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铜铃,身子仍极硬朗,见到曹智,灼灼的目光打量着他,神态颇不友善
曹智暗想此人应该就是陈瑀了。果不其然,来人嘿嘿一笑道:〃在下扬州新任刺史陈瑀,不知曹太守为何挡住去路?〃
曹智虽说惊讶着陈瑀比他想像中的健硕,但听了陈瑀的名谓,表面上依然不卑不亢地拱手答道:〃喔!原来是陈刺史,下官丹阳太守曹智见过陈刺史,下官未能远迎刺史,还忘陈刺史见凉。〃
陈瑀一见曹智倒是没有飞扬跋扈,放下了一丝警惕,大刺刺的应道:〃恩,那就让道吧!〃
曹智依旧孺雅的抱拳道:〃刺史见谅,非曹智不肯让道,今日乃已故扬州刺史陈温,陈使君出殡之日。死者为大,孝义为先,还忘陈刺史体谅扬州军民的一片孝心,为送葬队伍让道!〃
〃什么?〃
〃大胆!〃
〃你个小小丹阳太守竟要我们刺史给你让道!〃
〃陈温算什么,还敢用已故扬州刺史,他叫死得早,死得晚些,就给罢免了〃
曹智的话音刚落,在陈瑀军中立时响起一片吵杂的叫嚣声,甚至已有陈瑀的兵将按耐不住,要与曹智拔刀相向。
陈瑀听了曹智的话,也是气极,但他为官多年,颇有些涵养,现在还极尽忍耐着。
曹智却未成把陈瑀身后跃跃欲出的兵将当回事,他依然悠哉哉道:〃陈刺史这可不是曹某的主意,死者为大,孝义为先的道理可不是曹智说的,再说这送别陈温陈使君最后一程全是扬州军民自发的,如此孝义感人,天地动容之事,陈刺史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让死者先行?〃
陈瑀呵呵冷笑着,暗骂:〃你个一肚子坏水的小畜生,想逼我就犯,这不仁不义之名谁肯背。今日暂且让一让你,权且当是给扬州军民一个好印象,改日看我如何收拾你!〃
陈瑀喝止了身后一杆武将的叫嚣,略一拱手道:〃曹太守言之有理,在如此孝行之前,陈某应该让道。〃
〃什么?〃
〃使君〃
〃闭嘴!〃陈瑀暴喝道,遂即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曹智,回身命令道:〃所有军士听令,向右移开三步。〃
曹智心下暗笑着,〃陈瑀,陈瑀,不要怪我曹智欺负你老人家,有句话叫'丢鼻子上眼',你肯定没听说过,你让了这第一步,就已经走错了。〃
曹智正想打马而回时,看到薛礼和他的几个属下还被捆绑在路边。这会儿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抓着他们不放,于是,曹智吩咐周仓放人。在薛礼匆忙爬上马鞍,想逃回己方阵营时,曹智趁机调侃道:〃薛司马,改日有空还请薛司马来丹阳玩,丹阳相祢大人他们对您可是想念的紧。〃
薛礼那敢多言,抱头鼠窜般的逃回了己方阵营。
陈瑀不耻的看了他一眼,他对这号只会拍马屁的人本就挺反感,他也知道这位彭城相是因为什么事而被徐州刺史陶谦赶出徐州的。
照道理这种过街老鼠之人,袁术没必要收留,袁术身边现在人才多的用也用不完,象吕布这样名满天下的英豪,到了袁术处,这会儿也在坐冷板凳。陈瑀搞不懂袁术为什么要收留薛礼这种人,但最终袁术还是收留了薛礼,非但如此,还马上把他编入了陈瑀的部属,让他随陈瑀来了扬州。
袁术告诉陈瑀的意思,薛礼虽说没什么大才,但好过他常年去扬州为陶谦募兵征粮,对扬州的情况还是比较熟知的,由他为陈瑀引路,定能事半功倍。
陈瑀现在却在埋怨着远在南阳的袁术,“这种人那会让我事半功倍,不丢人现眼已是求神拜佛了。”
曹智微笑着看着薛礼消失的背影,转首对周仓道:〃走吧!〃
是!”周仓一挺胸膛吼道,战马嘶嘶,蹄声震天,送葬的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缓缓通过大道,向东面一座高山蜿蜒而去。
第三百二十章 入城
陈瑀耐着性子待送葬走完,这白麻白缟白纸钱,女人的悲泣,飘荡了一路,也响彻了一路。
陈瑀直骂着悔气,待送葬的队伍一离开大道,还未消失在他回望的视线里,他已按耐不住下令开拔,自己则是纵马狂奔,疾行驶向历阳城。
但当他到达城下时,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数千兵甲已是严阵已待,看那驾式象是防止他们攻城似的。
陈瑀派人叫城头上士兵开门,得到的回答是,陈瑀可带十名亲卫入城,其他兵将驻扎城外,不得入城。
陈瑀一听什么,只可带十名亲卫入城,陈瑀七窍生烟的大骂道:〃老子是新任扬州刺史,我的部队不可进城,还有谁的部队可进城,这难到不是扬州州府所在吗?〃
城上答话的明显是个兵疙瘩,只听他有气无力的答道:〃此地当然是扬州州府。〃
陈瑀道:〃即然知道,那你为何不给本刺史开门?〃
这会那兵疙瘩喊话倒是清楚、哄亮,〃奉丹阳太守曹太守令,除新任扬州刺史和十名亲卫可入城外,其余军马均不得入城。〃
〃放屁!〃陈瑀快要气炸了,他面红耳赤的高声道:〃这是历阳,扬州的州府,那轮得到他个丹阳太守来做主,城上可有扬州兵士,速速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绑了,待本刺史进城后再行处置。〃
陈瑀说完,满心欢喜的等了半响,即无人给他打开城门,也不成听到城墙上有啥动静。
陈瑀不得以再次向城头喊话:〃城上的人都死绝了吗?快出来个答话。〃
〃没死,都在呢!〃又是那个死样的兵疙瘩的声音。
这下陈瑀真动怒了,他泄的大叫道:〃他奶奶的,城上可有活着的扬州兵士?给老子站一个出来答话。〃
〃没有!〃这次不在是那兵疙瘩答的话,而是城墙上的全体兵士齐声回答了陈瑀的问话。
这突来的一下,只是把陈瑀惊了一下,但却把他的坐骑吓得嘶鸣着直立而起。
陈瑀拉着马缰,夹紧马腹,好不容易让直立而起的马匹四蹄着地,又在原地打了两个圈,才算稳住了马匹。
陈瑀马匹的受惊,引发了驻守城头士兵的一阵哄笑,等到陈瑀有空抬头朝城头骂出声的时候,趴在城头哄笑看热闹的士兵又都缩回了脑袋,躲进了箭垛里,他是一个也没看清。
陈瑀气得直呼:〃他妈的,他妈的,好啊,好,你们这帮龟儿子的,竟敢调戏本刺史,看我进了城,不收拾你们〃
陈瑀不知道接着该骂什么了,正值他快气昏了头的时候,突然他的阵中有人叫了句,〃活的没有,死的有吗?〃
〃没有!〃城头上又一声齐声应对,这回陈瑀的马有了免疫能力,只是被声浪震退了几步,没有嘶鸣而起。
陈瑀回身一望,刚才插嘴说话之人竟是薛礼。薛礼受陈瑀一瞪,吓得直往队伍里钻。
陈瑀本待斥喝薛礼两句,突然转念一想,就着薛礼的问话,再次高呼道:〃那城上驻军是那一部分的?〃
〃丹阳曹太守部!〃响亮整齐的声音再次响彻云宵。
陈瑀真是欲哭无泪,这到底是历阳城,还是丹阳城,他真有种走错门的感觉。
薛礼总在不恰当的时间,问不恰当的话。
〃不是说曹智只带了二千兵马吗?怎么这历阳城都是丹阳兵马了?〃
还没等薛礼问完,陈瑀已经一巴掌上去了,〃这还不够明显,曹智那个臭小子已早我一步接收了历阳城的一切,他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啊!老子是正宗扬州刺史,老子也不是好惹的,全军将士听令,列阵,准备攻城〃
一时间号角连天,陈瑀的兵马迅速散开,成进攻态势。相应的历阳城头也是战鼓擂响,城头上一下子人头传动起来,城内更是战马嘶鸣,蹄声震天。
陈瑀要让曹智知道凭他几个虾兵蟹将是挡不住他的,正当他要发起进攻的命令时,忽然他隐隐听到一些声响,陈瑀立即制止的部下的叫嚣、传令声,转过头眯起眼睛瞧向远方。
在历阳东南面有条河流蜿蜒而来,沿河既有河谷、麦地,也有崎岖但不高的山岭,但是这一来就形成了大大小小起伏不定的地形,无法一览无余的看向远方。
陈瑀只等了片刻,他看到山口飘来一片黑黄夹杂的云朵,迅速移动中,分散了开来。“那是骑兵!”不知谁看清了,失声惊叫。
那的确是曹智安排在城外的铁甲骑兵,有一部分自己的丹阳黑甲骑兵和原属历阳的骑兵组合而成,人数在三千左右。战马奔腾,衣甲飘飘,声势惊人,整支精干的队伍犹如一柄锋利无匹的尖刀,切开了刚种下不久的绿色麦浪,狠狠地劈向陈瑀等人而来。
“天呐!竟然有埋伏,快,后队变阵,准备拒敌!”陈瑀惊叫着。
陈瑀刚想先顾及一下这突如其来的骑兵,这时刚放弃进攻阵势的陈瑀士兵,转过身来准备接受如旋风般席卷而来的骑兵攻击时,背后突然又传来一阵箭羽横飞的破空之声。
“啊!城上放箭了……”
陈瑀的队伍中立时一阵鸡飞狗跳,陈瑀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持剑,也是两头盼顾,冷汗止不住的在额头上钻了出来。前有人数众多的骑兵来袭,背后有守城兵士的冷箭突袭,再看看自己惊慌失措的二千兵马。
然而,即便他们早有准备,也不可能同五倍于他们的强悍力量抗争,更遑论仓促应战,陈瑀的兵将又极少了。前面的骑兵马不停蹄,一刻都不犹豫,就像要虎入羊群一般,狂野无比地就要杀进他们当中。
“这是天要亡我!”
陈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恩?”等了一会儿的陈瑀,并没有等来强烈的冲击和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突然一切都静了下来。
陈瑀疑惑着睁开双眼,只见冲杀到近前的骑兵展开了个半扇型阵势把他们围了起来,并没有进攻,陈瑀再回头一看,那些激射而下的羽箭也是统统射在了队伍旁边的荒地里,并没有真的射杀到任何人。
陈瑀嘘的吐出一口长气,抹着额头的汗珠,转身抬头再次望向历阳城……
第三百二十一章 马首是瞻
州府的议事厅已经恢复原样,厅内檀香阵阵,地板锃亮摇影。整个大厅已是挤满了人,各色文官武将济济一堂,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
厅内大部分是扬州官员,陈瑀从南阳带来的部属只有寥寥数人,这也是在和守城官兵好说歹说,商量后的结果。陈瑀已在坐南朝北的主位上坐立不安了半天,他想想真够冤的,自己堂堂一州刺史,进自己的州府还要被限制人数。这且不说,现在还要等候他将来治下的一郡太守。
州府官员和一些来探听风声的郡府官员,都知道了新任刺史刚才进城的事,再说陈瑀只带了一百多名亲卫和官员来到州府,所以大部分人都有点看轻陈瑀。只是在他进门时略略拱了拱手,扬州各郡来探风的官员有的甚至里都没理这位新任刺史。只有一些已经投效了袁术的官员,如朱斌等人才凑在陈瑀座边陪他说着话。
州府本就有曹智的兵将驻守,过道、台阶上早已站满了黑甲兵卫,陈瑀的兵士一来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这会儿他们只能全都站在议事厅外面的门廊下,还得紧贴着门边和墙壁,因为其他地方都站着丹阳军卫的岗哨。
这么欺负人的事,陈瑀的人怎么能忍呢?因为他们在城外已经差点死过一回了,当陈瑀和守将谈判结束,城门打开时,他们都在感谢陈瑀刚才的英明决断。
陈瑀那会儿也觉还好自己忍了忍,是受点窝囊气,但当城门大开时,他看见城门后还有将近二千骑兵在待命时。他知道如果当时冲动一下真和这些守城的丹阳军干起来,自己的人马大概只需要在半个时辰内,就能被曹智的兵甲两相夹击下彻底解决。
虽说是早春,天气还没那么热,但陈瑀等了半天,不知是气的,还是刚才惊魂未定,他明显感觉渴了,他随意的使唤着:“来人,上些茶来!”
但等了半响,没一个下人、仆役端着茶从后边出来。厅中一杆官员也都随着陈瑀的话语,朝厅后看着,但过了半响也没见人出来。有的忠义之士不觉摇着头,暗自责怪着曹智做的也太过分了,竟连杯茶水都不给陈瑀喝,更有郡府派来的官员忍不住讥笑出声。
陈瑀这回真火了,他一拍面前的大条案,愤声道:“后边的奴才都死光了吗?不再出来一个,本刺史就……”
“哎!使君莫急,原来陈温的仆役都随曹智他们出殡去了,现下州府里的确没下人了,使君要喝水,我去给你拿。”
朱斌说完话屁颠屁颠的往后堂而去。
陈瑀没好气的看着跑进后堂帮他取水的朱斌,心道:“你个白痴,刚才向我汇报了半天州府的情况,怎么就没说州府的下人都随出殡队伍走了呢?害我又丢了一回脸,唉!靠这些个人能干成什么大事啊?”
朱斌找水的速度还蛮快,一会儿就端着一碗水出来了。他满脸殷勤的把水递到陈瑀面前,道:“使君请用。”
陈瑀看着朱斌的嘴脸就想吐,一把拽过碗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