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爹!”看到他人家老头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地神情,程处默不敢有半点怨言地轻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便溜出了客厅。
“前几日,妾身听说,殿下像是去了一个叫做‘馨芳阁’地花房,见了一个叫做方月儿的姑娘。”东宫别苑,武媚怀抱着刚几个月大地儿子。少有地冷着一张小脸,盯看着她的夫君,开声质问:“听说,那个方月儿是个少有地美人儿,更难得的是,入行三年。直到现在,她都还是一个清倌,殿下对她也甚为中意,是吗,太子殿下?”
“孤的事情,何时需要你一个妇人多嘴插言?”不露声色地将手中的热茶尽饮,李承乾冷眼朝着武媚看来:“还有,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派人跟踪孤的行踪?”
“别以为你为孤生了一个皇子就可以得寸进尺,”李承乾缓缓地将脑袋向武媚的脸旁靠近。低声冷语:“更不要奢望着可以干涉孤的诸事作为。孤最是厌烦有人在孤地身边指手划脚。”
虽然觉得今日的武媚与往常有些不同,不再做着那套明哲保身的乖巧样子。处处讨好自己,反而反其道而行之,一个劲儿地找着自己麻烦,与自己顶撞,就像是,就像是她故意地要惹自己生气一般。
不过,李承乾还是决定不要迁就于她,女人,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相夫教子,三从四德,男人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干涉。
“妾身刚刚分娩,夜里不能服侍殿下就寝,殿下想要女人,也在情理之中,妾身不敢有分毫怨言,”没有理会李承乾的冷语警告,武媚仍是自顾自地开声说道:“不过,东宫里面,可以侍寝地干净妃子、宫女不在少数,殿下为何偏偏要去花房这种污秽之地?若是让皇上,皇后娘娘他们知晓了,殿下却是该如何自处?”
“够了!”
“妾身听说,‘馨芳阁’的那个方月儿,是长孙家的二公子事先看上的女人,身为一国储君,入那污秽之地不讲,竟还与自己的臣下相争,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背后非议,与殿下的名声有污。”武媚抬头看了李承乾一眼,很是倔强地向着李承乾讲述了一个事实:“殿下莫要忘了,您现在,还不是一国之主,在您的下面,巴望着您犯错失宠的皇子,可不止有一个。”
“孤说‘够了’,给孤闭嘴!”被人说到痛处,李承乾有些气急,双手不由地缓缓握成了拳头。
“太子妃殿下……”看到气氛不对,在一旁侍候的东宫内侍总管李清小声地在一旁开声劝慰,乞及着武媚莫要再多作言语。
“还有那个杜义杜彦之,小人馋臣之流,放着正当地公务不去处理,反而要带着殿下流连于烟花脂粉之间,殿下与他走得过近,实属不智。”昂着头,一点也没有被李承乾的气势吓到,武媚接声言语:“亲贤臣,远小人,听妾身一句劝,殿下还是早些与他撇开些距离地好,免得时日久了,心神名声,都会为他所累。”
“啪!”
一声脆响,忍无可忍之下,李承乾地巴掌终于呼到了武媚的脸上,雪白粉嫩地面皮之上,五道白红相间地指印赫然。
“哇!!!”
太子妃怀里的皇长孙也被这张巴掌惊醒,在武媚的怀里大声地哭叫了起来,惹得李承乾又是一阵地心烦意乱。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个时候,东宫的侍卫统领方自兴,兴冲冲地从宫外跑了进来,大声向李承乾禀道:“柳先生回来了!柳一条,回来了!”
“什么?柳一条,他回来了?!”李承乾惊诧地从椅上站起,没有追究方自兴无礼冒进的意思,挥手示意奶娘将还在哭嚷的孩子抱回卧房,急声开口向方自兴问道:“柳先生现在哪里?”
“回太子殿下,柳先生还有其家眷,半个时辰前方才到的长安,现都被皇上给诏到了太极殿中。”方自兴躬身拱手回言。
“太极殿?”李承乾在殿内来回地走了两步,开声向李清吩咐道:“李清,你这就去准备一下,一会儿随孤一同去太极殿迎接柳先生。”
“嗯,还有,”回头看了还坐在那里的武媚一眼,李承乾又接着吩咐了一句:“把太子妃送到知秋阁去,没有孤的吩咐,不许她踏出知秋阁半步!”
“知秋阁?”李清神色一愣,遂略带怜悯地悄看了太子妃一眼,低头轻应了一声。
第642章 李世民的质问
‘知秋阁’,很雅致的一个名字,不过在东宫里面,它却是一个最为让人胆寒和怯步的地方,冷清,荒芜,少人照看,是为太子殿下惩罚犯错妃子与宫女所发落到的一个院落,在东宫里,任何一个宫女或妃子,一旦被太子殿下给遣送至此,她的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完了。
这是何苦来哉?
看到太子妃面无表情,没有一点反抗地随在自己的身后,李清不由得摇头轻叹,好好的一个太子妃,皇长孙的生身母亲,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还会是未来皇后的最佳人选,为什么偏偏会这般地不识趣,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触及了太子殿下的怒火?难道她看不出,太子殿下这几日里正在为齐王的事情烦心不已么?
唉,到底还是年轻,到底还是女人,一遇到争宠的事情就会变得有些冲动,不顾一切,最终还不是苦了自己?
李清又回头悄看了武媚一眼,又一次无奈地摇头,显是对这位太子妃日后的前程已是不再报有什么希望,过几日便是皇上或是皇后娘娘得了讯息,出面把她从知秋阁移出,太子殿下对她怕是也不会再有分毫地留恋。
而没有太子殿下的看重,在东宫,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而已,太子妃这个空空地名头,也不足以再让人像是现在这般畏惧。
平时很机灵,很是有些手段地一个女人。就这么不知趣地断了可以成为皇后的机会,真是可惜了了。
嗯,或许,自己也该再另找一位靠山了。
一路行来,李清对于武媚已是不再报有任何地希望,心思电转着,思量着太子殿下接下来会恩宠于哪个女人。他也好在事前,好多有些准备。
“太子妃殿下。知秋阁到了。”七拐八拐,在东宫最后处地一个偏僻院落下停住脚步,李清很是不礼地躬身向武媚提醒,道:“小人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陪太子妃殿下进去了,太子妃殿下请自便。”
“嗯,知道了。你且退下吧。”对于李清地不恭态度,武媚没有一丝地意外,不欢,不喜,很是淡然地冲着李清摆了摆手,自行迈步向眼前这个显得有些过份冷清地小院走去。
“见过太子妃殿下,见过李总管!”听到外面有些人声,一直在院里候着的宫女们纷纷从阁内迎出。齐身向武媚二人见礼。只是武媚没有理会,对面前的几位宫女视若无睹,仍是缓慢着步子,一刻不停地向着院内移动,片刻的功夫就从宫女群中穿过,身单影只。看上去甚为萧索。
“多谢太子妃殿下面谅,”再次躬身于武媚行了一礼,李清站在门口儿,看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宫女们一眼,朝着武媚渐离地身影尖声说道:“阁内的这些宫女、侍婢,小人事前都已经做过交待,太子妃殿下在里面若是有什么需要,可直接向她们吩咐办理。太子妃殿下珍重,小人这就先告退了。”
“你们几个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太子妃殿下已经进去了吗,都还不快点跟上?”见武媚没有回身理会。李清自觉得有些没趣。狠瞪了一眼还在那里傻呆着宫女,大声地喝斥了两句。之后便忿忿然地转身走了回去。
“柳先生且在此稍待片刻,待小人进去通禀一声。”吩咐着手下的内侍把张楚楚母子带到立政殿长孙皇后那里之后,李然亲自领着柳一条一路就直奔了太极殿来,在太极殿地正门处,欠身向柳一条示意一番,随着便率先入了殿内向李世民通禀。
片刻,李然刚进去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又复回转到殿前,躬身向柳一条一礼,恭声言道:“皇上有请柳先生进殿,先生且随小人过来。”
柳一条闻言,面无喜忧,神色淡定,规规矩矩地上下整理了下自己身上地衣衫发髻,弯身拱手,向李然说道:“有劳李总管了!”
李然冲着柳一条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作言语,向柳一条示意一下之后,便直转过身形,带着柳一条向殿内走动。
大殿里,一干宫女内侍,皆已被李世民给挥手屏退,正堂之上,只有李世民一人在座。进来的时候,柳一条低头抬眼,小心地向上观瞧,几日没有见过李世民的面容,不过这位明君现在的神色,却是憔悴得厉害,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那里,不停地批示着桌案上堆得老高的奏章,眼中血丝密布,面色苍白少血,依着柳一条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位明君,至少已有三日,不曾有过安稳地睡眠。
可怜的,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又是何苦来哉?柳一条心中微叹,也难怪自古以来,历史上地明君寡而庸君众,这个明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小民柳一条,拜见皇上!”特意甩了两下袖子,弄出了一些响动,柳一条躬身拱手,向堂上的这位明君见礼。
“哦,是柳先生到了啊,”抬头朝着堂下看了一眼,李世民将手中的毛笔放定,坐直了身躯,开声向柳一条说道:“柳先生不必多礼,且在一旁坐下吧。”
示意李然为柳一条搬上了一把竹椅,李世民端起桌前的温茶,缓缓地小押了一口,又强提起了一些精神。
“具体的事宜,李然当是已与先生提过,”将茶碗放回,李世民低头向堂下已是坐定的柳一条说道:“卢国公,苏炳仁,还有昨儿刚倒下的宋国公,三位朝中德高望众地重臣,在这种危急时刻,全部身染重恙。昏迷不醒,而太医署的一干太医对此却是束手无策,查了几天,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
“且,前段时间据说还在夔州看诊地孙思邈道长,现在不知又云游到了何处,朕曾着人多方打探。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结果。”李世民抬手轻揉了揉自己地眉头,道:“无奈何。情况危急,性命攸关,朕也只得再请柳先生出山了。”
“皇上可是怀疑,这三位大人同时染恙,是有什么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很敏锐地把握到李世民言语之中隐藏的意思,与李世民客套了一番之后,柳一条虚声开言。直接向这位明君询问。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颇是赞赏地瞧看了柳一条一眼,李世民轻点了点头,道:“不过重中之重,朕还是希望柳先生能让这三位老臣早些苏醒过来。”
现在的时局不稳,三位德高望众的老臣同时病倒,并不是什么好地兆头,这几日里。李世民已是听到了不少的流言,虽然这些流言大都不尽其实,很多甚至都极为荒谬,但是若是不管不顾地任由它们发展下去,在一些有心之人的有意推动之下,迟早都会造成一个不小地祸患。不得不防。
“小民定当尽力而为,不负皇上所望。”顺着李世民的话头儿,柳一条弯身应是,之后又冷不丁地开声向李世民问道:“皇上是不是已然知道当日要取小民一家老小性命之人为谁?”
“嗯?”李世民神色微愣,两只老眼之中闪现出一丝异彩,看向柳一条地目光不由又多了一丝赞叹,小押了一口茶水以饰本心,老李不动声色地开声向柳一条问道:“柳先生为何会有如此一问?若是知晓了当日真凶为谁,朕又岂能让他逍遥于法外?”
“柳先生如此相问,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端倪?柳先生若是知晓谁是真凶的话。不妨直告于朕。朕定会为柳先生做主,将真凶绳之于法!”反问了柳一条一句。李世民饶有兴趣地低头向柳一条看来。
“皇上高看小民了,”柳一条小心地抬起头来,开口就是一阵诉苦:“一条只是一被人提刀追得四处流离的升斗小民而已,无权,无势,少有依靠,稍微遇到了一些事端,一条所能做的,也只是带着家人远避,缩起身来而已。”
悄微地抬头瞄了李世民一眼,柳一条接着说道:“这些,皇上当是最为清楚才是,当日一条化名柳亦凡在礼部受训之时的状况,还有一条在奉节狄府教授狄大人幼子读书地情形,有家无归,有亲无见,身为人子,却不能时刻守在爹娘身前尽孝,甚至连见上一面,都是如同陌路,艰险重重,身为人夫、人父,却是不能给妻儿们一个安稳安定地家户,身为人兄,眼看着兄弟成婚,却不能亲往道贺,喝上一杯喜酒,身为一家之主……”
出口成章,声情并茂,在大唐地皇宫里,在李世民处理朝政要事地太极殿里,面对着李世民这位千古明君,柳一条苦着一张老脸,坐在那里,啰哩叭嗦,大喷着口水,一盏茶,两盏茶,三盏茶,在今天这个下着小雨的天气里,气温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