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科学怪杰鲍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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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的科学怪杰鲍林-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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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种宏大、乐观然而又过于天真的设想,在民主制度研究中心是永远无望实现的。他们抵达圣巴巴拉后不久,爱娃就担心丈夫将会发现这个中心“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哈钦斯是一位聪明机智的人,”她写道,“但我认为他考虑问题还相当浮浅,他给人的形象是,只要人聪明,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办到的。”
  几个月以后,鲍林开始同意妻子的看法。坐而论道本身没有错,但应当是为实现目标服务的。然而,在民主制度研究中心,一轮又一轮的高谈阔论,除了研讨,还是研讨。“我对研究中心的不满意见是,”他说,“唯有连篇累犊的空谈,不见可以采纳的结论。”
  鲍林除了从事政治活动外,还打算继续作一些科研的工作。但是,民主制度研究中心既无用于实验的设施,又无资助科研的先例。鲍林在申请研究资助时,才开始认识到这一点是多么重要。举例来说,1964年,自然科学基金会迟迟不批鲍林要求资助的申请,理由就是他没有实验室;他属于研究中心,从科学研究的角度考虑,根本挂不上钩。自然科学基金会征求奥本海默的意见,他回答说,鲍林人非常聪明,“但建议给予科研的资助,似乎就荒唐可笑了。”
  于是,鲍林只能另找出路了。在一段时间里,位于圣巴巴拉的加州大学分校似乎是一个合适的地方;他从前的一位学生弗雷德·沃尔,刚被任命为该校化学系主任。沃尔认为,能招幕到一位诺贝尔奖得主到系里工作,即使是兼职,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沃尔很快就提议让鲍林在系里担任一个辅助性的职务,并且拟写了一份自认为是例行公事式的推荐书,逐级上报校方审批。
  沃尔万万没有料到,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校长竟然否定了这一提议。沃尔在鲍林面前不无尴尬地说,看来,考虑到鲍林的政治活动,要让他在圣巴巴拉分校谋事,可能会引来很大争议。鲍林马上写信和打电话给加州大学总校校长克拉克·凯尔,请他决断。沃尔记得,凯尔的几位校董——也许,他们对鲍林当年在忠诚宣誓的争议中在总校的作为仍然记忆犹新——声称,除非他们横尸地面,他们才会让鲍林在加州大学某一分校任教。这位总校校长就这样把事情搁下了。
  鲍林对沃尔说,从此之后,他绝对不会再踏进加州大学的校园。
  圣巴巴拉的情况也不见得有多好。
  不过,鲍林虽然成了圣巴巴拉的一位公民,但他更是一位世界公民。1964年,他和爱娃又再次踏上和平的旅程,先后出访墨西哥、英国、法国、德国和澳大利亚。此时,爱娃本人也成了赫赫有名的和平运动人士,她一个人前往荷兰海牙参加妇女和平大会。在机场,她耽搁了很长时间,当地一位官员对她说,“他们不欢迎游行示威者,”因此不让她入境。无奈之中,她只得打电话给留在美国的鲍林,鲍林又接通了在华盛顿的荷兰使馆的电话,对方弄清了情况,爱娃才得以入境。
  在家里,两个人都忙得很,有许多事情要干。鲍林花了很多时间从事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称之为“三重革命”,得到民主制度研究中心的支持。这是一项目标非常广泛的建议,旨在改变美国社会,使之适应于在武器、自动化和人权等方面新近取得的进展。这一建议的主要内容有:保证所有美国人都享有不低于某一下限的工资,对高速公共交通、教育和低成本住房进行大规模投资,等等。这个建议公之于世后,有些人攻击它是“左派人士、社会主义者、和平主义者和好走极端的经济理论家”的玩意,更多的人则根本就未将其当回事。这也是民主制度研究中心的方法遭到失败的又一例证。
  在业余时间里,鲍林夫妇曾经打算到古巴作一次旅行,但没有成功;他们想方设法收集和研究与肯尼迪暗杀事件有关的资料。根据有关证据,鲍林确信,这次谋杀是由一帮得克萨斯实业界人士、右翼分子和亲约翰逊的支持者策划的。此外,他把愈来愈多的时间用于研究和谈论一个新问题:越南问题。
  “我说不大清楚我们为什么马上要做那么多事情,也许我们总认为自己应当比一般人多做五倍事才对,”爱娃写道。“不过,我也吃不准这种想法对不对。”在这一阶段里,她在信中不断提到,她担心他们在生活中承受了很大的压力,鲍林拼命地工作,他们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戈德华特能不能当选感到悲观。“在此一切都好,”爱娃写道,“就是法西斯分子愈来愈猖狂……这个研究中心也许应当更名为‘美国民主制度失效研究中心’。”
  1964年总统竞选期间,总算显现出唯一的闪光点。这倒不是因为约翰逊赢了——“有人说,约翰逊当了总统,但赢得选举的是戈德华特,这种说法还是有些道理的,”爱娃写道——而是因为鲍林得到了两千五百张要他担任加利福尼亚州长的选票。
  接下来是不很愉快的两年。鲍林为民主制度研究中心花去的时间越来越少,个人出外访问和工作的时间却越来越多了。他们两人关注的焦点已从禁试问题转向越南战争。鲍林谴责这场战争不但违反宪法——他的论点是,约翰逊未经国会宣布就进行了战争——而且是没有必要的。1965年2月,研究中心在纽约举办了一次名为“世界和平”的活动,鲍林在会上尖锐地抨击了美国的政策。会后,他起草了一份致世界各国领导人的呼吁书,支持立即停火并寻求政治解决的办法。十名在世诺贝尔和平奖得主中八名在呼吁书上签了字。鲍林将这份关于越南问题的呼吁书寄给了世界上许多国家的领导人,然后还试图充当调停人,将胡志明的回信转交给约翰逊。但是,白宫并没有理会他所作的努力。
  鲍林现在仅有的科学工具就只有笔、纸和计算尺了。1965年夏天,他又转向纯物理学,研究有关原子核结构的一种新理论。在这个问题上,他同样是用原子建筑师的观点开展研究工作的。他将自己的研究成果称为“紧包装球子论”,用他描述晶体结构时所用的方式刻画了原子核结构。考虑到有关的尺寸和电荷分布的情况,他将原子核看作为逻辑上具有某种特定形式的一团微粒。他还试图将20年代关于晶体学总结出来的一套鲍林规则沿用于核物理。虽然这对现有理论是一种很有意义的简化,但是在理论上并没有多大的新突破。因此,当这一结果在1965年国家科学院的一次会议上公开发表时,仅得到一些物理学家非常勉强的认可。
  1966年2月,鲍林庆祝了66岁生日。此时,他的心情越来越烦躁,精力也越来越分散。他既没有研究的助手,又没有具体的课题,政治上也没有引人注目值得全身心投入的斗争。
  但是,在其他一些领域里,他却发起了几场斗争,法庭又准备受理他提出的几起诉讼。有几个案子在前几年就已不了了之了。比方说,在他协助上诉的第二个案子中,被告是国防部,这场官司一直打到最高法院,1964年中,最终审定原告根本无资格提出这一场诉讼。
  此外,几宗要求赔偿的案子仍然费去了鲍林不少的时间和金钱,其中有两个案子是鲍林向贝林汉姆创办的报纸和赫斯特报业集团分别提出控告的,最后的结果是庭外解决,鲍林只得到要求赔款的一小部分——3。5万美元,而原先要求数为100万美元。另外有两家报纸,一家是圣路易斯的《环球民主党人报》,另一家是纽约的《每日新闻》,打算与鲍林在法庭上相见。经过多年的准备,两个案子终于开庭审理了。双方在法庭上进行了多次长时间的唇枪和舌战,最后却以有利于报纸的判决告终。
  鲍林对两案的判决不服,准备上诉,因此,又花了几个月时间与律师交谈,提供证词,搜罗证人等。这对鲍林、爱娃和许多朋友都是一件累人的事。大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乘飞机在各地奔波,一而再三地证明,根据他们的观察,鲍林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决不是共产党员。《每日新闻》一案一直到1965年才结案,美国最高法院拒绝复议不利于鲍林的判决;《环球民主党人报》一案历经波折,拖到1966年才开庭复审,但最后结果无疑仍然偏袒报纸一方。
  不过,鲍林提起的诉讼——或者扬言要诉讼——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有时候,他发出威胁,声言要控告报刊业主,报纸往往会发表更正启事或者收回言论和声明。鲍林虽然在法庭上输了,但报刊的老板和编辑总算尝到了鲍林的滋味,要是他们胆敢使用错误的语言来伤害他,他这个人就会不惜工本在法律上与他们周旋。正是由于鲍林这种好斗的性格,一些重要传媒在描绘他的政治活动时,就不得不收敛一点了。
  鲍林仍然不断地与人打官司。1963年,他雇用了里诺市的一名律师,控告《内华达卫报》这家反共小报。该报在他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而发表的一篇文章中,重弹布登兹的老调,诬陷鲍林是隐藏起来的共产党员。1966年,经过几年时间开庭以前的准备,鲍林和迄今他感到最为机灵也最难对付的对手威廉·巴克利一起,走上了法庭。
  22 飘泊岁月(二)
  巴克利,沙利文,“同伙人”
  巴克利是依仗一些爱挑衅的自由主义人士和他们的改革起家的。他创办了反映保守派舆论的刊物《国民评论》,表明保守主义也有令人快乐的地方:机警,辛辣,思想深邃,等等。尽管这份杂志的发行量很小(即使在60年代中期,掏钱订阅的基本读者也只有10万左右),但巴克利的影响却比这要大得多:他在公众面前挥洒自如,不时地流露出在耶鲁大学的熏陶下那种特有的尖刻和辛辣,在辩论中可以无情地将对手剖析得体无完肤。因此,到60年代初,他已成为右派的一名首屈一指的代言人。
  从1957年起,鲍林成了《国民评论》最喜欢攻击的目标。鲍林为了征集到许多人在他的第一份请愿书上签名,到处奔走和活动,为此,这家刊物的编辑将他称为“老练的同路人”。在以后的五年里,这家杂志嘲讽鲍林使用了“遗传学胡话”来为他的禁试活动辩解,称他将核试验的危险吹得“神乎其神”,他是一个‘冲了邪的疯子“,是”骗子和说谎者“的代言人,云云。
  鲍林对一切都未予理会。可是,到了1962年7月,他在《国民评论》上读到一篇名为“同伙人”的社论,将鲍林和另外一些人归并为信奉亲共路线的同伙,社论编辑将鲍林污蔑为“苏联政策的吹鼓手”,多年来“利用自己的名誉、精力、声音和文字一而再三地为苏联人献媚和效劳”。
  多少年来,《国民评论》说了不知多少比这还要难听的坏话,但是,这一次,鲍林的态度改变了。1962年夏天,他在白宫前示威后几个月,鲍林在和平运动内部受到一些人日益严重的排斥,这些人将他视作激进好斗的人,认为他的禁试热情过于招摇了。这一次,他对巴克利的冷嘲热讽之所以不能容忍,可能是因为他情绪处于非常沮丧的状态,也可能是因为刚好碰到这样的时机:1962年,他的几宗要求赔偿的诉讼进展顺利,他感到,上法庭似乎是杜绝对他的活动进行歪曲报道的一种有效的手段。
  1962年8月,巴克利收到了鲍林的律师米歇尔·列维·马塔从纽约发出的一封信。信中通知他,要是不在报上为“同伙人”一文作出更正和道歉,鲍林将以“恶劣诽谤”的罪名向法院起诉。巴克利将这封信转交给该刊的出版人威廉·拉什。拉什回函称:“鲍林要是认为《国民评论》对他进行了诽谤,那就大错特错了。《国民评论》杂志谁也不认识鲍林,甚至谁也未曾与他谋过面。”拉什还说,他们的杂志乐于更正任何不实之词。几个星期以后,《国民评论》又发表了一篇简短的社论,标题是“你是否受到了莱纳斯·鲍林的控告?”。文中提到鲍林已经“搬出了他的律师们……看来是要花一点时间同时做两件事,一方面是鼓吹与敌人合作的外交政策,另一方面是要诋毁那些反对他观点的人……”这篇社论唯恐人们还不能清楚这家杂志的立场,结尾处又严词批评了那些与鲍林达成庭外解决的报刊,称他们“也许是过于懦怯了,不敢奋起反击一位名声很大的同路人企图威胁舆论自由的猖狂举动。”
  阵势已经摆开,双方律师开始了紧张的准备。1963年1月17日,鲍林的起诉得到受理:他要求巴克利、拉什,还有社论作者、〈国民评论〉高级编辑本哈姆,赔偿100万美元,因为他们的恶毒攻击给他的名誉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在公开场合,巴克利装出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国民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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