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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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唐-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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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的毒牙,加以震慑,确保两家的平安,这个买卖,值得!”
  “大哥所言有理,文达受教了。”公孙文达起身向公孙武达施了一礼,他也已然想明白了,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就不用再顾虑什么了。想他李泰,一个虚伪的君子耳,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第097章 求教
  柳一条笑了。
  黄飞云要是写别的那还就算了,可他偏偏要写宋体字,这不是要在关大老爷面关耍大刀吗?不自量力。
  张楚闻看到黄飞云写的字体,也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之不起。不过当他看到柳一条脸上的笑意时,才猛然想到,这,不就是柳一条前几日在他们家所写的那种字体么?
  张楚闻清楚的记得,上次柳一条回答楚楚的考题时,其中‘有杏不须梅’五个字便是用的这种写法。当时他看到时还觉得柳一条的字有些新奇,怪异,不曾想,这竟是一种新兴的书法。
  柳一条见张楚闻好像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便冲轻笑着冲他点了下头。站起身,走到黄飞云的跟前,拿起他刚放下的毛笔,运笔如飞,在黄飞云的那个‘卑’字旁边又写了一个大大的‘贱’字。
  字体浑厚苍劲,比之黄飞云所书,强了不知凡几。
  柳一条把纸拿起来,吹了两下,递于黄飞云道:“飞云兄请看,不知柳某写的这个字,如何?”
  黄飞云接过纸张仔细地看了一番,之后便神色复杂地看了柳一条一会儿,好似想到了些什么,便放下书生的架子,拱手向柳一条问道:“敢问柳兄,这月余来可曾到过长安?”
  “柳某一直都在三原,并不曾离开。飞云兄为何会如此相问?”柳一条背手摇头,不知这小子此为何意。
  “小弟再敢问一句,不知此种书法,柳兄练习了几个寒暑?”说话间,黄飞云的神色竟显得有些激动,看柳一条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
  柳一条条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这小子不会是有病吧?他细想了想,从小学到初中,他也就练了四五年。便开口回答道:“不多,仅五年矣!”
  听了这个,黄飞云的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急忙将手中的纸张收好,小心地放到怀里。然后恭恭敬敬地向柳一条施了一礼,道:“飞云先前失礼了,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呃?!”柳一条与张楚闻都楞住了,这演得又是哪一出?先前还一心要找柳一条麻烦的黄飞云,一时间竟变得这么有礼?
  “敢问柳先生师承哪位书法大家,飞云想去拜会一二。”黄飞云直起身,热切地看着柳一条,拱着手道:“还望柳先生能为飞云引荐一番!”
  “飞云兄,你这是何意?”不就是一种新型的字体么,怎么他们都像是看到了什么香饽饽一般,以前的李如似如此,后来的王志洪如此,现在的黄飞云竟还是如此。真是搞不懂他们这些古人的想法。柳一条侧身让开,向黄飞云说道:“飞云兄,一条就一农夫耳,哪里又会有什么师承,飞云兄是不是误会了?”
  “柳先生莫要欺瞒飞云,这柳氏书法月余前才在长安城忽然现世,之前并未曾见有人书写过,先生近期即不曾去过长安,又习此书法五年有余,此要不是有大家教导,先生这字又是从何习得?”黄飞云紧盯着柳一条,恍然道:“此书法即被人称为‘柳氏书法’,柳先生又久习此道,是了,是了,此书定是与柳先生大有渊源。”说着黄飞云冲着柳一条又是一礼,道:“望先生能够不吝赐教,为飞云引荐一二!”
  “一条贤弟,”张楚闻这时站出身来,为黄飞云求情道:“飞云兄一向酷爱书艺,几乎已到痴迷之境,尊师若在近旁,你便成全了他吧。”
  “这个,”柳一条苦笑了一下,向张楚闻和黄飞云耸了耸肩,道:“楚闻兄,云飞兄,并非是小弟不通情理,不愿引荐,而是小弟这书法确是不曾有人教过。此种书写方法,乃是由小弟独创。如此,小弟又上哪里去给飞云兄寻一大家回来?”
  “你?!”黄飞云上下打量了柳一条一番,一脸的不信,道:“柳先生,你的‘柳氏书法’确已是臻至完美,但你若说它是由你所创,请恕飞云无礼,飞云不信。观先生之样貌,应还不到二十之龄,就算先生以三岁识字,五岁习书,这也才不过十几年的时间。飞云不信柳先生能在这区区十几年的时间内,能创出一种完全不同于现代各大家的书法。”
  也难怪黄飞云不信,就是书圣王羲之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更何况柳一条他一个农夫?
  黄飞云不信,张楚闻却是半信半疑。
  在柳一条与张楚楚的亲事定下之前,张楚闻便曾暗中察访过他这个未来的妹夫。得出的结论是,柳一条此人,有大才,善隐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所以他才不会反对妹妹嫁给柳一条这个农夫。
  “一条贤弟,此书真是由你所创?”张楚闻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要是为真,那他这个妹夫可就是个少有的宝贝了。书法大家,宗师一般的人物,仅靠此便可名传千古啊。
  “两位兄长若是不信,一条也无法,这种事情,并不是一张嘴说说便能辩出真假的。”柳一条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然后从怀里掏出要送于张楚楚的礼物和书信,递于张楚闻道:“楚闻兄,这是小弟要赠与楚楚姑娘的一分礼物和一封书信,劳烦楚闻兄能代为交于楚楚姑娘手中。小弟在此先谢过了。”
  “哦,”张楚闻伸手接过,笑看着柳一条道:“一条贤弟放心,楚楚就在房中,为兄这便将东西拿之与她,想来她也等得心急了。”
  说完张楚闻便向黄飞云告罪一声,进了里屋。
  “柳先生,”张楚闻一走,黄飞云便曲身向柳一条躬了下去,恭声说道:“不管柳先生刚才所言是否为真,先生精通柳氏书法却是无凿,乃飞云亲见,故飞云在此肯求,先生能够教我。”
  “诶,”柳一条忙伸手拦住黄飞云,道:“飞云兄不必如此,一条可受不起你此等大礼。”
  待黄飞云站直了身子,柳一条便说道:“条观飞云兄也是酷爱书法之人,若是有兴大家可以切磋一番,一条才疏学浅,可当不得那一个‘教’字。”
  见黄飞云现在这般有礼,柳一条也跟着客气起来。
  “多谢先生。”黄飞云见柳一条答应,心中欢喜,向柳一条拱着手求道:“飞云想向先生讨一件墨宝,不知先生可愿赐予?”
  柳一条看黄飞云这般殷切,也不好拒绝,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桌上有现成的笔、墨、纸、砚,柳一条提笔便在纸上写道:
  人生到处知何似,
  恰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哪复计西东。
  第098章 柳一条的心境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看完这首诗,张楚楚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火烧火燎一般,急忙把信笺捂在怀里,心如鹿撞,扑捅扑捅地直跳,她慌忙地四顾瞧了下,还好大哥已经出去陪客了,不然又要被他取笑了。这个柳公子,真是的,怎能写出如此露骨的诗句?
  心里这样想着,张楚楚的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往那张纸上瞧去。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又岂在朝朝暮暮?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这柳公子倒也是好才情,我果然没有看错他。只是,不知,我做的那件衣衫,他有没有穿上,合不合身?还有,他喜不喜欢?”张楚楚嘴里小声地喃喃着,刚缓下来的小脸不禁又红了起来,比刚才还要热上几分。
  这是她除了爹和大哥之外,第一次为一个男子做衣裳,说出来真是好不羞人。
  “楚楚?在想什么那?”张刘氏推门从外面进来,见张楚楚羞红着小脸,坐在那里发呆,便笑着说道:“是不是又想你那未来的夫君了?呵呵,真是女大不中留,我们家楚楚也开始思春了,呵呵……”
  “娘,你说什么呢。”张楚楚装作不经意地,把手中的信笺揣放到右手的袖口里,站起身,拽着张刘氏的胳膊嗔怪道:“什么思春啊,难听死了,有你这么说女儿的么?”
  “呵呵,你这死丫头,现在知道害羞了,前几日给人家做衣裳时怎么就不知道害羞了?”张刘氏拉着张楚楚围着桌子坐下,道:“好了,娘不说你了,你这孩子拖了这么久,都十六岁了,也终于有了着落,要成家了,娘也算是放下了一片心思。要知道,想当年娘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都与你爹成亲了两年了,连你大哥都能爬着走路了。”
  “而且那个柳公子,娘看着不错,相貌好,脾气好,家里又有田有牛,跟咱们家也算是登门登对,你爹,你大哥也都很中意,你能嫁给他,也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归宿。娘也就放心了。”
  “娘!”张楚楚拉着张刘氏的手,轻叫了一声,道:“女儿有些舍不得你和爹,还有大哥……不若,咱们把婚期再往后拖一拖吧?”
  “你这孩子,”张刘氏慈爱地摸了摸张楚楚的小脸儿,道:“净是说些胡话,这婚期都定下了,岂能轻易更改?就是我跟你爹能同意,亲家能同意吗?再说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每个女人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好在古田村距咱们小辛庄也就那么几步的路程,你要是想娘了,想家了,走两步路就便又回来了。咱们娘俩儿还能经常地叙一叙。”
  言罢,不想再在这个有些伤感的话茬儿上多做纠缠,张刘氏便拿起桌上的一个布囊,向张楚楚问道:“这个是什么啊?是不是就是我那女婿今天送来的信物?嗯,娘给你打开来瞧瞧。”
  “嗯,”张楚楚害羞地点了点头,刚才光顾着看信了,也没有把那个布囊打开,自然也不知里面装得是什么。
  不过不管礼物是什么,轻也好,贵也罢,张楚楚都已不怎么在意,今天,有那封信笺,有那首诗词,便已足够了。
  “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好字,好诗,好情怀!”黄飞云赞罢,弯下腰,深深地向柳一条施了一礼,道:“柳先生大才,请受飞云一拜。先前飞云不自量力,竟想以书法,诗词来考教先生,现在想想,真是好笑,还请先生见谅,不要与小子一般计较。”
  文人就是这点好,知错能改,一首好一点的诗词便可将他们忽悠住。
  柳一条轻笑着将黄飞云扶住,道:“飞云兄这是哪里话来?大家以文会友而已,大不必如此。”
  张楚闻恰在此时回到客厅,看到黄飞云正在给柳一条行礼至歉,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对柳一条的本事也越发佩服起来。
  能这么快就折服黄飞云这个有才,且又高傲的贵公子,柳一条,真本事也!
  “飞云兄,一条贤弟,”待黄飞云礼毕,直身,张楚闻这才笑着向柳一条二人走来,道:“让两位久等了。来来来,大家都坐下吧。楚闻再给两位添些茶水。”
  “楚闻兄,你来得正好,”黄飞云见张楚闻出来,便热情地招呼道:“你快来看,柳先生的大作。”
  说着他把那首诗词平摊到桌上,用砚台稳稳压住纸张的上沿,扭头对张楚闻说道:“楚闻兄请看,这便是柳先生刚才即兴而作的诗句,楚闻兄快来品评一下,看看如何?”
  张楚闻饶有兴趣地凑到近前,看着桌上那首能让黄飞云都这么激动的诗句,轻轻地吟读了出来:“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超脱,飘然,自在,旷达,这便是张楚闻从这首诗中读出来的感觉。
  以前有先生说过,诗如人,人如诗,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这便是柳一条此刻真正的心境吗?
  张楚闻看了柳一条一眼,这是一种让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心胸旷达,超然物外,论诗文,论心境,他不如柳一条。
  “柳先生大才,请受楚闻一拜!”张楚闻学着黄飞云刚才的样子,也深深地给柳一条行了一礼,这是文人对文人的一种尊重,也是他们的一种习惯。
  不过这种习惯让柳一条很不适应,在他看来,这都是这些书呆子的一种毛病,他侧身让开张楚闻这一礼,也酸酸地谦虚道:“笨词拙句,让楚闻兄见笑了。”
  之后,不待张、黄二人再说什么,不想再跟他们酸下去的柳一条,便直起身子冲张楚闻二人拱手辞别道:“明日小弟的田地便要开荒动土,现下还有诸多事务急待小弟前去处理,不便在此久呆,一条这就要告辞了,望两位兄长见谅。”
  开荒?种地?黄飞云乍一闻,直直地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柳一条跟他们不同,他到底还是一个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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