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涅斯克山这个制高点的重要性俄军自然明白。因而俄军在山上配置了整整一个师的兵力。当然这一个师两万多人是镇守整个日涅斯克峰在内的这片统称的山岭,而这座最核心的最高峰,也被称为691高地,这里则有两个团,近五千人,另看五千人不算多,实际上像这种地方,五千人,按一般的战法,五万人也不定攻得下来。但问题是五万人都参与攻打,密集如蚁群,这不是天生的靶子吗。所以最终指挥部决定的进攻部队除了炮兵,就只有三十师一个师的突击部队,而且还要以旅为单位分成最少三批突击。
正常情况下,这点兵力想攻取这样的险地,根本不够看,但阿拉斯加打攻防战可从没有这样光靠人去堆的,他再高,能高过飞机吗,他再险,能抵抗重炮的一再轰击吗。突击部队最终还是用来解决残敌,占据险要,扫清残局,完成占领的。
站在山腰掩蔽所的俄军第十三师副师长莫迪亚耶夫想起来时库利奇的交待,又一次朝四周看去,日涅斯克峰虽是坡度太陡,有利也有弊,那就是不利于构建野战工事,但莫迪亚耶夫仍然构建了一些野战工事,还利用山上十几个只有数米深的山洞建成了野战堡垒,虽不尽人意,但相比以前,莫迪亚耶夫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的加强了野战防御。
“如果给我几门战防炮就好了”
从望远镜中看着公里外那段公路上出现的那几辆阿军坦克,莫迪亚耶夫在心中暗想道,全师的几门战防炮已稀数被集团军司令库利奇收入各处炮台及山口城堡,“以日涅斯克峰的地形,阿军绝不可能动用战车,这里的地形太陡,炮送不到顶处,发挥不了最大作用,战防炮部队有更重要的阵地需要他”
被收走了战防炮,库利奇明白自己只能依靠步枪、轻重机枪以及手榴弹坚守日涅斯克峰,就在这时莫迪亚耶夫的望远镜内远处的山岭及山岭盆地中,突然立刻闪现出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烟和橘红色的火光。
“炮击”莫迪亚耶夫连忙大声叫喊道。
听到空中传来一阵尖锐刺耳慑人心魄的啸声,山上野战工事内的红军士兵连忙就地卧倒。然后一阵紧接一阵的嘘嘘声,划空传来,空爆声瞬间在剑山上空响起,弹雨倾刻间覆盖了日涅斯克主峰,阿军头一击使用的是空炸榴弹,意在杀伤日涅斯克峰阵地外露人员,紧随其后飞来的第二群是瞬发,目的是要掀翻剑山上俄军野战工事。
当第一轮炮击后的瞬间,工事内的莫迪亚耶夫拂了一下脸上的泥土想爬起来,但是左脚已经不听指挥了,血如泉涌般的直往外冒,感到疼痛,头晕眼花,他快速从包内取出绷带试图但是绷带仍然不能止血。
这时夜幕低垂,大地正一片模糊,莫迪亚耶夫感觉到头一阵比一阵痛的厉害,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方向,生存的希望驱使着他,尽其所能朝着不远处的山体掩蔽所爬去,同时大声呼喊着自己的部下,但是此时所有人都在躲避雨点般扑来的炮弹,他的呼喊声被压制在隆隆的爆炸声中,莫迪亚耶夫咬紧牙根,继续往前爬是力不从心,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知觉……
此时担任首轮突击队的一营在炮火和烟幕弹的掩护下,袭上了日涅斯克峰的山腰,尽管突击连的数百名官兵动作异常灵敏,在进攻时循着杂草、凸石朝山上逼近,但刚袭上了山腰,就在山腰上遭遇俄军,不得不与其展开了恶战苦斗。
在仰头上攻的时候,一个战士一脚悬空,一脚踏在悬崖的石齿上手紧攀着生根在石缝里的一棵小树,右手抓住冲锋枪向居高临下的敌人射击,还未急发射一棱子弹,那个悬挂在崖上的身影便跌落了下去。
激烈的战斗在山腰处进行着,挨着鼻子的战斗更多的是刺刀和刺刀交刺对杀,刺刀撞击时不时发出“咣嚓咣嚓”的响声,提着冲锋枪的战士正在扫射的时候,从杂草丛中穿出的一把刺刀从他的侧面刺来,战士的右臂瞬间被刺穿,冲锋枪跌落到石头上,跟着他的身子也就跌倒下去。
倒在地上的战士趁着刺回再刺的瞬间,用左手抓起压在自己身下的枪来,把枪托抵在胸口,向俯腰突刺的红军士兵射出枪膛里剩余的子弹。
机枪手刚一换好弹匣,就向他左右两边的敌人狠命地横扫猛击,子弹象火龙一般扫射着冲过来的俄兵。
而更多的战士则是朝着可能藏着俄军的岩齿附近里甩手榴弹,“乌拉”一些被炸伤的红军士兵趁着这一挡口,猛的从岩齿后跳出扑向最近的国防军士兵,紧抱着一名阿军战士朝着崖下滚去。
烟幕下足足十几分钟的肉搏战结以后,日涅斯克峰山腰第一处的一个一百多米的一平崖,终于被一营艰难的夺取下来,取得了一处立足点,为主峰最后的攻克打下了良好基础。
“嗡……”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了轰炸机的啸声,未及几秒,日涅斯克峰山头瞬间就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进入1921年的第一天,刺破黑暗的朝阳垂挂在东边的地平线上,火红的朝阳烧红了辽阔的西伯利亚大地。静谧的原野、铺了皑皑白雪的山冈、冰封的河流以及零星的散布的带有各种民族风格的村落,构成了一幅格外不同寻常的西伯利亚式的冬季平原景色。
转眼间,一阵车鸣马嘶、轰轰隆隆,美景被打破了。公路上、原野里、山坡上,到处是一队队、一群群的军队,蜿蜒地迎着太阳,从东面如洪流般朝西奔涌。这是一支一眼望去便知吃了败仗的队伍,没了队形,没了生气,耷拉胸前的脑袋沉重得抬不起来,往日那种赳赳威武的劲头早已没了踪影。
修长的步枪枪在他们手中似乎也成了一种多余的负担,背着的、扛着的、挎着的,姿态各异。褴褛不整的军装上满是泥土、血渍,使沉闷中更显出万般疲惫。往来车辆和马车卷起的尘土吞没了三三两两的士兵。却没人躲闪,只是麻木的在骑在马上的军官们的喝吼下狂奔着,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撤回鄂木斯克,凭城凭险而守,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将是扑天盖地的阿拉斯加军队。
这支部队已经没有了建制,虽然可能多达几万人,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来自哪一个连队,甚至是不是一个团,一个师的都不知道,已经全然没有了过去的那种狂热和激情,甚至已经没有了必胜的信念,此时整个队伍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沮丧的沉沉死气,在他们经过的地方,零星散布的村落冒出了滚滚的黑烟,村边随处可以看到被杀死的乡民,无论男女老幼,此时空中的红日似乎正是被这些村落中流淌的血给染成红色。
一列车顶覆盖厚厚白雪的列车缓缓行驶在西伯利亚铁路上,这辆列车只有一节车厢,苏俄红军第5集团军副司令兼第十五师师长卢日科夫蜷缩在车厢中的一个座位上,脑袋斜靠窗边,呆呆地望着车外潮水般滚动的溃兵,心里充满了苦涩颇不是滋味。
“败了十五师败了,十六师,十七师,骑兵师,全都败了鄂毕河防线全线崩溃,此刻,那些黄皮猴子已经铺天盖地的杀过了鄂毕河,甚至已经推进了上百里,此刻自己指挥的德斯克狙击战仅仅不到三天便再次大败,不知道有多少部队正在如自己一样向着鄂木斯克仓惶逃亡。”
为了给鄂木斯克防务尽可能的争取时间,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在失去了鄂毕河防线的不利条件下,布柳赫尔命令卢日科夫收拢从鄂毕河防线撤逃的第5集团军四个师近十万大军在西伯利亚铁路线额尔齐斯段的中央部位即德斯克镇一带发起狙击。
但是由于鄂毕河防线败得太快,他们没有太多的准备,只能在德斯克一线利用沙俄军队和白卫军时期遗留的半永备和野战工事仓促布防,如果没有昨夜第5集团军直属骑兵师拼死反攻,拖住阿军部队,那么不管是十五师,还是十七师,还是临时组织的赤卫队,都将在阿军第十一,第14集团军二十万军队的进攻下全军覆没,如果不是卢日科夫当机立断炸毁了德斯克的铁路,或许他们全军撤退的机会都不可能得到,只是现在仍不保险,他们的补给都已经丢了,还有数百里路程,冰天雪地如何捱过去。
窗外的那些正在冒着黑烟的村庄,那一具具尸体,不是倒在阿拉斯加人的刀下,而是倒在了俄军自己的刀下,卢日科夫不免叹了一口气,自相残杀,却是迫不得己,他们不能耽误时间,没有时间跟这些几乎跟外界没有多少联系的村民讲道理,那些勇气尽失的士兵也没有心情去讲道理了,开始还只是抢粮不杀人,到了现在,几乎已经无法控制了,很多村庄都直接抢粮放火,屠村而过。
这也是坚壁清野的最好最快的办法,若一直纠缠下去,后面的阿军随时可以追上来,论机动速度,卢日科夫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被炸毁的铁路以阿拉斯加人的实力,也许不要两个小时就可能修好。一旦铁路修好阿军重型部队跟上来,对红军来说绝对是又一场恶梦。
“哒、哒……”
天刚蒙蒙亮,伴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一支由数百名骑兵组成的军队,从东西两个方向着列车侧前方的一个看上去较大的村庄扑去。这个位于铁路附近的村镇原来住着几百户农家,而此时更是集中了数千名从鄂毕河沿岸逃难至此的难民。
村子里的难民中有不少人就是遭到了屠村后的幸存者,在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看到俄军骑兵后,立即哄乱了起来,人们一边叫喊着一边朝四周逃去,挥舞着马刀的俄军骑兵根本没有人停下说上两句话,一冲进村庄就开始用马刀劈砍着未急逃避的村民和难民,枪声、哭救声瞬间响彻在这个村落中。
“传令,立即停止屠杀,拿到粮食、拿到牛羊马匹就算了,严禁屠村,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民”
在速度并不快的列车上正好看到这幅一认而过的场景时,卢日科夫终于忍不住了,对着身边的副官大吼道。
“杀杀光这些白军余孽杀光这些反八九分子杀光这是叛徒、卖国贼”一个看似这支骑兵队长官的男子一刀将一个正在地上爬行哭喊的妇女穿在了地上,口里一边大喊着屠不反八九分子的口号,似乎要将前线失败所受的屈辱发泄出来,就在此前的战斗中,他们的对手中有数万名俄罗斯叛徒,是的,在他们看来,那些就是叛徒,卖国贼,他们正在帮助阿拉斯加人侵略自己的国土,而这片大地,这里每一个村落,甚至是现在鄂木斯克城内的那十数万居民,他们都曾经接受过那些叛徒、卖国贼的统治。
而现在那些叛徒、卖国贼在阿拉斯加侵略者的帮助下又杀回来了,那么现在红军在这里可以杀的很理直气壮,虽然抢粮才是主要目标,但一路上,他们已经杀惯了,这些人既然接受过叛徒、卖国贼的统治,那他们也是叛徒,也是卖国贼,何况随着他们今天的惨败,也许不久以后,这些人也迟早会成为真正的叛徒,他们不会再是俄国人,而是阿拉斯加人,就像鄂毕河东岸的那些俄罗斯族人一样,他们现在都统称为阿拉斯加公民。既然如此,杀之何惜。杀光叛徒、反八九分子,坚壁清野,抢粮屠村,多好的理由。
必须要用这些叛徒的鲜血洗去红军惨败的耻辱。已经如同走火入魔般的骑兵们此时浑不觉得屠杀自己的同胞有什么罪恶感。
“队长,人太多了一刀一刀的砍太浪费时间了。”
一个士兵指着那些狼狈逃窜的难民对着那个为首的军官说道。
“你们这样……”队长稍加沉思后,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便弯腰对那个士兵吩咐着。
很快一队士兵提着长绳跑到村边,然后用长绳绕在那些被捆着的难民的脖子上,绳子足有十几米长,一下子就套住十来个人的脑袋,然后套到战马,哈哈大笑着打马前进,后面拖了一地的滚地葫芦,悽声惨叫。
“卢日科夫司令严令,只拿粮食,不得再屠杀村民……”这时一个士兵打马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口里扬手大喊,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迟了,数百名骑兵,已经足足让上千名难民倒在了血泊中,那些正被拖在地上惨叫的难民也多半没有了声息。
随着蹄声消逝,那些以前视之为工农代表,宣称将为人民带来幸福生活此刻却有如恶魔般的红军骑兵一个个扛着粮食,牵着牛羊绝尘而去,许多刚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的难民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才跌跌撞撞的回到村里,有些人则是从马槽下,从房梁上一脸呆涉的跑出来,如地狱般的惨状,引得一片撕日裂肺的惨叫声飘荡在这片有如鬼域的原野中。
就在大队俄军离去后大约二个小时,远处再次响起轰隆隆的声音,脚步急行在雪地中,踏的沙沙阵响,形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