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
它既破损又有刮痕,拍卖者
认为实在不值得他费神。
虽不想花时间拍卖这把旧提琴,
还是面带微笑将它高举。
他高声喊道:“朋友们,我要开始了,有谁要先开个价?”
“一块钱,一块钱”,“两块!只有两块?”
“两块钱,有谁出三块?”
“三块钱一次,三块钱两次;要三次了……”
且等一下,有个灰发的先生,从后头走上前来拿起了琴弓,
然后将旧琴的灰弹了一弹,
把松掉的弦调紧,
他拉了一首纯洁甜美的曲调
有如吟唱天使的歌声。
音乐终止了,拍卖者
以低沉的声音说:“我为这把老琴起个价。”
他把琴和弓高高举起。
“一千块钱,有谁要出两千?”
“两千!谁肯出三千?”
“三千,一次;三千,两次;”
他说:“三千三次,成交了。”
大伙儿齐声欢呼,但有些人高声问,
“我们不太明白琴为什么变值钱了?”
马上有人回答:“大师经手,点石成金啊。”
许多人一生走调,
浑身是伤,处处有罪恶的疤痕,
大家不假思索就将他廉价转卖,
和这把旧提琴没啥两样。
一滩浓汤,一杯葡萄酒;
一场赌局之后,他就又被转手了。
他就这么一次,两次,
接着就要三次成交了。
但是大师降临,愚蠢的群众
总是不太明白
灵魂的价值和经由
大师过手之后的变化奥妙。
(麦拉·威尔芝)
拿破仑与毛皮商人
不要在愤怒中回顾,也不要在畏惧中前瞻,但是要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詹姆士·舍波
拿破仑入侵俄国期间,他的部队在一个无比荒凉土地上的小镇当中作战,当时他意外地与他的军队脱离时,一群俄国哥萨克人盯上他,开始在弯曲的街道上追逐他。拿破仑开始逃命,并潜入僻巷中的一家小毛皮商人家。当拿破仑气喘吁吁地逃人店内时,他对毛皮商人可怜地大叫:“救救我,救救我!我可以藏在哪里?”
毛皮商说:“快点,藏在角落的那堆毛皮底下!”然后他用很多张毛皮盖住拿破仑。
当他一盖完,俄国哥萨克人就已冲到门口,大喊:“他在哪里?我们看见他跑进来了!”不顾毛皮商人的抗议,他们把他的店给拆了,想找到拿破仑。他们将剑刺入毛皮内,但是没有发现他。不久,他们放弃并离开了。
过一会儿,正当拿破仑的贴身侍卫来到门口时,拿破仑毫发无损地从毛皮下爬出来。
毛皮商向拿破仑胆怯地说:“原谅我对一个伟人问这个问题,但是躲在毛皮下,知道下一刻可能是最后一刻,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拿破仑站稳身子,愤怒地向毛皮商人说:“你竟然对拿破仑皇帝问这样的问题?警卫,将这个不知轻重的人带出去,蒙住眼睛,处决他。我,本人,将亲自发布枪决命令!”
警卫捉住那可怜的毛皮商人,拖到外面面壁而立,蒙住双眼。毛皮商人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他可以听到警卫的动作,当他们慢慢排成一列,准备他们的步枪时,他可以听见自己的衣服在冷风中簌簌作响。他可以感觉到寒风正轻轻摇着他的衣摆、冷却他的脸颊,他的双脚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然后,他听见拿破仑清清喉咙,慢慢地喊着“预备……瞄准……”在那一刻,他知道甚至这一些无关痛痒的感伤都将永远离他而去,而眼泪流到脸颊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自他身上奔泻而出。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安静之后,毛皮商人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他的眼罩被解了下来。
因为突来的阳光使得他睁不开眼,他可以看见拿破仑的眼睛深深地又故意地望着他自己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他灵魂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拿破仑轻柔地说:“现在你知道了。”
(史帝夫·安得拉斯)
足迹
含有某种幸福希望——为他所知,而不为我知晓。
——哈代
有一个晚上,有一个人做了梦,他梦到他正与上帝一同沿着沙滩散步。天空中闪现过一些他生活中的场景。他注意到每个场景都有两组足迹印在沙滩上——一组属于他,另一组属于上帝。当最后一组场景将从他面前消逝时,他回头注视足迹,他发现到有许多次沿着路径只有一组足迹。他又注意到这些刚好都发生在他人生最低潮、最悲观的时段。这点深深困扰着他,他问上帝:“上帝,你曾说一旦我决定跟随你,你会一路陪着我走下去,但是我注意到在我人生最糟糕的时期,只有一组足迹。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最需要你时,你却离弃我?”
上帝回答:“我可爱的孩子,我爱你!而且永远不会离开你。在你蒙受考验与挫折的时候,你只看到一组足迹,那些是我背着你时所留下的。”
(无名氏)
野雁的感觉
没有一只鸟会升得太高,如果它只用自己的翅膀飞升。
——布莱克
下个秋天,当你见到雁群为过冬而朝南方,沿途以“V”字队形飞行时,你也许已想到某种科学论点已经可以说明它们为什么如此飞。当每一只鸟展翅拍打时,造成其他的鸟立刻跟进,整个鸟群抬升。借着“V”字队形,整个鸟群比每只鸟单飞时,至少增加了71%的飞升能力。
分享共同目标与集体感的人们可以更快、更轻易地到达他们想去的地方,因为他们凭借着彼此的冲劲、助力而向前行。
当一只野雁脱队时,它立刻感到独自飞行时的迟缓、拖拉与吃力,所以很快又回到队形中,继续利用前一只鸟所造成的浮力。
如果我们拥有像野雁一样的感觉,我们会留在队里,跟那些与我们走同一条路,同时又在前面领路的人在一起。
当领队的鸟疲倦了,它会轮流退到侧翼,另一只野雁则接替飞在队形的最前端。
轮流从事繁重的工作是合理的,对人或对南飞的野雁都一样。
飞行在后的野雁会利用叫声鼓励前面的同伴来保持整体的速度。
当我们在后面叫喊时,传达什么样的讯息。
最后——而且是重要的——当一只野雁生病了,或是因枪击而受伤,从而脱队时,另外两只野雁会脱队跟随它,来帮助并保护它。它们跟着落下的野雁到地面,直到它能够飞或者死掉。而且只有在那时,另两只野雁才会再飞走,或随着另一队野雁来赶上它们自己的队伍。
如果我们拥有野雁的感觉,我们将像它们一样互相扶助。
(无名氏)
一个字的智慧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中国谚语
一个人,在适当的时候和地方能因一句话而改变他一生,你对此感到诧异吗?但这的确发生在我的生活中。14岁那年,我搭便车离开得克萨斯的休斯敦,经由爱坡索到加利福尼亚去。我在追寻着我的梦想,头顶艳阳,到处漂泊。我因学习差劲而被中学开除,随即置身于江湖风波的浪尖,先到加州,后又来到夏威夷,我后来就在夏威夷住下了。
快到爱坡索城区的时候,我在街道拐角碰到一个老头,是个讨饭的。他看我行色匆匆,就叫我停下来向我发问。他问是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猜想他这么问我是因为我太嫩了。我告诉他说根本不是的,因为是爸爸开车把我送到休斯敦的高速公路上,爸爸还为我祈祷说:“儿子,追逐你的梦想和憧憬非常重要。”
那个乞丐说要为我买杯咖啡,我说:“不,先生,我想来点苏打水。”我们走到拐角处的啤酒店,坐在一对转椅上,喝着饮料。
聊了几分钟之后,这个友善的乞丐要我跟着他,说他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我看并与我一同分享。我们穿过几个街区来到爱坡索市立图书馆。我们拾级而入,在一处咨询台前停下。老乞丐问那里的一个笑眯眯的老太太,能否让我俩进去看一下。我放下行李,走进了这个庄严的知识殿堂。
老乞丐先把我领到一个座椅旁,让我稍等片刻,他要在书架中找那些特别的东西。
不多会儿,他怀里抱着几本旧书回来了。他把旧书放到桌子上,在我身边坐下来开始发话。起头的几句意义非凡的话改变了我的生活,他说道,我要教你两件事,小伙子,它们是:第一,切记不要从封面判断一本书的好坏,因为封面会蒙骗人。
他接着说:“我敢打赌你认为我是个叫花子,是不是,小伙子?”
我说:“嗯,是的,我猜你是的,先生。”
“嗯,小伙子,我想你会大吃一惊的,我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人们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有。我原来在东北,什么也不缺。但一年后,我妻子死了——上帝保佑她的在天之灵——自那之后我开始沉思反省生活的意义。我认识到生活中的许多东西我都还没有体验,比如做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我于是决定做上一年叫花子。过去的一年里,我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外一个城市,到处乞讨。所以,嘿,不要以貌取人,那会受骗的。
“第二是学会如何读书,小伙子。因为只有一种东西别人无法从你身上拿去,那就是智慧。”
说到这,他伸出手握住我的右手,把刚从架上抽出的书放到我手上。那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从古到今的不朽经典。
老乞丐领着我经过过道那位笑容可掬的老太太,走下楼梯,回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路上。临别时,他叮嘱我永远不要忘记他的教导。
我会永远铭记心中。
(弗·约翰、弗·德马蒂尼)
勇气的形象
不害怕痛苦的人是坚强的,不害怕死亡的人更坚强。
——迪亚娜夫人
我知道什么才是勇气,6年前在一次飞行中我感受到了它,它深藏于我的记忆,每每讲到它,我眼中总不免噙满泪水。
那个周五早晨,1011次航班从奥良多机场起飞。机上的乘客精力充沛,活泼而欢快。
早上的航班上的乘客多是到亚特兰大出一两天差的公务人员。环顾四周,我看到许多穿制服的公务人员和带着皮箱的生意人。我坐在后面读书,短暂的飞行开始了。
飞机刚刚起飞,肯定是什么东西出毛病了。飞机开始上下颠簸,左右摇摆。包括我在内的有经验的乘客都环视一笑,表明大家彼此以前都碰到过这种小麻烦。要是你常坐飞机,碰到这种麻烦也会习以为常,不当回事的。
可这种感觉没维持多长时间。起飞后几分钟,飞机开始急剧下降,一侧机翼向下猛冲。飞机努力爬升,可这无济干事,不多会,飞行员开始广播这个坏消息。
“我们碰到了麻烦,目前看起来飞机的鼻轮操纵失灵,显示器表明水压系统也失灵了。现在我们将飞返奥良多机场。因为水压失灵,我们不能保证能打开起落架,所以机组人员提醒大家做好迫降准备。此外,为了能平稳着陆,我们会尽可能抛掉辎重,大家看看窗外,我们正在倾倒汽油。”
换句话说,飞机兴许会失事。再没有什么景象能比看着窗外成百加仑的汽油倾泻而出更让人感到凄惨的了。机组人员帮着大家各就各位,又安慰那些已变得歇斯底里的人。
我望着同机旅行的生意人的面孔,它们的变化让我吃惊,都是那么惊恐,就连最镇静的人也变得面色苍白可怖,白得吓人,没有人例外。没有谁能面对死亡无所畏惧,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失去镇静。
我开始在闹哄哄的人群中寻找如此境地中能以真正的勇气或伟大的热诚支持他仍然保持安详和镇静的人,但我很失望。
忽然,在我左边几排的地方有个妇女的声音传到我耳朵中。她的声音和平常说话绝无差别,沉静而平缓,没有一丝战栗和紧张,柔和而充满爱意。我得找到这个说话人。
周围是人们的哭叫声,许多人在恸哭、尖叫。有一些男人极力保持镇静。他们紧抓住靠手,紧咬牙关,但他们的恐惧仍是一览无余。
尽管我的信念让我不至于歇斯底里,但我也做不到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平静如此柔和地讲话。我终于看见了那个说话的妇女。
在一片骚乱之中,一个母亲在和她的孩子轻轻地谈话。她大约有35岁,相貌平平。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女儿的小脸,她女儿看起来有4岁了。小女孩认真地听着,体会其中的谆谆之意。母亲的凝视使女儿如此专注和热切,以至于周围悲哀恐惧的声音对她毫无影响。
我脑中忽然闪过另外一个最近刚从一次空难中大难不死的小女孩。据推测小女孩幸存的原因是她母亲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母亲未能幸免于难。媒体追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