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与人说话,声若宏钟,音量甚大,似乎能把周围的墙壁震倒。
别看孙承宗的外貌长得像个粗俗的汉子,他却是满腹经纶,一肚子的学问,他是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的进士,开始担任朝廷中编修的官职。天启帝接任以后,孙承宗以左庶子充任日讲官。起初,熹宗皇帝每次听孙承宗讲授完了,都说心里明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因此,天启帝特别喜爱、看重这位日讲官,对他另眼看待,殷殷关切。
孙承宗担任大学士分管兵部事,很关心辽东战事,对两辽的形势和险要关塞全都谙熟胸中,了然于心。
孙承宗亲自来到山海关外,经过一番实地考察,对王在晋提出的修筑重关的计划很不赞成,便启奏明熹宗免了王在晋的职。
满朝文武大臣都说孙承宗“一向知兵,又熟悉两辽事”,一致推举他主持辽东军事。皇上当即封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并经略辽东,又赐尚方宝剑,给他先斩后奏的权力。
孙承宗拜谢圣恩,翻身上马,领了家兵家将,满怀着治辽的希望,奔向山海关而去。
后金汗王努尔哈赤于天启二年(1622年,天命七年)正月下旬不战而取广宁之后,又招降了这一地区各城堡的明朝军队和百姓,缴获了明朝大量的粮饷、兵器、甲杖等军用物资等。因为广宁是辽西的重镇,占领了广宁就等于占领了辽西地区。又因为占领广宁之后,辽东、辽西便连成了一片,诺大的辽河两岸全归顺了后金。这一胜利,是继辽沈决战之后的又一巨大胜利。
正月二十六日,努尔哈赤在广宁举行盛大宴会,众贝勒、大臣们全都参加。鼓乐齐鸣,笑语喧扬,热闹非凡。
二月二十七日,后金汗王努尔哈赤在众后妃的陪同下,离开了广宁,回到辽阳城里。
不久,努尔哈赤便把都城迁到了辽阳。那些贝勒、大臣、将领们的亲属,也都陆续来到辽阳,而后金的军民,也都一批一批地迁到了辽沈地区。
在辽阳住了一年之后,努尔哈赤觉得这座古城年久失修,城墙倒塌严重,而且此城过大,不宜防守。因此,他又决定在辽河城以东的太子河畔,另筑新城,当作都城,被称作“东京”。
后来,通过实地考查,努尔哈赤发现沈阳的战略地位更比辽阳优越。于是,他又当机立断,决定将都城迁到沈阳。
天启五年(1625年,天命七年)三月,努尔哈赤将再次迁都的想法,告诉了诸贝勒、大臣们。
一石击起千层浪,大家纷纷反对,显示出很不理解,认为放弃立即修建的东京城十分可惜。
其实,根据当时的形势看,后金国占有的土地成倍扩大,南至鸭绿江,与朝鲜相邻;北到嫩江,与蒙古接壤;西临辽河,与明朝对峙。因此,从地理位置看,后金正处于这三股势力的包围之中。
努尔哈赤从二十五岁出兵开始,虽然打着为报父祖之仇的旗帜,骨子里早已把夺取明朝的天下,当作自己的“射天之志”。在努尔哈赤看来,沈阳便理所当然地成为实现这一远大政治目标的根据地了。
努尔哈赤向来是说干就干的,他决心不惜“一时之劳,惟远大是图”,再次迁都。
天启五年(1625年,天命十年)三月,努尔哈赤迁都沈阳,后来沈阳又叫“盛京”。
按照努尔哈赤的命令,八旗士卒全都驻扎在沈阳城里,又招募良工巧匠,对沈阳城重加修筑,建造宫殿,把沈阳城开了四门。
中置大政殿,又名笃恭殿。前殿名崇政殿,后殿名清宁宫;东有迎风楼,西有飞龙阁。又盖了十五亭等,楼台掩映,金碧辉煌,虽是塞外都城,不亚大明京阙。
不久,努尔哈赤带着六宫后妃,满朝文武,一齐来到沈阳,住进宫里,便终日与大妃乌拉氏、小妃纳泽等饮酒作乐。
大贝勒代善与其弟兄十几个人,不是去上林里打猎,便是去校场练武,玩得也很开心。
孙承宗到山海关上任以后,从辽阳、广宁失守中,总结出一条覆车之鉴,那就是:“选边将,重将权。”
为了申明自己的观点,并用这条经验教训借以警醒皇上,孙承宗写了奏表给天启帝。随后便开始了遴选将领的工作,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对性格沉雅又有先略的杰出将领袁崇焕越发器重。
两人对辽东的局势,对两辽的防务,以及对后金的作战方案,都有共同的认识。他们谈得投契,一见如故。为了共筑宁锦防线,二人密切合作,整日忙于练兵备战,有时在一起切磋武艺,谈兵论武,大有相见恨晚之慨。
袁崇焕,字元素,广西藤县(祖籍广东东莞)人。父亲袁怀山,本是明朝的一个将领,退役回乡后以养花自娱,兼教儿子崇焕习文练武。
袁崇焕六岁上学,先练习了放箭,九岁以后,在习文的同时,兼学各路拳脚功夫。因为崇焕聪明好学,十四、五岁时候,便能打败大人了。
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天命四年),袁崇焕考中进士,到福建邵武任知县。因为他为人机敏,胆子大,善骑艺,喜谈兵,见人辄拜为日盛,对人慷慨,被称为“热肠之人”,深得闽中人士的赞许。
天启二年(1622年,天命七年)的正月,袁崇焕单骑出阅塞外,旋升为山东按察司佥事山海关监军。
袁崇焕到山海关赴任后,又上表天启皇帝,他在奏疏中一反文臣武将中普遍存在的悲观、恐惧气氛,力请练兵选将,整械造船,固守山海关,定可远图恢复。
在王在晋麾下的这段时间,由于袁崇焕尽心尽职,政绩突出,又被提升为宁前兵备佥事。孙承宗到任之后,袁崇焕力主积极防御,坚守关外,屏障关内,修筑宁远城,以图大举。这些主张与孙承宗不谋而合,时间不长,二人便成为密不可分的契友。从此,孙承宗与袁崇焕两人志同道合,密切合作,共同修筑宁锦防线,这且不提。
后金汗王努尔哈赤攻占辽阳之后,曾向辽民下达剃发的命令。努尔哈赤指使李永芳等要求做好示范鼓动工作。
还规定:大户院室,每人只许留下衣服九件;中等人家,准许留下五件;下等人家,准许留下衣服三件。各户其他的财物,都要一律交出,不准藏匿。这样一来,八旗士卒以各户收集来的衣服财物等,集聚在辽阳教场上面,堆得如山一样地高。根据努尔哈赤的意见,全部分给八旗的大大小小的头目以及蒙古的各部首领。
还有一项规定,原辽阳城的官民,要全部住到城北半部去,把城的南半部分空出来,留给后金的头目们以及女真的军户居住。
一时之间,以铁山矿为中心的,反对剃发为号名的抗击后金的斗争浪潮,很快波及到金、复、盖、海四州,尤其是镇江的斗争更为激烈,在辽南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反金势力。
努尔哈赤搬进新都城沈阳之后,一天,他带着范文程在新落成的皇宫里,东走走,西看看,非常高兴。尤其对那大政殿和十五亭这两座主体工程,十分满意。
大政殿坐北朝南,雄伟壮丽,金碧辉煌。基台周围用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大理石垒砌,文饰生动,造形优美。台基上矗立朱红圆柱,正面有金色双龙盘绕,玲珑剔透秀丽,象征威严吉祥。它为亭子式八角垂檐建筑,殿顶满铺黄色琉璃瓦,缘镜绿色剪边,上列十六道五彩琉璃脊。
在大政殿左右列署为十五亭,即右翼王亭,正黄旗亭,正红旗亭、镶红旗亭、镶蓝旗亭,左翼五亭,镶黄旗亭,正白旗亭,镶白旗亭,正蓝旗亭。大政殿与十五亭合成一组完整的建筑群,它既是后金汗王与八旗贝勒等议政的殿亭,又是八旗在宫殿建筑上的反映。
二人面对金碧辉煌的建筑,赞不绝口,并被深深吸引着的时候,接到了探马的消息,辽南铁山矿以赵家林为首,联合辽阳城逃出来的难民与金、复、盖、海共同抗金。
第二天,努尔哈赤派遣额驸、副将乌尔古岱、李永芳等率领三千人马,前往铁山,去镇压矿山工人的抗金斗争。
这乌尔古岱是大将扬古利的弟弟,身高一丈,面如锅底一般黑,两侧压耳的毫毛足有三寸多长,手使一根大铁棍,足有百十斤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兵马来到矿山脚下,抬眼望去,看那铁山高耸突兀,屹立在平川之上,山坡陡峭,矿就建在山上,四周是高高的围墙,与城墙差不多高,又宽又厚。
由于山势陡峭,矿山在丰山坡以上,旗兵们只能仰攻,他们用弓箭向上射,手执兵器向上攀登。但是,旗兵们未登到矿山围墙下面,便被一排排的滚木、礌石打下来了。
为了尽快攻下矿山,努尔哈赤又派副将厄鲁巴带领五千人马,前来助战。
双方经过多次血战,仍然攻不下来,旗兵伤亡惨重,乌尔古岱虽有一身力气,如同掉进枯井的一头水牛——有力使不上!
正当双方激战之时,又传来了镇江暴动的消息,使努尔哈赤震怒异常。
努尔哈赤急忙把李永芳从铁山调回,留下乌尔古岱坚持攻打,让李永芳与四贝勒皇太极一起,带领兵马五千人,前往镇江镇压抗金暴力。
这时候,大贝勒代善、三贝勒莽古尔泰气呼呼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下直喘粗气儿。
努尔哈赤一见两个儿子如此模样,以为他们受人离间,向他发难。于是,发火了。两个儿子见状,遂向努尔哈赤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努尔哈赤四弟穆尔哈齐的儿子济尔哈朗等几个人把库房的财物拿出去吃喝玩乐,嫖妓鬼混。
努尔哈赤气愤之至便派人把济尔哈朗、巴布泰、赖慕布和多铎四人抓进监狱,并制定了新的库房管理制度。
过了几天,五大臣把案情调查清楚了,经过四大贝勒审议清楚以后,案卷送到努尔哈赤处最后审批。他把案卷看了一遍,感到乌尔拉齐反映的情况完全属实,那四个汉人女子,并不是正经女人,而是沈阳城里“芙蓉院”里的妓女。在这段时间里,四个小王爷共盗走国库白银一千多两,那些珍珠、玉器还不在内,合计也价值一千多两白银。
但是,后金的法律是有倾向性的,凡是亲王(贝勒无论大小)、大臣等,犯了罪以后,可以免去死刑,改用罚款、监禁等手段,能够予以通融。
为了防微杜渐,杀一儆百,努尔哈赤准备要严肃处理这次盗窃国库财物的案子。
四个人各自挨了四十军棍,他们的臀部全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沥了。
努尔哈赤还想对四个人再安慰两句,忽见有一名侍卫匆匆忙忙地跑着进来报告一等大臣总兵官额亦都终因积劳成病,不治而死。终年六十岁。
这镇江的抗金头目名叫陶瑞安,武举出身,原是辽阳府里的军卒教头,在回复州服母丧期间,辽阳失守,遂逗留复州老家。鞍山矿起事后,一边派人去金、盖、海州联络起事,一边让人把镇江府里的领兵将领吴够找来。
这位吴够将军,与陶瑞安、缪立仁均是肝胆朋友,见面之后谈起抗金之事,虽然有些勉强,但是,他答应领他们去见佟养真,想动员这位弃明投金的佟游击再反正回来。
佟养真原是辽东商人,是努尔哈赤往日赴京朝贡、途经沈阳时认识的,以后往来频繁,常为后金提供军事情报。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三月,佟养真帮助后金攻陷沈阳后,努尔哈赤因其对后金有功,便封他任镇江游击。
近些日子,由于辽沈地区反抗剃发命令,到处掀起抗金浪潮,尤其是铁山矿工暴动,被陶瑞安等人掐死了。
努尔哈赤闻知镇江已反,立即派遣二贝勒阿敏、四贝勒皇太极与李永芳一起,带领五千兵马,向镇江开来。
当后金的兵马来到镇江城下,陶瑞安等早已领着士兵修城设防,准备了大量的礌石、滚木、弓箭等,遍布城头。镇江百姓得知抗金大军的起义目的,纷纷参加守城队伍,半日之内,军队已增至五千多人,守城力量大大增强了。陶瑞安又把城上的大炮整治一新,准备了大量的火药、炮弹,随时就可以开炮。
次日,四贝勒皇太极领着兵马来到城下,开始攻城。
顿时,城上与城下,呐喊声响成一片,旗兵仍是用战车开道,随后让弩手往城头射箭,接着,旗兵们抬着云梯、铁钩、爬山虎等,勇敢地冲到城下,奋不顾身地攀登城墙。
陶瑞安、缪立仁、吴够终因寡不敌众,领着残余士卒,掩护三万多镇江居民,渡江避入朝鲜王国境内。
二贝勒阿敏、四贝勒皇太极出于报复,血洗了镇江城,有一万二千多男女老少,全被当作俘虏,带回沈阳。
接着,皇太极与阿敏又领着兵马,前往鞍山铁矿增援,乌尔古岱已在矿山下屯兵半个多月了。由于后金坚持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