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穹把她让进屋里,往床垫子上一躺,笑笑地看着小寒,问:“送我什么好东西呀?”
小寒走到肖穹旁边,把攥着项链的拳头伸到他面前,说:“就在这里面呢,你猜猜吧!”
肖穹皱了皱眉,很失望的样子,说:“这么小?肯定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生日快乐!”小寒笑眯眯地慢慢张开了手,项链银蛇般地从手掌中滑出来,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顽皮地落在肖穹的胸口上。
肖穹抓过项链仔细看了看,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把它戴在脖子上,过一会儿又摘下来缠在手腕上,来回来去地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爱它才好了。
小寒看得出他很喜欢这礼物,心中自然十分欣喜。多少天来惦记着的事总算顺利地完成了,小寒心一松,这才想起来问肖穹:“徐洌怎么没来?他不是跟我说他今天要过来吗?”
肖穹还在玩着那链子,听小寒一问,才说道:“他刚才来电话,说是中午有事过不来了,晚上我们哥儿几个再一块儿喝酒。他让我告诉你一声,晚上他再给你打电话。”
小寒本来不太在乎徐洌来不来,这时候听到他来不了了,却又突然感到很失落。
肖穹见小寒有点闷闷不乐,猜到是为了徐洌没来的缘故,于是问小寒道:“要不然你晚上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去?晚上徐洌准来!”
“我晚上出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寒白了他一眼,说:“晚上我是吃不上你的了,现在还不给我弄点儿好吃的?白送你东西了?”
“你们家人也真是!多大了还这么管着你?”肖穹边嘟囔着边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拎了一个大口袋进来,里面装着话梅、薯片、锅巴、虾条等各种各样的零食。
“你爱吃什么就拿吧!都是昨天我表妹来玩儿买的,没吃完就扔这儿了。我也不爱吃这些东西,你要吃不完待会儿全都拿走得了!”肖穹边跟小寒说着边向厨房走去,“我去做点儿饭,你等会儿!”
小寒一吃零食就会变得很高兴,肖穹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炒了几个菜,又拿了点儿可乐出来,两个人说说笑笑地算是给肖穹先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宴会。
晚上徐洌给小寒打来电话,说是正和肖穹、夏杨、耿晨等一大帮哥们儿喝酒。后来据肖穹说,那天晚上大家全喝高了。
肖穹的生日一过完,小寒再没什么可惦记着的,只好抖擞精神投入到期中考试的复习中。这次考试采用高考的分制,每门150分,相当于一次高考模拟。小寒的爸妈很重视这次考试,因为他们要根据小寒这一次的成绩初步选定报考的方向。
小寒有个毛病,越是快要考试了越是磨磨蹭蹭地不想学习,一直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才奔命似地学起来。所以当她完全进入学习状态的时候,离考试也没有几天了。
小寒焦头烂额地埋头苦读三天,终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考场。
15
两天半的考试终于结束了,小寒除了对语文和英语有一定的把握,其他几门都不太敢想。她也不愿意去想这些,只想好好地放松放松,然而又不能完全地踏实下来,身体里的某根神经总是绷得紧紧地,时刻提醒着她后面的苦还多着哩!
考试后照例有一天的休息,徐洌答应小寒请一天假陪她去爬香山的,所以一大早,小寒就出门了。外面又在刮风,很有些冷,也许并不适合爬山的。但小寒心里多少怀着一些喜悦——她还没有单独和徐洌出去玩过。
徐洌的大哥新给他配了汉显呼机。在香山下了车,小寒先找公用电话给徐洌打了个传呼。走到那间练歌房的时候,徐洌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他还穿着上次他大哥给他们买的那身西服,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有些单薄。他站在那里看着小寒走过来,眼睛里是盈盈的笑意。
他们牵着手往山上走,话不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没话说的时候就互相望望笑笑。已经进入冬天了,游山的人很少,比起以前和肖穹他们来时的热闹景象,越发显得清冷萧条。不过有徐洌陪在身边,小寒觉得怎么都好。她决定好好地享受这难得的一天,爬完山后他们还要一起去吃饭的。
但是还没爬到一半,徐洌腰里的呼机忽然刺耳地叫了起来,小寒立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徐洌看着呼机上的文字,脸色慢慢地阴沉下来。他并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满怀心事地继续和小寒往山上走,步子变得缓慢而沉重。小寒也不敢问他,怕一问那不好的预感立刻就会变成真的。
但是走了一会儿之后,徐洌到底还是停下来说话了。
“咱们现在得下去一趟,出了点儿事儿,我得去和大哥商量商量。”徐洌不看小寒,只是皱着眉头烦恼地盯着脚下,像在自言自语。
小寒纵有一百个不情愿,这时候也只好点点头,她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懂事一点。
他们急匆匆地跑下山去,一路上徐洌心神不定,一言不发。
到了山下,远远地就看见徐洌的大哥和海子抽着烟在门口站着,两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徐洌撇下小寒快步走了过去,小寒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走过去站在一边。
徐洌的大哥和海子都没有招呼小寒,只是看了她一眼,但也并没有避讳她的意思。小寒从他们的谈话里隐约得知有人被抓了起来,所犯的事大概与他们有关。现在警察刚来过,要徐洌和海子过去一趟问问话,但海子怀疑也有要拘他们的可能性。
“你看怎么办?”海子问徐洌,“要是去了就有可能出不来,要是不去咱们就出去躲些日子。”
徐洌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使劲地咬嘴唇。
沉默了一会儿,他大哥说话了:“我看你们还是去一趟,这里边儿没你们太多的事,估计也就是问问情况。真要拘了你们,我再在外边儿给你们想办法。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你们老这么躲着,倒好像有什么事似的。”
“我也这么想。”海子点了点头,同时询问地看着徐洌。
徐洌皱着眉头、咬着嘴唇琢磨了半天,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我说不去!谁知道大刘在里边儿都往外捅了什么。咱们去了,真要折里边儿出不来怎么办?”
几个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他大哥说:“要不这么着吧!咱们去找大刘那几个哥们儿问问,看看警察找他们没有,然后再决定你们去不去。”
徐洌和海子对此表示赞同,于是徐洌的大哥和海子进去打电话。徐洌看了站在旁边的小寒一眼,说:“今天陪不了你了,改天再补给你吧!你自己先回去,好吗?”
小寒忧郁地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但又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徐洌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对小寒说:“哦,你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小寒拉起徐洌的手,用力地握了一握,转过身一个人走了。一路上呜呜咽咽的风声听起来特别地凄凉。
回到家,小寒又发了整整一天的呆。她翻来覆去地想着她和徐洌之间的关系——这样没有多少快乐可言却充满了担惊受怕的感情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况且她本来活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去接触那些不健康的、阴暗的东西?那些东西实在不应该在她的生活中存在的。
小寒开始有了和徐洌分手的欲望了,她自得其乐地在脑子里编了无数种分手的借口,每一种听起来都无懈可击,但没有一种真正是最根本的原因。
其实小寒也不过就是想想而已,她还没有真的下定最后的决心。因为第二天徐洌打来电话的时候,小寒只是关切地询问了一下,听说他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是虚惊一场,她也就放心了。
16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出乎小寒的意料,不仅是英语和语文,数理化也考得相当好,总分竟然也有520多,算是中等偏上的成绩了。这个分数上个一类院校应该是问题不大的。可小寒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她心里明镜似的:前边半个学期复习的东西全是基础,跟上并不困难。期中考试的题目也偏容易,目的是要给大家树立自信心。等到期中考试一过,哼,那些真正有水平的难题、偏题也就该汹涌而来了,到时候才有你好瞧的。现在这点成绩又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站得高跌得狠这个道理小寒是再明白不过了,因为有过惨痛的教训。
刚上初中的时候,小寒的成绩一直在班里的十几名晃荡,不算太好,可也没人说得出什么。家里人也觉得还可以了,重点中学嘛,人才济济的,哪那么容易就能拔尖呢?
可到了初一暑假,小寒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开始没日没夜地用起功来。奋斗了一个暑假,刚一开学就好几门功课考了一百。到了期中考试更不得了,居然一下子排到了全班第五名。班主任老师抓到了进步典型,兴奋得眼睛都放光了,大会小会地表扬,让小寒在全班乃至全年级介绍学习经验。那段时间小寒大红大紫,风头远远盖过了前四名——谁让她们一直就好呢,不像小寒这么具有传奇色彩。小寒的父母也乐开了花,在家长会上风光无限,从此认定小寒身上有无限尚未发掘出来的学习潜力,对其要求也自然严格了起来。
小寒一时头脑发热用了几天功,并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多的掌声和喝彩。她不是圣人,面对荣誉难免沾沾自喜,接下来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学才好了,结果期末考试名次惨跌到20名之后。班主任老师痛心疾首——好不容易树立的典型一下子成了反面教材,这不是拆台吗?更不用说同学们的幸灾乐祸和父母的大失所望了。小寒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一直到中考前成绩都没能再进前10名。
后来每每回想起这件事,小寒就觉得肠子都快要悔青了。都怪自己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暑假不好好玩,学的哪门子习呀?平白无故地把自己显出来,最后让大家看了次笑话,这算怎么档子事呢?
所谓一次遭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次期中考试意外取得的好成绩在小寒看来只怕也是日后的祸患:她的父母肯定会因此而增大了对小寒的期望值,这样一旦下次考不好,随之而来的风暴也必然会加倍的猛烈。
但事情已然如此,还是先让家里高兴高兴再说吧!
晚上回去一说,小寒的爸妈果然心花怒放,立刻开始对小寒的高考前景做乐观的估计。小寒妈高兴之余,决定第二天不去上班了,中午给小寒烙肉饼吃,以示表彰。
小寒妈烙的肉饼极其好吃,是小寒的最爱。第二天上午课间的时候,小寒对周蔚蔚和余晴提起这事,她们俩居然都说从没吃过肉饼这东西。小寒又是惊讶又是惋惜,当即决定中午带她们一起回去吃。
小寒妈烙的肉饼本来是只给她和小寒两个人吃的,忽然间多来了两个人,赶紧又重新和面,多烙了好些。忙乱之余,仍然没忘了问周蔚蔚和余晴的期中考试成绩。周蔚蔚考了600多分,这在小寒妈意料之中,一点都不奇怪。但她没想到余晴也考了570多,以前余晴和小寒在一班时,成绩和小寒是差不多的。
于是小寒妈对余晴的赞叹中难免掺杂了些惊讶的语气,余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嗨,要是小寒上文科班,也能考这么高!”小寒妈听了这话就不言语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肉饼的确是很香,再配上熬得粘粘的白米粥,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赞不绝口。吃完饭上学时间也快到了,周蔚蔚和余晴没办法再帮忙收拾,只好谢了小寒妈,和小寒一起匆匆忙忙地走了。
第二天余晴告诉小寒,说晚上做梦还梦见小寒和她抢肉饼吃,她为了不让小寒抢到,就把肉饼拿到厕所里吃。小寒大乐,回去讲给她妈听。小寒妈听说她做的肉饼能让人在梦里都怀念,自然也乐不可支,很有些成就感。
快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天,倒霉事就来了。期中考试以后,姚老师决定给体育成绩不好的学生开小灶,小寒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人选。每周一三五有体育课,小灶就安排在周二和周四下午放学后,也就是说从此小寒得天天上体育课了。
听到这个消息,小寒简直欲哭无泪,回到家沮丧地对她妈说:“把我其他的衣服都收起来吧,我以后得天天穿运动服了。”
姚老师雷厉风行,第二天小灶就正式开炉。大冬天的,统练结束以后天都快黑了,小寒和另外几个同样倒霉的女孩磨磨蹭蹭地挨到了操场上。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姚老师从体育器材室里找出几个沙袋,绑在小寒她们的腿上,让她们去围着操场跑两圈。好在不限时间,不然小寒非死掉不可。这还不算完,接下来还有举杠铃、蹦台阶等一系列高强度训练,一直到天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才算做罢。小寒满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