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建州的兵马便来到赫哲喀喇路的寨子前面。费英东见寨子全用木材建成的围墙,便灵机一动,对扬古利说道:“天色尚早,让士兵抓紧休息,今夜我们就去偷袭寨子。”
扬古利听了,不禁一愣,说道:“为什么?”
费英东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拿起桦树皮做成的火把,笑道:“咱们用它来攻寨子吧!”
当晚,约在三更天时分,费英东与扬古利各带一千五百兵马,从寨子的左右两侧,悄悄地接近了寨子。
他们将引火之物堆放在寨墙下面,点着火之后,让兵士们齐声呐喊起来:“建州兵马杀进寨子了!”
“快跑啊!建州的兵马来啦!”
寨子里的士兵一见寨子起火,又听到震天的喊杀声,吓得四散奔逃。
费英东与扬古利乘势杀进寨子,寨主尤音斯白天已听说莫太利被杀,奇雅喀喇路已被攻破,正在慌乱之中,愁得寝卧不安。
这时刚刚睡着,忽听喊杀声起,忙走出屋子一看,寨墙已被烧着了,熊熊的火光中,他看见建州的兵马已杀进寨子,立即叹了口气:“三十六计,走为上!”
于是,尤音斯慌忙喊醒妻子儿女,迅速骑上马,他手执大铁棍,杀开一条血路,向额登喀喇寨逃去。
费英东正杀得兴起之时,忽听有人喊:“尤音斯逃跑了!”
因为夜色沉沉,路径又不熟,费英东没有让扬古利去追赶,只是在寨子里收降士兵,认真清查府库,打扫战场。
天明后,二人才听士兵们来报告:“狗圈里关着好几百只青毛犬,尤音斯还未来得及放它们出来,就吓得逃走了。”
费英东与扬古利听了,一起大笑起来。
扬古利向费英东把大拇指一翘,说道:“这偷袭的计策真高,真绝!”
二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身边的土兵也开心地笑起来。
这时候,探马进来报告道:
“额登喀喇寨的人在忙着挖护寨壕沟,也有的上山伐木,准备挑船造筏,想从海上逃跑。”
费英东听后,忙对那探马道:“再去继续探听消息,及时来报。”
探马走后,费英东与扬古利立即命令兵马,快速行进,向额登喀喇寨星夜赶去。
且说额登喀喇寨的守将拉古殷一直在关注着战局的形势发展变化,莫太利战死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派人上山采木排船,准备对抗不住时就从海上撤兵逃跑。
过不多久,尤音斯连夜逃回额登喀喇寨后,拉古殷急忙派人挖护寨壕沟,以防止建州用火焚烧寨墙。
但是部长博沙也胡仍然去河里捕鱼,对守寨之事不予过问,全交予拉古殷了。
不久,建州的兵马真的来了,如洪水一般涌来了。不到一个时辰工夫,额登喀喇寨被围得水泄不通,那些挖护寨壕沟的部民们,惊慌失措地逃进寨里去了,有的连工具也不要了,什么锹呀,锨呀,筐呀,丢得到处都是。
且说费英东绕寨子转了一圈,发现东边离寨子最近的河是鄂伦河,他心里想:“他们若想从海上逃跑,必须先到鄂伦河上坐船,然后才能到达海上。”
其实,从额登喀喇寨到鄂伦河,不过二、三里路,若能在这段路上挖上陷阱,埋伏人马,有意放他们一个出口,岂不可以一网打尽?
大将费英东计划已定,便要扬古利带部分人马去挖陷阱,自己吩咐士兵抓紧准备引火干柴。
这时候,寨子东门外吵吵嚷嚷,一片混乱,费英东忙去看看,原来他们抓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自称是使犬部的部长。
这老头的确是博沙也胡部长,他表示愿意归顺建州并回寨子劝拉古殷归顺。
费英东想了想,觉得留下他也没有用途,不如放他回寨子里去,再作计较吧!
于是,他让士兵们不要拦阻,放这位部长进寨子去了。
直到天黑下来了,寨子里也没有要求投降的消息传出来,费英东与扬古利研究后,准备夜里攻打寨子。
当晚一更时分,费英东命令南门、北门、西门同时点火焚烧寨子,只留东门空着。
且说博沙也胡回到寨子里,见到拉古殷说:“建州的大将费英东待人十分和气,依我看咱们还是归顺建州吧!”
拉古殷立即说道:“投降总不是光荣的事,咱若能跑到海上去暂时避一下风头、等建州撤兵了,咱再回来,岂不更好?”
二人正在议论着,尤音斯推门进来说道:“你们还在说闲话,建州的兵马已经攻寨了,快出去看看,大火已经烧起来了。”
博沙也胡随着拉古殷走到门口一看,果见寨子周围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人喊马叫之声震耳欲聋。
忽然侍卫来报告:“寨子的南门、北门和西门都被烧着了,有建州兵马在攻打,只有东门没有打起来。”
拉古殷自言自语道:“为什么留下东门不打呢?”
尤音斯接着说道:“是他们兵力不够,还是有意张开的口袋?”
博沙也胡把手一挥,说道:“你们早就要到海上去避一避了,由东门出去路最方便,离鄂伦河也近。”
“要是从东出去,会不会中了他们的埋伏?”拉古殷说着,两眼看着东门方向,思索着。
尤音斯说道:“这可能用的是诸葛孔明的《空城计》,他们估计我们不敢从那里走,才故意……”
拉古殷也附和着说道:“对!也许就是那样,兵书上不是有‘虚虚实实’这一条么?东门那里未必就有埋伏,咱们就从那儿走吧!”
此时,博沙也胡对他们说:“我是不走的,你们可以向部民说一声,不愿意走的,就随我留在寨子里吧!”
之后,拉古殷、尤音斯就忙着出去招集人准备出逃,谁知部民们听说部长不走,绝大多数也就愿意留下来了。
等到拉古殷、尤音斯等走后,博沙也胡急忙领着那些部民,去找建州大将费英东主动要求归顺建州。
费英东表示欢迎,并对他道:“你骑上快马,通知寨里的士兵立即放下兵器,在原地等待我们去收降。”
博沙也胡走后,费英东便向东门走去。
再说拉古殷与尤音斯只带着百十人从东门逃出来,那些部民都不愿意离家出逃。
拉古殷、尤音斯等出了东门,见到无人拦阻,心里高兴,便放开胆子向鄂伦河奔去。
谁知正走着,忽听“扑通、扑通”,一个个踩到了陷阱上的枯枝树叶,跌下去了。
拉古殷与尤音斯走在前面,二人首先跌入陷阱,后面的士兵慌忙后退,被扬古利拦住,他把大刀一挥,喝道:“立即投降,免你们一死,不然,我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
于是百十名士兵与部民一齐跪下,全都投降了。扬古利这才领着他的兵马,来到陷阱边上。
这陷阱都在河岸上挖的,离河太近,挖好后已过了一夜一天了,未想到里面已经浸了大半池子河水了。
此时已是十月天气,在关外的辽东早已是冰天雪地了。
当他们来到陷阱边上,见到里面无声无息,扬古利特别感到惊讶:“难道陷阱里没有人?怎么一点声音没有?”
大家仔细一看,啊!里面的人与冰融在一起,早成了冰棍,冻死了!
扬古利双手一拍,大声说道:“这才叫做自己‘找死’呢!”
后来博沙也胡知道拉古殷、尤音斯冻死在陷阱里,先难过了一回,然后说道:“这叫作‘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说完之后,他从身后拉过三个年轻人来,要他们向建州大将费英东、扬古利施礼,说道:“这三个年轻人是莫太利、尤音斯、拉古殷的儿子,他们的父亲一步走错,落得战败身亡,是咎由自取,我想推荐他们承继其父生前的路长职位,不知能否答应?”
费英东看看三位小伙子,然后说道:“只要真心归顺建州,服从努尔哈赤大王的指挥,为人忠厚老实,能处处为部民着想,又有老部长的推荐,我们可以代表努尔哈赤大王任命他们承继路长职位。希望你们从父亲身上吸取教训,一心一意归顺建州,帮助本路部民过好日子。”
三位年轻路长接受了任命,于次日各自上任去了。
老部长博沙也胡将寨里所剩士兵六百人及盔甲三百余副、战马约八百余匹,全部交予费英东。
建州兵马在使犬部休整三天后,移兵使鹿部,开始了征服使鹿部的战争。
使鹿部的居住范围,在使犬部的北边和东部地区,混同江下游以东滨海,包括库页岛的全部。使鹿部主要有费雅喀路、奇勒尔路和吉烈迷路等。费雅喀路在额登喀喇路的东北、混同江以东的地区。奇勒尔路在黑龙江口一带。吉烈迷路在混同江与黑龙江之间部分地区。
在使鹿部地区,森林茂密,鱼产丰富,盛产鲱鱼、鳕鱼、鲑鱼、鲈鱼和海蟹等。
这里气候寒冷,冬季较长,多雨雾,部民多以“养鹿为家畜”,所以称为使鹿部。
使鹿部长名叫哈尔可洛夫,为人忠厚憨直,生活上非常刻苦、节约。他身为部长虽然很富有,但是,他的花费比使鹿部里最贫穷的人还要少。他每天吃的多是粗面大馍与糙食,一件鹿皮褂子穿了十几年,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已经三十多年没有买过新鞋。
每次,当他的鹿皮鞋子烂了时,就立刻去找修鞋匠,对他道:“请在旧皮子上钉一块新皮子,那旧皮子不要剪了,它还有用途。”
这样下去,一次又一次地在旧皮子上面再加上一块皮子,哈尔可洛夫的鞋子,便成为全使鹿部最厚、最重、最大的一双鞋子。
由于部长节俭之风的影响,全使鹿部的人从不愿浪费财物,一律讨厌奢靡之人。
一天,哈尔可洛夫正在给鹿群清扫蚊虫,忽有探马走来向他报告:“建州努尔哈赤派兵马已经征服了使犬部,大兵正往使鹿部开来一事。
哈尔可洛夫听了心里一惊,不由得嘴里“啊”了一声,便派探马继续探听建州兵马的消息。探马走后,他无心再侍弄鹿群了。
这使鹿部早在大明王朝永乐十年(1412年),明廷就在这里设立了囊哈儿卫。同年,明成祖朱棣又派遣亦失哈等到使犬部里观察,任命了新的部长等。从此,每年使鹿部都向明廷贡献貂皮、鹿皮、鹿茸、人参、威鱼等土特产。
如今,建州的努尔哈赤逐渐强大起来,哈尔可洛夫早已听说他统一了建州八部,灭亡了海西四部,又征服了东海女真,邻部使犬部刚被征服,现在又来攻打我使鹿部,怎么办?
此时,他内心很不平静,便走向部长府的后院,抬头一看,见到女儿正逗着两个弟弟在捉迷藏玩哩!一见他们天真烂熳、活泼可爱的样子,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令人害怕的战争场景……
他一动不动地愣怔在那里,想着那些可爱的孩子,他下定了“降”的决心。
次日上午,费英东刚刚起床,便有士卒进帐报告:“使鹿部长哈尔可洛夫,带着他的几位路长,还有一些礼品,都在营前哩!”
费英东立刻拉住安费扬古、扬古利说道:“人家敬我们一尺,我们也得敬人家一丈哩!走,到营门外去欢迎吧!”
三人遂一起走出营帐,见到哈尔可洛夫等,各自施礼相见,大家鱼贯进入营帐坐定。
哈尔可洛夫首先向大家说道:“我们略备一点薄礼,十分虔诚地敬献给努尔哈赤大王派来的使者,以表我们使鹿部广大部民的一点心意吧!”
说罢,他恭恭敬敬地将一份礼单呈送到费英东的手里。
安费扬古、扬古利等都走过来,看那礼单上写得密密麻麻,诸如貂皮、鹿皮、鹿茸、人参、东珠、咸鱼等,名目繁多,数量不少。
那天中午,建州兵营里大摆酒宴,使犬部的哈尔可洛夫与他的三个路长一起参加,热烈异常。
至此,黑龙江女真已完全统一。
努尔哈赤运用“征抗并用,以抗为主”的策略,迅速完成对辽东大地上的各部女真的统一战争,实在是非凡的举措。
第七章
努尔哈赤的两鬓已经斑白了,但他丝毫没有停止自己征服女性的脚步,新娶的福晋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靓丽……当然他更无法停止自己征服天下的脚步,在抚征联合的策略下,漠南与蒙古五部尽揽手中。此举不但让他拥有了无数金银粮草,更重要的是洞开了大明朝的东北屏障……大明朝宛如一位被剥去了衣衫的少女,映入了努尔哈赤饥渴的眼帘……
明朝初年,元朝统治者被赶出北京,返回蒙古草原,并不甘心于自己的失败。当时,北元势力仍有“引弓之士,不下百万”,因此他们企望重新入主中原,图谋恢复元朝的统治。
明朝皇帝朱元璋为了解除蒙古在北方的威胁,曾多次出兵朔漠,力图消灭北元势力。
明朝初年,徐达四次北伐,朱棣七次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