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走了。临终遗言,就俩字:备钱。
萧错坐桌子前,叫许老板把高足杯放好,他重新把高足杯审视一遍,先掂了掂手头分量,又用手指头弹了弹,听了听声音,再把它翻过来,仔仔细细地拿着放大镜观察后,才对许老板说:“这件高足杯,杯口外侈,弧腹,竹节状高足,足外撇,胎土细白緻密。通体施白釉,白中泛青。口内沿以青料饰一周卷草纹,杯底为火焰纹,杯内腹压印云龙戏珠纹。外腹青花绘行龙、火焰及云龙,杯体有海捞皮壳。从其胎、釉、型、口、底、工、使用青料及纹饰来看,极像是元代景德镇的货。”
许老板听到这,捋了捋脸上的大胡子,非常自豪的感叹了一句:“千年的小妖,终于修成正果,如今我自己也能抓住宝了。”
萧错见许老板开始眉飞色舞起来,自己也挺神秘地笑了:“你先别激动,我说的是像极,可不是断定。你快来摸摸你这身份见老的杯子,是不是发烫啊?”
“啊?发烫?”许老板脸色立刻就变了,立刻用手去摸,在确认整个高足杯都浑身冰凉的时候,心里开始冒火,责问萧错:“这宝贝凉得透心,你怎么说烫呢?”
萧错不言不语,只是一脸坏笑地看着许老板,弄得许老板全身发毛。
第二十三章 古瓷旧片
更新时间2009…6…2 10:24:28 字数:2515
这件青花龙纹高足杯,品相确实不错。否则,萧错不会看了又看。但在眼看、手摸、鼻闻了一阵后,萧错便觉出这件东西有些不靠谱,他对许老板说:“这高足杯器形还算规整,但腹下部太肥,高足上端部分太粗,下端外撇不够。”
这话说得许老板心里一紧,但他还是很坚定地说:“这种缺陷不能断真伪,真品也会有这种缺陷。”
萧错把高足杯往许老板跟前凑了凑,又说:“你再看这高足、下腹部分疙瘩釉,十分明显,元青花偶尔也有这种现象,但没有如此严重。真品足墙内侧火石红明显、鲜亮,放大镜下呈现细小的点状,这是胎中含铁质较多的缘故。而此杯,足内墙火石红太淡、偏黄,胎体不见糯米状,高足处旋纹不规矩……”
许老板听到这,“哗”出了身冷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急忙解释:“高足处旋纹不规矩,这可能是青花瓷生产尚处于不成熟期的缘故。你看这青花发色淡雅,是元朝青花发色典型的一种。绘饰线条流畅,特别是起笔、收笔、翻转皆用笔自如,中锋、偏锋运笔交代清晰,这在元青花中并不多见。”
萧错心里明白,如今不给这哥们说醒,他是很难让自己走出这间房子的,于是他继续说道:“真品高足处旋纹不规矩,但不会像这个杯子有这么明显的做作痕迹。还有最主要问题,就在于这上面的青花发色不统一,龙的头部发色偏灰,身体发色却偏蓝,说明作者在调配颜色时犹豫不决。”
许老板把眼睛睁到最大,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劲来与萧错争辩:“呈色不一,也是元青花常有的现象。”
“尽管元青花中也有呈色不一的现象,但只是一种色彩中的色差,绝无两种色彩。这杯子绘饰粗看还行,线条也还算流畅,特别是龙首,神态很生动,但仔细察看后,你会发现,口沿部分线条十分生硬,用笔滞涩,深处太深,淡处太淡。真品青花无论粗放与精细,线条中间透露出行云流水的气息,是现代仿手所无法企及的。”
许老板仔细再看那纹饰,脑袋就“嗡”的一下,血撞面门,舌头根子发硬,说话自然也不顺溜:“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杯子上有海捞……是从海里打捞上来的,还有龙纹呢……”
“别逮着条‘龙’,就往皇上那靠。我当你是哥们才劝你一句:馅饼不是捡来的,不要低头走,馅饼是天上掉下来的,要时刻抬头盯着看。仿手只要把瓷器放在海水里半年以上,就会生成和真海捞没什么两样的皮壳。如果把海捞痕迹当做抓宝依据,那可比抓手雷危险多了。”
“你快别跟我绕弯了,你就直说吧,为啥说它烫手?我……我顶得住!”许老板话说得挺坚决,可声音是颤抖的。
“明说吧,这只青花龙纹高足杯,是现仿元青花龙纹高足杯,离开瓷窑不超过十年,在海水里泡了不足两年,是开门的瞎活,能不烫手吗?”
许老板吓得脸色煞白:“你……你真敢肯定?”
“我是吃掌眼饭的,不能肯定,我还指望什么混饭。你带回来的这个东西,确实不错,别说蒙你,就是蒙猴渣,也是绰绰有余。我估计着,这东西肯定是哪个王八蛋拿去蒙老外的,结果,出口转内销,土地雷漂洋过海,回来把你给炸了。”
“不可能。”许老板完全发急,在房内转悠半天,找出一个布袋,放在萧错面前,说:“这是他前几天给我的瓷片。猴渣也帮我验过,全是真品,不信你来看看。”许老板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二十几块瓷片。
萧错仔细看了看,说:“这些瓷片确实是真品,卖主敢拿它当鱼饵,应该是个善设圈套的‘套爷’。”
萧错在翻看瓷片的时候,手突然停住,他拿起两块青花瓷片,虽然残缺,但能看出是弯月梅纹的绘饰。萧错越看越觉得那瓷片眼熟,他在放大镜下,仔细观看:“这瓷片也是那套爷给你的吗?”
“是的,我当时觉得这瓷片不像海捞,不够年代,还问他从哪来的?他说是在红丹河附近捡的。”
“红丹河附近?这套爷你认识吗?是咱行里人吗?”
“不认识,野路来的,说是个潜水爱好者。先是给我看了这个高足杯,我没信他,他就给我这些瓷片。我找了猴渣,还找了几个玩瓷的人看了,除了你手里这两块,不能确认外,都是真品。”
“瓷片是给你的?还是卖给你的?出货时间是你们约好的吗?”
“瓷片没花钱,就是想证明那杯子是真品。本来没约好,今天一早,他就打电话给我,说如果不要的话,他就转手给别人了。我一听,撒腿就去了,谁叫我好这口儿呢?”
“你说你这些年来,在外边都买了多少瞎活了?每次说你,你拼了老命似的犯倔,尤其是不把那些江湖人等放在眼里。这不是拿银子PK捡漏吗?行啦,吃一堑长一智,留着吧,和你这些瓷器活放一块,唉,多好的古瓷鉴别教材啊。”
萧错这一席话说完,已经足够让许老板捂着身体的某个部位,惨叫个十几二十秒的了。但许老板并没有心疼,为什么?他会算。因为会算,所以他还能跟萧错继续说话:“这杯子虽然是被打了眼,可眼前这袋子里的青花瓷片全是真品,作为文化信息,也是有一定的意义和价值的。按每片瓷至少上万的身价累计起来,我并不算吃亏。”
萧错听许老板这么一说,突然笑了,怪不得这小子没支应一声,就自己把货留下了,感情是会打小算盘了。萧错拿着瓷片,对许老板说:“你要是拿这瓷片跟我说事,我还真想搭你两句。还记得前两年,你看上我的那个青花鼻烟壶吗?我一直没舍得给你。这会,我看上你这瓷片了,先借我看几天,回头我把鼻烟壶带来给你。”
“这话说的多见外,不就是破瓷吗。看上了,就拿走,什么时候玩腻了,什么时候还我。至于那鼻烟壶嘛……我掏银子换。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瓷片是个什么身份,值得你拿个青花鼻烟壶跟我交行的?”
“这瓷片我见过,我在文物局工作地时候,文物稽查队的狄康送过来一个弯月梅纹瓶子,我当时和领导闹矛盾,没研究透,就辞职了。那瓶子格格摸过,她给断的代,但她也没摸透,就给博物馆收藏了。当时,文物稽查队顺藤摸瓜逮了不少文物贩子。事隔五年了,没想到又碰到这种瓷片了,我想拿回去,和格格一起再琢磨琢磨。”
“不瞒你说,鬼街口那个瓷片爷,为这瓷片缠了我两天,我都没给他,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咱们先办正事,我刚从台湾进来几套豪华婚纱,我带你去看看。”
萧错听言一乐,叫许老板包好瓷片,小心揣进口袋里。出了门,萧错心里就开始犯嘀咕,这套爷白送了许老板这么多瓷片,难道就是为了出手高足杯?不会,瓷片是真品,谁都想抢着要,不需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再说,那个青花龙纹高足杯,蒙个老外根本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还要搭上那么多的瓷片呢?
就在这时,许老板墙上的大钟响了,当、当、当……不多不少,正好十下……
第二十四章 诡雾惨祸
更新时间2009…6…4 15:57:59 字数:2657
“现在是十点新闻。目前,墨里州气象局已经发布紧急大雾红色警报。从早上8时半到9时40分,墨里州机场无一架飞机起降,先后有10个航班延误,其中,韩国,日本,香港三个航班被迫取消……”
高娃听到韩国,日本,香港的旅客,都滞留机场候机室时,嘴角露出窃喜。猴渣已经感觉出,车已经开始向下倾斜,他明白已经进葬狗坡了。与上坡相比,下坡时更要小心驾驶,否则就会和山坡碰壁。不知道为什么,猴渣总觉得空气中有一股血腥的气味,他向四周望去,却找不到这气味的来源。
突然,猴渣听到身边,有一种奇怪的闷响,他还没来得及看,那物便“嗖”的一声,超车而过,随之而来的仅是风的声音,像隐隐的雷声。猴渣顺声往前一看,是辆大货车,歪斜着消失在浓雾里,他忍不住惊叹一句:“真够敢死的!”
“这么个蠢物,都不害怕大雾,你怕什么?”
“如果想活命的话,我们必须以蜗牛的方式往前缓慢‘蠕动’。”
高娃气了,凑近猴渣的耳朵,摸着他的光头,大声道:“胆小鬼!我宁愿要白蚁、老鼠、蟑螂、也不想要你。”
“你要敢离开我,我就掐死你!”猴渣说完,便松开了方向盘,让车子自己顺着坡度往下滑。高娃顿时惊慌起来,冲着猴渣大叫:“猴渣,你想干什么?”
雾太大了,无法预知凶险,以至猴渣一点恐惧感都没有,他把身体压向高娃,只顾着强吻她。高娃一边闪躲猴渣的亲吻,一边大声叫喊:“猴渣,你听,雾里好像有声音。”
猴渣并不在乎,反而想起了刚才没说完的恐怖故事,假声厉语道:“是那只大鸟来了,那只大鸟在啄那人的眼睛,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你听,它来了,不是嘭、嘭、嘭——……是呼哧、呼哧、呼哧、……”
“不对,是它走了!大鸟把那人的尸体扔进了红丹河,后来,尸体浮上来了,他睁着眼睛,却没有眼珠……”
“不对,是它来了。猴渣,当心!它来了……”高娃几乎尖叫起来,她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雾里钻出,朝他们扑来,当下惊骇欲死,叫苦不迭。
“嘭!”车身突然向下一沉,两个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去,猴渣一脸惊愕,他想缩回座位上扭转方向,但已经来不急了。黑呼呼的东西,在飞过车挡风玻璃后,又掠过猴渣的头,不知所踪。
高娃死死拉住猴渣的衣服不放,尖声叫喊间,猴渣急忙转向、刹车、闪躲……总算是刹停了,猴渣的心跳继续错乱,他趴在方向盘上,深呼吸了一口,竭力确认自己的“位置”。
高娃也被保险带勒得心肝肺差点全吐出来,不住干咳,似怒似怨地喊道:“你疯了吗……”
“这不能怪我,是它突然扑出来……”
高娃忽然想起刚才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推起猴渣,担心地问道:“刚才扑过来的东西是什么?”猴渣四处观寻:“应该是野鸡吧。”高娃也向四周看了看,问:“那野鸡呢?”猴渣猜测道:“可能跑了?”高娃绷紧的弦,总算松了下来,连声感叹:“好在是场虚惊。”
然而,仅仅半秒钟之后,猴渣的神经又重新紧张起来,他忽然想起一个对他来说更为严重的问题,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方向盘,迅速推开车门。可能是他太紧张了,也可能是他身体太胖的缘故,腿被车门卡了一下,使他的身体从车子上掉了下来。幸好他反应极快,用手撑地,才不至于趴在地上。他起身,迅速用手抹了一下脸上冷汗。
高娃随即也下了车,她盯着猴渣脸上的异样,惊问:“你流血了?”猴渣被高娃那句话弄懵了,半天才回过劲儿来,急忙摸了摸脸,又摸了摸整个脑袋,没觉得哪个地方疼痛,他对高娃说:“这不是我的血!我没受伤。”
可是,猴渣的手上和脸上分明沾着血。猴渣尽可能地观察四周,可视线里一片模糊。在最初的恍惚之后,猴渣终于看清楚了:在地上,居然有一滩血迹!
猴渣看着手上的血迹,又朝着地面上的血迹,呸了几口唾沫,以驱散阴邪不吉的晦气。他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