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楚弈的心被柳一条的话给勾得猛地跳动了一下,之后便开始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乱蹦起来。
“先生说笑了,说笑了,”见柳一条向自己看来,楚弈忙着故做平静地拱手说道:“此番能够活命回国已是托福,又哪敢再有什么奢望?不知先生这般帮助楚某到底是何目的,还望能够直言相告。”
“呵呵,”柳一条静静地与楚弈对视了一眼,看到楚弈心虚地将目光移开,遂郑色开声说道:“两年之内,大唐与高昌之间,必有一仗要打,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候君集在这一仗中死无全尸。”
“你想让我叛国?!”楚弈腾地从椅上坐起,圆睁双目,挺身与柳一条对视。
“不不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易而已。”柳一条面色如常,不为所动,冲着楚弈轻晃了晃右手食指,道:“用候君集一条性命,换你高昌百姓十年富庶。很划算的买卖,即使日后被人知晓,也断是不会有人怪罪于你,毕竟那候君集,在你们高昌,也终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可是,那候君集现在深得我王信任,手中掌有一国之兵权,手下强兵悍将无数,我一个虚空的光杆儿将军,即使有心助你,又能耐他若何?”看得出,楚弈已是有些心动。
“此有锦囊一封,内有灭候之法。”早料楚弈对有此一问,柳一条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青色锦囊,轻轻递出,那神色,那架势,很有几分诸葛亮的派头儿。
“还有,若是楚兄有心的话,方才所说‘高昌国主’那句话,并不止是一个玩笑。”待楚弈伸手将锦囊接过,柳一条又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让他心跳不已的话语。
第775章 公孙贺兰的失心疯
是夜,公孙将军府。
把客厅里的下人全都赶出去。整个大厅就只剩下公孙武德与公孙贺兰爷儿俩,像是斗鸡一样瞪着两只大眼对视着彼此。
“真的要这么做?”公孙武德巴眨着两只老眼盯看着自己的乖侄儿,脸上的老皮一阵颤抖,表情神似便秘。
“嗯。”没有点头,公孙贺兰怀抱着双臂,只是酷酷地轻嗯了一声,眼角眉间似还跳动着一种类似兴奋激动的神色。
“换个方式行不行?”公孙武德吞了口吐沫,努力地做着最后的挣扎,那神色,像极了一个在婆家受尽了万般委屈且还没地儿去诉说的小媳妇儿。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见公孙贺兰摇头,公孙武德的小暴脾气一下就窜跳了出来,抬手指着公孙贺兰的鼻子大声叫骂道:“你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知不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知不知道什么是长幼有别?知不知道……”
“大伯,你可以还手的。”见老头儿越来越激动,公孙贺兰不得不出声提醒了一句:“你就是下再重的手,哪怕是断胳膊断腿儿,我也不会介意的,谁让我是晚辈,是您的侄儿呢?”
“说实话,若不是柳大哥说伤势不能作假,侄儿还真是不忍心向伯父出手。”没有一点不忍心的样子,公孙贺兰一脸欠揍地开声说道:“所以,为了弥补侄儿心中的愧疚,大伯还是出手真打好了,身上受些伤,侄儿的心里也好舒展一些,真的,我不介意的,有什么手段大伯只管尽情施展好了,我是不会埋怨大伯的。”
“你不介意,老子介意!”看着眼前这个还有脸自称是自己侄儿的小崽子,公孙武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是逢场作戏,演给外人观瞧,可是谁知道你小子会不会趁机下死手?老子赖好也是个监门将军,若是传出连自己的侄子都打不过,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在军中厮混?”
知道自己已不再是他们家小兰儿的对手,所以在‘挨打’和‘被挨打’之间,公孙武德不得不奋勇反击,争取能够保全一些自己的老脸。
“大家各凭武力,公平一战,有什么不妥?”公孙贺兰不怀好意地朝着他的大伯上下打量了一下,贼笑道:“以前大伯可是没少这样教训过侄儿,怎么现在,大伯却是有些不敢了?”
想想以前自己那不堪回首,生活在老爹还有大伯他们拳脚阴影下的悲惨童年,公孙贺兰刚刚有些软化的决心不由又变得异常坚定起来。有仇不报非君子,若是不趁着这个可以名正言顺揍人泄愤的机会好好舒爽一下。日后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谁说老子不敢?!”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公孙武德当时就叫嚣起来,不过随即想到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处于劣势,语气不由得又软化了起来,不满地哼哼了两声,道:“身为长辈,老子只是不想占你的便宜而已,若不是为了让你能够摆脱罪名,你以为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碰得到老子?”
反正吹牛又不要本钱,公孙武德今夜也算是豁出了一张老脸,说出的话来,脸皮一点也不觉得臊红。
“伯父大义,侄儿心中也是万分的感激和钦佩,常言说得好,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没有一点感恩的意思,公孙贺兰两眼放光地向公孙武德看来。
“等等!”看着公孙贺兰一脸坏笑的样子,公孙武德不由后退了一步,开声止道:“要打可以,一拳换一拳!”
“好!”公孙贺兰也是毫不含糊。一口答应下来,只要能够痛快地揍上大伯一顿,便是再挨顿揍,也是值了。
“看我黑虎掏心!”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在军队里混了一辈子的公孙武德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趁着公孙贺兰不备,老头儿便毫不客气地向他乖侄儿的胸口探出了一拳。
“卑鄙!看我乌龙摆尾!”公孙贺兰也毫不示弱,硬挺了公孙武德一拳,随即便还上了一脚。
“看我迎面拳!”
“看我贯风耳!”
“小崽子你玩真的?!好!看我双龙戏珠!!”
“猴子摘桃!”
“倒插鼻孔!”
“黄狗撒尿!”
“……”
噼里啪啦嘭的,不一会儿功夫厅里的桌椅板凳就全乱成了一锅粥,当守在厅外的下人闻声进来的时候,公孙爷儿俩已是喘着粗气,相互交缠地躺倒在地上,一个鼻青脸肿,一个脸肿鼻青,全都跟贡桌上的熟猪头一般,看着充满了喜感。
“疯了!真是疯了!连老子都敢打!”又是一个拳头捶在了公孙贺兰的下颌上,公孙武德高声向进来的管事家将喝叫道:“公孙起,公孙义,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小崽子给我起开?哎哟哟!!”
一个不小心,公孙武德的左眼又着了一道,原本就乌青的眼圈显得更是乌艳了一些。
“少爷!少爷!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见公孙贺兰转眼间又骑坐到了他们家将军的身上,抡拳便要再揍,吓得公孙起两人急忙上前将公孙贺兰架起,使尽全力不让其再动分毫,免得他们家将军面上再添伤痕。
“妖孽休走。俺老孙来也!休要伤害我师傅!”
“二师弟!八戒!你死哪里去了,还不快来救师傅?!”
“呃?”公孙贺兰一连串的台词儿整得厅中的人皆是一愣,小少爷这是唱的哪一出?什么师傅、八戒的?这是哪跟哪啊?
“失心疯了,小崽子这是失心疯了!”公孙武德借机从地上爬起,很有派地大声给出了论断:“先把他绑起来,好生看住,着人去请郎中来看!”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公孙武德早早地从榻上爬起,对面上的伤患不做丝毫修饰地,穿起官服就奔了宫里。
昨日公孙贺兰以醉酒为名,死赖地睡在榻上,急得传旨的内侍几是哭着回宫复旨,算是婉拒了皇上的召见,今天,公孙贺兰失心疯,怎么说公孙武德这个当老子的也得站出来向皇上赔个不是不是?
“哎哟!公孙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您那?”从弘文殿出来,见公孙武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跟猪头一般,李然不禁惊声问道:“您这脸?这是谁呀,这般大的胆子,竟敢打我大唐当朝的将军,这还有王法吗还?”
“哎哟哎,李总管。你就别说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公孙武德面色惨淡地开声说道:“我们家那个小兰儿,不知怎么的,失心疯了,昨夜酒醒之后,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趁着老夫不防备,对着老夫上来就是一顿胖揍啊,要不是老夫身子骨不弱,怕是今日就来不了宫里了。”
“什么?失心疯了?”弘文殿内。李世民听完公孙武德的禀报,将手中的奏章放下,抬头看了一眼正立在下方的公孙武德,待瞧到这老货一脸的伤患,尤其是那两个几是暴出的瘀黑眼眶时,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老狐狸,倒是真舍得下本钱啊!
“是,皇上,失心疯。”公孙武德腆了腆肚子,铿声说道:“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无二区别,坏的时候就像是疯狗一般,简单是六亲不认,天杀的,我们公孙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儿,老天怎么就让他摊上了这种怪病?”
两眼使劲儿一眨,还真让公孙武德给挤出了两滴眼泪来,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大唐国堂堂的左监门将军,在李世民的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惨淡。
“可请了郎中?郎中是怎么说讲?”明知公孙武德是在演戏,李世民还不得不全力配合,稍安慰了两句,便很入戏地询问起公孙贺兰的病情来。
“劳皇上挂念,请了几个郎中,可是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收起眼泪,公孙武德躬身回禀:“此番为臣进宫,一是代小兰儿为昨日之事向皇上赔罪,一就是想向皇上讨几个太医回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起色,还请皇上能够恩准。”
“嗯,这是应该的,公孙贺兰虽然在边境犯了些过错,但再怎么说也是我大唐的校尉,又是公孙将军的子侄,断是不能怠慢。”李世民扭头向李然吩咐道:“你会儿你去太医署传道旨意,着太医署令任秉承亲自赶往公孙府为公孙贺兰诊治。”
“是。皇上。”李然欣然应旨。
“皇上体恤,微臣谢过皇上!”公孙武德趁势弯身谢恩。
“行了,爱卿有伤在身,不便久留,一会儿就随太医一同回府休养吧。”轻点了点头,李世民挥手将公孙武德给打发下去。
“皇上,公孙校尉得了顽疾,神智不明,自是不便审问,不知这高昌的回文,微臣该如何去回复?”看到公孙武德步履蹒跚地缓缓退下,负责处理高昌回文的岑文本出列发言。
“得了失心疯的人,连自己的亲叔伯父都敢打杀,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淡淡地看了岑文本一眼,李世民慢条斯理地轻声说道:“爱卿只管如实回复也就是了。”
第776章 拿下柳一条的方法
“皇上,怕是要对高昌用兵了。”吴王府中。正在与吴王李恪对弈的岑文本不着痕迹地轻声说道了一句。
“嗯?高昌?”李恪执子的手臂一顿,不由抬起头来,轻声向岑文本请教道:“不知先生何出此言?”
“今日在弘文殿中,皇上相信了公孙武德一句很是拙劣的谎话。”手上的落子不停,岑文本接声说道:“公孙贺兰得了失心疯。”
“公孙贺兰?公孙家的那个纨绔?”落子于一隅,李恪不解地开声问道:“那个人我见过,是一个能惹事的主儿,长安城的士族公子,有一大半儿都被他揍过。还有,此人也是三原人,似与柳一条相交莫逆。不过他得不得失心疯,跟父皇要不要出兵高昌又有什么关联?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殿下闭门半年,期间除了皇后娘娘的寿宴,几是再无出过府门,对外界,尤其是万里之外的边境所发生的事情不了解,不知情,也不足为怪。”岑文本面色不变,目光盯视着棋盘,淡声说道:“殿下口中那个能惹事的主儿。前段时间在西北边境,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何事?”瞅准一个空当,李恪抬一挥,吃去了岑文本大片棋子。
“为了营救柳府的一个管事,在边境擅动兵事,而且,还劫持了一个高昌公主。”对被李恪吃去的棋子看也不看,岑文本在另一处空当翩然落子:“高昌国王来函质问,想要皇上制公孙贺兰一个不逆之罪。”
“结果,父皇的一句失心疯,就完事了?”李恪诧异地接过话头儿,有些不敢置信。
“给高昌国主的回文,是微臣执的笔。”岑文本淡声说道:“很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所有的罪责全都堆放到了‘失心疯’这三个字上。至于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公孙贺兰,回文里面却是只字未提。”
“这,这也太过儿戏些了吧?”抬子悬而不落,李恪开声向岑文本问道:“莫不成父皇对这个公孙贺兰,很器重?”
“谈不上。”岑文本悠然地端杯小饮,静等着李恪落子,淡声说道:“只能说是公孙贺兰所做的事情,恰好迎合了皇上他老人家现在的心情。也就是说,皇上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