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惶惶地惶惶(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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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惶惶地惶惶(谜面)-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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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看看身后,只有一个爸爸领着孩子在蹒跚学步。
  他觉得,他不接电话是没有用的,他反而应该听听他(她)是谁,他(她)到底要干什么。电话是安全的,他(她)总不至于从电话里跳出来,抓住他的喉管。
  他停在那个电话亭前,想了想,终于拿起了电话。
  “喂?”
  里面没有声音。
  “喂?”
  还是没有声音。
  “喂?”
  一个女人的声音慢吞吞地出现了:“是我。”
  李灯感到那声音有点熟悉:“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那女人好像有点生气。
  “我不知道……”李灯又胆怯了。
  “你说啊,我是谁!”她好像的声音一下大起来。
  “我确实不知道。”
  那女人像追了他八百辈子的仇人,突然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那声音里饱含愤怒和冤屈:“你~~~说~~~我~~~是~~~谁~~~!!!”
  李灯的神经实在受不了那歇斯底里的声音的刺激,“啪”地把电话摔了。
  他傻傻地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傻傻地想,这个声音为什么很熟悉。
  他记忆的土壤下又有什么拱动了一下。
  他立即扑过去,用思维在那里使劲挖,却一无所获。
  离开那里之后,他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又拱动了一下。
  他再次扑过去,那地方又平静了,他挖了半天,还是无所获。
  他在记忆的平原上转悠,过了半天,那是那个地方拱动了一下……
  不知道那下面是什么,但是,他感觉那应该是一只长相古怪、浑身阴湿的东西。
  他努力地想。
  他一遍一遍把那声音在大脑里重放——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一个女人的脸从深远的黑暗中一点点向他移过来,移过来……
  随着那张脸的五官一点点显形,李灯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可是,就在那张脸清晰得快能够看清是谁的时候,她突然又消隐在茫茫黑暗中……
  李灯又努力地想。
  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他像拔河一样把那张脸从黑暗的深处拉出来,那张脸却一直朝后退。
  终于,他快成功了,那脸快成脸了,突然又消失了,就是不让李灯看清。
  李灯闭上眼睛,抱元守一,全神贯注,继续想她是谁。
  最后,他失败了。
  他心神不宁,身心疲惫,趔趔趄趄地走回家。
  上楼。那楼梯似乎比平时更黑,更长。
  进了屋,他把床头灯打开,那灯光显得很诡秘。
  他想打开所有的灯,却似乎没了力气。
  他就这样躺在那诡秘的灯光中,闭上眼睛。
  明天就要交稿子了,可是,他一篇稿子都没有。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在半梦半醒中,忽然,有个声音跳进了他的脑海——那个报告新闻线索的女人……
  是她!
  是她。
  这公共电话里的声音正是她,李灯想起来了,是她把他牵到了昌明镇,把他牵到了那个十字路口,把他牵到了那个荒郊野外的孤零零的房子里……
  李灯的心被恐惧攫紧了。
  把这两个声音联系在一起,并没有解决问题。
  现在,李灯要搞清楚的是——她是谁?
  她的声音如此熟悉,好像在一个很遥远的时空,李灯曾经和她有过什么关系,或者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或者他是她最紧密的亲人,再或者,他和她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这次,李灯实实在在想不起来了。
  李灯把灯一关,在黑暗中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去***,管她是谁!
  10、预言家的失误
  次日,李灯忽然想到,应该找预言家谈谈。
  即使她是一个精神病,他还要刨根问底,看看她那精神病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那个预言家也许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却被自己忽略了。她说的难道不对吗?
  他鬼使神差地按照名片的电话给她打电话,她单位的人说她有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了,原因不详。
  他打她手机,一直没有人接。
  李灯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出事了,二是她在躲避他!
  李灯想去找她,他非要弄个究竟不可。
  没等他出发,她就打来电话了。
  她的口气似乎很消沉,她说:“李灯,今天我看见我家窗子上出现了很多剪纸,不知怎么回事。”
  李灯蓦然一惊——自从小错疯掉和孟长次死后,他对剪纸更害怕了。
  “剪的是什么?”他说。
  “看不出来,好像是刺猬。”
  “不,那是猩猩。”
  “对了,像猩猩。”
  “你要小心了。”
  “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今天最好不要在家住。”
  “有那么严重?”
  “听我的!”
  “……好吧。”
  就在这一天半夜12点,李灯被电话惊醒了。
  他爬起来一看显示,竟是预言家的家里电话号码!可是,他接起来,却没有声音。
  尽管他没听见喘息声,也没有听见咳嗽声,但是他感到里面有人,他仿佛看见他静静躲在电话那一端,看不清眼睛,只看见一张嘴,那嘴是红色的,还流着血水。
  他陡然想起今天是9月8号!
  又是这个日子!
  李灯感到一种不祥,立即出门朝她赶去。
  他来到了赵公街108号,看见那座诡秘的青砖房里闪烁着暗红的光。
  他一步步走过去。
  那窗子上果然贴着很多剪纸,都是猩猩!
  透过窗子,他看见那台电脑竟然打开了,桌面血红,十分恕K孟窨醇桓鋈艘丫姆治辶眩Т倏祝负醺昧耍赐蝗惶鹄垂ぷ髁恕�
  他小心地一步一桩地走进去,看见里面依然空荡荡,没有灯,只有电脑屏幕的一点光亮。
  他感到一种阴森之气。扫视了一圈,他吓得目瞪口呆——十万八千里平平地躺在她的地上,她身上的肉被吃得精光,只剩下骷髅。而她的脑袋完好,她瞪大双眼,惊恐定格,直直地看着李灯。
  李灯后退几步,撒腿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打电话报了警。
  11、就是她!
  以后的一周,李灯没有上班,他一个个过滤记忆中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分之一世纪了,和无数的人打过交道,朋友、亲戚、同学、同事,见过一两面的人,三四面的人,五六面的人,七八面的人……
  把每一个人都回想一遍,这是一个大工程。
  最后,他还是没有想起这个熟悉的人是谁。
  这天,他翻影集的时候,看到一张小学时的照片,那是六一儿童节他们班到礼堂汇演时留下的纪念。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已经很旧了,都已经发黄。
  李灯的眼睛直了,他的眼睛聚焦在后排左起第二个人。
  那张永远拉不近的脸终于以黑白的影像定格了。
  是她,是她,是她!……
  一个学习成绩一直名列榜首的女生,一个说话脸都红的女生,一个担任班级品德课代表的女生,一个所有的老师都经常夸奖的女生!
  她的眼睛是那样的单纯,白嫩的小脸蛋含着娇羞……
  那次,她含恨离开学校,再也没来上学。
  直到后来,她家搬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估计她父母考虑她的自尊心,带她到了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上学……
  她家搬到哪里,李灯并不知道。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估计想打听都打听不到了。
  姜春红留在李灯记忆中最后的样子就是那喷火的眼神,那眼睛要把他生吞活剥。
  李灯一下坐在凳子上。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虽然她那时候并不爱说话,但是,李灯深刻地记着她那声音,最近,莫名其妙出现在电话中的人正是她!
  她为什么这样干?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干什么?
  人海茫茫,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李灯在酱坊市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姜春红的音信,而现在他又漂泊到了几百里之外的J市,他的朋友都不知道他的近况,这个姜春红怎么能找到他?
  难道,她还对自己怀恨在心?
  如果是这样,那太可怕了……
  假如,有一种仇恨,燃烧了十几年一直没有熄灭,那么,李灯相信,这种仇恨之火已经由怒冲冲的红色变成了阴森森的蓝色,想起来,就令人齿寒。
  又一个猜想跳进李灯的脑海——这么多年,人海茫茫,尘世茫茫,互相没有消息,她是不是死了?
  李灯恐慌至极。
  目前她在哪里?
  李灯慌了,他觉得目前他必须弄清她的方位。
  李灯忽然想起,关廉曾经提起过她。他立即拨通了关廉的电话。
  “是关廉吗?”
  “李灯,你有事吗?”
  “你知不知道……关于姜春红的消息?”
  “你问她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不知道。”
  “她家有没有什么亲戚在酱坊市?”
  “不知道。”
  “她爸爸原来在什么单位?问问她爸爸的老同事,估计能知道她家的去向。”
  “不知道。”
  “我问问当时咱班的仝老师,他会知道的。仝老师退休了吗?”
  “不知道。”
  “好吧,我打电话问问。”
  李灯又打电话问J市24中,找仝老师。
  有人告诉他,仝老师调到轻工局了。
  他给轻工局打电话,轻工局的人告诉他,仝老师两年前就辞职了,目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线索断了。
  李灯没有灰心,他又查到几个老同学的电话,给他们分别打电话,终于有一个人知道仝老师的消息——仝老师现在开酒楼。并且,那个人给了李灯他的手机号。
  李灯打通了仝老师的手机。
  果然是他。
  问起当年那个姜春红,他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她爸爸当年好像在国棉厂工作。”
  “她爸爸叫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
  李灯知道国棉厂的职工很多,很难找到姜春红的爸爸,最关键的是,李灯不知道她爸爸叫什么名字。
  他把电话打到厂人事部,查找一个1988年调走的一个姓姜的人。
  那个人告诉他,有一个,他叫姜松林,调到了J市杨树县化工总厂。
  李灯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她竟然离自己很近!
  李灯决定,到杨树县化工总厂去,挖根刨底,他一定要找到这个躲在最深处的秘密。
  12、转折
  李灯出发了。
  他是坐火车去的。到达杨树县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
  他担心下班,立即坐出租车到了化工总厂,寻找姜松林这个人。
  厂办公室的人已经夹着包要下班了,他告诉李灯,姜松林下岗了。
  李灯问:“你知道他家住在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
  “我是从J市来找他的,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我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个人放下包,拿起电话拨到一个车间,找到车间主任,问:“你们车间那个姜松林家住在什么地方?”
  电话里的人显然是询问了旁边的人,最后,把地址找到了。
  李灯谢了厂办公室的那个人,出来,直接来到姜春红家。
  姜春红家住得很远,李灯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开始出动。
  李灯来到姜春红家楼前,发现那一片都是老旧的平房,破破烂烂,一看就知道住的都是一些穷人。
  空气中弥漫着臭气,不知道是附近的公共厕所散发的,还是路边的垃圾堆散发的。
  姜春红家住的那个胡同,两边的人家都紧紧闭着门。而姜春红家住在最里端。
  李灯一步步走上去,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终于,他叩响了大门。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中年女人把门打开。
  “请问,这是姜春红的家吗?”
  那个女人的脸很憔悴,她敌意地打量了李灯几眼,说:“就是。你是谁?”
  李灯说:“我是她小学的同学,特意来看望她。您是她母亲吧?”
  “是。”
  那女人没有丝毫的欢迎之意,她把门打开,直接朝里走。
  李灯跟了进去。
  进了门,是一个窄仄的客厅。房子里的灯泡很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李灯就在脏兮兮的沙发上坐下了。
  那女人也没有给他倒水,而是坐在小客厅一侧厨房的门口削土豆。
  “叔叔没在家?”
  “他卖煎饼还没回来。”
  “姜春红……”
  她指了指另一侧的一间紧闭的房子说:“她在那房子里,你去吧。”
  李灯看着那扇门,觉得很怪异,那门连个缝隙都没有,关得死死的。
  李灯觉得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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