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致命的无法弥补的弱点,那便是他太过衰老。我可以等,十年之后我的精力最为充沛,二十年之后,我仍然风华正茂,即便等待三十年时间,我仍旧要远比此刻的巴世蒙大公年轻许多。但是他是否能够等待如此漫长的时间?
“我那位尊敬的监护人海德先生曾经说过,巴世蒙大公是他这一生之中最感到敬畏的人物,对此我丝毫没有怀疑。曾经和巴世蒙大公连番斗智的我最清楚这件事情。凭心而论,无论是我还是我的监护人,都不是巴世蒙大公的对手。但是在一件事情上,我的监护人海德先生远远比巴世蒙大公高明,那就是对于继承人的培养。埃克特就是海德无生培养和训练出来的继承人、而埃克特又是直接负责教导我的老师。
“海德无生在一件事情上可以说非常残酷,那就是当我们还显得稚嫩的时候,便将重要的工作压在了我们的身上。海德先生的每一个手下都是这样训练出来的。我相信,对于埃克特,你和你的哥哥应该不会一无所知。而巴世蒙大公?他的身边却没有这样一个继承人,我确信巴世蒙大公的手下之中绝对不缺乏智慧深远、目光敏锐的人物存在,但是,他们却无法崭露头角。正因为如此,只需要等待,岁月的流逝肯定会将巴世蒙大公的光辉推走。”
说到这里,瑞博微笑着朝那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看了一眼:“只要世人仍旧认为神圣的婚姻是不可解除的,只要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永远是一颗拥有着决定意义的砝码。”
看着那位公主殿下显露出一种了然的神情,瑞博微微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并没有说出来。
正当瑞博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间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将他从恍惚之中惊醒。
那是海德先生的手下用来报警的信号,而此刻唯一留在帕琳的就只剩下杀手之王凯尔勒一个人。
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四周扫了一眼,“战斗之灵”令四周的一切变得异常缓慢。
人群之中,几个大汉推倒了前面站立着的围观者,迅速抬起的手臂握着一把把重型弩弓。
所有这一切对于仪仗队或者对于守护在马车旁边的宫廷侍从来说,或许可以称得上迅雷不及掩耳,但是对于瑞博来说,却如同轻歌曼舞一般缓慢。
将四周扫视了一遁,瑞博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绝对不会忘记当初的训练,那些从视线的死角射来的箭矢最为致命。
随着一连串弓弦声响起,七支箭矢朝着这里飞射而来。
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箭矢并非瞄准得极为精确,而是将四周的退路全部都笼罩在了里面。
如果没有办法格挡的话,他肯定会被射成马蜂窝,不过他身边的那位公主殿下也毫无疑问会和他一起陪葬。
轻轻地一翻手腕,两把圆弧形如同新月一般纤细弯曲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理。
又是一连串轻锐的声音响起,瑞博那翻飞的双手,划出一道道亮丽的残光。
残光中时而飞窜起几点火星,紧随其后的是“夺夺”钉穿木板的声音。
这些用重弩发射出来的箭矢,又如何是单薄的马车四壁所能够阻挡。
更有一支被格挡开的箭矢径直飞入了人群之中,随着一声沉闷的惊呼声,一个路人朝后倒了下去,致命的箭矢射穿了他的身体,眼看着是不可能存活下来了。
从呆愣之中庆幸过来的那些宫廷侍卫们,飞身朝着刺客们扑了过去,而那些刺客则拔出腰际的佩剑予以反抗。
“这是得里至的耻辱,嫁给佛朗士人的公主该死。”
“王室的耻辱。”
“杀死佛朗士教导者。”
“……”
那七个刺客纷纷高喊着,他们推倒了一个个围观者,打算夺路而逃。
看着眼前的闹剧,瑞博自始至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制造混乱并且对目标予以刺杀,是刺客惯用的伎俩。
突然间,耳边传来的两声轻响,再一次证实了当初凯尔勒对于他的训练是多么有用。
“战斗之灵”早已经为他判断出了方向,闪电般地转过身体,劲疾的箭矢已然迎面射了过来。
早已经准备好的右手用力一挡,随着一串亮丽的火花,箭矢被引了开去。
他身体往旁一侧,令一支箭矢擦着脸颊飞了过去。
所有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刚才还七手八脚抓捕刺客的宫廷侍卫,此刻终于想起自己真正的职责是保护大人物们的安全。
随着阵阵喝令,围观的人们被逼迫着双手高举,蹲坐在地上。
而此刻那些原本守护在王子殿下身边的狂风骑七,也纷纷赶了过来。
突然间,一道鬼魅般的人影在人群之中穿梭而过,那些四散奔逃的刺客们,发出阵阵惨叫声摔倒在,不知趣的宫廷侍卫们纷纷叫嚷着朝那个人影逼去。
“好了,是自己人。”随着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大喝,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把那些刺客全都抓起来。”大步跨到近前的那位狂风骑士团团长喝道。
此时此刻,他的话无疑比任何人都更加管用。
那些从震惊之中猛醒过来的宫廷侍从,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了倒在地上惨叫呻吟的那些刺客。
瑞博向远处躲藏在角落里面的杀手之王点了点头,这就是表示感谢的方法,尽管瑞博同样也知道凯尔勒并不需要这些。
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从那些刺客的身上,瑞博并没有看到太多的东西。
这些人显然没有受到过太多的训练,除了最后那两击,整个刺杀行动显得仓促而又缺乏配合。
同样也是最后那两发箭矢,更令瑞博感到这些刺客全都是乌合之众。
身为一个合格的刺客,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那便是准确分辨目标的实力。
刚才那一轮密集的射击,都对自己毫发无伤,从这件事情上如果还不能够看出自己所拥有的实力的话,那两个刺客实在太不称职。
更何况,自始至终他都保持着警惕,丝毫没有因为抓捕刺客而分散精力,真正的刺客看到这样的情景,绝对不会随意出手。
刺客和杀手一向被认为是亡命之徒,不过瑞博最为清楚,他们同样也是最胆小最谨慎的一群人。
这些乌合之众显然不会是巴世蒙大公的手下,从他们丝毫不顾惜那位公主殿下的性命这一点,又可以确定,这些刺客同样也不是亨利德王子派遣而来。
难道是凯恩大公,不过瑞博马上开始有些怀疑这个猜测,在他的印象之中,凯恩大公虽然并不像巴世蒙大公那样高明,但是谨慎小心或许还有过之。
在瑞博的记忆之中,这位大公从来不曾离开过自己家族的宅邸,就拿今天的婚礼来说,凯恩大公原本是应该到场的贵宾,但是始终未曾看到他的身影。
这下子,瑞博突然间感到有些头痛起来,无论是他还是埃克特最讨厌的就是不存在于计划之中的意外。
所有的意外都是变数,而所有的变数都会令情况偏离计划之中的轨道。
瑞博阴沉着面孔看着四周,刚才那一点点好心情此刻已然随着四周那凄厉而又充满恐慌的景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各自看到了些什么?”亨利德王子走到众拢在一起的那些狂风骑士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那位狂风骑士团团长神情凝重地说道:“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看到全部的过程,不过从拼凑起来的点滴之中,足以让我们感到担忧。排除这原奉就是那位少年教导者事先排练好的表演的可能,能够在这样近的距离格挡开如此密集的射击,这位少年教导者的武技恐怕已然非常接近他的那位保镖。恐怕就连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得了他,实在令人难以想像,他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里面达到如此成就。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位教导者双手各自持有一件武器,并非是摆设。我猜想,如果不是他的大脑能够分别进行思维和控制,就是他做出反应的速度远远超越常人。这位教导者的武技毫无疑问和他的那位强悍的保镖同出一辙,遇到这样的对手,我和瓦尔德或许还可以依靠力量进行压制,其他人恐怕做不到。”
“双手各自持有一件武器,在我的印象之中远不如只运用一件武器来得有效。”亨利德王子皱紧了眉头问道。
“这个……按照常理确实如此,不过在我的记忆之中,历代的狂风骑士之中最强悍的几个人全都是擅长双手格斗的专家。我的武技偏重于力量,两把武器对于力量的发挥并没有好处,但是那些注重技巧和速度的武者,想要有所突破最终只能够走双手武器的这条路。”福斯特缓缓说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亨利德王子一时之间不敢继续想像下去。
“突破瓶颈。”旁边的一位狂风骑士喃喃自语着说道。
这下子就连那位王子殿下也变得脸色难看起来,他非常清楚突破瓶颈对于一个武者意味着什么。
同样的认知也存在于巴世蒙大公的脑子里面,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他昕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
这好像和普通的“战斗之灵”有些不太相似,巴世蒙大公的心中暗自猜疑着。
看着那些抛在一旁的重型弩弓,巴世蒙大公将目光转向了那位王子殿下。
从王子的身上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样的暗杀实在显得幼稚可笑。
朝着四周那些已然被按倒在地的刺客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的嘴角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
如果说在瑞博眼中,意外是最为糟糕的事情的话,那么对于他来说,适当的意外反倒是帮助。
虽然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里看上去拥有着和他差不多的实力,不过这位大公非常清楚,一连串的动荡和意外足以显露出那松散的组合在控制上的致命弱点。
强悍外表和庞大势力并没有多少用处,只有精锐的实力和稳固的基础,才能够在动荡之中屹立不倒,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看着远处那警惕的丝毫没有松懈的年轻教导者,再看了一眼那鬼魅般人影消失的阴影,这才是他真正感到警惕的力量。
随时有可能消失在阴影之中的超绝杀手,再加上一个远战依靠诡异的魔法,近战同样身手不凡的魔法刺客,实在没有比这样一队组合,更能够称得上是精锐的战队。
轻轻地闭上眼睛,巴世蒙大公思索着,他丝毫想像不出用什么样的办法能够破解这样的组合。
除非是一个能够瞬间致命的绝杀陷阱,要不然根本无法保证,能够破解这队组合。
巴世蒙大公再一次想起了他那位数十年相交的老友,或许只有布雷恩能够布设下这样一座陷阱,不过高明如巴世蒙大公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他不想做出出卖盟友的愚蠢事情,同样也不打算插手年轻教导者的行动。
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无关,正因为如此最终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都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此刻的他所关心的就只有如何顺利登上王位宝座。
只要一想到他的另外一位多年盟友,已然在他的国度获得了极大的进展,从来对于一切事情都从容不追的巴世蒙大公,也感到心中拥有一丝忧急。
正如那位王子殿下特别看中年轻教导者那可怕的潜力,以至于做出那愚蠢无比的过河拆桥的举动一样,身为同盟者的他,也最为了解那位亲王的高明和可怕。
口口口
十几米宽的卧室除了正中央的一张大床,就只有角落里面的衣橱,一直以来瑞博就对显得太过空旷的卧室感到不太适应。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在瑟思堡还是在佛朗克,他总是用书架和实验桌将空旷的卧室塞满。
看着一侧那一排落地窗户,窗户的外面是精致的阳台,站在那里可以眺望到帕琳最美丽的景色。
和王宫其他的地方有所不同的是,点缀这座寝宫的并不是那金壁辉煌的金漆装饰彩绘浮雕,在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巴掌大的镜子。
而寝宫正中央天花板上吊挂着的那精致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的迷人而又亮丽的光彩,在四周的那无数面镜子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绚丽多彩。
对于玻璃镜子的价格最为熟悉和敏感的他,自然最为清楚,这样的装饰要花费多么巨大的代价。
得里至人的简朴和实用主义的风格,显然没有在这里得到体现。
正当瑞博想要拉开窗帘好好欣赏一下帕琳的景色的时候,另一侧的房门轻轻地打了开来,六个宫廷女官簇拥着已然更换好卧室装束的希娅公主走了进来。
那任性的蜷曲着的头发,此刻被精细的卷成一个个精致的小卷,那两道显得太过粗的眉毛此刻已然修饰得如同月牙一般轻盈弯曲。
最引起瑞博注意的自然是那条腰带,以往总是系在腰上的那柄软剑,此刻已然换成了一条扎成玫瑰模样的丝巾。
轻轻地挥了挥手,瑞博让那些宫廷女官们离开。
虽然以他和希娅公主的身份,他是没有资格这样做的。
得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