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精神寄托、维护本民族历史传统、抵制现代社会弊端才走上崇信伊斯兰教的道路,而你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为了迎合教民们的情绪,你提出‘突厥斯坦帝国’梦想,让不明真相的人民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所谓的‘突厥斯坦帝国’而做飞蛾扑火的牺牲。你这样引导人民不是给他们幸福,而是给他们带去无边无际的灾难。现在,我给你开一张空头支票,满足你要成立一个民族国家的愿望。请问,当你的政府成立之后,如果有人站在暗处,搞恐怖组织和反动宣传,说实话,你会怎么办?我想你除了打击他们,别无选择,对不对?”
艾尔肯无言以对,他突然觉得再辩下去已没有意义,反而会使自己心情更加沉重,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去死?”
钟成正义凛然道:“人民什么时候公判你,你就什么时候在这个世界消失。在我看来,你的灵魂早已死去,活着的只是你的肉体,你何必还在乎什么时候消灭你的肉体呢?”
“但愿到天堂之后,我们还是对手,我在那里等你。”艾尔肯冷冷地说。
钟成坦然地笑道:“你去的地方,我不会去。我们共产党人只信仰共产主义,是唯物论者。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都去不了啦,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之分。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邀请,你自己去吧!”
第三十二章(二)
马建中给艾尔肯等人一一核对指纹,他喜出望外,艾尔肯的小拇指正是乌鲁木齐公共汽车爆炸案上提取的那枚指纹。
马建中把这一好消息报告给钟成,钟成立刻把情况报告给自治区公安厅。当天下午,《乌鲁木齐晚报》登出“公共汽车爆炸案”的主犯在南疆落网的好消息,无数的市民,走上街头欢庆。但是,消息中注明,南疆警方一直没有放松对犯罪嫌疑人的比对工作,这次,昆仑山战斗之后,警方又将犯罪嫌疑人艾尔肯的指纹进行比对,结果艾尔肯的食指纹正好与爆炸案现场提取的指纹相吻合了。
马建中看到报纸后,非常生气,他当晚把指纹鉴定结果给厅里发了一份传真,告诉他们报纸登错了。在传真里,他声明道:“那明明是艾尔肯的小拇指,而不是食指,报纸上为什么写着食指呢?”
但是,区厅对此没有明确更改意见。
马建中生气了,他专门给冯士良专家打电话说道:“明明是小拇指,为什么报纸上说是食指?这是我亲自做的鉴定,你们给报纸提供的证明是错的。”
冯士良专家说:“说你一根筋嘛,反正报纸登都登出来了,错就错了吧!”
马建中愤慨地说:“既然错了,就应该纠正。错就错了,为什么不承认?”
冯士良说:“这么件小事,刻意去纠正它也没什么意义,你这个南疆人,脑袋就是一根筋。”
马建中委屈地说:“行,就算我事多吧。”他把电话摔了,眼泪哗哗地流,他心里在想:这能说是件小事吗?为了这枚指纹我们查过几十万人,为了找到这枚指纹,艾力死了,陈大漠也走了,这能算是一件小事吗?如果我们不是这样认真地玩命,这宗案子能破吗?
第三十二章(三)
一切尘埃落定。该散去的都散去了。
经过三天的输液医治,王路又睁开了眼睛。
王路的魂回来了。他的耳边似乎回旋着一首歌,他清楚地记得,上大四那年,他和热恋中的马天牧跑到北疆的伊犁去游玩,晚上就住在一个哈萨克人居住的村庄里,村庄美丽而静谧,村里年迈的“阿肯”(歌手)为这对小恋人弹唱歌曲,王路永远忘不了那首歌。奇怪的是,那个年迈的哈萨克歌手似乎换成了马天牧的声音:
敌人已踏上城头,
快饮尽最后一滴酒。
把兄弟的尸体堆起来,
我们准备战斗。
噢,一旦我们沉默着离去,
就意味着战斗。
王路醒来了,是马天牧的歌声把王路叫醒的。那时,阳光明媚地透过窗玻璃照射到病床上来,王路料定那束阳光一定是经过昆仑山的雪水净化过的,无比亲切无比纯净,王路在昆仑山的日子里,接受的就是这束阳光的洗礼。他感激地注视着这缕阳光,并伸出手去触摸这缕具体的阳光,王路像个初生婴儿般渴望着它无私的滋润。
一只手伸到王路眼前,帮王路遮挡住了刺目的阳光。阳光是不能长时间注视的,否则将会使双眼陷入长时间的黑暗之中。王路的目光便随着这只手往上走,他看到了一张秀美的脸,那是他熟悉的马天牧的脸。她陪坐在王路的床边,王路看见她的两行热泪缓缓地溢出眼角。由这两行热泪,王路断定,马天牧在内心仍然执著地爱着自己,这也是他今后勇往直前的一笔宝贵的财富啊!
但是,王路的目光只在马天牧的脸上停留片刻,就游走了。王路去找一个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回来的人。王路有许多话想对那个人说,但是,那个人走远了,连背影都不让他看到,他眼窝一热,绝望地、无声地喊了一嗓子:“陈大漠!”
跟着,王路的热泪就涌出来了。
马天牧用温软的、体贴的秀手默默地帮王路拭去一行行从心底涌出的热泪。王路抓住她的手像是依偎在宽广无边的海岸,王路对马天牧说:“我需要靠岸,你就是我的岸,我真想躺下去,不起来了。”
马天牧热泪盈眶地把王路的头揽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她当然知道王路的所指。
可是,马天牧不能给他承诺,她的心思还不能完整地放在王路的身上。那一刻,他们静静地谁都不再说话。
窗外的风声、嘈杂声,以及美妙的《献给爱丽丝》的钢琴声,一起涌至王路的耳畔。王路的心同时也被陈大漠的背影和马天牧又要离开的预感占据着。他想,解决与马天牧的事只是个时间问题,但不是根本问题,而唤回陈大漠却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友情和爱情,两样王路都放不下,也许,战友间的生死之情更令他无法忘怀。
王路的心被陈大漠充满着。抬头是他,低头是他,回想过去是他,设想将来还是他,王路和他注定是一体的,分都别想分开。从王路刚进警察队伍的那一天起,他就出现在王路的生命中,左右着他的生命和事业的发展。这样的人,王路怎能忘记他呢?王路想起上中学时读过的鲁迅的一篇文章《为了忘却的纪念》,那时,他并不理解鲁迅沉郁悲愤的深刻思想,现在,情形虽然变了,感受却是相同的,他在心里为陈大漠写着一篇祭奠文章:《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
马天牧轻轻地把门和窗户关闭了。王路感激马天牧及时帮助他把这一切世俗之声切断了,让他独自怀念着陈大漠。她终于默契地读懂了王路的状态,读懂了王路的眼睛,她知道他的眼睛里并不是空无一切,那里充满了陈大漠,她甚至轻声问了一句:“你是用心在写这些发生过的但无法忘却的事吗?”
王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怀着感激之情。她轻轻拍拍王路的脸,表示她知道了王路所流露出的内容。她轻抚着王路的头发说:“我和你一样,也怀念着为了救你而牺牲的陈大漠。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恩人,因为在我的感觉里,你就是我永生的爱人,对吗?”
“永生的爱人?”王路内心酸涩地问。
马天牧深情地说:“是的,你是我永生的爱人。”
王路不安地问:“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马天牧轻轻嘘了一下,说:“我们现在不说离开的话好吗?”
王路说:“我怕以后连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到底是谁?是我的爱人吗?”
马天牧冲动地说:“其实,我还是我,从未改变过,而且更加爱你了!但是,我们不能像正常男女那样过平凡的日子。对了,你没在意过我的手相吧?按着《手相学》来说,我的事业线虽然若隐若现,但一直都有,稳中有发展。我断定自己将来是个事业上成功的女人,这一点,并不输给你。”
王路坚定地看着马天牧的眼睛说:“别用伪科学迷惑我。就像买股票,我看好你这一支。”
马天牧笑着问:“你是说我在劫难逃?”
王路问:“你说呢?”
马天牧反问:“我问你。”
王路不依不饶地:“我问你。”
王路忽然觉得马天牧的语气有点像网友“风飘雪”,于是,他会意地笑了笑。马天牧立刻问:“你笑什么?”
王路颇有城府地说:“我笑着这世界上竟有那么相似的人。”
马天牧追问:“谁?”
王路偏不透底道:“不告诉你。”他示意马天牧帮自己一把,“来,扶我下地,我要接接地气。”
王路把一只脚先落地,然后是第二只脚。双脚踏踏实实落地的那一刻,王路才确定:他又回到自己所热爱的生活中来了。
“你想出去走走吗?”马天牧搀扶着王路。
王路挣脱她的搀扶,他自己能走。王路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郑重地对马天牧说:“我要认莱丽当我的亲嫂子,不论她的眼睛被治好,还是全瞎了,我要照顾她一辈子,你同意吗?”
马天牧从容地说:“王路,她本来就是我们的亲嫂子,我在心里早已替你认下了这个亲人。”
王路顿了顿,又发誓说:“我要认陈大漠和莱丽的女儿做我的亲女儿,无论她做多少次手术,无论她将来是不是呆傻,我都照顾她,你同意吗?”
马天牧动情地说:“王路,我们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包括你,无论将来你遇到怎样的困难,贫穷或是富有,疾病或者落难,我从精神上都不会离开你。”
王路失望地说:“又是精神,你不觉得给我的爱太空洞吗?”他试图旧话重提。
马天牧努力劝说道:“你为你选择的警察职业而付出,我为我选择的战地记者职业而付出,我们都还年轻,多付出一点是值得的。当我们年老时,我们会觉得这一生过得既有价值又有意义。不是吗?”
王路感叹道:“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女性!”
马天牧接话说:“别讥讽我。其实,对于我这个选择新闻记者为终生职业的女人,我所付出的并不亏,反而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多少女人想经历我所经历的,但她们没有我这个福气。最终,我还是得到了双赢的结果。”
王路笑着:“天牧。”
马天牧问:“什么?”
王路规劝道:“别口口声声说你是什么记者了,好不好?”
马天牧无辜地反问:“难道我不是记者吗?”
王路眼里含笑说:“我知道你不是。”
马天牧故做不知地问:“那我是谁?”
王路闭上眼:“我不说。”
第三十二章(四)
南厅长眼珠子一瞪,对钟成下令说:“谁说情也不行,这小子也太胆大妄为,差点打乱了公安厅狙击‘黑鹰’战的整体计划。”
钟成恳切地说:“但是,作为一名反恐侦查员,他不辱使命,毕竟为打掉伊不拉音立下大功。”
南厅长把水杯往桌子上一顿:“我不否认他的成绩,但是他在调查过程中使用的极端手段也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收拾他,你怎么带好你的队伍,怎么去打更艰难的战役?”
钟成辩解:“是,是,我也知道这小子利用黑客手法,擅自攻入银行账户,调查伊不拉音的资金来源是违纪的事,但他不违法,而且初衷是想早破案,请厅长三思而定。”
南厅长忍不住批评钟成道:“你还为他说情?告诉你,你的责任也不可推脱。作为一名领导,你没有及时制止王路的违纪行为,我还要找你算账呢!”
钟成本想辩解,想想算了。
南厅长又顿了一次茶杯道:“钟成同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教训他不是目的,调整他的状态才是我的用意啊!”他把一份绝密情报递到钟成面前,“看看吧,境外恐怖组织又叫嚣了,宣称被南疆警方打散的艾尔肯恐怖组织化整为零之后,近日重组成功,背景更复杂的新的特派员已经潜入境内。”
钟成仔细看了看那份绝密情报,决定不再为王路的事扯皮了。他抢过南振中那硕大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掉,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说:“反正每回到你这来就没有痛快的时候,算了,我走人!”
南振中神情严肃地说:“走人?你的事我还没说呢。”
钟成惊讶地站住:“我什么事?”
南振中:“组织部考察组对你进行了背靠背的考察,结果是:你被取消副厅长候选人。”
钟成沉默。
南振中解释说:“当然,组织部也征求了我的意见,我认为——”,他顿了顿,说,“你作为南疆行动的总指挥,在狙击‘黑鹰’的这场战役中,失误太多,没有采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