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不明真相,以为有了吉赛的支持,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从萨尔浒之战结束两月以来,不积极设防,兵器不修,盔甲不制,战马不喂,居然活活饿死战马二百四十九匹。
何和理与满浅接受努尔哈赤的命令,派遣胡里、武里堪及二百名谍报人员,扮作蒙古商人分十几批陆续进入开原城里。
五月下旬的一天中午,胡里、武里堪与兀佳三人前往郑之范家拜访。
见面后,胡里把一大包珍珠放在郑之范面前,郑之范见到那一大包珍珠,总有百十颗吧,喜欢得两眼眯眯着,对胡里等人说道:“你们蒙古人真是慷慨好义,初次见面,如此花费,实在不敢当,你们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尽力帮忙。”
胡里立刻说道:“咱们的生意又大又杂,来的人特别多,需要一个较大的院落才能住下,至于包金嘛,我们可以加倍支付。”
说到这里,忽听里屋门帘一响,飘来一股腻人的女人香气,接着走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她就是推事老爷的夫人吴树兰。
她在里屋听到他们的谈话,又见桌上那一大包珍珠,眼馋极了,便贸然走了出来。未等郑之范说话,吴树兰自己先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来,开口说道:“咱们衙门里有一条规矩,只要是外地客商来开原办事,全由我接待,推事老爷是不问的,不相信的话,请让推事老爷自己说!”
她说完,两只杏眼朝丈夫一瞪,只见郑之范如坐针毡一般地嗫嚅着说道:“是的,是的,夫人说的对,这事由夫人帮办,我还有别的事。”
说完,郑之范就告辞出去了,吴树兰看了一遍三个蒙古商人,对身高马大的武里堪不由多看几眼,然后说道:“你们的话,我全听到了,是想要一个大的住处,要在开原长期做大生意,是不?”
胡里急忙说道:“是的,就是这个事,请夫人帮咱办。”
“这事容易办,我这东跨院里有几间屋子空着,无人居住,里面十几间房子,可以住不少人哩!”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胡里与兀佳,又向武里堪笑了一下,说道:“这里若是住不了那么多,再去兴隆客栈租几间屋子,不就行了么?”
胡里听完,向武里堪、兀佳说道:“夫人让我们住在衙门里,可好呀?”
武里堪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道:“夫人大仁大义,要咱在她的府里住一部分人,也好,其余的人也照夫人说的办,到兴隆客栈去住!”
听到他们答应了,吴树兰立即说道:“今晚就在这里喝酒,我去备办菜肴,为各位接风洗尘!请稍等。”
说完,又看了一眼武里堪,走到桌前,把那一大包珍珠伸手一捋,全部拿走了。
客厅里只有胡里他们三人了,他说道:“这么住可好?就不知能住多少人?”
武里堪向二人使了一个眼色,小声地道:“她让我们住这儿,无非想的是钱,咱们就将计就计,多给她一些就是了。”
胡里听了,而兀佳却开玩笑道:“你说的未必全对,看这女人不光是想咱的钱,说不准,她还想咱的……人哩!”
说完,又狡猾地一笑,武里堪立刻意识到胡里是讲自己了,便顺水推舟地说道:
“她若是真想让我跟她那个,我就跟她干!也是将计就计,等她就范后,再一锅端!”
兀佳提醒武里堪道:“你可要留点儿神,这女人鬼得很,别被她套住以后,反为她用,成了她的俘虏!”
“是得留点儿神!依我看来,这女人若能驾驭住郑之范,你能治住她,也等于治住郑之范了,所以,我也支持跟她干!”
说到这里,三人一齐哄笑起来,胡里说道:“这样吧,你们两人先带一部分人住这儿,我与余下的人,一起住那边,有事再联络。”
他们正说话工夫,吴树兰姗姗走来,说道:“到那边喝几杯,为三位接风!”
原来在客厅的后边,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宴会厅,四人围坐在一张摆满菜肴的大桌子旁边,什么牛肉、羊肉、马肉、鸡肉等,摆满了一大桌子。
只见吴树兰端起杯子向三位祝酒道:“俺代表推事老爷,请三位都随意一些,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吴树兰满脸堆着迷人的笑容,施展她那勾人的伎俩。
她端起酒杯,连续喝下三大杯酒说道:“按照我这衙门里的规矩,凡是贵客来了,我喝了令酒,就有权行酒令了。下面请三位每人喝下三碗酒!怎么样?”
胡里一听,心里有些打鼓了,她自己只喝了三杯酒,却要咱们喝下三碗酒,这可厉害呀!若是酒量小,还真是过不去呢。
武里堪早被她用眼神撩得有些意马心猿了,遂接口说道:“好,好,好!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端起三碗酒,头一仰,骨嘟嘟——一令喝完,然后,向胡里、兀佳说道:“听从夫人的吩咐,喝吧!”
等两人喝完之后,吴树兰端着三大杯酒,走到武里堪面前,笑盈盈地说道:“我看武大哥豪饮,再敬酒三杯!”
武里堪站起来,一伸手抓住她的小手说道:“一个人喝酒也没有意思,我请夫人一起喝!”
吴树兰正想与武里堪套近乎,也未推辞,二人连碰了三大杯酒。
吴树兰虽有些酒量,喝到这工夫,又一连喝了三大杯,已明显地显出醉意。
武里堪也被酒精壮大了胆子,只见他立起身子,拉住吴树兰的手,急切地说道:“请太太带我去方便一下!”
吴树兰虽然一愣,也只得随着他走出门去,二人来到墙角黑影处,武里堪急不可待地说:“请快点找个僻静地方,我……实在忍……忍不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将她的腰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已伸进她的胸前抚摸着。
他这么一揉搓,早把吴树兰引逗得欲焰升腾,软得一团绵絮似的,倒在武里堪怀中了。
二人就在墙边一块大古石板上,做了男女之事,事后,吴树兰在他耳边说道:“你就住在我东跨院里,每晚就在这里。”
武里堪也不搭话,只是点点头,伸手在她肥嫩的屁股上捏了下,让她走了。
武里堪又回到酒桌边坐下,胡里小声说道:“你真是色胆大如天!怎敢在这里……”
一句话未说完,进来一个老头儿,说道:“太太请你们去东跨院休息。”
三人随老头儿来到东跨院一看,见正面三间大房,两边几间厢房,正面围墙中间两扇大门。
老头儿走后,三人又来到院里仔细一看,正房后面便是大街,院里房边上长着几棵大槐树,一旦有事,爬上树去,再从房子上边可以跳到街上去,走脱也方便。
次日,三人分头行动,胡里去东门、南门探听兵力,将领和城门守卫等情况,兀佳去西门、北门探听上述情况。
因为武里堪已与推事官郑之范的夫人吴树兰挂上了钩,由他到南门去接待那些化装成蒙古商人的谍报人员。
不过几天工夫,二百名“蒙古商人”——后金的谍报人员,已完全潜伏进开原城里,在推事官衙门的东跨院里,随着武里堪、兀佳一起,住了一百四十人,胡里带着那六十人住在城内的兴隆客栈里。
这二百名谍报人员,白天到城里四处活动,借着做生意的幌子,探听各种消息,收买内应人员,散布反明言论,制造紧张空气,搅得城里人心涣散,惶惶然不可终日。
一天夜里,吴树兰找到武里堪说道:“今夜咱们可以大干一场,老爷已被我灌醉了,半夜前醒不了。”
武里堪说道:“老是这么偷偷摸摸的,我觉得很不过瘾,咱们做一个永久夫妻多么好啊!”
吴树兰听他这么一说,冷静了一下,问道:“你这话是啥意思?是要带我走?还是要我对老爷‘咔喳’二下子?”
武里堪一听,心里十分高兴,认为这女人真对自己动了感情,于是顺着说道:“我长这么大未碰过任何女人,也未欢喜过哪个年轻女人,只是见到你,我受不住了,控制不住自己了,以致那晚初次会面,就拉你出来……”
武里堪的话有一大半是实情话,吴树兰的美貌确实令任何男子见了,都会怦然心动的!武里堪这几日也在暗自心想,如果按计划攻下开原城,就把她带回去,只要汗王恩准,我就娶她!
这时候,他把吴树兰搂得更紧,又问她道:“对我说句老实话,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推事大人?”
吴树兰听后,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我喜欢他的温顺,事事由着我的脾气;但是,到了晚上,特别是往床上一躺,俺就想到了你,特别是想那……”
这是武里堪与她发生关系后的第一次心理交锋,当然,这是与胡里、兀佳商量后,有备而来,想试探这个女人。看她能否充当这次行动的主要角色。
再说开原城里的几名守将,参将高贞的父亲高飞翔是一名退役的老将,虽然年过七旬,毕竟是武将出身,至今还眼不花,耳不聋,身子骨儿很硬朗的。当努尔哈赤攻破抚顺城之后,焚烧房屋、劫掠财产、杀害汉人等事连续发生,这位老将再也坐不住,平静不下来了。看到朝廷腐败,官吏无能,特别是武备废驰,军队不能打仗,更感忧虑。
在萨尔浒战后,马林的行动人使老人大失所望,对郑之范的人品,老人早已深恶痛绝。经过再三斟酌,老人决定站出来,要振臂一呼。
他让儿子高贞把城里的那几位将领全都请到家里,他们是副将于化龙、游击于守志、守备何懋宫、把总徐梦祥,还有他儿子——参将高贞,一共五人。
他们迅速坐到一起,议论出一个方案,决定由王化龙、于守志、何懋宫、高贞分别去东、西、南、北的四门城楼上,抓紧组织士兵守城,积极增加城上的滚木、礌石、箭矢。把火铙、大炮布列好,时刻准备轰击来敌。把总徐梦祥负责战马的喂养与牧放,随时准备被征用,再不能让战马活活地被饿死了!对城里的百姓,要进行宣传教育,动员全城人都来护城、守城,这事由老人高飞翔来做。
这“守城保家”的口号一提出,不仅城上的士兵积极参加,连城里的平民百姓也都踊跃行动起来了。四门城楼上的士兵们,在将领的组织下,城门管起来了,有的在加固城墙,更多的是在搬运滚木、石雷石,增加弓弩射位,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再累也没有怨言。
老人高飞翔每天身背干粮口袋,提着一壶水,到处劝说,动员,按街、按巷组织人们做守城的准备,领着年轻人到四门城楼,为守城士兵增强力量。老人走累了,就坐下来啃口干粮;讲渴了,就喝口自带的凉水。老人的行动,感染、教育了开原城里的男女老少,使全城掀起了一个守城的热潮。
居住在推事衙门东跨院里的胡里、武里堪、兀佳三人,得到这一消息之后,有些惊慌失措,他们一连商量了大半天,也没有拿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
胡里坚持他自己的意见,要武里堪向吴树兰摊牌,让她以全城人的抗敌行动会激怒后金,努尔哈赤会立即派兵前来攻城为由,逼迫郑之范立即采取压制行动,并拘押老人高飞翔。
武里堪认为时机不到,等汗王发兵来到开原城下时,才能向她公开自己的身分,然后再逼着郑之范去做内应的工作。
兀佳的意见,是要把城里的情况如实向汗王报告,这看法得到胡里与武里堪的支持,他们立即派一人回赫图阿拉去了。
努尔哈赤得到胡里等送回的情报以后,立即于六月一日召开四大贝勒、五大臣、以及有范文程参加的军事会议。
依据胡里等提供的情报,又听取了贝勒与大臣们的意见,决定六月十日出兵。
不料,十日那天竟下雨了,努尔哈赤冒雨跨上白龙马,率领四万人马,由靖安堡深入明朝境内。
努尔哈赤佯令队伍先向沈阳进发,另派一支小股队伍,去沈阳以东的村寨进行掳掠,做出真的要攻打沈阳的姿态,以吸引明军的注意。
居住在推事衙门东跨院里的后金谍报人员,整日出出进进,特别是吴树兰与武里堪之间,一会儿不在一块儿就如隔三秋似的。
一天,郑之范好不容易才见到吴树兰,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道:“怎么啦?连续好多天了,去哪里了?”
从丈夫的话里,吴树兰听出了弦外之音,她也毫不示弱地回敬道:“这些天,你不是一直住在春香院里,与那个名叫丝光兰的女人在一起么?”
“胡说!你们小娘们能跟咱大老爷们比么?”
“哟嗬!只兴你们大老爷们任意出入妓院,就不许咱小娘们找个男人陪陪么?”
吴树兰说到这里,两手掐着细腰儿,一下子跳到丈夫面前,气急败坏地骂道:“打今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