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皇子之尊,这次十六阿哥上的折子中,九阿哥与雅尔江阿都是协办。九阿哥要是想插手,也算名正言顺。
“九哥要是聪明,就不会直接插手。涉及到内务府与这么多宗室,要是有点闪失,他可是里外不讨好,还不若坐等分红。”十六阿哥沉思许久,说道。
曹颙闻言,倒是有些担心十六阿哥,道:“那责任岂不是都在十六爷身上?”
十六阿哥笑着看了曹颙一眼,道:“连简亲王都能说你办事他放心,我还操心什么?”
曹颙听了,只能抚额,行事越加小心,思维越发缜密,生怕漏下点什么。
毕竟一切都是“纸上谈兵”,要是让他拍胸脯打保票,他也没底。
幸好还有韩江氏这个“内行”在,给曹颙与十六阿哥恶补了几日古代金融知识,使得他们两个说起话来,也添了几分底气。
十六阿哥在韩江氏面前一本正经,私下里却是跟曹颙念叨不少回。
他既是埋怨曹颙不争气,这么个大美人搁在眼前几年没吃掉;又是感叹韩江氏的性子,好好的一个女子,行事做派这般老气,半点不讨喜。
这般品貌,换个出身,就是皇子福晋也当地。可惜凤凰落在鸡窝里,被铜臭熏得变了味道,终是落了下乘,失了女子应有的娇媚与柔顺。
十六阿哥是个多情的性子,曹颙原还担心日久天长的他再惦记上韩江氏。没想到,韩江氏的性子,使得十六阿哥顿足不已。
不分古今,男人喜欢的女子,多是小鸟依人型的。能够依附自己,使得自己发挥男子汉的魅力,才是男人心中的良配。
像韩江氏这般自立自强,比寻常男人还能干几分的,就让人望而却步。
曹颙也是寻常人,美色在前,少不得也偷偷的多看几眼。不过也只是多看几眼罢了,生不出折花的心思。
能够在御前留名,韩江氏这商贾,是不是也算做得成功?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
四阿哥脸色多了几分慈爱,看着眼前坐着的少年,道:“已经给你补了督察院的差事,你再调理些时日,觉得身子好些,就过去当差。”
那少年听了,忙起身道:“侄儿谢过王爷。”
四阿哥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我晓得你心高气傲,想要考进士,今科没让你参加会试你难受。只是你当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是熬不得神的。一个进士考下来,熬坏了身子,使得亲长们操心,才是不孝。”
那少年正是年羹尧长子年熙,听了四阿哥这般话,低下头,道:“王爷不必为侄儿担心,侄儿已经想开了。”
四阿哥点点头,道:“想开了就好,下去吧。给你阿玛写封信,你正式出仕,你阿玛听了也会欢喜。”
年熙应声出去,四阿哥缄默了一会儿,唤小厮传戴锦过来。
“银行的事儿,三阿哥府与五阿哥府上有动静没有?”四阿哥问道。
“回爷的话,听说三爷府上在筹银子,五爷府上倒是没有动静。”戴锦回道……
第795章 股资
热河,避暑山庄,御前。
听兵部尚书提及在河南府设八旗驻防官兵,随扈御前当差的三阿哥同十五阿哥迅速对视一眼。准格尔占了西藏的消息,他们已经尽知,却不晓得河南设八旗官兵是为了西北战事,还是最近风声不断的白莲教。
今年随扈热河的阿哥,除了三阿哥同十五阿哥之外,还有十五阿哥与二十阿哥。二十阿哥今才十三,还没有当差,不用御前排班。
七阿哥站在三阿哥与十五阿哥之间,察觉出两侧的异样,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打断他们“含情脉脉”的意思。
今儿是十五了,他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十六阿哥使人发来的帖子。
“大清银行”,好气派的名字。虽说是十六阿哥出面张罗,但是不肖说,背后参赞的指定是女婿曹颙。
就算平素行事低调,不爱参。合这些,但是看在十六阿哥与女婿的面子上,七阿哥也不能置之不理。他已经给弘曙去了家书,让儿子同福晋商议,凑两万两银子出来。
两万两银子一分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不算惹眼,刚刚好。至于能不能赚钱,七阿哥对自己的女婿可是有着十足的信心。王府开销大,他的俸银有限,若不是不愿招摇,他还想多凑些银子。
想想弘曙已经二十二岁,要是按照规矩,已经可以请封郡王长子,那样的话每年就有俸银三千两。只是三阿哥府的嫡子弘晟,五阿哥府的庶长子弘升都过了二十,他们两家不提,七阿哥这个做弟弟的,自然也不好提。
宗人府那边这几年考封、恩封宗室子弟年纪都延迟了,也是国库空糜的缘故。多一个爵位,就要多份俸银禄米,有的级别还得内务府给分宅子置的,安排下人奴才。
七阿哥想得不错,弘曙这边使人送到内务府的两万两银子,确实不显眼。
京城,紫禁城,内务府本堂衙门。
天已近午,半日功夫下去,本堂这边从喧嚣转为清静。
五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名下,都是送上了四万两银钱。另外,康亲王崇安也是四万两。显亲王衍璜、三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十四阿哥、十七阿哥、平郡王讷尔苏、顺承郡王锡保,名下都是两万两,庄亲王博国铎、信郡王德昭、十五阿哥名下是一万两。其他这个贝勒、贝子,那个镇国公、辅国公、宗室将军的,两千的也有,五千的也有,小计八万六千两。
十六阿哥看着这个单子,大概算了一下,拢共四十三万两六千两,离六十万的目标,还差小二十万。他犹豫一下,将十五阿哥名下的一万改成两万。
这算不算他人缘好呢,哥哥们差不多都捧场。只是没想到十三阿哥,没有凑这个热闹。
十三阿哥这几年,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拮据。十六阿哥原以为十三阿哥同自己个儿关系最好,会参合一把,没想到等到现下却没有动静。
其他闲散宗室,家境殷实的少,就算再凑几家,能有万八千两银子就不错了。
剩下这十几万的窟窿怎么办,十六阿哥心里拿不定主意。他犹豫了一下,起身唤了个郎中,将手头的差事交代一下,就离开了内务府,前往户部衙门寻曹颙拿主意。
户部衙门,曹颙手里拿着几本卷宗,才本堂衙门出来。
四月末,户部调来了新尚书。曹颙也见过,是原工部尚书孙渣齐。他是旗人,原是武职转的文官,待人接物不像被人那样文绉绉,打量人的眼中常常带了几分犀利。
曹颙虽在户部当差,但是属于言官体系,直接对康熙负责,倒是不受户部尚书辖制。因此,对于新尚书,曹颙这边犯不着上秆子巴结。
孙渣齐晓得户部不同工部,是个热衙门,各方势力都插手的地方。他怕自己降服不住,在皇帝跟前失了颜面是小,辜负圣心是大,就打定主意,要放几把火,震慑震慑户部属员。
他看着性子莽直,实际上熬到这个位上,谁也不是傻子。就算放火,也是挑能烧的,自不会动到曹颙身上。
不过,对于户科官署这个衙中衙,孙渣齐也格外留心。身为一部堂官,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势力受到牵制。
到户部大半月,别人在揣摩他这位上官,他也在观察自己的同僚下属。
曹颙走后,他坐在书案后,心里还在寻思这位和硕额驸到底是何样人物。瞧着他为人处事,只是寻常,看不出哪里与众不同来。
正想着,就有笔帖式敲门进门,低声奏报:“大人,十六阿哥来了,往户科衙门去了。”
孙渣齐挑了挑眉,道:“四爷呢?”
那笔帖式回道:“四爷还在中堂办公,没见出来。”
孙渣齐摆摆手,打发那人出去,心里却直呼头疼。上面有个冷面太岁,下边的给事中又牵扯到几位皇子,都是惹不得,碰不得的,往后户部的差事,怕是要难办。
不说孙渣齐如何纠结,十六阿哥已经将曹颙从户科衙门带出来。
听到十六阿哥说十三阿哥没动静,曹颙也觉得诧异。京城哪里有秘密,十三阿哥不算宗室里的富户,也不能算是贫瘠。加上应酬少,开销少,手上正经有些闲散银子。
换做其他人主事,十三阿哥不愿掺和还情有可原;十六阿哥这边,却是同十三阿哥平素关系向来交好的。
“孚若,十三哥是不是多心了?之前,我原本当亲自过去说的。只是都是兄长,不好厚此薄彼,怕落了口舌,才只送了帖子。”十六阿哥心里没底,带着几分忐忑问曹颙道。
“不会,十三爷生性豁达,会体谅十六爷难处,不会挑这个不是。”曹颙摇了摇头,说道。
十六阿哥还是不放心,道:“孚若随我走一遭,看看十三哥怎么说。”
曹颙见十六阿哥如此,就点了点头,随着前往金鱼胡同。
听说半日功夫已经筹集四十三万,曹颙道:“这不是很好么?已经成功大半,十六爷当欢喜才是。”
十六阿哥苦笑道:“孚若,我没想到哥哥们都卖我这个面子,只觉得肩子上沉甸甸的。还有没想到连十四哥都掏了两万两银子,看来是动了德妃娘娘的私房。如此一来,皇子阿哥中,只有十五哥最少,十七弟我都帮了,十五哥我岂能袖手?如此一来,还差一万两银子,得劳烦孚若帮着先垫上。”
“不就是一万两银子么,何以至此?明儿使人给你送去。”曹颙见十六阿哥面上怅然,不解的问道。
十六阿哥叹了口气,道:“我是有些搞不懂自己个儿,为何待十七弟都能交心,待同胞兄长却存了戒备,没有为他想过。他小时候最是疼我,就是得了一口吃食,都要留着给我半口。我真是没良心,只是怕他不小心拖累我。”
眼下也没有旁人,曹颙少不得多说一句,道:“还在当劝劝,十五爷同三爷、十四爷都太近了些。这两位爷都不是淡薄的主儿,十五爷太近,少不得要受到牵连。”
十六阿哥摇头道:“哪里是听劝的?他一心想混个王爵,我只要劝他,他就要讥讽上我两句,说我五十步笑一百步。我巴结皇阿玛,他巴结哥哥们,图的都是日子好过罢了。”
曹颙这边,只是觉得十五阿哥在玩火。三阿哥也好,十四阿哥也好,都是参与夺嫡之人,四阿哥的眼中钉、肉中刺。十五阿哥与这两位左右逢源,一边的便宜都沾不上,还要受双重拖累。
只是人各有志,脚上的泡都是自己个儿走的,十六阿哥都劝不得,更没有曹颙说话的缘故。
“十六爷想开些吧,兄弟情分也不必时时挂在嘴上,往后能照拂的地方尽量照拂,十五爷终会晓得十六爷的好意。”曹颙思量一遭,开解道。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道:“只能如此。”
户部衙门离金鱼胡同本就不远,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地方。
听说他们两个来了,十三阿哥颇为奇怪。他抬起头来,看看天色,不过是正午时分,这两个不在衙门当差,怎么想起跑到他这边?
这会功夫,曹颙与十六阿哥已经被引到客厅,十三阿哥穿着常服大踏步到了。
十六阿哥最是怕热,骑了这会儿马,已经额头汗津津的,身上难受,同十三阿哥见过后,就道:“十三哥,怪热的,不拘什么瓜果上两盘,凉快凉快。”
十三阿哥见状,吩咐人上了两个冰盆,又上了一盘子切好的西瓜。
两人都是十三阿哥府的常客,不会装假,先吃了半个瓜,才擦了擦手。小厮已经送上饮品,十六阿哥还以为是酸梅汤,喝到嘴里才察觉出不同。味道更绵些,喝着有种淡淡的香味。
曹颙喝着却是有些熟悉,脑子里只有三个字,“王老吉”。
见十六阿哥与曹颙都关注饮品,十三阿哥道:“这是广式凉茶,是广州那边的奴才淘换地方子。喝着还凑合,解暑去腻不说,还比酸梅汤养胃。”
十六阿哥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道:“这可是好东西,十三哥可不能藏私。”
十三阿哥笑道:“行了,一会儿叫人给你抄一份。这主要是几种南边的草熬的,不费事,就是那几样东西京城里难找。我这也没多少,收拾两包,给你同曹颙拿去尝尝。”
十六阿哥欢喜的谢过,十三阿哥打量他一眼,道:“大晌午的,顶着日头过来,总不会是寻我讨吃的,是不是有事儿?”
十六阿哥撂下杯子,回道:“十三哥,弟弟是想问问银行股份的事儿。哥哥们都掺合了,十三哥这边到底作何想?”
十三阿哥听了,不禁莞尔,道:“就这事儿,打发个人来就是,还专程过来。银子不多,四万两,前些日子就已经准备出来了。只是想着明儿再过去内务府。毕竟你头一回敛这么大的差事,又涉及宗室王公贝勒。倘若股份不够卖,你也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