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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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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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最后再向皇上禀报考试结果,而所有的杂事都由副主考韦清负责,张焕登位后,韦清也变得十分沉默寡言,他与张焕的恩恩怨怨已经成为往事,父亲韦谔在韦德庆全军覆没后病倒了。至今还缠绵于病榻之间,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江都事件中同样遭受重创的韦家没有参与反对张焕的集团,侥幸逃过一劫,而另一个大世家王家,就几乎被灭门。就这样,韦谔的病态就使得长子韦清成为了家族的顶梁柱,他已在今年五月正式成为韦家的家主。
  “侍郎!”礼部司员外郎飞奔跑来,气喘吁吁地向韦清施一礼道:“鸿印坊那边传来消息,第一批考卷已经印出来了,让我们自己上门去取。”
  韦清眉头一皱,“这是为何?不是说好他们亲自送来吗?我这里哪有人手。”
  “我也这样说了,可鸿印坊的黄东主说,他们那里一个人也不准出门。所以让我们亲自去清点交接。”
  “这倒也是,好吧!此事我亲自去办。”说着,韦清转身要走。员外郎迟疑一下,便道:“侍郎,我听报信地卫兵说,好像陛下也要去鸿印坊。”
  “皇上。”韦清一时犹豫了,这时,礼部郎中关涵走过来道:“侍郎,要不我去吧!”
  “不!你们在这里忙,鸿印坊那边还是我去。”尽管韦清不想去见张焕,但接交试卷必须要他本人签字。韦清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去了。
  鸿印坊是长安最大的印刷工坊,专门承接官府和国子监的文书印刷,已有百年历史,它拥有五百余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算得上是长安最负盛名的工坊之一,工坊位于崇仁坊,现任东主黄苦行原本是鸿印坊的一个小伙计,由于特别能吃苦。便被前任东主改名为苦行,后来又招为女婿,升任鸿印坊地掌柜,前任东主膝下无子,去世后黄苦行便成为了东主兼大掌柜,由于他聪明能干,二十年的时间里,竟将鸿印坊发展成长安首屈一指的印刷作坊。
  此刻,这位长安首屈一指的私营工坊主正陪同大唐皇帝参观考卷印刷现场。这绝对是鸿印坊的无上荣光。黄苦行觉得自己就仿佛在做梦一般,不!连做梦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皇帝陛下驾临,天下有几个工坊能有此殊荣?若不是工坊有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他一定会花大钱请长安最有名的乐坊来好好庆祝一番。
  不过黄苦行却不知道。这其实是皇帝陛下第二次来他地工坊。很多年以前。当张焕初到长安赶考。他就曾经来鸿印坊印制过十张请帖。只有十张。连同刻板费一共一百二十文钱。他跑了十几个印刷作坊。要么是不肯接。要么就开出天价。只有鸿印坊接了他地活。并只收一百二十文钱。还派人亲自送到他地客栈。正是这种事无大小皆是客地经营风格。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陛下。小民接手这座工坊时。只有雇工三十人。二十年来。一步步发展。师傅带徒弟。徒弟又带徒弟。现在我们这里师徒三代者就有三百多人。所有人都不愿意离开鸿印坊。正是靠大家地努力小店才有今天。”
  黄苦行小心翼翼地给张焕介绍鸿印坊地发展历程。他见皇上听得专注。便又补充道:“其实我开地工钱和外面也没有什么区别。有人用两倍地工钱来挖我地师傅。可他们就是不肯走。”
  “哦!这又是为何?”张焕兴趣浓厚地问道。
  “关键是我对师傅们地尊重。打个比方。一个师傅家里有大事要请假一天。这当然要准假。但请假扣钱这又是店里地规矩。所以我一方面扣他一天地工钱。另一方面我又会封一个同样多钱包命人给他送去。算是心仪。这样既尊重了师傅。也不违反店地规矩。”
  张焕点点头笑道:“说得不错。掌兵其实也是这样。还有没有别地窍门?”
  黄苦行想了想又道:“还有就是我每个月发薪时,会扣下一成的工钱,另外我也会出同样多的钱,把这笔钱存到柜坊里,等到他们年老时一并给他们养老,这样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很多老师傅就是冲它而不愿走。”
  “这倒是件新鲜事。”张焕有些惊讶,这种事他从未听说过,他又追问道:“扣了钱,他们肯吗?”
  “这就是信誉了。店里的人从来都信得过我,而且已经有十几名老师傅领到了这笔钱,平白多了一笔钱,大家怎么不肯呢?”
  张焕点了点头,从印版工场走出,又到了仓库。此时仓库里已经戒备异常森严,这里放置有六千份考卷,每一份都编有号码,从发放到回收到最后销毁,只要少一份都要追查到底,他刚走进仓库,却见韦清正带着几个官员在交接考卷。
  韦清来到鸿印坊却不来觐见自己,张焕知道他的心思,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背着手远远地看着他们忙碌,黄苦行却没有意识到皇上的心思已经转移,他想起一件事。又立刻问道:“陛下,有几个波斯商人想来工坊学习印刷技术,草民是否能传授?”
  “还有这种事?”张焕略略有了一点兴趣,他沉思一下便道:“我大唐的强盛就在胸襟博大、海纳百川,我们既向外学习先进的技术,也应允许别人学习我地技术,只要不影响国家安全,皆可让他们学习,不用自我封闭。也不要怕别人超过自己,关键是自己要不断提高技术,这样我们才能永远保持领先,永远做别人地师傅。”
  说到这,张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朕来视察鸿印坊并不是真想看什么考卷印刷,而是来做个姿态,朕会大力支持各大工坊的发展,朕希望有一天能看见两千人规模的鸿印坊。”
  黄苦行心中感动。他一躬到地,“草民谨遵圣谕。”
  “好了,你去忙吧!朕要会见礼部侍郎了。”
  这时,韦清已经看到了皇上,他无法再回避,只得硬着头皮率领官员们上前来觐见,“臣韦清参见皇帝陛下!”
  “韦爱卿免礼!”张焕摆了摆手命韦清免礼,他默默地注视着这个自己当年救过一命之人,他们之间多少恩怨交缠。不过往日的仇恨已经在他心中淡去了。张焕微微一笑道:“韦阁老近来身体可好?”
  韦清感受到了张焕语气中的平淡,这里面没有真正地关心。但也没有什么仇恨,只如水一样平淡,或许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韦清连忙躬身道:“臣家父近来身体平稳,静养着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请向你父亲转告朕地问候,朕希望韦家继续人材辈出。”张焕淡淡地笑了笑,话题便转到正事上,“明天职官考就要开考,你们礼部准备如何了?”
  “回禀陛下,考场已经布置完毕,名册也已确定,现在只要把考卷封存,明日一切都能顺利。”
  “那就好。”张焕点了点头,又对他道:“这次职官考事关重大,朕不希望有任何徇私舞弊地事情出现,一切就靠你们自律了。”
  韦清默默地点头,良久方道:“请陛下放心,臣会尽力而为。”
  张焕注视着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慢慢地涌进了他地心中。
  一个月前,朝廷正式批准了京兆尹韩延年的提案,长安各坊的坊门将不再夜闭,任由百姓进出,改变了大唐百年来夜闭坊门的传统。
  深夜,一辆马车疾速驶进了延寿坊,在韦府前停了下来,马车里走出了一个穿白袍地年轻人,他年纪约三十出头,长得面目清秀,眉眼间带着一丝贵族的傲气,这时,他的一名家人跑去门房通报地一声,约一刻钟后,韦府的侧门开了,韦家二公子韦池走出门拱手道:“李司直夜访韦府,不知有何要事?”
  这名白袍的年轻人叫做李宣,是工部尚书李涵之子,现任大理寺司直,他是宣任三年靠门荫入仕,明天即将参加职官考试,他见韦池出来,便连忙上前笑道:“深夜来访,实在是冒昧,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否换个地方?”
  “这韦池犹豫了一下,这个敏感时候来,他也很难办啊!但李宣是李涵之子,也是得罪不起之人,踌躇半天,韦池才道:“好吧!李司直请进来说话。”
  李宣大喜,只要肯进府就好办,他随韦池快步走进了府内,在府内绕了几个圈,韦池将他带到了书房内,他挥了挥手,命几个丫鬟退下。
  “家父已经休息,李司直请坐,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
  韦池是韦清之弟,他自幼身体不好,没有能够入仕,一直在家负责打点韦家在京城的几处大商铺,虽然是个商人,但他对朝中的大小事情皆了如指掌,朝中各个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也清清楚楚,李宣的身份背景,甚至他来拜访的目地韦池也心知肚明。
  李宣坐了下来,他见周围已经没有外人,便取出一张飞票推了过去,“这是一点心意,敬请笑纳!”
  韦池眼一瞥,心中扑!地一跳,竟是一千两黄金的存票,市价可是一万四千贯,他不露声色地又推了回去,“李司直这是什么意思?一千两黄金的心意,韦家可受不起。”
  李宣伸手将黄金票按住了,“是这样,明天将是职官考
  他话没说完,韦池立刻打断了他,“抱歉,我大哥已经被隔离,恐怕我们帮不了你这个忙,心意领了,这金票李司直还是请收回去。”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考完试后。”李宣一边说,一边将金票慢慢地推到韦池的面前,“我其实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只求韦侍郎保持沉默。”
  一千两黄金买一个沉默,这个价格是不是高得离谱了,韦池沉吟不语,此事他要问问父亲才能做决定,这时李宣站了起来,他拱拱微微一笑道:“此事就拜托了。”
  他转身便走,韦池惊醒,他慌忙抓起金票塞回去,“李司直吩咐一声就是了,钱是万万不能收,请李司直拿回去。”
  李宣脸一沉,“这钱我是给韦侍郎,而不是给你,收与不收应由韦侍郎决定。”
  说罢,他再不理韦池,大步地走了,韦池呆呆地望着他背影消失,又低头看了看金票,他猛地一跺脚,转身向父亲的房间跑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 笔筒案(二)
  职官考试要比制科考试的规矩严格得多,实行不糊名考试,事先不公布题型,每个官员考生进考场前都要被仔细地搜查和辨认,以防夹带或冒充,而且迟到片刻也将被拒之门外。
  卯时正,宣政殿的大门敞开了,五千余官员排成十列依次向大殿进发,没有人敢说话,众人皆沉默地前行,李宣位于第三列的第四人,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跟着队伍走进了大殿。
  大殿中的布置和前几天的制科考试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也是由简易木板隔出了一间间小格,考号有了变化,甲乙丙丁四个区都集中在正殿内,李宣的考号是乙区四百四十三号,很快,他便找到了写在巨大牌子上的乙区,直接从第三排走了进去,很快便找到了他的位子。
  位子里也是一席一几,几上放着笔墨纸砚,这是昨天晚上才放置,等会儿会有专门人来发考卷,李宣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一言不发地等待着考试的开始。
  “在下礼部侍郎韦清,为今天职官考的副主考,也就是今天的全场督察,下面我宣布考场规矩韦清在逐条宣读考场规矩,而几名从事推着装满了考卷的小车从各个考生面前走过,每人发一份卷子。
  小车慢慢地走近了李宣,李宣的心也开始紧张起来,嘎!一声轻响,小车在他面前停住了,一名从事递了一份卷子给他,细心地嘱咐道:“不要着急,别忘记写名字。”
  李宣接过卷子,他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轻轻的低呼声,他急忙展开卷子,也一下愣住了,考卷足足有八页之多,密密麻麻写满了题目。让人眼花缭乱,没有什么写诗做赋,也没有策论,几乎全部都是贴经,《礼记》、《左传》、《诗经》、《周礼》、《仪礼》、《易经》、《尚书》等等,统统都有。每一行都空着一小段,让考生填写,这样,即使事先请人准备好了诗和策论也统统没用,这就是考真本事了。
  一般而言,贴经是科举中的基础考试,凡是经过十年寒窗的士子,基本上都能背得很熟,即使过了很多年。只要略略复习,也都能记起来,张焕在六月份便通告全国将要举行职官考。足足给了各考生三个月时间准备,复习时间上应该是足够了,除非读书时根本就背不下来,或者年事已高,真的忘了。
  由于年事已高、忘了的,那也没有办法,毕竟大唐的官员太多,少说要裁掉一半以上,李宣呆呆地望着卷子。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靠门荫入仕,少年时斗鸡走狗,浪荡于长安城,从来就没有认真读过一天书,他现在任职的大理寺司直,为从六品衔,不高不低,按正常编制六人足够。但现在却有了十一人,而真正干活的也不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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