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好了,该出门了,去迟了可就失礼了。”
袁氏制止的声音适时传来,人也挡在孙妙曦和孙妙晴中间,先眼带警告的看了孙妙晴一眼,方才吩咐丫鬟婆子扶姑娘们上清油马车,出了角门一行人才换了刻了寿宁伯府标记的八宝华盖朱轮马车,一路往城东的陆府而去。
到了陆府,自有人前来引路。
袁氏、古氏领着孙家一众姑娘到了花厅,一面和几位熟悉的夫人应酬,一面笑着介绍自家姑娘,后又转到特意前来相看孙妙龄的黄夫人面前,重点介绍了孙妙龄一番。
孙妙龄无心应对黄夫人,只顾着四下张望寻找苏夫人,在花厅寻不到便寻了个借口退了出去,四处溜达,一心想要“邂逅”苏夫人。
孙妙晴不知孙妙龄心中另有所图,一脸阴沉的望着她雀跃的背影,再一回想黄夫人竟对孙妙龄十分满意,手里的帕子被她绞得紧紧的,恨不得撕个稀巴烂。
她原以为孙妙龄今日不过是来走个过场,黄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瞧上她,到时这门亲事最终会由她顶上,她才会刻意盛装打扮,时刻都寻找机会在黄夫人面前露脸……
谁曾想黄夫人的目光却只在孙妙龄身上打转,看都没看她一眼,甚至还送了对价值不菲的玉镯给孙妙龄,一副相看十分满意的模样。
黄夫人要是相看满意,那这门亲事就没她份了,她就只能继续无限期的等待下去,眼睁睁的看着大好年华流逝———先是苏家她要让给孙妙龄,如今黄家又要她相让,她不甘心!
孙妙雪站在一丛花草背后,将孙妙晴的神色尽收眼底,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方才现身,换上焦急不安的神色,快步走到孙妙晴面前,语带焦急:“大姐姐,方才我和五妹妹闲聊,随口提起偶遇到苏公子,谁曾想五妹妹竟一个劲的追问我是在哪里偶遇,我晓得五妹妹对苏公子一直念念不忘,我不敢说,五妹妹就逼我身边的捧画……”
“你也晓得五妹妹的脾性,捧画不说她哪肯罢休?捧画不敢忤逆五妹妹,只得实话告知是在花园西角的鱼池碰见的,五妹妹知晓后便不再理我,径直往鱼池那边去了。”
孙妙雪一脸懊悔,拉着孙妙晴的袖子,柔声恳求道:“大姐姐晓得因我是姨娘所出,五妹妹一向都不大喜欢我,我说的话她定是听不进去。”
“大姐姐你是她的胞姐,又是长姐,还望你赶紧去拦下她,好好劝一劝她,莫让她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来,以免母亲知晓后伤心。”
孙妙晴闻言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攥了攥手,费力按捺住内心激动,板着脸说了声“我晓得了”,便不再理会孙妙雪,匆忙往鱼池赶去。
孙妙雪没有看漏孙妙晴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见她果然如她所料,匆忙前去鱼池证实,嘴角多了一缕算无遗策、志在必得的浅笑。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寻了个借口将随身丫鬟捧画遣走,自个儿慢慢的往临湖而建的水榭走去———如今天寒地冻,湖水早已结冰,临湖那片地方比其他地方还要冷,自然也不会有人到水榭去受冻,水榭附近也变得人烟稀少。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反行其道,避开一众莺莺燕燕,躲到水榭偷闲。
孙妙雪缓缓行至水榭,果然“偶遇”了她想要偶遇的那个人。
与此同时,孙妙曦为了躲开疯狂像贵妇推销她的古氏,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开溜,悄悄跑到清清静静的水榭附近偷闲躲懒。
她才刚找了块有花有草有阳光的地方,懒洋洋的靠着假山偷闲,就发觉有脚步声朝她所在之地而来,紧接着她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原来是你,你调的香不错。”
“谬赞了。”
“此香妙就妙在用香梨合香。”
“楚表哥果真是行家。”
“行家识货,你是在夸你自己?”
孙妙曦真心没想偷听,但偏偏那二人居然不走了,她只能被迫默默的躲在假山后偷听,隐约觉得似是一对少年少女在谈制香,少年的声音有些不羁,虽是在说夸张之话,却透着几分倨傲,少女的声音清冷婉转,不亢不卑,听着还有几分耳熟……
等等!
楚表哥?
用梨香合香?
孙妙曦把这几个词串联在一起后,身子瞬间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一刻也按捺不住,绕开假山花草,跌跌撞撞的在假山洞里绕来绕去,一绕出来就飞奔到传来谈话声的地方,可到了却发现那里只余一人。
那人一袭白衣,唇点红脂,见到孙妙曦后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三妹妹,你也在这里啊?”
孙妙曦没心情和孙妙雪寒暄,死死抓着她双肩问道:“刚刚和你说话的是谁?!”
“刚刚?哦,是楚表哥,我们正好碰见,就……”
“他在哪?”孙妙曦急切的打断孙妙雪的话。
“他突然有事,匆忙离去了,”孙妙雪目不转睛的盯着孙妙曦,生怕错过她脸上的表情,语气带了几分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紧张:“三妹妹,你找楚表哥有事?你们之前见过?”
孙妙曦恨得直咬牙———靠!居然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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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病逝
只差一点啊!
差一点就能亲眼证实,楚沛琰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孙妙曦满心不甘,气得想仰天长啸!
一旁的孙妙雪黛眉微蹙,想从孙妙曦的脸上看出端倪,却只见她神色古怪,一时震惊焦急,一时懊恼气愤,一时又咬牙不甘,实在是琢磨不清她内心想法,最终只能归结为傻子的心思难猜。
这时,先前被孙妙曦甩掉的元宵,脚步匆忙的寻了过来。
她见孙妙曦好端端的,又是哭又是笑,激动得无语伦次:“姑娘啊,奴婢可算是找到您了!奴婢差点被您吓死啊!您下次能不能别甩开奴婢到处乱跑?奴婢还以为您出事了……”
孙妙雪不指望一个傻子发现问题,主动站出来问元宵:“元宵,可是出什么事了?我看你都快急哭了。”
“是大姑娘,她说先前看到我们姑娘在鱼池边玩耍,一转眼就不见人影。大姑娘担心姑娘落水,便让大家伙儿帮着一起四处找找,”元宵把自家姑娘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见她的确是安然无恙才松口气,接着道:“奴婢是担心我们姑娘,先前才会又哭又笑,幸好我们姑娘好好的。”
孙妙雪一听这话,立刻明白孙妙晴这是拿孙妙曦这个傻子当借口,看似是担心孙妙曦人傻不小心落水,实则是想把大家伙儿引去鱼池,撞见孙妙龄和苏毓私会。
孙妙曦不晓得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很不对劲———孙妙晴一向都和他们二房的人不对路,从未正眼瞧过她这个“傻子”妹妹,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关心她,她才躲开一小会儿,就急巴巴的发动大家伙儿四处寻找她?
元宵说孙妙晴是担心她贪玩失足落水。
眼下正值寒冬,整个陆府,唯有靠近养花暖房的鱼池水不曾结冰,倘若她真的失足落水,也只会掉到鱼池里。
孙妙曦一想到这里,立刻拉着元宵要走:“我要看鱼!看鱼看鱼!”
孙妙雪正想过去鱼池看看结果如何,一听孙妙曦吵着要去看鱼,立刻附和:“听说陆府鱼池里有几尾罕见的火鲤,正好三妹妹想看鱼,我们一块儿去瞧瞧吧。”
孙妙雪此举也是想把孙妙曦引开,杜绝他和孙妙曦碰面的可能性,以防万一。
孙妙曦几人很快来到鱼池边,她一抬眼,正好见到以孙妙晴为首的一群姑娘,刚暗道了声“不妙”,就听到孙妙晴惊慌失措的发出一声尖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让众人发现藏在假山后的孙妙龄和苏毓。
孙妙曦自然也看到了,她一见到孙妙龄心就往下沉,再靠近几步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五妹妹怎么会……
孙妙晴、孙妙雪同样一脸震惊,她们怎么也料不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
孙妙曦震惊过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封口,她粗略扫了四周一眼,发现在场的人除去自己人,还有七八个外人,心情越发沉重。
她再一抬头,见古氏和几位夫人正往这里走来,走在古氏身旁赫然是那位有意孙妙龄的黄夫人!
孙妙曦见古氏黛眉微蹙,知道她们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只能无力的闭上双眼———孙妙龄今儿怕是要玩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发生的一些事,上一世根本就没发生啊!
孙妙曦觉得脑袋一团乱,像被人打了死结般,怎么解也解不开!
得想个法子让古氏帮帮五妹妹才是……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周遭的平静。
一众姑娘直到古氏等长辈们赶到,才纷纷提了袖子遮脸,悄悄的避到一旁。
古氏此刻是羞恼交加,差点气昏过去!
但眼下袁氏不在场,她不能不管孙妙龄,只能稳住心神对丫鬟吩咐道:“发财、白板,还不快把五姑娘扶起来?你们俩即刻送五姑娘回府,四筒你快去找大夫人,告诉她我先行一步回府,让她赶紧跟回来!”
马车碾过青石大街发出“骨碌碌”的声响,车内主仆几人皆是面色凝重。
孙妙曦的心情十分沉重,思绪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只能先提醒古氏:“娘,记得要先封口,能封住几个是几个,保住五妹妹闺誉要紧。”
“你也看到她刚刚有多狼狈,多丢人,我就算舍得替她撒钱,也封不住今日在场那些人的嘴,”古氏也觉得头痛,抚着额头连连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啊!你祖母怕是不会轻饶她,说不定还会……”古氏话未说完,但脸色却变了再变。
孙妙曦只能跟着叹气,回到家想去看看先她们一步回来的孙妙龄,却被松鹤堂的人拦下,说是孙太夫人留了话,让古氏一回府即刻去松鹤堂见她。
看来陆府发生的事,已经传到孙太夫人耳里了。
孙妙曦心一紧,快步跟着古氏一同前去松鹤堂,到了孙太夫人跟前继续装傻卖呆,硬是赖着不走,孙太夫人眼下也没心思理会一个傻子,见了古氏直截了当的开口下达指令。
“千鸾,五丫头突染怪病身逝,她的身后事你给操办下。”孙太夫人斜靠在朱褐色靠背迎枕上,把最难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后,一脸疲惫的闭上双眼。
孙妙曦一脸震惊———孙妙龄死了?!
这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的想要质问,同样难掩震惊的古氏抢先一步,失声问道:“龄姐儿怎么会没了?!她先前不过是……”
“住嘴!”孙太夫人猛然睁开双眼,声音徒然拔高:“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话?我说她病逝,她就是病逝。”说完重新闭了眼,虽不再出言,却握了一串佛珠缓缓转动。
所有的仆妇都被孙太夫人的怒气吓得屏住呼吸,内室一时只剩下佛珠转动的声响。
古氏深深的吸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那龄姐儿现下在哪?”
“已经让人送庄子里去了,”孙太夫人早有决断,很快又吩咐道:“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丧礼不宜大张旗鼓,灵柩不必运回京城,也不必告知亲朋好友,就悄悄的在庄子里发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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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威胁
这时,袁氏抹着泪由丫鬟搀扶着赶了过来,正好听了这话,差点晕倒在丫鬟怀里,缓过神来后扑到孙太夫人跟前:“我不信,我的龄姐儿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没了?”
“你信不信,寿宁伯府的五姑娘都已经病逝了。”孙太夫人话说得掷地有声,不容抗拒。
她做为孙家最高领导人,守寡三十几年,替孙家挣到一座皇后亲赐的贞洁牌坊,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那座贞洁牌坊是孙太夫人的骄傲,也是她带给孙家的荣誉,同样也让她对孙家姑娘要求十分严格,尤为看重姑娘们的闺誉名节。
孙妙龄出了这样的事,孙太夫人是绝不会包庇她的,等待她的只有“病逝”一条路。
可袁氏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刚刚还活泼乱跳的女儿,一转眼就病逝了!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平日里虽刁蛮任性,可我晓得你那是心里难受,才会总是胡乱发脾气,可这也怪不得你啊!换做是谁,打娘胎出来脚上就带了毛病,心里也不会痛快……”
袁氏是真的伤心,哭得肝肠寸断:“你不过是脾气坏了些罢了,小孩子家家的,也没做过什么昧良心的事,老天爷怎么就待你这般狠心?年纪轻轻就让你离开我!”
孙妙曦听着眼眶也跟着红了,孙妙龄的确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嘴上虽不饶人,但心底比谁都善良。
孙太夫人似乎也有所动容,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睁眼:“罢了,你去庄子见她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我的龄姐儿还活着?”袁氏激动难耐。
“我们孙家不能出未出阁却暗结珠胎的姑娘,你去送她最后一程后,她还是必须‘病逝’,”孙太夫人把手上的佛珠套到袁氏手腕上:“雅芝,希望你顾全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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