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野丫头?一边玩儿去!”翻了翻眼皮,公孙贺兰轻轻瞥视了小姑娘一眼,高昌国的打扮,化外之人,难怪会这般地没有规矩。
不想与一小丫头一般见识,公孙贺兰一撇腿儿,便骑着跨下的公孙小白走向了旁处,临走的时候,公孙贺兰眼角的余光发现,原来这个番外的小娘皮,长得还有着那么几分好看,比起他平日里所接触到的那些高昌女子,端是顺眼醒目了许多。只是这小丫头的脾气太过泼辣,远不及自己的豫章公主之万一。
不觉得,公孙贺兰又想起了远在长安的豫章公主李茹似来,时经数月,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开心与否?身子可还安好?
“喂!喂!臭小子,有没有听到本姑娘说话。喂!给本姑娘停下!”后面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一会儿,一阵马蹄急响,却是那小姑娘骑马从后面追了上来,提着缰绳,把马身横挡在公孙贺兰地马前,小姑娘绷着小脸。轻启朱唇,披头盖脸地对着公孙贺兰就是一阵地喝斥:“喂。你这臭小子,是聋了还是哑了?没听到本姑娘在叫你吗?怎么理都不理?”
“第一,本少爷不认识你,”抬眼再瞅了小丫头一眼,公孙贺兰轻抚了抚公孙小白的马头当中的一撮白毛,漫不经心地开声说道:“第二,本少爷不叫‘喂’。也不叫‘臭小子’,如果再让本少爷听到这些有辱本少爷身份的称呼,我不介意使些手段让你闭嘴,哦,小丫头若是有兴趣的话,可称本少爷为公孙少爷。”
大哥教的‘卸骨术’之中,好像有一招是用来卸颌骨的吧?公孙贺兰说话地时候,眼光不由自主地向着小丫头白净剔透的小下巴上瞄了一眼。看得小丫头心中一颤,略向后缩了缩脖子。
“还有,”不待小丫头开口,公孙贺兰又接着说道:“本少爷虽然不甚富裕,但是这手里面,却也从来没有短缺过银钱。这匹马本少爷不卖,你这丫头就莫要纠缠,别再挡着本少爷地去路。不然,一会儿你会后悔的。”
大好的心情被一个外族女子破坏,公孙贺兰现在很不爽,抬眼看了看挡在面前的小丫头,若是这小娘皮再不识趣儿,他不介意出手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公孙贺兰从来都不自认为自己是君子,‘不打女人’这句话,只适合用在他至爱之人的身上。至于其他的。百无禁忌。
“后悔?就凭你?你也配?哼!”抬眼看了下公孙贺兰那瘦小地身子骨,小丫头不屑地撇了撇嘴。完全没有把公孙贺兰类似警告的话语放在心上,高昌国的勇士她见得多了,那些勇士之中,哪一个不比眼前的这小子健硕上数倍,他们本姑娘都且不惧,更何况这么一个瘦小的鸡仔儿?
伸手将系在腰间的钱囊解下,直扔到公孙贺兰的怀里,小丫头很是大气地开声向公孙贺兰说道:“知道你跨下是匹好马,本姑娘也不会亏待了你,喏,这里面有珍珠十颗,在大唐随意一家珠宝行,都可卖得三千金,足够你几辈的吃喝了。”
慑于公孙贺兰方才略带威胁地眼神,小丫头再说起话来,明显地‘客气’了几分。
“你这丫头,倒也算是识货,”货真价实,全是上品,公孙贺兰打眼朝着袋中的珍珠瞅了一眼,在心中诧异这小姑娘为何会有这般珍宝的同时,也不免佩服起了这丫头的眼光,三千金,对一匹千里马来说,也绝对算得上是一高价了。
抬手轻抚公孙小白头顶的那撮白毛儿,公孙贺兰心中小有得意,就像是自己辛苦培育出来的花草,终是遇到了懂花之人地那份欣喜,公孙贺兰再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小娘皮来,看着也顺眼了那么几分。
“不过,”反手又把钱袋扔还给小丫头,公孙贺兰淡声开言:“我们家小白,不卖。便是有再多的银钱,少爷我也不会出手,小姑娘还是请吧。”
“唏唏唏!!”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言语,公孙贺兰跨下的公孙小白欢喜地在原地转了两圈,鼻子一个劲地哼哼,回首用舌头不停地在公孙贺兰的手上舔舐,显得灵性十足,聪明劲儿一点也不比牧场里的那头白色毛驴儿柳无痕来得差劲,逗得公孙贺兰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好马!”轻声赞叹了一句,小丫头又是一阵地眼红,心里面也更是竖定了要把公孙小白给弄到手中的决心,这么好的千里马,怎么能落到这么‘烂’的人手中,本姑娘一定要把它从这个臭屁唐人地手中给解救出来。
自动滤过公孙小白方才欢愉地神情,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地借口,小丫头不由地又挺直了腰板,狠狠地盯看了公孙贺兰一眼,脸上的神情更是坚毅,没有一点想要让开去路地意思。
“贪婪的唐人!”小丫头咬了咬牙,直接把公孙贺兰方才作做的表现,给看成了是他想提高价码的表演,在嘴里面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之后,又狠着心从马背的侧囊里掏出了一双翠绿玉马,不舍地看了两眼之后,把它连同方才的那十颗珍珠一起,扔递到了公孙贺兰的手中:“玉马双骑,是本姑娘花得千金所购,再加上它,你以为如何?”
手掷千金,嗜马如命,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闺女?
公孙贺兰朝着那双玉马瞧看了一眼,手抚着下巴,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娘一番,高昌是穷苦之地,在西域各国之中,以贫而闻名,高昌国中,出手能这般豪气的家户,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还有,动不动就把这般贵重之物交由一生人之手,这丫头,明显还是一刚出门的雏儿,防人之心欠奉,要知这个世上,可不是人人都像是他公孙贺兰这般,视钱财珍宝于无物的。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脑袋里面却是少了一些东西。
摇头轻叹,像丢垃圾一样地把手中的珍珠与玉马扔还给它的主人,公孙贺兰也昂着鼻子,俯视着小丫头,道:“小丫头,你看本少爷像是缺钱的主儿吗?别说你是四千金,你就是拿出你们整个高昌国来,本少爷也不见得会心动一下。你就莫要再白费力气了。”
千金易得,宝马难求。
若不是没有办法,没有人会舍得将自己手中的宝马让出。
不理会小丫头面上错愕的神情,公孙贺兰再次拨转马头,驾着公孙小白一同,绕道而行,没走几步,公孙贺兰又难得好心地回头向小丫头说道了两句:“还有,有财不泄于外,下次姑娘再行出门,身边最好多带一些随从,不然再如这般,日后被人卖了都不自知。”
眼见着天渐正午,热气袭人,驯马游猎的时辰已过,再次回头看了小丫头一眼之后,公孙贺兰哈笑着策马急驰,向着牧场深处行去,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小丫头给甩了个无踪。
“公孙小贼,哼,这个世上还没有我曲宝宝买不来的东西!咱们走着瞧!”看着公孙贺兰离去的方向,曲宝宝狠狠地咬咬了自己的小嘴唇儿,不停地摇着她紧握在一起的小拳头,脸上,心中,不甘之意甚浓。
“敢瞧不起本姑娘?哼!”想起公孙贺兰离去之前所说的话语,曲宝宝又是一阵地牙痒,就像是被人给踩到了尾巴一般,恨不得扑上去狠咬那讨厌的唐人一口。
若不是为了撇开那些烦人又唠叨的苍蝇,她曲宝宝何至于会被一个小小的唐人这般期凌?
“‘晏天牧场’是吗?”看着前面那公孙小贼赶往的地方,曲宝宝小舔了舔自己的红唇,嘴角泛出了一丝恨恨地怨气:“公孙小贼,你等着,本姑娘跟你没完!”
说完,小丫头一拍跨下的健马,也随着公孙贺兰离去的方向,朝着‘晏天牧场’的方寨赶去。
第625章 明ri歌
“明日复明日,
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
万事成蹉跎。”
看着纸上写得有些歪扭的楷字,高阳公主低声轻吟,在好笑柳亦凡写得一手字丑的同时,心中又不免为其所作的这首《明日歌》而多生感概,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磋砣,像是自己这般,整日无所是事,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再无他为,人生何欢,人生何乐?
身为大唐的公主,天可汗李世民的子嗣,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高阳就注定了一生的衣食无忧,无所求,无所缺,不知饥苦,不闻贫贱,除了年龄相当之时,嫁与一个好的夫君相夫教子为贤妻为贤母之外,高阳想不起她这辈子还会有什么大的追求。
想着这些,忽然之间,高阳觉得自己很可悲,懵懵懂懂地长了这么大的年岁,十数载的乞盼心愿,在父皇的一道旨意之下,她这辈子唯一的一点追求与向往,就座落在了房府的那个猩猩身上。
房遗爱,一个靠着家中老父作威苟喘的二世祖,一个披着文人秀士的粗鲁武夫,如何能配得上自己?
不觉之间,不甘不忿之心泛起,高阳不想自己的这一辈子,就这么在一个自己不喜甚至是有些厌恶的猩猩身边陪过,在一个个无为的今日之中消磨,磋砣一生。荒废一世,到了自己临老的时候,在自己即将闭眼地瞬间,回首一看,自己的这一生,竟无一处亮点,无一件值得称道之事。不悲,不壮。无欢,无喜,平淡得犹如一杯开水,品之无味。
我不甘心!!
高阳的小手紧攥,狠咬着自己的嘴唇儿,手中柳一条亲笔所书的那张文纸,也随着变得有些褶皱起来。看一旁的豫章公主一阵心疼,忙着上前就把纸张从高阳小丫头的手中夺过,嗔怪似地开声向高阳说道:“你这丫头,发什么疯呢,你再抓下去,整张纸就都废了。”
轻轻地把纸张折平,摊于桌案,豫章嘴不停歇:“这可是姐姐好不易才从煜昱那小丫头地手里借来的东西。那丫头对她‘姐夫’地东西一向都是宝贝得紧,若是让她见了,不在这屋里哭闹上一阵才怪。”
与小丫在一起生活的久了,李茹似这才发现,原来这丫头竟还有做为一个守财奴的潜质,吃的。穿的,还有一些父皇母皇赐下的首饰银钱还就算了,但就是她对柳亦凡这个‘姐夫’平日里送给她的那些小东小西,都宝贝到了有些病态地地步,别说她这个姐姐,便是父皇与母后,想要从她那里借来看看,也要苦口婆心地说上半天。
“行了行了,高阳知道,不就是一张纸吗。也就煜昱那小气鬼会把它当宝贝来看待。”抬头给李茹似陪了一个笑脸。高阳小撇了撇嘴,目光又不经意地朝着桌案轻瞄了一眼。道:“不过,能写出这样令人深省的诗句来,这个柳亦凡,倒也是真有些文采。”
说起这个,高阳又不由想起了前些天柳亦凡所写出的那曲《白狐》来,歌词铭心,曲调萦耳:“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千年爱恋千年孤独,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长夜里你可知我红妆为谁补?红尘中你可知我秀发为谁梳?细心,痴怨,家里的那个猩猩,若是能及得上这柳亦凡的一半,自己也不会再这般自怨自艾了……
不觉地,高阳开始拿着自己地夫君,与柳亦凡这个教书先生作起了比较来。
“那是自然,”不知高阳心中所想,李茹似应声接言:“如若不然,父皇和母后怎会对他这般看重?要知来宫里教书授业的先生,总不下百数,亦凡先生能够在这些人中显露鳌头,并非是一句饶兴就能遮掩过去的。”
若不是柳一条性子淡然,素来不喜张扬,平日里也都是默守着自己的本分,不然,他现下在长安城中的名声,怕只会是更盛上许多。
“是啊是啊,柳先生好厉害的,”在一旁侍候地小僮闻言,小脑袋点得吧唧吧唧直响,大着胆子在两位公主之间插言,道:“能写诗,会做曲儿,前几天还把一个那么大的神物给放飞到了天上,宫里的那些先生,有哪一个能跟柳先生相比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僮的两只大眼睛里面,群星乱闪,略有些迷离,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推崇崇拜之意。
看到小僮的这般模样,李茹似好笑地轻摇了摇头,自前番在奉节游玩之时,在与柳亦凡同车而行,并得其亲授词曲之后,小僮这丫头,对那亦凡先生,已是欢喜崇拜到了一个无以加复的地步。
“小僮!”
看到小僮还待张口开言,李茹似轻声开口斥喝了一句,这里不是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还有高阳妹妹在侧,在两位公主的面前,一个小丫头冒然插言,有些逾越了。
“呃,是,公主殿下!小僮知错了。”
看到她们家公主殿下似并未真个生气,小僮小吐了吐舌头,之后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静立在一旁,不再多嘴插言。
“姐姐御下不严,让妹妹见笑了。”
再次轻瞪了小僮一眼,挥手把小丫头给打发到门外,李茹似轻笑着向高阳说道。
“小僮这小妮子,像是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