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舷窗之外传来一阵整齐的鼓声,紧接着悠长而又响亮的军号响起,在军号和鼓声之中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水手们吆喝的声音。
瑞博走到舷窗前,只见那沉重的舷梯已然收起,水手正在解开那紧紧拴在码头之上的缆绳。
“终于要启航了,您终于可以回家了。”瑞博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要嘲讽这位公主殿下的渴望。
他非常清楚,此刻对于这位刁蛮公主来说,家和亲人恐怕是她最不愿意看到和听到的东西,因为那里已然成为了一个战场,一个真正的战场,一个必须以死亡作为终结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必须有一方彻底倒下。
又是一阵军号声响起,伴随着军号声的是那嘈杂凌乱的绞盘卷动金属锚链的声响,一个巨大的铁锚正渐渐离开水面,无数水珠从铁锚上滴落到河里。
那些水手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爬上船顶拉起帆索,将船帆展开,而两边的纤夫们则驱赶着他们的马匹,这艘巨大的船只缓缓地驶离了码头。
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为他所熟悉的得里至人,瑞博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和在佛朗克的时候不同,瑞博非常清楚,自己仅仅只是匆匆经过这里的过客。
“已经启航了,公主殿下,您应该回到您自己的舱室之中。”瑞博淡然地说道。
“你尽管继续你的娱乐,我不会碍你的事情,此刻我只想静一静。”那位任性的公主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番话令瑞博有些昏倒,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厚睑皮的女孩。
“这里的舱室很多,你尽管挑选。”瑞博叹了口气说道。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那个胡搅蛮缠的小丫头居然顺从地离开了这件舱室,这是从所未有的。
“她很可怜。”旁边的芙瑞拉突然说道。
“我曾经也很可怜。”瑞博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心已然变得坚硬和冰冷许多?”芙瑞拉笑着问道。
这令瑞博猛然一震,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确实如同芙瑞拉所说的那样。
看着瑞博有些惶惑和茫然的样子,芙瑞拉微笑着凑到他的眼前说道:“用不着担心,我的小男孩,这完全是必然会发生的,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的行列,从今天起,你可以称得上是海德、埃克特和我一样的人,在我们这个世界里面,一颗坚硬而又冰冷的心是必须的。”
说到这里,芙瑞拉轻轻戳了戳瑞博的心脏部位:“你根本就不需要去担心这种变化,冰冷而又坚硬的心脏能够保护你免受伤害,只需要在那颗心脏的正中央还保留着一些温度就可以了。”
“就像你和海德先生?”瑞博说道。
“海德的心里装着南港,那是他一切的根源和动力,而我的心里原本已然是一片灰烬,是你这个家伙用你那根魔棒将灰烬重新点燃。”芙瑞拉微笑着说道,不过她显然没有明说,那根魔棒到底指的是什么,而且她的手显然开始不老实起来。
瑞博自然不会忽略这样的暗示,他轻轻撩起芙瑞拉刚才放下的长裙,轻而易举地便令两个人没有了任何间隙和距离。
“我或许会渐渐习惯这种感觉,我现在发现让心的外表变得坚硬也并非是一件坏事。”瑞博说道。
“是的,我相信当我还是你心目之中的那位天使的时候,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白堕落的美妙。”芙瑞拉戏谑着说道。
“那么就让我们为堕落而庆祝,用狂欢来庆祝。”瑞博说道,他立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所说的并非是空泛之言。
无尽的浓情,化解不开的蜜意流连于这个开阔的船舱之中。
突然间,一声低沉的爆炸声从旁边的舱室之中传来,这声爆炸声令正沉醉于甜蜜欢乐之中的两人惊诧不已。
芙瑞拉往前走开一步,主动退出了那无尽的欢乐之中,她极为迅速地整理好衣裙,而瑞博更是显得匆忙和慌张,因为他突然间意识到那声爆炸是从哪里传来的、在他的舱室对面正是他的实验室、而他的实验室里面放满了危 3ǔωω。cōm险无比的玩意儿。
彷佛一阵风般刮出了舱室,不过瑞博在打开对面的舱门的时候,显然有些犹豫不决,因为他不敢肯定此刻在他的实验室里面有些什么,或许那里已然灌满了致命的毒烟,或许难以扑灭的火焰正喷吐着火舌。
正在这时,从楼梯口已经飞快地跑上来很多人,为首的正是那位王子殿下。
“是阁下的试验失败了吗?”王子问道。
“不,我猜想是希娅公主殿下在里面,她或许动了我的药剂。”瑞博无奈地说道。
看了一眼瑞博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这位王子殿下立刻明白了少年特使所担忧的是什么,无论在得里至还是佛朗士,都传闻着同样一件事情——那便是魔法师的任何东西都可能危 3ǔωω。cōm险无比,一个不当心就会遇到生命危机。
但是这位王子殿下几乎连想都没有想,猛地打开了房门,只见一股绿色的烟雾从房门之中迹了出来。
瑞博几乎反射似的朝一旁闪去,其他人同样连忙退在一旁,唯一没有退后的便只有那位王子殿下,只见他一步冲进了那充满了绿色浓烟的实验室里面。
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番,瑞博终于放下心来,那绿色的浓烟看上去可怕而又邪恶,但是却没有丝毫毒性。
他用力挥舞着手臂煽动了几下,将绿色的浓烟驱散了开来。
其他人自始至终都紧紧地看着他,此刻大家都放下心来。
驱散浓烟走进实验室里面,只见那位王子殿下正紧紧地抓住那个任性公主的手臂,他的眼神是如此严厉。
“我只是感到好奇,或许我同样拥有着成为魔法师的潜力。”公主的手上仍旧拿着那盛满药剂的烧杯,不过她的眼神是如此悲伤,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所说的这番话显然只是一番脱词。
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那位王子殿下的反应,只见他毫不犹豫地猛抽了他的妹妹一记耳光,但是却立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无尽的泪水从那位刁蛮公主的眼睛里面流淌而出,瑞博无从猜测那到底是因为悲伤、痛苦,还是因为喜悦和欣慰,那或许已然是他所无法猜测和理解的情感,这或许是令心变得坚硬和冰冷之后所失去的宝贵东西。
静静地站在那里,瑞博扫视了其他人一眼,他没有看见那位老魔法师,或许奥格大师早已经在过去的某一刻看到过现在这副情景。
而那些狂风骑士的眼神显得那样复杂,怜悯、悲哀、同情、彷徨,瑞博相信他如果想要研究人性、思想和情感的话,这些骑士们的眼神将是最好的标本。
沉默,一切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无尽的沉默……
第十八集
第八十六章
一道喇叭口一般的河岸,两边拥挤着无数船只,这些船只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瑞博知道,这些船只和他们一样正等待着通过那巨大的闸桥。
不过和他们不一样的是,这些船上面的乘客并非身份显赫,因此他们不得不等候在这里,等待着中午时分,闸桥放行的时候到来。
在数艘担任护卫的战舰的驱赶之下,那些原本拥堵住河口的船只渐渐朝着两边散去,只留下正中央的一条狭窄的航道。
瑞博所乘坐的这艘装饰豪华、气派非凡的游艇在众星捧月一般的围拥之下,朝着航道缓缓驶去。
他早就在期待着能够见识遍布得里至王国的那传说之中的闸桥,瑞博相信,能够让王子殿下感到如此自豪和骄傲,并且用来和南港的繁荣相提并论的东西,绝对不会简单。
看着两岸那整齐而又高耸的用青条石和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厚重河堤,瑞博不得不承认得里至人在这条人工开凿出来的运河上面花费了大量心血。
河堤上那两条深深的印记显然是几个世纪以来,河水冲刷留下的痕迹。
站在船头,瑞博眺望着远处,两边是连绵起伏的山丘,视野并不是很开阔,不过瑞博注意到远处的山丘显然比这里更为高大。
正想着这些,突然间一阵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那位狂风骑士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上来,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好些士兵,这些士兵有的手中握着重型军用弩,有的握着长枪。
在瑞博讶异的目光之下,这位狂风骑士团长率领着这些护卫士兵爬上了船顶。
瑞博微微探出身体,只见下方甲板之上此刻同样一片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看到这番架势,他总算(炫)恍(书)然(网)大悟,这里确实是最容易受到袭击的所在。
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这一次到来的是亨利德王子和那位曾经令他感到头痛无比的希娅公主殿下,奥格大师和往常一样总是跟随在他们俩的身旁,不过这一次,瑞博意外地看到,奥格大师手里握着一根极为细长的法杖。
这根法杖看上去差不多有三米长,通体洁白,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法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紫水晶,两道相交的白色圆环悬浮在那颗紫色水晶的四周。
“有人打算袭击我们?”瑞博忍不住问道。
“或许是我太过多疑,不过我确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位老魔法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显然他并不愿意和自己人作战。
瑞博扫视了一眼两边那逼近的河岸,这里无疑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伏击的场地。
从怀中的插兜里面抽出自己的魔杖,将魔杖伸进那装满了迷幻药剂的水壶之中,瑞博朝着自己的舱室快步走去,他可不希望芙瑞拉小姐受到伤害,当然,艾黎俊丝小姐受到伤害同样会令他感到悲伤。
最需要受到保护的人都被安排在最上层中间的那座舱室里面,此刻这里成为了最安全的所在,上面有护卫把守着,前后舱室全都布置了人手。
瑞博站在窗口,他躲在窗帘后面的角落之中,而那位老魔法师则紧紧地闭着眼睛,似乎在冥想之中搜索着四周。
除了芙瑞拉之外,其他人全都手持着武器,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就连那位女伯爵艾黎俊丝小姐居然也手持着一对细刺剑,从她的神情和样子看来,她的身手应该相当不错,至少毫无疑问会比埃克特强许多。
更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艾黎俊丝小姐还在两只手上各佩戴了一个小盾,这显然应该是某种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武技。
反倒是那位曾经令他头痛不已的公主殿下,此刻手里虽然握着那柄赫赫有名的细刺剑,脸上却是一片恍惚的神情,如果是在以往,瑞博相信,这个小丫头肯定已经跃跃欲试了。
毫无疑问,那个消息对于她确实是极为致命的打击,虽然经过那起爆炸事件之后,狂风骑士们再也没有显露出对她的怨恨。
毕竟她那凄惨的满怀悲哀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感到哀伤,更何况,那些狂风骑士原本就不讨厌这个丫头,她曾经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宠儿。
塞根特和赛汶这两位狂风骑士站在房间的两个角落里面,和瑞博正好组成一个钢铁般坚固的三角防御。
同样此刻楼下的那个房间里面也有两位狂风骑士小心翼翼地守护在那里。
凑近窗口,瑞博拨开窗帘看着前方,这是他从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那里学到的本领,大多数人在他这个位置上,绝对不可能看得如此之多,也绝对不可能拥有如此广阔的观察视野,但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他却是例外。
远处已然能够看到连绵起伏的高大身影,而运河的正前方更是耸立着一座高耸的大坝,令瑞博感到惊撼的是,这座大坝居然像是一座坚固异常的堡垒一般,依稀能够看到一层层次第增高的围墙。
随着船只渐渐驶近,那座大坝越发显得清晰,倾斜的坝体显得异常厚实,接近水面最厚的地方按照瑞博的估计,至少有十米左右。
闸门并非像城墙上面的那样上下开启,显然那会显得太过沉重,因为用来封闭河水的闸门,远比用来封锁城门的要沉重和巨大得多。
正因为如此,两道倾斜开启的巨大闸门朝着两面缓缓打开,用来绞动闸门令它开启的绞盘居然有八个之多。
看着那挂着串串水珠如同倾盆大雨一般洒落在河面上的巨大闸门,瑞博感到心中巨大的冲击和震撼。
这绝对不是他所见到过最为宏伟和气派的工程,同样在他所看到过的机械之中也绝对算不上最为复杂的一座,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样一座大坝恐怕需要数百万金币,用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够建造成功,而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却告诉他,这样的大坝遍布得里至王国,数量达到数百座之多。
这是何等令人惊诧的数字,要知道得里至王国并不以富裕和繁荣著称,但是他们却能够建造起,佛朗士王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的庞大工程,只要想像一下提出预算的难度,恐怕提案在递交到国王陛下眼前的时候,便已然滞留。
两声洪亮的如同钟声一般的巨响,令瑞博从震惊之中清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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