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也说不一定。
看着镇定自若的朱祁镇,伯颜贴木儿很清楚朱祁镇肯定同样清楚这些于瓦剌无用的战俘放归明地之后所造成的影响力会是何等的巨大,这些人,将会变成朱祁镇最忠实的追随者,这些人中可还有不少曾经是明朝的中层官吏和军官,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陛下之举,实在是让下臣不得不说一个服字。”伯颜贴木儿摇着脑袋苦笑道,既然想通了,他必然要顺着朱祁镇的心思去做,因为那对于双方而言,都有着巨大的好处。
“平章大人不愧瓦剌第一良臣,朕亦为瓦剌能有平章这等一心为瓦剌大局谋福者深为感慨啊。”朱祁镇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脸上的笑容显得无比畅快。
两人举盏相敬,看着这两位重量级人物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开始欢声笑语,脱尔逊等人不禁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而深知内情的袁彬与哈铭两人却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
而这个时候,天际那约约绰绰的黑点已然越来越近,不多时,如雷的蹄声已然近在耳边,为首者是一名一身红袍,外裹白披风的女子,朱祁镇不禁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女人是谁。
“啊哈,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绰罗斯氏最美的鲜花,我亲爱的妹妹娜仁来了。”伯颜贴木儿站起了身来大笑着朗声道。
英姿飒爽的娜仁轻盈地跳下了坐骑,她那双明媚的碧眸水波流转,落在了身着蒙古袍服,脸庞晒成小麦色,笑容犹如那刺眼的阳光般地朱祁镇身上。“二哥,果然是你在这儿,咦?……这位是谁。”
“呵呵,舍妹不识陛下言语恐有冒犯之处,还望陛下恕罪才是,这位是我最心爱的妹妹娜仁,还不向大明天子行礼?”伯颜贴木铁表情显得有些无奈地苦笑道。
“二哥,他真是那个大明天子?”娜仁眨巴着那自然卷的又长又浓的睫毛,一双碧瞳里满是吃惊与好奇。当日看起来显得那样狼狈不堪,猥琐地躲在马车里边的大明天子怎么也跟今天这位站在跟前,高大魁梧,一脸阳光的英俊男子对不上号。
“没错,我就是那个郡主口中那个带着二十万大明军北征瓦剌,结果让你大哥给打得全军覆没还被俘虏的汉家天子。”朱祁镇很是一本正经地将那句至今让他记忆犹新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毕竟,让人鄙视不是什么好事,让一个鲜花般娇嫩的美女鄙视,更能令人记忆深刻。
这句回答,顿时让娜仁很是吃惊地微启丰满地红唇,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又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娇媚碧眸里全是不可思议。
“小妹不可胡闹,难道大明天子还有假不成?”伯颜贴木儿不禁有些头痛地沉声喝道。
第五十一章 塞翁失马呼?
“见过大明天子。”娜仁听到了兄长的不满,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丁香小舌:“不好意思,真没想到,你会是这般模样,可是比当日好看多了。”
“……”朱祁镇在后世不是没见过开放的妹子,也不是没在影视剧里边看到过大胆热辣的女性,可实际生活中还真没有遇上过当面夸自己长得好看的美女,这话让朱祁镇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作何表现。
看到朱祁镇原本阳光灿烂的脸庞瞬间石化,似乎还带着一丝羞涩,娜仁禁不住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真如那草原上的百灵鸟般动人,颤抖的双肩让那雪裘滑落,散落出披风的那一头自然卷曲的金色发浪,内里那件紧身的红色锦袍,裹着那曲线劲暴火辣的娇躯。
这个容貌透着异国风情、性情爽直地小妮子那高挑婀娜得犹如S形的身材,再配上那双而是长而斜往上挑至眉角,狐媚无比夺人心魄的碧瞳,一头金色的波浪长发犹如那太阳四射的光芒一般,亮丽却又不刺目,还真是人如其名,娜仁在蒙语里,就是太阳的意思。
放后世绝对又是一宅男女神,而且是顶尖的货色,怕是不输于那些神马足球宝贝,英超女神。让朱祁镇险些忘记自己俘虏的身份而吹出一声轻佻的口哨。
“小妹。”伯颜贴木儿实在是一脸的无奈,对于这个让人心疼的妹子,他的确是没有太好的办法管教,或者说,他们兄弟几个都舍不得让这个格桑花般娇艳的妹子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好吧,是我不对,诺,这是我猎的一只鹿,便当作赔礼如何?”娜仁掩了掩嘴,那双又大又圆的碧眸弯成了两道弦月,偏生让你觉得那眸眼儿水汪汪地透亮之极。
娜仁的汉语说的并不标准,倒真有些老外学说中国话的味道,不过搭配她那又软又脆的嗓音,反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朱祁镇看到了娜仁坐骑背上搭着的野兔,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就多谢了,方才我与你兄长不过猎了几只野兔,烤了之后尚且不够,现如今再加上郡主所赐,那倒真可以吃个痛快了。”
听到了这句丝毫不显矫情的话,娜仁越发地觉得那日看到的那个大明天子说不定是旁人,不然,怎么会跟今日的他看起来是那样地截然不同。
听到了朱祁镇招呼的袁彬等人自然又赶了过来,开始新一轮地处理和腌制工作,倒是惹得那娜仁份外地好奇,当听闻是朱祁镇指点的手笔时,看向朱祁镇的目光里禁不住又多了几丝钦佩。
品尝着那那些腌制过之后再炙烤的肉串,娜仁忍不住称赞了起来。“真是好吃,没想到那些颜色黑乎乎的酱汁腌制过来肉串更加的美味。对了陛下,能不能把那些酱料也送我一些,我好拿去给大哥和娘也尝尝。”娜仁很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朱唇,让朱祁镇想起了舔食着咸鱼的波斯猫儿。
“这没问题,只要郡主您需要,尽管拿去就是。”而她那不经意间香舌轻舔朱唇的动作,让朱祁镇的眼神瞬间像是要吃人似的,不过他很快就掩饰得好好的。继续一脸正人君子地跟那喝得已经面红耳赤的伯颜贴木儿吹牛打屁。
不过,娜仁仍旧有所察觉,朱祁镇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狼口下走了一遭的小羊羔,这种心悸的感觉,让娜仁禁不住觉得脸蛋陡然之间有些发烧。这个汉家的天子,目光怎么那么烫人?跟那前些日子在野外遇上的恶狼似的。
“那谢谢陛下了,对了,我听人说,您还懂得好多好多稀奇的东西,还能用羽毛来作笔,是真的假的?”娜仁那长长的浓睫眨动着,就像是那两扇撩人的雨帘,唇角微微地上翘,仿佛随时都在向人展露着甜得裹蜜的笑容。
“这自然是真的,毕竟我只是一名俘虏,有些东西不是想有就能有的,所以只能就地取材,一句话,人都是逼出来的。”朱祁镇咬了口肉串,细细地咀嚼着解释道。
与其说是逼,倒不如说是朱祁镇更喜欢用雁羽笔,毕竟朱祁镇虽然也会书法,但是手脚实在是太慢,对于抄录笔记这一类需要长时间地抄录的举动而方,怕是写上一天一夜,也赶不上玩一个小时的雁羽笔。
眼前的伯颜贴木儿已然趴在了那案几上,看样子,这酒的度数还真不低。醉了也好,省得你个大男人在跟前,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泡妹子。朱祁镇看了眼自己跟前那盏晃荡着水波的烈酒,心里边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恶作剧成功般的得意。
“你可真够可怜的。”娜仁没来由地从心底升起了一丝怜悯,很是同情地打量眼前这位又帅又高的汉人皇帝,很难想象得到,一位高高在上,有着无上权威的帝王,不仅仅失去了所有的军队,还成为了个倒霉的俘虏,过上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还被自己的臣民拒之于门外。
听到了这话,看着这位美丽的郡主那双透着怜悯的碧眸,朱祁镇不由得心头一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其实,经历了这样一场失败,未尝不是好事,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娜仁有些结巴地重复着这句脍炙人口的经典名言。“我怎么听不明白?”
朱祁镇耐心地给娜仁解释起了这个经典的古代故事,凭着他那张如簧的巧舌,倒是把这个故事说得活灵活现地,听得娜仁频频点头不已:“的确有些道理,可是我怎么不觉得这事跟陛下您有太大的关系,毕竟您丢的可是二十万大军还有皇位,莫非这也是好事?”
朱祁镇被娜仁的问题给哽的白眼乱翻,差点就心肌梗塞,这软妹子怎么老是这么尖锐。就算是你可怜我也用不着这么刺激人吧?
第五十二章 草原俗,案前灯
“我说错了吗?陛下。”长得性感火辣,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