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起码有上百个,熙熙攘攘的,看上去热闹极了,可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准确的说,除了嘈杂的虫鸣声外,我听不到那边传出来任何声音,眼前此景,给人的感觉就像在看一部场面热闹的无声电影。我觉得蹊跷,刚才还空荡荡的荒野,怎么才一会功夫,就突然冒出了个临时市场?这些人是哪来的?诡异,实在诡异。
我看看大嘴和猴子,那两人脸上同样写着疑惑,猴子奇怪地问:“怎么听不到他们说话啊?”
我和大嘴没说话,猴子又蠢蠢欲动了,说:“下去看看吧。”
“别。”我不赞同,我觉得古怪。
“现在几点?”我问大嘴。
“十一点过几分。”
“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这里会突然多出那么多人?”
“好像刚才那鬼火就是在那个地方吧。”猴子的话像一股强冷空气,弄得我们身体冰凉,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推推看得出神的大嘴,说:“走吧,别看了。”
“哦,好。”大嘴回过神,发动了车。
“喂,你们说,刚才我们不会见鬼了吧?”猴子倒是直截了当。
大嘴说:“要真是鬼,那他妈也太多了,难不成我们看见了鬼市场?”
鬼市场!大嘴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来,以前我曾听过个传说,说是有人在晚上过山路时,在山脚处曾看见过鬼市。所谓鬼市,就是鬼的市场,据说如果人在晚上碰见了鬼市,那可是天赐的发财机会,这时你只要走进鬼市,随便用块石头或什么东西,就可能在鬼市上交换到可能是奇珍异宝的古董,不过在交换过程中,千万不能说话,一张嘴,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至于严重到什么地步,我也不知道。
刚才我们所看到的景象,到和传说中的鬼市有几分相似,不过传说中的鬼市看起来是冷冰冰阴惨惨的,鬼市里那些“人”也都是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的,这和我们刚才看到的到不一样,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所见那些人的姿态动作,分明是在很热烈地交谈着,若不是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鬼火出没的野外,我实在不觉得刚才的景象有什么骇人的。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猴子拍了我一下,转而对大嘴说:“大嘴,要不我们现在掉头回去。”
“回去干嘛?”大嘴没有回头的意思。
“靠,你刚没听凡子说么,那是鬼市,发财的机会到了。”猴子激动地直搓手。
大嘴看上去有些动心,看看我,问:“凡子,真的么?”
“我也是听说的,传说而已,谁知道真假。”
“要不,再回去看看?”大嘴停下车,征求我和猴子的意见,猴子当然拍手赞成,我有点犹豫,说:“你们不觉得很诡异么,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哎,你怎么这么胆小啊。”猴子叫起来,说:“如果换不到什么东西,那我们走就是了呗。”
“走?”我冷笑道:“你说走就能走么?”
大嘴睁大眼睛,说:“难道会出什么事?”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万一进去出不来,或者碰到其他更那个什么的,怎么办?”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之就是觉得不好,太冒险。猴子也沉默了,天降横财的机会虽然人人垂涎,但要为此去面对不可测的结果,还是会让人望而怯步的。
“要不这样。”琢磨了会,大嘴提出折中建议:“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看一会再说,也不一定非要过去。”
“我看行!”猴子很赞成。
“怎么样,凡子?”大嘴碰碰我。
“行。”在好奇和可能发财的双重诱惑下,我也同意了。
大嘴掉转车头,往回开去。猴子贴在车窗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生怕开过。
“哎,停停,应该是这里了,咦,好像没了啊?”猴子拍着车窗叫道。
我们下了车,看路边的景物,的确是那个地方,可是,鬼市却不见了,眼前所见,只是一片空荡荡的荒野。
猴子找了一圈,跑回来,泄气地说:“没了,消失了。”
相比猴子的失落,我心底却感到一阵轻松,我说:“没就没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大嘴也显得无所谓,说:“走吧。”
猴子叹着气,跟着我们往回走,临上车前,还不死心,眼巴巴地回头看,结果越看越绝望。
“哎,大财没发成,幸亏还有个小财发。”猴子懒懒地半躺在后座上,用手摸着口袋,之后猛地坐起身,在身上一阵乱摸,叫起来:“完了,戒指掉了!”
“啊,真的假的。”大嘴以为猴子在开玩笑。
哦,戒指,刚才那一折腾,我几乎都要忘掉了。我瞄瞄抽屉盖,心里暗笑,让这两小子急会,回到镇上再告诉他们。我极力面不改色,故意惊讶起来:“靠,不会吧,怎么就掉了?”
猴子撅着屁股在后面翻找,嘴里嘟哝着:“是啊,我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怎么就掉了,他妈的,这大财没发成,小财也飞了。”
“不行不行。”猴子找了半天,喘着粗气弓起腰来,说:“我估计是不是掉在刚才那里了,我在哪里拿火机时掏了口袋,应该是带出来了。”
“怎么?你说要回去找?”我问他。
猴子说:“要不回去看看,好几千块钱啊。”
我看看时间,说:“十二点了快,别去了吧。”我当然知道戒指在哪里,回去找,浪费时间而已。
大嘴这小子也是财迷心窍,居然停下车,说:“还是回去找找吧。”
哎,我被这两个家伙整服了,我挥着手,说:“算了算了,不骗你们了,别回去,戒指我放起来了。”
“什么?!”
我边拉抽屉盖,边说:“戒指,我放起来了。”
“怎么会到你那去了?”猴子将信将疑。我摇着头,笑笑,把抽屉盖拉开,对他们说:“喏,你们看。”
“哈,真在这里!”猴子高兴地叫。
大嘴手快,刷地一下把戒指拿到了手里,在他把戒指握到手中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变了——变得死灰。
“怎么了?”我问他。
大嘴没说话,缓缓地把手掌打开。
戒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捏皱金箔纸。这种金箔纸我们太熟悉了,给死人烧的元宝什么的都是用这个做成的,可戒指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
猴子使劲揉了揉眼睛,说:“大嘴,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学会变魔术了?”
大嘴半张着嘴,说不出话,神情古怪之极。
“喂,大嘴。”我推推他,心想这家伙不会又中邪了吧,我悄悄抬起右手,时刻准备着给他来上一巴掌。
“大嘴,说话呀!”猴子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大嘴扭下了脖子,迅速但机械,他看看我,又看看猴子,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发出声来:“我拿的时候还是戒指,抓的时候就变了。”
“什么什么?什么拿是戒指,抓就变了,喂,你是怎么变的啊?”猴子还以为大嘴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大嘴突然吼起来,吓得我和猴子浑身一颤,大嘴摆摆手,金箔纸团掉在了档位上,我捡起来,打量着,纸团没什么特别,也没被折成戒指的形状,就是张金箔纸被揉成一团的形状。我把纸团展开,一张普通的金箔纸而已,皱巴巴的,前后看看,没发现任何异常。
我递给大嘴一支烟,给他点上,大嘴哆嗦着手,猛吸了几口烟,说:“我把戒指抓在手上时,突然感到不对劲,心里一阵难受,像有人用棍子在里头乱捅,就这么一会,立刻就消失了,然后戒指就……”
“这是怎么回事?”猴子眉头皱成一团,看看我,问:“凡子,是不是你弄的?”
“操!”我一下就火了,叫道:“你以为是我用这个换了戒指?”
“哎,不是不是,我是说……”猴子说到这,停下了,又歪着头说:“不对呀,你开抽屉盖的时候,我明明看见的是戒指啊。”
我翻他一眼,说:“就是。”接着我就把在堵车时发现戒指掉在后座,然后想和他们开个玩笑把戒指放进抽屉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嘴的脸色依旧很差,他看着我手中的金箔纸,喃喃地说:“没错,我拿的时候,还是戒指,可突然就……”他连烟灰也忘了弹,长长的一截,掉在他的裤子上,我替他扫了扫裤子,烟灰飘落。三人沉默着,猴子从我手上拿过金箔纸,翻来覆去地看,一脸惊愕。
“戒指有鬼,肯定是戒指有鬼。”大嘴弹掉烟头,敲着方向盘肯定地说。
“如果是戒指有鬼,那怎么现在才?”猴子不得其解。
我也纳闷,想到大嘴昨晚的奇怪表现,我说:“大嘴昨晚上的梦游,我想肯定和这戒指有关,大嘴,你确定你昨天晚上没做什么梦?”
大嘴顶住方向盘,用手捂着嘴巴,瓮声瓮气地说:“应该,没有,我一觉醒来,就天亮了,没记得做过什么梦。”
我啧了声,不知说什么好,大嘴猛地紧张起来,抓着我的手说:“凡子,你昨晚看见我是什么样的,我不会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吧?!”
我拍拍他的手,说:“没事没事,你昨天晚上,也没特别那个什么。”
大嘴使劲挠着头皮,说:“真他妈倒了八辈子霉了,猴子你他妈妈的,捡什么不好,在殡仪馆里捡个破戒指做啥。”大嘴怪起猴子来了。
猴子觉得冤枉,说:“我哪知道,捡来的时候都好好的,你不也说是真的么,再说了,是你自己戴,我又没要你戴。”
“唉。”大嘴叹口气,又点起了烟。
我说:“别想了,赶紧开车吧,都十二点多了,回到镇上,起码得两点多了。”
大嘴说:“那你们今晚陪我睡。”
“行啊,没问题。”我和猴子痛快地答应了。这一路下来,又是见鬼市,又是戒指突然变成死人用的金箔纸,说实话,让我自己单独回房睡,我还有点发虚。
回到镇上,已近凌晨三点,我们回到大嘴屋里,累得要命,没精神再说话,随便洗漱后,倒头就睡,醒来一睁眼,已经是中午了。
吃完饭,我们随大嘴来到殡仪馆,找到王师傅,和他说起了昨晚遇见的怪事。
“鬼市,肯定是鬼市哦。”王师傅拍着大腿叫起来。
“哎呀,那是不是错过发财的机会了?”猴子懊悔死了。
“我看不一定。”王师傅说:“你们能看到鬼市,我估计,和捡到的那个戒指有关系。”
“有关系?有什么关系?哦对了,那戒指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金箔纸了?还有那个,我还戴了啊,会不会有问题啊?”大嘴担心得要命。
“问题嘛,我估计毛什么问题,就是这个戒指——”王师傅摸摸下巴,拖长尾音,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
“戒指怎么了?”
“这个戒指,我估计是个阴茎。”
“阴茎?!”我们三个差点栽倒。
“是阴茎,不是阴茎……”王师傅赶忙解释。
“是嘛,阴茎嘛,我靠,王师傅,这戒指长得一点也不像卵哦。”猴子一本正经。
“是阴茎,不是卵哦!”王师傅哭笑不得。
“哦哦,阴器是吧。”我终于明白了。
“对对,就是阴器嘛。”王师傅舒了口气。
“哎,王师傅,你普通话也太标准了嘛。”
“哪个说的,我普通话已经讲得很好了哦。”
“好好,标准,你继续。”
“这个阴茎……”
“阴器。”
“哦,这个阴——器……”
“哧、哧,哈哈……”
“猴子,你他妈再笑把你锁停尸房去,王师傅,别理他,继续,继续。”
“这个阴,器,就是集聚了至阴之气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些金银首饰。”
“金银首饰,死人身上带过的,都是阴器了对不对?”
“不对,如果死人一带就成了阴器,那这东西不是满天飞?这个阴器啊,要搞到不容易啊,以前有人会做这个东西,但具体怎么做我不晓得。”
王师傅说得颠三倒四,我听不明白,我问他:“那这个阴器到底是什么啊,居然还有人特意去做,有什么用么?”
“哎,要解释也不晓得怎么说,反正借助这个阴器,就可以打通阴阳之间的那条路,让人进到阴间里面去。”
到阴间去?天方夜谭吧!猴子挠着后脑勺,不解地说:“王师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越说越玄乎了哦。”
王师傅一脸认真,说:“哪个和你开玩笑啰,我讲的都是真的,以前听我老家的老人说,我们那里就有人会做这个东西。”
“做这个东西干嘛?”
“当然是去阴间啰。”
“哇,去阴间?做什么啊,抓鬼?”猴子眼睛瞪得老大,双手在空中抓了抓。
“抓你哟!”王师傅在猴子面前凭空一抓,吓得猴子退了好几步。
“那是去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