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蒂小姐默默地听着瑞博所说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失落感。
“现在该我们出埸了。”瑞博,说着走出办公室,向楼下行去。
官员显然因为在暖和的礼堂里面待了那么一会儿,再加上那杯热饮也已经起到了作用,个个满面红光显得极为精神。
从郡守府出来,瑞博看到远处站着的费司南伯爵和赖维伯爵。费司南伯爵显得焦急不安,而赖维伯爵则平静多了。特使的马车正稳稳地停在长廊的最前方,在长廊两边雄纠纠气昂昂地站立着两排骑士。
只见他们身上穿着天蓝色丝绒战袍,里面罩着银光闪闪的战甲,战甲精雕细刻,头上同样带着银盔,蓬松柔软的驼绒飘洒在脑后。瑞博对于这样的装束并不陌生,那是王家骑士的标准装束,不过王家骑士虽然身份高贵,郜是出了名的绣花枕头。
他慢慢地走到费司南伯爵和赖维伯爵的面前。
“为什么还没有迎接特使大人下马车?”瑞博问道。
费司南伯爵看着这位小领主大人,他实在有些弄不懂这位少年那高深莫测的想法。
“我们都在等候阁下呢。”赖维伯爵解释道。
瑞博点了点头说道:“特使的身份代表着国王陛下的威望,让我们以最隆重的礼节来迎接这位来自首都的贵客。”
虽然不清楚小领主心里在想些什么,费司南伯爵和赖维伯爵全都是在这个充满着钩心斗角的圈子里面历练了多年的角色,从那位特使有意让瑟思堡的所有官员站在露天喝西北风这件事情上,早已经看出,这位特使大人是有意给众人一个下马威。
这位少年小领主年纪虽轻,但是没有理由看不出这一点,现在他如此将特使高高捧在手上,绝对不会是为了向国王陛下示好。
无论是这位小领主大人还是隐藏在他身后的海德先生,都绝对不是那种看人脸色的软角色。费司南伯爵和赖维伯爵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两位大人物。
他们暗自决定,在这位小领主和国王陛下之间,他们绝对不能够偏向任何一方。绝对的中立,可能会使得他们失去那位胜利者的欢心,但是站错了位置,足以使得他们的家族万劫不复。
马蒂尔伯爵富初的行动显然是出于国王陛下的示意。而这位小领主大人同样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既然心中有了主意,费司南伯爵自然明白应该如何去做了。
瑟思堡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必竟是他这位有名无实的代理领主大人,费司南伯爵带着所有瑟思堡重要官员,向那辆马车迎去。
那位特使先生缓缓地从马车上面下来。虽然地上铺着红地毯,虽然众多官员必恭必敬地迎接他。虽然迎接的官员们摆出一幅最为隆重热烈的迎接仪式,但是,那些官员的恭迎迟迟才到来,这颇让他感到不甚满意。
不过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据自己的士官所说,那位还没有成年的小领主是个相当难缠的角色,而且瑟思堡大大小小的官员显然相当服从他的命令。这好像和那个愚蠢之极的马蒂尔伯爵对国王陛下所说的一切有些出入。
按照那个马蒂尔伯爵所描述的,这位小领主只不过是梅丁家族的最后一位成员——那位老梅丁小姐和代理领主树立起来的一位傀儡人物。
虽然当初国王也曾经怀疑,以马蒂尔家族在瑟思堡如此根深蒂固的势力,怎么可能被原本并不管实际事物的那位代理领主,完全驱赶出他们祖祖辈辈扎根生长并且繁荣昌盛的土地?
而且那位马蒂尔伯爵显然在害怕些什么。他的瞻怯甚至让他显得有些神经质,显然在离开瑟思堡之前,他受到过强烈的刺激,更何况还有一件事情显得极不正常。
对于国王陛下派给他,用来帮助他夺取瑟思堡领主权力的那些部下,马蒂尔伯爵也始终支吾其事。他声称那些手下还潜伏在瑟思堡,暂时蛰伏不动,等待国王陛下的进一步命令。
罗贝尔德伯爵越来越感到事情有些蹊跷。
……
直到那位特使大人从马车上下来,瑞博这才看清楚傅闻中以刚强著称的罗贝尔德伯爵,最引人瞩目,同样也最令人难忘的就是,罗贝尔德伯爵那总是冷冰冰蹦着的面孔,那苍白中略微有些发青的脸色,让人联想到脚下的花岗岩地板。
狭小的瞳孔使得他的眼睛显得特别凶恶,棱角分明的五官,以及那高高的笔直耸立的额头,无不和他那刚强的名声相称。
瑞博决定自己暂时不出面,让费司南伯爵充当一次真正的代理领主,正因为如此,瑞博始终站在费司南伯爵的身后,显得平静而又恭顺。
这让熟知小领主大人的性格的费司南伯爵感到忧心仲忡,也更加增强了他对于瑞博心中所策划着的对付这位特使大人的计划的肯定。
费司南伯爵为自己处于这个骑虎难下的地位感到无奈。他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从来没有这样威严过,连那个一向瞧不起自己的赖维伯爵也俯首帖耳地跟随在自己身边。只可惜,他自己清楚,他所面对着的和他背后站着的,是两个他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
而他不得不周旋于这两位大人物之间,其中滋味可想而知。不过费司南伯爵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摆脱这一切,他很清楚赖维伯爵肯定不舍对他施以援手的,时机未到,小领主大人也绝对不会出手。
费司南伯爵就像吞下了一枚苦胆,但是脸上却还要尽可能地显露出一种必恭必敬的殷勤的笑容,迎接这位特使大人。
罗贝尔德伯爵虽然对于瑟思堡和国王陛下告诉他的情况有很大不同而感到疑惑不解,但是由于一向被奉承惯了,一向被众人标榜为刚强的典范,罗贝尔德伯爵又怎么会因为这小小的意外而让自己努力营造起来的气势完全虚废呢?
这位国王陛下的特使,至高无上的钦差大人,昂头挺胸旁若无人得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费司南伯爵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将这位大人迎接进人了郡守府。
郡守府中早已经为迎接特使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数彩带从大厅一直延伸到门口,那都是从南港运来的最名贵的丝绸,郡守府的地面上全都铺上了红色的地毯,平时总是收藏起来的那些名书,现在也褂满了四周的墙壁。
穿着整齐的军乐队始终跟随在旁边,不停地演奏着喧闹的迎宾曲。
费司南伯爵不惜代价的将这一切弄得尽善尽美。
不过这位以刚强著称的伯爵大人显然对于如此规模的迎接仪式并不满意。其实即便他心中已经相当满意了,他也要显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因为,按照他的经验,一位挑剔的上司会让部下感到害怕,而害怕则会让那些部下更加尊敬他们的上司。
这是罗贝尔德伯爵多年以来的经验,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并不受别人的欢迎。
在朝廷之上,他并没有多少盟友,必竟没有人会愿意太过于靠近这位如同刺一般喜欢扎人的家伙。
虽然随着时光的推移,罗贝尔德伯爵感到他的刚强,实在是太妨碍他爬到更高的位置去,但他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像他那位表兄一般能够在首都呼风唤雨。
而他自认,无论是从才干方面来说,还是从勤奋方面来说,他都远远在他的表兄之上。
这一次,就是他表现一番的好机会。罗贝尔德伯爵很清楚自己的表兄罗文内尔伯爵同样很想担任瑟思堡的领主,他四处钻管就是想将这个肥缺擅到自己怀中,但是国王陛下显然更加属意于自己,将这个美差塞到自己手中。
按照国王陛下的旨意,自己实际上就是一位领主,而那个少年只不过是个褂名的领主继承人而已。不过,用什么办法才能够将这个领主继承人从这个位置上面撬下来?
罗贝尔德伯爵已经有些后悔,来之前应该从马蒂尔的口中多了解一些情况的。
据他所知,马蒂尔的想法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不遇他是光明正大地依靠手中掌握着皇帝陛下的旨意而有持无恐,而马蒂尔则完全是在暗中偷偷摸摸地策划着一切。
但是无论是光明正大也好,还是使用阴暗手段也罢,都不应该会输给眼前这个愚蠢懦弱的代理领主,而且,这位代理领主每次说话之前,总是时不时地瞧那个领主继承人两眼,显然他对于那个少年极为忌惮。这实在是没有理由啊!心中怀着千丝万缕的疑惑,这位罗贝尔德宣读起国王陛下的旨意来。
“瑟思堡的各位……”罗贝尔德伯爵拉长了语调说道,他甚至将一般来说都应该有的客气的问候都全部省略了:“我千里迢迢带着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的旨意来到这里,传达国王陛下对于瑟思堡的关注,你们各位应该为此而感到无上荣幸。让我们赞美我们的国王,愿神灵永远伴随在他的身边……”
罗贝尔德伯爵为了让众人记住他这次来,身上担负着国王陛下的权威,因此将国王的威严大肆渲染了一番,然后说道:“国王陛下已经认可了瑟思堡各位对于瑞博·拜恩迪特先生的身份认定,瑞博·拜恩迪特被仁慈的国王陛下允许在他的名字中间冠以母亲的姓氏,我此行就是来传达国王陛下的恩典,宣布瑞博·梅丁·拜恩迪特先生继承梅丁家族的伯爵爵位,以及莱丁镇和南方沿海五百二十九献土地的采邑。”
这位特使大人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特别是那位小领主的反应。
让他感到不太高兴的是,虽然大多数人都显露出一副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一般放心的神情,但是那位小领主继承人始终保持着默然视之的样子,好像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那么意外和令人欣喜。
罗贝尔德伯爵倒想知道,造位小领主继承人听到接下来的坏消息时会是如何一番景象,是仍旧保持这种漠不关心的神情还是变得惊惶失措抑或是暴跳如雷。
这位钦差大臣接着说道:“不过,关于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伯爵年纪幼小,对于他的财产和采邑领地没有足够的控制和使用的能力,而且作为瑟思堡领主继承人,他也没有足以担当瑟思堡郡守的智慧和资历,因此,国王陛下特此命令我担当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伯爵的监护人。”
特使大人的这番话显然出乎在埸大多数人的预料之外。因为瑞博并不是没有监护人,海德勋爵便是他的法定监护人,而且在交给国王陛下的关于小领主继承人的身份鉴别书上明确地提到了这一点,国王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剥夺一位合法的监护人的权力,并不比剥夺一位贵族的世袭领地的严重性差多少。事实上,正是因为法定监护人的身份神圣不容侵犯,才得以保证贵族领地不会因此被别人肆意侵吞。
“特使大人,我已经有一位监护人了,他就是凯威埃莱·埃格雷特·海德勋爵,国王陛下的忠实仆人。”瑞博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并不担心国王的命令会给他产生困惑,因为他们早就料到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罗贝尔德伯爵显然并不将那个无权无势的小小世袭勋爵放在眼里,常初国王陛下之所以敢于贸然作出如此决定,就是因为那位法定监护人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贵族。
虽然法定监护人的身份神圣不可侵犯,但是,想必没有什么人会为了一个世袭勋爵和国王陛下过不去。
罗贝尔德伯爵冷冷地说道:“国王陛下并不认为海德勋爵能够给予你足够的教育,让一位世袭勋爵来教导未来的领主,无论说给什么人听,都简直是一个笑话。有鉴于此,国王陛下特此派遣我来担当你的监护人,我会给你足够的教育,会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领主,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可是一个很严格的监护人,绝对容不得你肆意胡闹。”
“对不起,我想国工陛下是弄错了,据我所知,除非是监护人犯下了叛逆这样重大的罪名,任何人都是不能够剥夺监护人的职责的,即便连国王陛下也没有这样的权力。”瑞博说道。
“我很清楚法令,不过这正是表明了国王陛下对于你的关心,我不希望费力去解释这种任何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的事情。”罗贝尔德伯爵扳起面孔说道。
“法令就是法令,尽管法令可能出现疏漏,但是,法令必须遵守,这好像是五世陛下说过的话,难道国王陛下认为他那位受世世代代佛朗士人民敬仰的祖先,说过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是完全错误的吗?更何况,国王陛下显然没有好好核实一下海德勋爵的身份,海德勋爵拥有足够的资格担当我的监护人。他并不仅仅是佛朗士王国的世袭勋爵,同时也是教宗陛下亲自授予的神殿骑士。对于我的监护人证明是由教宗陛下亲自签署的,不知道国王陛下是否认定自己比教宗陛下更加神圣,更加伟大,抑或是伯爵大人认为自己比神殿骑士更加高贵。”瑞博微笑着说道。
瑞博这番话让罗贝尔德伯爵大吃一惊,他绝对没有想到刚刚到达瑟思堡就碰上这样一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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