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蒙力克的父亲察剌合老人对泰赤乌氏的分裂行为十分不满,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劝解,他拉住脱朵延吉儿帖的战马,劝他回心转意,不要背叛铁木真母子。谁知惹恼了脱朵延吉儿帖,他竟丧心病狂地向老人刺了一枪,然后急急如丧家之犬般地跑了。
察剌合老人背上受伤,在家里卧床不起。
铁木真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急急忙忙前去探望,老人非常难过地说道:“想当年,令父辛辛苦苦收拢来的部民百姓,全被这些没有良心的泰赤乌人带走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铁木真听了,又气又恨,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失声痛哭起来。
在泰赤乌人抛弃了自己及孩子之后,生性刚强的诃额仑没有沉湎于绝望和悲哀之中,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镇定。
原来由丈夫曾经挑过的那面系有牦牛毛和马尾的九尾大纛,被称为“秃黑”的大旗,本是这个氏族的权威的象征。诃额仑立即跨上骏马,手持那面大纛,拍马前去追赶那些拔营而去的部众。
泰赤乌人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志得意满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后面是车辆,牛羊牲畜和牧民部众,乱糟糟地往前走着。
这时候,诃额仑飞马赶到队前,把手中的大纛一挥,义正辞严地斥责道:“我的丈夫、勇士也速该保护了你们好多年,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就忘恩负义,抛弃了他的孤儿寡妇,你们若是还有良知的话,就应该立即勒转马头,随着这面大纛,回到原地驻营!”
面对眼前突然发生的情况,尤其是听了诃额仑的一番话后,正在行进的迁徙队伍立刻乱成一堆,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大声喊道:
“我们忘不了也速该的好处,我们愿意回去,我们没有抛弃你们母子的想法!”
“我们是被骗,被逼着迁徙的。”
……
在一片混乱之中,有半数的牧民已掉转车头,顺原路返回了。可是,这一下可把塔儿忽台和脱朵延吉儿帖急坏了,两人慌忙一边大喊,一边拍马拦住回去的部民,声嘶力竭地叫喊:
“你们别听这女人的谎话,她没有力量保护你们!”
“别忘记你们昨晚的保证,谁若是坚持跟她回去,谁就是我们的仇敌,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在他们的恫吓之下,本来已掉转车头往回走的人们,不得不停了下来,又重新跟着塔儿忽台和脱朵延吉儿帖,顺着斡难河走了。
如今,空空荡荡的大草原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座蒙古帐篷,一座是诃额仑和铁木真兄妹所居住,另一座是也速该第二个妻子速赤和她的两个儿子住的。
这位二十七岁的年轻寡妇,领着七个年幼的孩子,处境是多么艰难!他们被原来忠于自己的人们所抛弃,转瞬之间由部民首领的妻子,一下子沦为四处流浪的难民。
可是,诃额仑牢记“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道理,她挺起腰杆,竭尽全力,发誓要把孩子们抚育成人。
当天晚上,等到孩子们熟睡之后,她找来了也速该的第二个妻子速赤,二人坐在月光下的草原上,通过一番交心的谈话之后,诃额仑首先提议道:“我二十七岁,你二十五岁,从今晚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了,在二十年之内,绝不改嫁,一心一意把七个孩子抚养成人!”速赤听后,一头扑进诃额仑的怀里,说道:“我速赤能有今天,全赖姐姐之力,纵然我没有姐姐的智慧和能力,但是,我一定把姐姐要求于我的话牢记心间,认真去做!”
“好!人心齐,大山移!有了我们姐妹俩的同心同德,七个孩子的成长就有了保证!”说完,两个年轻寡妇,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两颗火热的心靠得更近了。
为了不让七个孩子饿死,诃额仑放下曾经是部族首领妻子的架子,束起腰带,紧裹衣裙,头上顶一块粗布头巾,穿一双麻织的布鞋,奔走在斡难河边,穿行于不儿罕山下,她采山梨、摘野草,甚至拔野菜、挖草根,来抚养孩子们。
一天,正当她在不儿罕山上采摘野果时,忽听身后草丛中传来吼声,她扭头一看,见是一头满身是血的野猪在地上翻滚着,不一会儿,四肢腿儿一蹬,竟然死了。
诃额仑走近一看,见那野猪脖子上有一个大洞,血从那里汩汩往外流,它可能是被山上的豹子、狼等野兽咬伤以后,跑到这里来的。她见野猪已死,就准备把它背回家,便解下带子,连背带拖地拉下山,直到夕阳西下,才把野猪运回去。
铁木真兄弟们高高兴兴地嚼着香喷喷的野猪肉,又开心,又满足,诃额仑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流着泪水,不由得想道:“这是长生天赏给孩子们的美味啊。”
泰赤乌人太险恶了,他们迁走时,把铁木真家的牛羊畜群也赶走了,连一粒谷物粮食都不给留下,只剩下了他们乘坐的九匹银合马。自从泰赤乌人走后,孩子们一直以母亲采摘来的野果、草根等充饥,这次能有野猪肉吃,怎能不欢喜?
这工夫,看着母亲劳累的样子,铁木真说:“我们也有两只手,不能在家里蹲着吃闲饭,从明天开始,我们也要尽自己所能,为母亲分忧。”
次日,铁木真早早地起了床,把弟弟、妹妹喊起来,领着他们一起到山上去采摘杜梨等野果,直到傍晚才回来。
母亲看着孩子们,深情地对他们说:“生活重担不要你们承担,何况山上野兽众多,你们年龄太小,还是在家里罢!”
第二天,铁木真用针制成鱼钩,带着弟弟妹妹到斡难河边去钓鱼,有时也能钓到大鱼,但往往钓到一些类似鲑鱼的茴鱼,以及其他小鱼。他们把钓来的鱼奉献给自己的母亲,报答母亲的抚养之恩。
铁木真曾有一个小朋友,他是住在附近的札只剌惕部落的青年札木合。
当时,铁木真十一岁,札木合十二岁,他赠给铁木真一块公狍髀石,铁木真也回赠给他一块铜獾髀石,从此,两人结为“安答”——意思是同盟者、盟友。
平日,他们用自制的木弓箭练习骑射,用弹弓打鸟,在斡难河岸上使枪弄棒,习练武艺。
札木合自制一种响箭,称为鸣镝,用小牛角尖磨制而成,锋利无比,不仅能射杀飞鸟,人畜野兽若被射中,也要毙命。铁木真则用柏木或是用槐木削制一种木箭,也锋利异常,且制作简便易行,只要带着一把匕首,往树上一爬,削根树枝即可制成。二人互赠自制之箭,友谊日渐深厚,在骑射之外,常常仰卧于河滩之上,畅谈各人的理想抱负,相互许诺将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做一对生死不渝的好朋友。
为了提高射技,铁木真每天老早起床,把一块圆形的桦树皮吊在树下,然后远远地站住,瞄准桦树皮上的不同标记,逐一射击。或是仰卧于一棵大树下面,瞄准树上枝干,用自制的弹弓,一一射去。那弹丸虽是用泥巴捏成,晒干后,硬实得很。
有一次,铁木真与札木合在草原上练习骑马,恰巧一只兔子从马前窜过。
札木合忙对铁木真说道:“你的弹弓呢?”
铁木真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他那用树杈制成的弹弓,对准那奔跑的兔子一弹打去,只见兔子一头扑倒,连翻了两个跟头,死了。札木合拍马前去,捡起来一看,兔子的头骨被铁木真的泥丸打碎了!他回头看着铁木真,有些惊讶地说道:“你的泥弹威力如此之大,即使人畜野兽,一旦被你击中,他也难逃活命!”
铁木真听了,只是笑了笑,然后问道:“札木合大哥,有朝一日,我去向仇人讨还血债时,你能帮助我吗?”
札木合听后,当即回答道:“当然,只要你让我去,我一定亲领札只剌惕部的兵马,去助你一臂之力!”
铁木真听后,兴奋地走上前去,把札木合举起来,在头顶上连续旋转了好几圈子,又轻轻地放下来,激动地说:“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札木合仔细地看着他,十分吃惊地说道:“铁木真,你的力气真大!刚才,你把我举在头顶,连转了几圈子,却脸不变色,呼吸正常,真是神力啊!”
铁木真听了他的话,嘿嘿笑着说:“古人能力举千斤,我还差得远呢!”
札木合沉思了一下,突然问道:“铁木真兄弟,你每天吃些什么食物?”
他听了,只得如实相告:“老实告诉你,札木合大哥!我的食物既不是牛羊马肉和奶酪,也没有粮食谷物,只是由母亲从山上采摘来的野果、草根来充饥。”
接着,铁木真又说道:“泰赤乌人掳走了我家的牛羊畜兽,一粒粮食也未给我们留下,母亲没有掘地的工具,只用自己削制的桧木剑去挖草根、采野果抚养我们兄弟妹七人!”
札木合听了,十分同情地说道:“这些泰赤乌人对你们一家也太狠了!”
这时候,他见到铁木真面对不儿罕山的那边注视良久,只听他恨恨地说:“泰赤乌人抛弃了我们,塔塔儿人和金朝人杀害了我的父、祖一代,此仇不服,我铁木真誓不为人!”
札木合听后,也深受感染,忙说道:“铁木真好兄弟,将来你报仇时,我一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
自此以后,两人的友谊更加深厚。
泰赤乌人抛弃了铁木真一家,迁徙到不儿罕山那边的草原上之后,首领脱朵延吉儿帖在也速该生前,曾当过他的近侍,对诃额仑的美貌早已垂涎三尺了。
这两年来,在脱朵延吉儿帖看来,铁木真一家在斡难河上游无依无靠,必定冻死、饿死,除此不会有其他出路。
也许那些年幼的孩子都早已死了,他们的母亲诃额仑也许还活着吧?于是,脱朵延吉儿帖抱着试探心理,骑上快马,经过一天的奔波,至晚才到达他当年的宿营地——斡难河上游。
借着夜色,他摸到诃额仑的帐篷前,不禁使他大吃一惊:“这孤儿寡母非但没有冻死、饿死,反而活得十分健壮,尤其是诃额仑,这女人身体强健而丰满,面容美丽而尊严,依然是妩媚动人,美貌不减当年!”
脱朵延吉儿帖看到这里,顿时一股邪念萌生脑际,他伸手摸了下身上的佩剑,便一声不响地伏在帐篷外面。
直到二更多天,估计诃额仑与孩子们该睡熟了,脱朵延吉儿帖悄悄走近帐篷,慢慢地摸了进去。
脱朵延吉儿帖听到熟睡的酣声,胆子更大了,遂将帐篷里的灯火点着了。
他仔细一看,诃额仑与孩子们都在沉睡,心里万分得意:“这真是天赐良机!今夜,我若能占有了这女人,明早就将她带走……”
他见诃额仑躺在床边上,孩子们全睡在里边,这对自己更为有利!篷帐里面的灯光虽然不太亮,诃额仑的容貌却十分清晰,一头乌云般的黑发,雪白如玉的肌肤,眉清目秀,胸脯丰满,那高耸而又圆润的乳房随着匀称的呼息,在微微的上下起伏,他一时热血沸腾,真想猛扑去——
但是,脱朵延吉儿帖控制住自己猛升上来的欲焰,又看她下身的裙子已经脱了,只穿一条短裤,心里一阵狂喜:“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扯去她那件短裤,我向她身上一压,不怕她不答应了!”
脱朵延吉儿帖越想越得意,便站起身来解开腰带,正准备脱下长裤之时,他那佩剑突然掉到地上,立刻发出“dang啷”一声。诃额仑整日奔跑于斡难河上下,身兼严父和慈母两种责任,怎能不心神疲累?以致酣睡若此。
可是,这“dang啷”一声已把她惊醒,她立即翻身坐起,惊奇地睁大眼睛,猛见一个男人站在床前,正在脱自己的裤子,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头脑清醒了!
未等脱朵延吉儿帖扑过来,她便喊道:“铁木真快起来!家里……有贼了!”
她这一喊,脱朵延吉儿帖愣了一下,忙说:“你喊什么!是我,脱朵延吉儿帖,来看看你,我……也实在太……太想你了!”说完,便向诃额仑扑了过去。
这时,她才看清来人正是仇人脱朵延吉儿帖,心里猛生一腔怒火,急忙将身子一闪,站了起来,伸手去拿丈夫也速该留下的那把佩剑。
那脱朵延吉儿帖动作敏捷,扑她未着,便一转身伸手将她揽入怀内,嘴里说道:“快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掐死你!”
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掐着她的脖子,同时,把头俯下去,要亲吻她的脸颊。
诃额仑奋力挣扎,大声叱责道:“滚开!你这忘恩……”
脱朵延吉儿帖右手一使劲,紧掐她的脖子,然后就把她连推带压地按在床上,正想伸手去扯她的短裤时,忽听“唰”地一声响,他见到一个人从床里边蹿下来,大声喝道:“住手!不然,我就刺死你!”
脱朵延吉儿帖吓得急忙站起来,睁眼向那人看去,只见他两目放光如炬,手里握住自己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