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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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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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颙自认无愧,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年虽说遇到些波折,但是因康熙另眼相待,他仕途上也算是平步青云。
  不知不觉,曹颙对康熙的畏惧之心减了不少,觉得他会护着自己。
  想到这里,曹颙不由警醒,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太平日子过了两年,心里竟狂妄起来,委实不该。到底是做了大半辈子帝王,太会拉拢人心。
  就连曹颙这活了两辈子的人,在康熙一次次温煦关切中,也像被温水煮着的青蛙一般,失了警觉。
  “你可晓得错了?”康熙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虽说康熙的语气听着不善,但是曹颙却松了口气。
  是“错”不是“罪”,“错”的话,不过是训斥;“罪”的话,就要问责。
  不过,曹颙也是没头没脑,不晓得康熙说的是什么。
  御史弹劾的不是牧场之事么?天地良心啊,那个是天灾,岂是自己能掌控的?
  曹颙心里喊“冤”,面上却只能恭敬着,掂量着说辞。
  没法子,既然炕上那位“金口玉牙”的说他“错了”,那他只能应承着。
  稍作思量后,曹颙道:“回万岁爷的话,臣晓得错了。若是早想到雨雪之患,使牧场那边早做预备,也能少冻毙些牲口。”
  曹颙原是寻思要不要加两句请罚的话,不过想到牧场那边的奖罚制度,便又收口了。那边的惩戒,可是要动鞭刑的。
  这太仆寺两翼牧场牲畜有数万,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损耗了三成。就算是意思一下,这怕是也要几十鞭子。
  他没有受虐的倾向,这话到嘴边便止住,打算先听听康熙的意思再说。
  康熙没有立时说话,而是从炕上起身,在地上徘徊了会儿,最后在曹颙的面前站定,道:“口齿清晰,说话还算利索,看来是酒醒了。起来吧,朕有话问你。”
  曹颙只是喝酒上头,看着醉意多些,这晓得康熙传召,他的醉意便已经烟消云散。
  他心中腹诽着,应声起来,神色讪讪的,偷偷看了眼康熙。
  康熙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疲惫,眉头皱得紧紧的,没有丁点儿笑意。
  曹颙见了,心下一禀,这是又有什么坏消息?
  这日食月食,山洪毁坝都赶到一堆儿,已经引得流言蜚语;要是再添些其他的,还不晓得人心会如何浮动。
  “听说近日去口外蒙古收毡子与羊皮的人不少,你当晓得缘故吧?”康熙沉声问道。
  竟是问起这个,曹颙俯身回道:“回万岁爷的话,这个臣知晓一二。”
  “知晓一二?不是你给出的主意么?”康熙走到炕边坐了,皱眉道:“朕已经问过雅尔江阿,你虽没有参合这个,却也脱不了干系。行了,别低头杵着了,给朕讲讲蒙古那边情形,积雪真有三尺?给他搬个座儿。”
  后边一句,是吩咐门口侍立魏珠儿的。
  “嗻!”魏珠儿躬身应了,搬了个圆凳,摆在曹颙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这其中却是有对曹颙的保全之心,曹颙虽说醒酒了,但是身上还带着酒气,要是距离近了,熏到了康熙,也是大不敬的罪过。
  御前当差的太监、宫女也好,侍卫也好,饮食上都有禁忌,为的就是身上不带异味儿。
  曹颙回头见了,晓得魏珠儿的好意,心里暗暗感激。
  康熙却是觉得有些远了,吩咐道:“搬到前边来!”说着,指了指左手侧两步远的地方。
  按照规矩,曹颙又谢过恩典,才侧身做了半拉屁股。
  既是康熙要问,曹颙自是原原本本的将自己两月前的蒙古见闻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被阻断在张家口的商贾,到马腿的积雪,风雪中的迷途,断了生计的蒙古牧民,牧场中冻饿死的牲口……
  讲到最后,曹颙的心情不禁沉重起来。
  对崔飞说起毡子与羊皮的收购利润丰厚,通过他将这个消息传到京城权贵耳中,是曹颙唯一能想到的帮着那些牧民的法子。
  如今,虽说也算是达成目的,京城这边往口外收皮货与毡子的商人去了不少,但是他们是为了赚银钱去的,那些淳朴牧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在经过这番变卖后,那些牧民就算是能熬过今年,日子也不好过。
  在生存受到危及时,别的也暂且顾不上。能做的,就是祈祷今年冬天的雪势小些,让牧民们缓口气。
  康熙神色越发深沉,察觉不出喜怒,过了好半晌,方开口问道:“你向来不多事,这次在雅尔江阿的奴才面前费了口舌,可是不放心你那恩人一家?”
  朝廷收到蒙古王公的折子,只给他们送了粮食,对于牧民却是使人去“授之以渔”。
  面上是都是朝廷的恩典,实际上不过是说得好听。
  蒙古人除了权贵们与奴仆们定居外,其他多是游牧,散居在草原上,怎么“授”?
  曹颙不是傻子,不会鲁莽到为了自己的“不忍”,让自己落下什么罪名。
  在同崔飞提起时,曹颙便已想好了挡箭牌:“回万岁爷的话。小臣却有私心,也不敢因私忘公。驱之以利,保全蒙古百姓,是为了大清北疆之安定。太平时,蒙古人是能阻碍鄂罗斯的野心;要是有不臣之人擅起硝烟,蒙古人也能壮我大清军威。”
  这不是曹颙心黑,昧着良心提议让蒙古人做炮灰,不过是实际阐述罢了。因为早在二十多年前,噶尔丹叛乱时,康熙便是这样做的。
  驱蒙古人为马前卒,也是朝廷执行“减丁”政策的形式之一。
  “雪大,无粮,蒙古怕是要乱了。”康熙缓缓的说道:“蒙古人最是贪婪,习惯劫掠。别的部落还好,额鲁特人最是反复无常,地处偏远,后面还有鄂罗斯人推波助澜,不晓得会闹成什么幺蛾子来。前些日子喀尔喀那边的折子提及,去年冬天额鲁特人又不安分了。”
  这才康熙五十四年,离历史上十四阿哥西征应该还有还几年,战争会提前么?
  按照后世的说法,满人也好,蒙古人也好,都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
  这满洲八旗出兵,平定回疆蒙古叛乱,算是内战,曹颙身为汉人,原应是中立立场。
  此刻,晓得了有俄国人掺和在里头,他却换了想法。新疆也好,还是策妄阿喇布坦窥视的西藏也好,都是中国不可或缺的疆土。
  要是失了新疆,俄国人直接能杀到陕甘一代,逼进京城;要是西藏不稳,那边紧邻的就是英国殖民的。
  从蒙古收毡子与羊皮供给八旗军需,对于京城权贵来说是赚钱的买卖。实际上,曹颙想出这个法子,想得是一举两得。既是帮助了蒙古人,也是加强了军备。
  要是现在就打仗的话,那可怎么好?
  不说别的,就是八旗牧场那边的马匹,能用于出征的,也未必凑得全。还有后勤供给也是问题,国库里没有银子。
  前些年追讨库银,虽说收上来些。但是前两年是康熙登基五十年,随后又是甲子万寿,光施恩典,减免了不少省份的赋税。
  这进的少的,支出的却半点少不得,国库自然又空了。
  当年噶尔丹叛乱时,后勤供给这块除了粮食是关里送过去外。大半都是喀尔喀蒙古供给,例如马匹。羊群,毡子,羊皮等物。
  加上蒙古人为朝廷大军的马前卒,那些所谓的“平叛”,其实就是蒙古人的自相残杀罢了。
  如今,却是不能指望喀尔喀那边。
  去冬今春的这场雪灾,朝廷损失不少,喀尔喀蒙古就更不要说了,那边的地理位置靠北,雪势更大,灾情只会更加惨重。
  别说是供给朝廷大军,就是他们自己,也要指望朝廷这边开恩了,想要缓过气来,怎么也得三五年。
  这真是一个难题啊,要打仗了,却没有银子,曹颙不由皱眉苦思,却是想不到破解之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行军打仗,后勤供给保证不了,那还扯什么?
  有些不对劲,曹颙察觉出古怪。
  这军国大事当是皇帝操心的,康熙就算要找人商议,也当是找诸王贝勒、满汉学士、六部九卿,怎么会找他这个五品郎中?
  说这些,就为了确认下塞外雪情?带着疑惑,曹颙不由抬起头来,正好与康熙对了个正着。
  “知道朕为何叫你跪么?”康熙冷哼一声,开口问道。
  曹颙却是真想不出,脸上的懵懂半点没有作伪,低声回道:“小臣鲁钝!”
  康熙见他如此,不由皱眉,道:“你不是个糊涂人,却是不肯动脑子,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出人头的、建功立业,你却生怕冒尖,半步不肯多走。这般惫懒,对得起朕么?”说到最后,已经是带着几分怒气,望向曹颙的目光也森冷得狠。
  曹颙只觉得头皮发麻,立时从凳子上起身跪倒。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此刻,康熙虽不会“流血千里”,但是盛怒之下,将曹颙料理了也不算稀奇。
  喜怒无常的,就是帝王,容易迁怒的,也是帝王。康熙担心漠西蒙古的状况,又因国库没有银子焦虑,迁怒之下,曹颙却是不死也要褪层皮了。
  虽说也是畏惧,但是曹颙因自己如此贪生怕死而感到羞辱,一时之间,竟是无语。
  “过去的只当你年岁小,朕不怪罪于你。这‘孝义’都有了,你也当思量着为朝廷尽尽忠。去年,国库徵银两千九百八十九万三千余,内库徵课银三百七十四万一千余两。以你一人之力,就是耗尽脑汁,也不可能敛举国之财。朕不难为你,三年功夫,本钱朕出,你给朕赚一千万两银子,这就是朕给你的旨意!”康熙望着曹颙,郑重的说道。
  三年一千万,每年三百三十三万余,背后还是皇帝,这当不算是难差。
  曹颙却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万岁爷,臣在兵部,这……”
  康熙摆摆手,道:“兵部怎么了,还耽搁你想主意不成?你草的那份牧场折子很好,朕使人抄写了十几份,叫人送到各处看了。看着都是好提议,却不晓得成效如何,由你盯着,也好让八旗牧场早些恢复元气。”说到最后,神情终于舒缓些。
  这是一个人兼两个差事了,曹颙却隐隐的有些兴奋。许是他最近正没有目标的缘故,正觉得找不到大方向。
  虽说早已经打定主意,尽力阻止鸦片对中国的侵入,不过眼下曹颙就有些使不上力。
  如今东印度公司还没有大规模往往中国倾销鸦片,每年从广东海关进的鸦片数量不多,多是用在药用上,流向民间的并很少。
  中国下边也有种植罂粟,提炼鸦片的。朝廷虽说没有明令禁止,但是种植面积有限,产量不成规模,多是低价流入药铺,目前影响力不大。
  思量了一回,曹颙说道:“既是圣旨,臣自是领命,竭力而为。只是牵扯到银子,若是臣出面,年少力微,保不齐引起他人的贪念。纵然是万岁爷宽仁,不与之计较,生出是非也不好。求万岁爷体恤,另委稳妥之人台前,还是让臣居于幕后吧!”
  除了怕成了靶子,不愿出头外,曹颙也不愿直接同皇家账目沾上瓜葛。还是当保持些距离才好,也算是避嫌疑。
  要不然自己给康熙做牛做马几年,再被四阿哥给处理了,那岂不是很冤枉。
  康熙听了,脸上不由添了笑意,道:“晓得畏惧,是好事,总比不知道天高的厚强,晓得你不喜招摇,朕就依你……”
  曹颙从乾清宫出来时,已经是漫天星辰。
  宫门已经落下,因身边有乾清宫侍卫带着圣旨康熙手谕送出来,曹颙才出得宫来。
  不远处,提着灯笼带着站在人前等候的,除了跟曹颙一道过来的郑虎与任家兄弟外,还有魏黑。
  见曹颙出来,魏黑将手中的灯笼,交到旁人手中,吩咐他们去牵马。
  “怎么劳烦你等着,这都多晚了?”曹颙说着,瞅了他身后的长随护卫们一眼,人数比进宫前多了一倍不止:“魏大哥这是担心我?何至于此,毕竟是内城。”
  魏黑却是摇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周全些,总归是妥当。公子身份贵重,切莫大意。”
  “是啊,大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之前糊涂账还没清理干净,大爷可不能没事人似的。”郑虎跟着说道。
  虽没有什么煽情的话,但是却难掩其中的关切之意,曹颙冲两人笑笑,点点头应下,心里甚是暖和。
  说话间。马匹已经牵了过来,众人翻身上马,簇拥着曹颙回了曹府。
  已经是子时。书房的灯却仍旧亮着。
  曹颙见了,没有直接往二门去,而是往书房来。
  走进廊下,就听到里面里边传来说道声:“颙儿回来了?”
  声音很轻,但是曹颙也听出是曹寅。只是这动静太小了,可是有什么不舒坦?他的心里不由有些着急,“嗯”了一声快走几步,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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