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灏突然将脸埋在孙妙曦脖颈里,贪恋的吸着她发间的清香,辗转流连了许久,才硬下心将孙妙曦拉出自己的怀抱,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说出来有些丢脸———我先前运功太多次,眼下已有些体力不支,怕是无法抱着你一口气跳跃到塔台上了。”
孙妙曦闻言顿时紧张起来,怕展灏会突然支撑不中掉下去,下意识的紧紧将他抱住:“那怎么办?”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还没弱到这个地步———放心,我只是无法抱着你跳跃,我自己一人的话,这点距离还是能轻松跃过去的。”展灏说着矮下身子,用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认真嘱咐道:“阿曦,你轻功虽不如我,但站得高就跃得远,你一会儿踩着我的肩膀,全力施展轻功,一定能顺利飞跃到塔台上。”
孙妙曦对展灏十分信赖,对他的话丝毫不疑,只自然而然的问了句“那你呢?”
“你借着我的肩膀跳跃过去后。我自己一人轻松了,自然随后而至。”展灏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孙妙曦抱高,让她踩到自己的肩膀上,怕她自己一人害怕,又柔声安抚道:“你过去后别怕。乖乖呆在原地,我会紧随你而至。”
孙妙曦在心里把展灏的话默念了一遍———你别怕,我会紧随你而至。
有了他这句话,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从未对她食言过不是吗?
她相信他既然对她做出的承诺,就一定会一如既往的做到。
孙妙曦很快点了点头,乖乖的照着展灏的嘱咐。以他的肩膀为踏点,奋力施展轻功,终于成功到达瞭望台。
孙妙曦一安全着落,立刻转身冲展灏挥手,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我顺利过来了,你快过来!”
展灏轻轻冲孙妙曦摇了摇头。低低说道:“阿曦,对不起,我不得不对你食言一次……这一世,我要先走一步了。”
他明知孙妙曦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依旧冲她温柔浅笑。
他的笑容苍白毫无血色。温柔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满足———至少这一世,他没有再让阿曦在他面前逝去。
他不用再经历眼睁睁的看着阿曦消逝,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原来展灏体内的蛊毒刚除,身体比原先虚弱不少,郭神医一早就吩咐他要好生调养,最好不要动用内力,即便迫不得已需要运功,也一定要适可而止。
但刚刚情况那般危机,展灏只能选择强行运功,将身体潜力爆发到极致,才能一次次的顺利带着孙妙曦跳跃,一步步的将孙妙曦安全送到塔台。
可这样的做法让他将身体过度透支,被蛊虫伤过的经脉再度恶化,让他内伤加重,重到无力再抱着孙妙曦做最后一次前行……不,他此刻连气都运不起来,哪怕是他独自一人,他都无法跃到塔台同孙妙曦汇合。
展灏对自己身体的状况十分清楚,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他却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就算重来一遍,他也依旧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这样做。
展灏的内伤十分严重,让他的意识逐渐一片模糊,眼皮沉重得像被灌了铅般。
他费力的将眼皮撑起,执着的望着孙妙曦所在的方向,低低说道:“阿曦,我原是想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你,包括我的身份以及前世的误会,可真正到了即将生死相隔的时候,我却又不忍心说出这一切……”
在面临生离死别时,他原本的确是有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孙妙曦,告诉她,他是为她而重生的,告诉她上一世的种种误会,好让他们二人坦诚相待、冰释前嫌。
可阿曦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像上一世那般爱他,哪怕他死去。
可他比谁都明白,一对恋人阴阳相隔,真正痛苦的是活着的那个人。
活着的那个人要饱受思念的折磨,一件首饰,一幅画,哪怕是一张白纸都能勾起无穷无尽的思念。
他不要阿曦以后痛苦的活在对他的思念当中。
他宁愿不告诉阿曦真相,让她不要爱他那么深。
这样也许他死后,她的伤、她的痛会减少一些……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她就会逐渐将他淡忘,重新找一个爱她的人,一生都幸福快乐。
展灏朝着孙妙曦所在的方向,说出离别之语:“忘了我,幸福的活下去。”
与此同时,已经安全站在塔台上的孙妙曦,心底莫名的涌出一丝惊恐。紧接着她的心似被利剑穿透般,锥心之痛深入骨髓。
她隐约看到展灏冲他笑,他的笑不是那种绝望的笑,而是满足欣慰的笑。她瞬间读懂他笑容里包含的意思———他是在用笑容和她辞别!
他用笑容告诉她,能够为救她而死,他感到很满足!
不!
他不会死的!
他不是说这点距离他可以轻松跳过来吗?
为什么他还不过来?!
他不是叫她别怕,说很快会过来陪她吗?!
“展灏,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孙妙曦大声冲展灏喊道,喊道最后已然泣不成声:“你不许说话不算数,我不许你说话不算数!”
回答孙妙曦的只有洪水的怒吼和咆哮。
她要回到他身边,哪怕不能救他,她也要陪在他身边……
孙妙曦抹掉眼角的泪水。开始寻找能够借力让她飞跃的地方。
可当她寻好地方再转头时,展灏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她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只隐约看到一角被洪水卷走的玄色衣角,以及一棵瞬间被洪水没顶的大树。
“不要!”
孙妙曦失声大喊。可洪水却不会因为她的喊叫而手下留情,反而越加无情的将那一角衣角淹没,让展灏的身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她视线里。
孙妙曦浑身的力气似瞬间被抽光般,整个人软软的瘫坐在原地。
她怔怔的望着那一角玄色衣角消失的方向,一直一直的望着,仿若只要她不放弃,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般。
孙妙曦不知道自己望了多久。一直到洪水逐渐褪去,她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同一个方向,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洪水最终彻底褪去,留下满目疮痍。
孙妙曦缓缓起身。一脸木然的站在高台上环视四周……
被那条无情巨龙席卷过的地方生灵全无,只剩下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她的周围堆满被洪水卷走性命的尸首,唯独她活生生的站着,甚至连裙角都不曾沾湿。
是他一直抱着她,将她护在怀里。她才能安然无恙的在这死人堆里活下来。
可一直护着她的那个人呢?
他在哪里?
她都还没亲口告诉他,她已经不怪他,已经原谅他了,他怎么可以消失不见?!
泪瞬间涌了出来,似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直落。
孙妙曦想起了展灏之前突如其来的告白,突然明白他为何告白得如此突兀———他知道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所以才会提前把话说出来。
原来早在那时,他就知道他活不了,可却面色如常的骗她先走,骗她抛下他独自活下去!
展灏你太过分了!
你这个食言而肥的骗子!
我一定要把你这个骗子揪出来……
孙妙曦纵身跃下高台,从最近那具穿了玄色衣裳的尸首开始找起……
哪怕他已经死了,她也要找到他,把他带回家。
决堤的位置在罗刹江西侧,江水由西面倾覆而来,一路往东面涌去。
孙妙曦决心顺着洪水涌去的方向,一路往东而下,直到找到展灏,无论他是生是死!
ps:作者君自码哭了啊,嗯,作者君决定顶着锅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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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在陌生时空背负着出生的秘密生存,需要莫大的勇气,
在还没有确切把握之前,阮妍只想安静地做一名小花农。
但为什么麻烦却接踵而至?
先是引起了权贵注意,还有不对盘的邻居帅哥时刻不忘和她作对。
她虽然喜欢养花,但对恶桃花一点兴趣也没有!
阮妍:你说是花漂亮还是我漂亮?
某帅锅:花娇不及我妻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他吗?
罗刹江决堤后第十天,孙妙曦依旧没找到展灏。
她一路往东而下,十天里每天只歇息两三个时辰,几乎不眠不休的一直在寻找。
可惜依旧无果。
但她却没有灰心———没找到,就证明他有可能还活着!
虽然被洪水冲得不知所终的人有很多,但孙妙曦坚信展灏一定在某个地方活着,等待和她重逢……他那么爱粘着她,费尽心思的把她骗进门,一定舍不得就这样放手。
孙妙曦小歇片刻后,很快重新上路。
黄土路上的行人不少,大多做村人打扮,三三两两的结伴,或背着竹筐,或挑着柴火,一看就知道是附近村庄里的村民。
孙妙曦穿着宽大的男装,一张脸灰故意弄得扑扑的,在一众村民里倒是不甚醒目。
她木着一张脸默默的赶路,目光却一刻不停的四下搜寻,一发现有横卧在路边的人,一定会即刻上前查看,可惜每次都失望而归。
她却毫不气垒,一面继续赶路,一面默默的听路人闲聊,从中筛选有用的消息……
“王老三,你真要咬牙把娃送到城里进学?听说城里私塾收的束脩可不少呐!”一个黑面大汉说道。
被唤作“王老三”的人答道:“是不少呐!但娃要是能识几个字,怎么也比我们这些在地里刨食的强不是?将来出息了,子子孙孙才能跟着出息不是?”
走在王老三右边的陈大柱突然出言:“老黑,你想让娃进学,也不是就非得送他进城———隔壁锦田村的人,不是说大水给他们送来了一位活菩萨?还说那位活菩萨能识文断字,在锦田村开了间小小的私塾,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却不求钱财,只求吃饱穿暖!”
“竟有这样的好事?不会是骗人的吧?”老黑一脸不信。这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陈大柱听了这话可就不高兴了,大着嗓门嚷嚷道:“我陈大柱什么时候骗过人?!听说那位活菩萨可是京里出来的人,要不是受了伤,不得不留在锦田村养伤。锦田村哪能有那不要钱白读书的好事?”
“啧啧,要是真的,那活菩萨也真是福大命大,被洪水卷走居然捡回一条性命!”
“可不就是福大命大!这次发大水,被淹死的都有上万人吧?没死的那些个,肯定都是有大福气的人!”
孙妙曦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快步奔至一路闲聊的三人面前,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问道:“几位大叔,你们刚刚说锦田村里有一位从大水里活下来的人?”
陈大柱点了点头。
孙妙曦眼里的光彩瞬间明亮了几分:“那人自称京城人士?”
陈大柱:“锦田村的人是这样说的。”
“那人重伤,所以不得不留在锦田村养伤?”孙妙曦再问道。语气逐渐激动难耐。
“俺是这样听说的。”
“那……”
孙妙曦说到这儿竟激动得说不下去,缓了缓内心的激动,才颤抖着嗓子问出最最关键的一点:“那大叔可知那人姓甚名谁?”
陈大柱连连摇头:“这俺就不晓得了。”
孙妙曦退而其次的问道:“那那人是男是女?”
陈大柱有些窘迫的挠着后脑勺,为难的说道:“后生仔,俺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只晓得大水给锦田村送来一个活菩萨,活菩萨能识文断字……”
孙妙曦微微有些郁闷,但很快又重新燃起希望:“那去锦田村怎么走,你总该知道吧?”
陈大柱很快给孙妙曦指了路,孙妙曦谢过后,马不停蹄的顺着陈大柱指的路赶了过去。
她一面赶路,一面在心里默念———在洪水中侥幸活下来的人。又自称是京城人士,会不会就是展灏呢?
他会不会是因为受了重伤,所以才没有马上回去找她?
孙妙曦越想越急,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直接飞到锦田村!
所幸的是,锦田村离孙妙曦碰到陈大柱几人的地方不算太远,孙妙曦紧赶慢赶。终于在接近晌午时,远远的看到一个木牌坊,上面写着“锦田村”三个大字。
锦田村村口就是一大片的田地。
孙妙曦进村时,田埂旁正好聚集了一大帮村民,让孙妙曦得以就近拉了位农妇打探消息:“大娘。听说你们村救了一位被大水冲来的人?”
那农妇点头答道:“前几日村里是正巧救了个人。”
“那那人现在在哪里?”
“你是专程来找活菩萨的?”那农妇一面问,一面拿眼打量孙妙曦。
“大娘,我在找人,但我不知道你口中的活菩萨,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你在这里等着就是,村长刚刚叫人去请活菩萨了,希望活菩萨有办法治好那几头耕牛……”那妇人是个自来熟的,又因话赶话说到耕牛,竟主动拉着孙妙曦的手往人群里挤,挤进去后,指着被村民围在最里头的那几头大黄牛,抹着眼角说道:“唉,我们村这几头牛先前一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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