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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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洪水-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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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一转身,把老人换到内侧,背挡着水,叉开腿,蹬住树杈两侧,用手把老人托上树,到足够高度时,让老人踩着他的肩膀。他的身子在水里,一会儿,洪水涨到了胸口。他又顶着老人往上挪,一直挪到洪水齐腰时,两腿角度加大,已经吃不住劲,再也不能挪了。洪水浪涌,猛烈拍打着他的身体,他紧紧地抱着树干,一动不敢动,生怕老人踩滑了脚掉进水里。在水里大叉开腿,肩膀上还踩着个100多斤沉的人,坚持了3个多小时,直到被救为止。这种姿势,肩膀上踩个100多斤沉的人,就是在陆地上一动不动站3个多小时都难以想象。
  “当时害怕吗?”后来有人问他。
  “我很害怕。落水时还有月亮,可一会儿就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轰轰’的洪水声。午夜的时候,我们听到了直升机声,大声叫,直升机哪听得见。”
  他说了实话,害羞地埋下头。
  他是个身体有些单薄的瘦高个。
  他还是个孩子。
  总参陆航局3架米-171直升机满载救生器材在牌洲湾超低空飞行,副团长、特级飞行员张茂生驾驶着第一架直升机,他根本听不见罗伟峰们的求救呼喊。
  他在找“三堆火光”信号。可这牌洲湾听见飞机来,除了约定的三堆火外,到处都点起求救火堆,到处都是求救的手电光。“后来就不管那么多了,见亮光就投救生衣。天亮了,我们看见灾区,树上有人,房上有人,坝上有人,投完救生器材,就引导冲锋舟救人。第二次去时,航道下大雨,千百条雨线‘劈里啪啦’敲打在玻璃上,如果是一般执行任务就返航了,因为大雨可能让发动机进水停车。但这是十万火急救人,必须往前飞。”他说。
  8月7日,人民大垸下垸珠湖段溃堤,长江水面一下子扩张到了25公里宽,直逼下垸大堤,与荆江大堤隔20余公里相望。
  十几米深的洪水就在流港闸外,拍打着闸门,觊觎着荆江大堤。
  下人民大垸几万人恐惧了。人们纷纷撵着猪背着鸭、扶老携幼逃离家园。下人民大垸顿成空垸,静悄悄无人,晚上看不见亮光。
  人民大垸大堤必须“严防死守”。但问题是,要长期坚持下去,必须要有老百姓的支持,必须先要安定民心。机动支队指挥所加医疗队20多人住在离流港闸下400米处的人民大垸中学。中学有两幢教学楼,几十间教室。“晚上把教室的电灯都打开。每天三顿饭放喇叭。”陈顺平说。
  部队在,人心定。于是,老百姓观察了一两天,中学教室的灯光通宵长明,喇叭一天三次播放不断,稍觉心安,第三天陆陆续续回到家园。
  1998年8月7日,九江长江大堤决口,南京军区副司令董万瑞中将急飞九江指挥部队抢险。他的指挥部就设在决口处。
  他说:“险情不排除,我决不离开指挥岗位半步。”
  九江堵口期间,一些记者前去采访北京军区××集团军副军长俞海森少将,将军都把他们推出去!他说:“长江大堤的决口堵不上怎么办?压力大得很1就在人民大垸下垸长江干堤溃堤1个半小时后,8月7日下午13时30分,江西九江城西4公里处第4、第5闸之间长江干堤决口,滔滔洪水冲进城郊,严重威胁九江40余万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当日下午,江泽民主席指示中央军委随时调动部队赴九江抢险。
  解放军武警官兵和民兵、预备役人员10000多人奔赴决口,抢修围堰,抢筑第二道防线。
  8月8日17时40分,北京军区××集团军接到军区命令:根据中央军委命令,立即组织一个堵口技术分队,赶赴九江抢险。
  22时40分,由俞海森少将率领的220名官兵组成的堵口队乘伊尔-76运输机降落九江。
  俞海森下了飞机,带着集团军副参谋长何永才、侦察处长翁乃奎、工兵处长祁功元直接上了停在长江上的“江申6号”指挥船。
  江西省委书记舒惠国、省长舒圣佑、堵口总指挥董万瑞中将、九江市领导和一些水利专家正在等着他们。
  指挥船上所有人的脸都紧绷着。
  俞海森一行简单听取情况介绍后,即乘快艇去决口现场观察,制定堵口方案。
  已是午夜,长江宽阔而汹涌的洪水与无尽的天空连成了一片,益显其宽阔,益显其汹涌,远远传来激浪拍打堤岸的轰鸣声。
  决口处灯火通明。
  “落差6米。”
  “水深8米。”
  “流速每秒4~5米。”
  “流量每秒300立方米。”
  水流很急,流量很大,落差很高。
  他们在用手电筒观察坝体时发现溃坝的西头有个“拳头大的裂缝,有可能发生新的崩坍”。果然,后来在筑挡水新坝时,西边又崩坍了18米。因为事先采取了技术措施,才没有酿成后果。
  然而,能不能堵上江堤决口,大家并没有底。该集团军发明的“钢木土石组合坝封堵决口新技术”,虽然曾经在1996年成功地封堵了河北滹沱河一条宽164米、流量每秒300立方米的决口,曾在今年7月成功地指导湖南常德安乡洞庭湖决口封堵,荣获全军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国家发明二等奖,却从未在大江大河检验过。
  回到指挥船已是凌晨。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地等着他们。
  俞海森汇报了封堵方案,回答了水利专家“决口设坝会不会被水冲”、“为什么是弧形坝”、“如何防渗漏”等重要技术问题。
  指挥中心通过了封堵方案。
  省长舒圣佑问:“你们有什么要求?”
  俞海森说:“器材、木材、钢材、石子应及时到位。”
  舒省长立即用手机给省防总打电话:把修高速公路的石子运来!如果不够,全省范围内调!
  董万瑞中将问:“老俞,你还有什么困难?”
  “我只带来了200多人,只能搞钢木土石框架,回填石子要兄弟部队支持。”
  “没问题!我们有1万多人在这儿,不够再调一个师1会议结束,已到凌晨3时。
  然而,协调工作并不顺利。堵口分队7时出发,汽车怎么也等不来。何副参谋长急了。他冲上九江浔东路,拦住两辆红色公交车。他跟司机和旅客们说:“我们是堵决口部队,接我们的车没来,情况很紧急,我们需要借用你们的车。请旅客们谅解。”
  “行行行,解放军堵决口用车,应该支持。”旅客们纷纷下车,把车让出来。
  8月10日13时30分,102。5米长的钢木组合框架合龙成功。
  “29个小时呵!根本不敢离开现常晚上困得不行,坐在堵口的煤船铁墩上打个盹。其他人就势倒在煤堆上休息一会儿,起来一脸的煤灰。熬不住了!堵口的时候,电视台组织部队到大屏幕前唱歌,也要让我去。我说,不去!唱歌能把决口堵上?我不去1俞海森将军说。
  国家防总专家组组长杨光煦说:“在长江大堤上,洪峰期间22。84的高水位,长江流量每秒6~7万立方米,决口流量每秒300多立方米的情况下,能够在29个小时合龙钢木框架结构,82小时成功封堵大江决口,在世界封堵决口记载中绝无仅有1九江长江大堤决口,有大惊,无大险。是为奇迹。
  在持续两个多月的南北抗洪抢险中,哪里有险情,哪里就有解放军;哪里最危险,哪里就有子弟兵。
  第四节 绿色防浪墙
  1998年8月20日7时40分,中央军委副主席张万年上将给沈阳军区司令梁光烈中将、广州军区司令陶伯钧上将、南京军区司令陈炳德中将、空军司令刘顺尧中将、海军司令石云生中将打电话,询问长江中下游地区和东北地区的最新汛情,听取了抗洪抢险部队的情况汇报,然后就坚决贯彻江泽民主席“军民团结,严防死守,决战决胜”的决心提出了要求。
  他嘱托说:“自古以来‘大意失荆州’。抗洪抢险已经50多天了。现在部队消耗很大,极度疲劳。在这种情况下,稍有大意,功亏一篑1在此之前的16日晚上、17日凌晨,可谓是惊心动魄的一夜。荆江沙市水位以每小时2厘米的速度上涨,超过了45米荆江分洪水位,一直到45。22米。
  公安县荆江分洪区,54万人,南北长68公里,东西宽13。55公里,面积921。3平方公里,蓄洪水位42米时,可蓄洪54亿立方米。
  当晚21时,武警荆州支队参谋长在荆江分洪区北闸4号哨位打电话汇报说:“8点30分荆州支队运来20吨TNT炸药已由工兵在北闸外的拦淤堤埋放完毕,之前,部队对分洪区进行了拉网式清场,保证不留一个人,完全可在预定的22时30分分洪。”
  荆江分洪,千钧系于一发。分还是不分?无论是怎样的决策,都可能有非常严重的后果,都可能让决策者承担巨大的责任压力。
  温家宝连夜飞抵荆州,传达江泽民的指示:一定要坚持再坚持,慎重决策。
  这说明,决策已经作出:荆江分洪区不分洪。
  下着大雨。龚谷城将军的指挥车开上了荆江大堤。他和军区作战部副部长、通讯部副部长同车。他们都穿着救生衣。他们“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21时10分,龚谷城突然接到张万年上将的电话:“龚副司令,你在什么位置?”
  “盐卡。”
  “盐卡在哪里?”
  “荆州以南。报告副主席,军师团三级指挥员都冒雨上了大堤,请军委首长放心1”好!你们要按江主席的指示,坚持,再坚持1当天,济南军区政委徐才厚中将12时30分乘武昌至济南的514次客车刚过河南许昌,便在火车上接到军区作战副部长高国风上校的电话,传达江泽民主席和中央军委领导指示。
  高国风上校传达道:“江主席命令:”长江抗洪部队全部上堤,军民团结,死守决战,争取全胜。要搞好通讯联络,保障指挥。‘军委首长指示:“告诉济南军区,立即传达江主席命令,长江中下游抗洪部队的行动,听从广州军区、南京军区统一调度指挥。部队全部上堤后,要立即向军委报告。’”
  徐才厚将军当即决定:返回湖北。
  19时他们一行人在郑州下车,换乘21时40分15次特快回湖北。
  17日4时20分到武昌。
  6时10分赶到嘉鱼前线部队。
  那天,济南军区副司令裴怀亮中将的指挥车正在石首市长江干堤上行驶。
  17日零时35分,裴怀亮将军接到广州军区政委史玉孝上将电话命令:贯彻江主席官兵全部上大堤严防死守的指示,石首方向的部队由裴副司令指挥。
  凌晨3时45分,裴怀亮将军在石首调关矶长江干堤险段召开紧急作战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济南军区××集团军军长丁寿岳少将、副军长杨凤海少将,广州军区××集团军军长叶爱群少将、副军长罗来胜少将,及各自所属的师长。
  这时下起了大雨,会议只好挪到大堤下的老乡家的屋檐下。
  高国风打着手电筒宣读了史玉孝上将的命令。
  接着,裴怀亮将军口授战斗命令:1、坚决贯彻江主席命令,死保死守大堤,人在大堤在,水涨大堤涨,坚持坚持再坚持,夺取抗洪抢险决战胜利。
  2、遵照广州军区指示,由我统一负责指挥石首地区部队的抗洪抢险,丁军长、叶军长为我的助手。各部队的任务要明确,要立下军令状,保证我们防守的地段不出问题。
  3、要严密组织,连夜奋战,抓紧加固构筑子堤,备足料,对可能发生的问题要制定好方案。各级领导干部要亲自检查,抓好落实。不要光等地方明确任务,需要加固哪里就加固哪里,确保大堤安全。
  ……
  两位军长说:坚决执行命令,请裴副司令放心!
  会议开了20多分钟结束。裴怀亮提议:“咱们上大堤合个影吧。”
  大雨倾注,惊涛拍岸。
  将军们走上长江干堤,穿着桔红色救生衣,紧紧地靠在一起,互相挽起臂膀……。他们同赴生死,雕塑一般,气氛悲壮。
  也正是在17日,中央军委向济南军区的王牌师×××师、海军陆战旅、空降××师发出了预先号令。
  14时,济南军区×××师铁路和摩托化开进并举,5700多人、522台车辆向湖北实施机动。
  下午,海军陆战队2600人和空降××师3000人空运武汉,实施机动。
  这些部队都是解放军最精锐的部队。这些部队的使用,足见形势的危急和严峻,足见最高决策层打大仗、打恶仗的决心。
  “战歌如雷,马达怒吼,英勇的空降兵飞向敌后。钢刀闪金光,满腔怒火仇,为祖国,为人民,英勇顽强去战斗。”
  空降××军×××师×××团“上甘岭特功8连”的官兵们,就是唱着这首《空降兵战歌》,在7月初分赴抗洪抢险前线的。他们是最早到的部队之一。在抗美援朝上甘岭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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