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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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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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论语》里的一句话,对于曹项来说,并不算是难题。他原还带着几分紧张,看到这考题却是心里踏实许多。
  他从桌子边的篮子里拿出水袋,用砚台里倒了些清水,磨起墨来。因一场要考三天,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所以他倒是显得比较笃定,一边磨墨,一边寻思如何开篇破题。
  这八股文格式是固定的,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组成,合称八股。
  除了格式,字数也是固定的,在顺治朝时是五百五十字,到了本朝增为六百五十字。
  用三天的功夫,琢磨出一篇八股文来,对于一般士子都不算难事。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了。
  磨了好墨,曹项提起笔来,脑子里已经有了破题、承题之句。刚要下笔,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嚣声,有人喊道:“快请考官大人,这边有个士子晕倒了!”
  随着说话声,“蹬蹬”地跑来个巡场的兵丁,看来是请考官去了。
  考棚里的举子都弹出头去张望,曹项却是有些不动如山的架势,已经落笔写下破题之句。
  他正要写承题之句时,已经有考官匆匆赶来,边走边问那报信的兵丁道:“多少号房?”
  “三十二号,大人!”那兵丁回道。
  曹项听了,晴天霹雳一般,赶紧放下笔,带着几分焦急之色,探身去瞧。
  这贡院内,分为东、西文场。曹项同哥哥都在东文场,这排考棚拢共有六十一间,曹硕在三十二号,曹项在四十一号。
  方才同哥哥进来,他还好好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曹项本还指望是自己听差了,或者是那兵丁报错了。但是事实岂能尽如人意,那被几个兵丁围着的,正是哥哥曹硕的考棚。
  曹项心里着急,起身到门口,却是外头锁着,无法出去。
  考官已经到了三十二号考棚前,探头看着,只见那应试士子,连椅子一块倒地,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考官看了看考棚上的锁,这锁却是不能轻开的,离开考棚的考生,就失去了考试资格。他自己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出身,晓得这科举对士子的重要性,所以也不好妄自做决定,探身唤道:“这位士子,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许是舌头被咬破了,地上这士子嘴里已经出来血沫,棚子里传来恶臭。
  这考官吓了一跳,却是不敢再耽搁下去,忙疾步去请示主考官大人。
  那几个寻常兵丁,见着士子已经大小便失禁,翻着白眼,口吐血沫的,这个道:“这是死了?”
  那个道“这算什么稀罕事?这贡院里头,那科不断气几个?可怜,到底是没有那个富贵命?”
  曹项这边听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使劲的敲门,探头高声道:“几位官爷,那是我哥哥,我哥哥他怎么了?”
  一个兵丁回道:“看着这架势,倒是怪怕人的,好不好的,还要大夫瞧过了才晓得。”
  曹项听了,吓得身子不由有些个发抖。虽说往日看着懂事些,说到底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子罢了。
  他实想不通方才还好好的哥哥,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他心急如焚,却是有些不晓得该如何办是好了。
  说起来,在二房这头,曹颂虽说是长兄,但是因岁数差得多。平日里照看曹项的还是曹硕多些。因此,在曹项心里,对这个三哥更亲近些。
  晓得三哥功课不好,先前曹项还有些担心,怕他到考场上发挥不利。但是因堂兄反复说了,他们这样的人家,科举并不算什么,让他们兄弟两个不要太放在心上,曹项的担忧才少些。
  是啊,就算不通过科举,哥哥的前程也有堂兄提挈,想来不会太过在意功名。
  没想到,这已经进了考场,却发生这样的事。
  曹项的眼泪已经出来了。探着头对那几个兵丁说:“官爷,放我出去吧,哥哥身边儿也需要人照看。”
  那兵丁听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哪有那么省事?钥匙都是主考官大人处搁着,要三天以后才能开棚呢,谁能提前出来?”
  曹项听了,越发着急,道:“那我哥哥……那我哥哥……”
  不仅是三天不能出棚,那贡院大门可是封了的,连考三场后才能开门。想到这个,曹项只觉得眼前发黑。
  有个兵丁瞧着曹项岁数小,见他急成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道:“你也别太着急,这贡院里有大夫呢。考官大人去请示主考官大人去了,要是大人允了,就会抬你哥哥去救治。你左右也出不来,不是白着急,还是安心答题吧。”
  曹项哪里能安心得心,探出头去,等着考官大人回来。
  过了片刻,考官大人才疾步回来,后边还跟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
  到了三十二号考棚前,那大夫探头看了,见着曹硕是两眼翻白,对那考官道:“大人,不像小毛病,开棚吧!”
  那考官已经从主考官那边取了钥匙,交给兵丁,让他们将号棚外头的锁开了。
  那大夫进了考棚,仔细看了曹硕的症状,又诊了脉,脸上有些沉重,道:“大人,这士子病得不轻,抬到那边排房去吧。”
  考官点点头,叫两个兵丁来抬人。因曹硕失禁,衣服都脏了,浑身也是恶臭味儿,那两个兵丁不情不愿的拽着胳膊、拽着腿的,往外搬人。
  曹项一直探头盯着,见哥哥人事不省的被抬出来,哪里还忍不住,忙伸出手去,高声道:“大人,大人,那个是学生哥哥,我哥哥怎么了,放学生出去照看吧!”
  那考官因自己负责的考棚中出现这样的事儿,心里正烦着,听了曹项的高声,呵斥道:“考场重地,禁止喧哗!”说完,脚下也不停,继续往前走。
  曹项见考官不理睬自己个儿,那两个拖着哥哥的兵丁磕磕绊绊的,使得哥哥的胳膊、腿不时的撞到地上的青石板上,如何能不着急?
  实是没法子了,曹项喊道:“大人,和硕额驸、太仆寺卿曹大人是我们哥哥,我们是伯爵府的,看在同哥哥同朝为官的份上,请大人网开一面,使学生出去照看哥哥吧!”
  那考官不过是六部小司官,虽说并不认识曹颙,但是身为京官,对六部九卿各处堂官的履历却是要熟记的。
  听了曹项的话,那考官从腰间拿出这一排考棚的名单。从上到下,依次顺到第三十二号,写的是“曹硕,直隶监生,父,已故同知曹荃;祖,已故工部尚书曹玺;曾祖,已故光禄大夫三品郎中加四级曹振彦。”
  他又往下看,顺到第四十一号。除了考生的名字换成了“曹项”,纳捐的年份换成了“康熙四十九”年之外,其他父、祖、曾祖同曹硕一般无二。
  看着士子履历,这两个少年士子却是太仆寺卿曹颙的堂兄弟无疑了。
  想及此中状况,这考官却是有些不敢自专了,叫那两个兵丁将曹硕抬到大夫值守的那排排房中。他自己个儿,又疾步往主考官的公堂去了。
  主考官徐日暄穿戴整齐,坐在堂上,听着往来各房的考官来报禀考场各处的情况。
  听说刚才来报备过的那个士子病的不轻,徐日暄不由的皱皱眉。这贡院大门要数日后才方能开启,虽说贡院里也备有一些常用药,但是到底不如外头齐全。
  只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他早年也曾到外省任过主考官,在考场上倒毙的士子也不是没见过,却唯有叹息了。
  那考官犹豫一下,将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的身份说了。
  徐日暄听了,却是有些纳罕,这曹家是旗人,又是天子近臣,皇亲国戚,他们家的弟子何须寻麻烦走这科举之途?
  他向那个考官将考生名册要了,待看到兄弟俩一个十六,一个才十四,心里倒是生出几分佩服来。不说权贵世家,就是寻常书香门第人家的子弟,也鲜少有这个岁数就下场应考的。
  寻思了一下,徐日暄从座位上起身,道:“走,带本官过去瞧瞧!”
  先到了大夫这边,据那大夫所说,却是有些癫痫的症状,另外还夹着急症伤寒。贡院里虽说也有些药材,但是能不能挺过去,却还要看这士子自己个儿的命数了。
  徐日暄听了,心里多少有些顾忌,神情也沉重起来,对那考官道:“他弟弟在哪个棚子,去看看吧!”
  说话间,一行人又到了东文场这边。
  曹项站在考棚门口,已经是等得望眼欲穿。见考官回转,后头还跟着一个穿着四品顶戴的官员,他的面上露出几分恳切来。
  徐日暄往考棚前站了。问道:“你是曹硕之弟?是你说,想要出来照看哥哥的?”
  曹项见他这话中有松动之意,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是,大人,学生担心兄长之疾,无心应试,还请大人开恩,容学生出去照看兄长。”说着,已经长揖不起。
  因天色已经大亮,所以搁着窗户,徐日暄也能看见桌子上的试卷有字迹。
  见曹项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却晓得友爱兄长,徐日暄对其心中也添了几分好感。见那纸上写着两行字,他便指了指,道:“你将那个拿来与本官!”
  曹项听了,虽然不解,但还是恭敬的取了试卷,双手送到徐日暄面前。
  徐日暄伸手接了,虽说只有破题两句,但却是一手好字,能够瞧出其中不俗来。他心中生出爱才之念,道:“虽说你年岁小,但是这科举也是人生大事。你哥哥那边儿有大夫照看,就是你过去,也未必能帮上一二,还不若安心在这边应试,等你哥哥好些个,本官使人再来告诉你就是。”
  曹项听了,眼泪都出来了,道:“大人,功名虽然重要,但是手足之情却更使得学生心切啊,学生甘愿这科不考,也想要往兄长身边侍奉!还请大人成全学生的殷切之心!”
  徐日暄见他如此,也不觉有些动容,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本官就依你。你能有这份孝悌之心,就算是错过这科,日后也当有大出息。曹大人有弟如此,实在是令人好生羡慕!”
  曹项见他应允,再次长揖谢过。
  徐日暄使人去取了钥匙,将这边的考棚开了,放曹项出来。
  曹项谢过两位大人后,竟是半刻也不耽搁,急速同那领取的兵丁去了。
  那考官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这由曹家人自己照看,要是真的有什么闪失了,却也不干他的事了。不然的话,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曹家人真迁怒起来,他怎么受得了……
  这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曹项却觉得嗓子里肿胀得不行,已经嘴里起了泡了,哥哥到底如何了?
  兄弟两个一起下的场,万一哥哥……那他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兄长们……
  第446章 出场
  转眼,到了八月二十六,曹颙同曹颂早早的带着人往贡院来接曹硕同曹项两个。同送考的情形差不多,这边还是车水马龙的。
  只是,见龙门敞开,应试士子从里头走出来,却没有了下场时的光鲜,各个都是胡子拉碴的,有的脸上带着惬意欢喜,有的则是垂头丧气的。
  等了半晌,士子们出来的差不多了,还不见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曹颙心中不禁有些不安,这是因年岁小,遭了罪,病了,还是怎么的?
  之前,他已经打听了,虽说号棚简陋,但是会给炭盆,应该不会冷到哪儿去。吃食这边,却是饽饽、炒面、酱肉各色齐备。
  等到人陆陆续续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出来时,就听曹颂诧异出声,道:“老三、小四儿!”
  曹颙忙顺着曹颂的视线望去,远远的,慢慢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搀扶着一个,可不正是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
  虽说心里着急,但是辕门这边有兵丁把守,他们也进不去,只好等着两个小的走出来。
  待两个走近,一个脸色蜡黄,神容枯瘦;一个也清减了几分,脸上带着几分疲色,没有了素日的伶俐。
  见哥哥们等在外头,被弟弟搀扶着的曹硕满脸羞惭之色,哆嗦哆嗦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他低下头,身上有些发抖,眼睛酸涩难挡,虽是极力克制着,但是却没什么用。
  曹项察觉出哥哥的异样,抬头对曹颙同曹颂道:“三哥病了!”
  曹颙已经上前,从曹项手中接过曹硕,道:“赶紧家去吧,这就使人去请太医。”
  曹硕却不肯迈步,低下头,小声说道:“大哥,我没答卷子,还拖累了四弟!”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曹颙有些疑惑的瞅瞅曹项。
  听曹硕如此说,又见堂兄看着自己,曹项忙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今科的题出得偏些,就算三哥没事,我这边也是答不出。”
  虽说别人会在意这个举人功名,但是曹颙并没放在心上。只是因这两个弟弟向来苦读,功名心切,才送他们来应试。
  听了这小哥俩的话,曹颙就算不晓得详情,但是也知道得差不离,便道:“还是先回家,已经从考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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