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两日之期,也不知他们二人,谁能获胜?”斜倚在阁楼窗前。方月儿看着窗外楼下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白的花早。轻声说道:“以他们两人地家势,作曲求词。想要找得亦凡先生,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心底里,能够再次奏得亦凡先生新作的词曲,才是方月儿此番所求。
长安城北侧,近百亩的一片空旷山地之上,十几个工部地官员正在连手捣鼓着一方巨大地热气球,球囊,筐底,火炉,揽绳,一一排察检测。
“怎么样,都准备好吗?”工部尚书陶颜德,静看着手下的官员引火把热气球地气囊给充填而起,地上,固定在底筐上地绳索也都紧绷了起来。
“回尚书大人,”工部侍郎刘易躬身与陶颜德见了一礼,道:“已经检测完毕,只要尚书大人令下,热气球随时都可以升空。”
“嗯,”轻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下天色,日已西垂,时近傍晚,正是风平浪静之时,陶颜德抬手吩咐着刘易,道:“刘大人,你去,把那些鸭子安放到筐底,半柱香后,把地上的绳索切断,放热气球升空。”
“是,尚书大人!”弯身应了一声之后,刘易多少有些激动地抬步向那几只活鸭走去,今天,是第一次放着活物升空,若是事后这些鸭子能够平安无事,那也就意味着,把活人带上天空,也不是什么难事。
半柱香后,日近黄昏,在一片聒噪的呱呱声中,由大唐工部所制,史上第一驾载着活物的热气球,在工部一片无人的空地上,在陶颜德一干工部官员的热切注视下,缓缓升上高空。
“快,骑上快马追上,”见高空中的热气球正缓缓地随风向西偏移,陶颜德高声向一旁的兵士吩咐道:“半个时辰后,老夫要知道筐底地那几只鸭子是否还活着!”
“是,大人!”骑兵们齐应一声,之后纷纷策马扬汤止沸,一路向西尾随,陶颜德也从手下那里要了一匹快马,走在骑兵的后面,稳健前行。
火炉中备用的炭矿不多,仅够半个时辰之用,再加上今日又是静风,风力不大,热气球并没有在偏离原地太远,前后还不足十里,老陶一干工部的官员,骑上快马,很轻易地就给追了上去。
“活着,它们还活着!!”
半个时辰后,第一个靠近藤筐的兵士,提起筐中仍是聒噪个不停的鸭子,兴奋地大声向随后赶来地众人汇报,五只活鸭,无一丧命。
“快,快给老夫看看!”陶老头通红着老脸,有些超出他这个年岁之人生理极限地,一纵腿,翩然从快马上跃下,一路小跑着,冲到了那五只鸭子的跟前,五只鸭子的聒噪之声,现在他的耳中,犹如仙乐。
第622章 白狐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我是一只守侯千年的狐
千年守侯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
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寒窗苦读你我海誓山盟铭心刻骨
金榜花烛却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来生来世还做你的狐……”
翌日,清晨,阳光初露,晨露未干,在长安‘馨芳阁’内,在头牌方月儿姑娘的阁楼之中,随着一曲琴音,一腔悲怆,一首《白狐》,带着千年的悲怨与爱恋,在整个‘馨芳阁’的上空来回游荡,久久不曾散去。
抚琴止音,方月儿的声音停歇,任由脸上冰凉的泪珠划过,整个人都还沉浸在那只白狐的千年爱恋与千年孤独之中。
心在颤抖,泪在溢流,有多久。没唱过,没有听过,像是这般让自己感怀忘己的曲子了?
一年?两年?
三年?十年?
方月儿呆坐凝视,按抚于琴弦地手指,不由自主地,不受自己身躯控制地,又一次地在七根琴弦之间游走舞动。那种让自己感怀至深,悲欢与共的曲调。再次随声而起: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情到深处,方月儿的声音压得很低,磁性,沙哑,沧桑中又带着淡淡的伤感之意,把一只活了千年,等了千年。爱了千年地白狐,活现于世,把那种孤独,沧桑,爱恋,无奈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啪!”“啪!”“啪!”“啪!”
一曲终了,长孙涣首先从那种悲怆地情感之中醒悟过来。情不自禁地抬手为方月儿的表演喝采,击赞,比起昨夜里柳亦凡唱出的那个韵调,方月儿的演奏,无疑是更为传神,动人。惹人怜爱。
“啪!”“啪!”“啪!”“啪!”
在长孙涣的带领下,座下的众人,连及别入闻声而来的宾客,也都从方才地意境之中清醒过来,不约而同地,众人齐声鼓掌,为方月儿,更为方月儿所奏唱的那曲《白狐》。
音乐无国界,同样,音乐也无时代的隔阂。真正美好的东西。无论是处在哪个时代,无论是处在哪个国家。都是美好的存在。
所有的人中,只有房遗爱的面色显得有些阴沉,从方月儿的声音翩起,从自己自方才地意境中醒来,他便知道,自己落了下乘,这次的比试,胜而无望。
“月儿姑娘,”见所有人都已醒悟过来,长孙涣自以为潇洒地从桌上的冰中取出一颗葡萄,轻放到嘴里,抬眼扫视了房遗爱一眼,开声向方月儿说道:“两首曲子,月儿姑娘都已奏唱完毕,不知月儿姑娘更喜欢谁的曲目?”
“不许违心,不许有平局之谈,”一句打散了方月儿心中所想,长孙涣柔声说道:“月儿姑娘不必担心会得罪了谁,心中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就不说了,想来房二公子,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因为一声比试,而随意地就迁怒于一个女人。”
“我说得对吗,房二?”话声一停,长孙涣有些挑衅地扭头向房遗爱这里看来,看到房遗爱有些发黑的一张老脸,长孙涣的心中欢爽不已。
“有什么话,月儿姑娘但讲无妨,便是输了,房某也不会怪罪于月儿姑娘,更不会来找这‘馨芳阁’地麻烦。”回瞪了长孙涣一眼,房遗爱很是光棍儿地开声向方月儿说道。
“多谢长孙公子,房公子休谅,”抬手拭去而上方才留下的泪水,方月儿翩然起身,微弯身向长孙涣与房遗爱二人道谢,而后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流转了一遍,开启朱唇,轻声言道:“下面,月儿就簪越了,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二位公子海涵。”
再次弯身与二人一礼之后,方月儿直声而言:“凭心而论,这两首曲子,无论是房公子《霸王别姬》的铁骨柔情,还是长孙公子《白狐》的千年爱恋,月儿心中都甚为欢喜。虽然两曲的风格不同,但是都称得上是上上之作。”
“这些我们都已知晓,月儿姑娘就莫要再多作推托,直说最喜哪曲便可。”见方月儿这丫头仍是在不停地活泥,知道小丫头的心中仍是有些顾忌,长孙涣多少有些不耐,直声插言,打断了她的话语。
“月儿姑娘直讲无妨!”知道自己获胜无望,房遗爱心中反而放开了一些,点头温言,向方月儿示意。
“那小女子就直言了,”歉意地朝着房遗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月儿柔声说道:“比起《霸王别姬》的冲天霸气,月儿还是更喜欢《白狐》地凄美幽怨一些……”
房遗爱轻点了点头,从方才方月儿唱起《霸王别姬》时,房遗爱就已经意识到。非是词曲不行,而是他地曲子用错了地方,给错了人,《霸王别姬》之中地铁骨豪情,并不是一个小女人能唱得出,能体会得到地……
“愿意赌服输,房二。你现在,是不是就该哪来的回哪去了?”长孙涣伸手搓了下他可爱白嫩的小胖脸。得意臭屁地扭头向房遗爱看来,两年前,一直憋在心中的那口恶气,终是让他给发泄了出来。
“哼!我们走!”冷看了长孙涣一眼,房遗爱甩袖而走,杜义还有随在身后的一干下人在后随行。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得了他们家少爷授意,长孙有才带着老鸨孙三娘退出楼阁,见得楼下还有一些散客在驻足观瞧,长孙有才粗着嗓子将从人轰散,一时间,方月儿所在的这座小院儿,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长孙公子大才,月儿钦佩!”回手把琴案上地曲谱回递至长孙涣的跟前。方月儿细语轻言。
“呵呵,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没有伸手接收曲谱,长孙涣面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地开声向方月儿说道:“月儿姑姑心中,当是也有猜想,这首曲子。并非是长孙某人所作。”
“不止是这曲《白狐》,便是房二地那曲《霸王别姬》也是由人代笔。”示意方月儿将曲谱收好,长孙涣悠闲地取出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接着说道:“不过,这都不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本公子赢了,而月儿姑娘对这首曲子又是真心欢喜,仅这些,对于本公子而言。就足矣。”
“长孙公子明人快语。月儿佩服!”全然没有想到,这长孙涣竟直言不讳地把这种事情给说讲了出来。在感叹长孙涣脸皮够厚的同时,方月儿也很是佩服他的直言不讳,便是小人,这位长孙公子,也是一真小人。
“为长孙公子方才之言,月儿当敬长孙公子一杯!”起身提壶,走至长孙涣的近前,方月儿亲自为长孙涣斟倒了一杯酒水。
“我知道月儿姑娘还有何言,”老神在在地接过方月儿递来的酒杯,抬头静看了方月儿一眼,长孙涣仰脖而饮,轻声笑道:“可是想知,此曲,受作于何人?”
“长孙公子慧眼,”乖巧地再次为长孙涣将酒杯添满,方月儿停身静待,两只碧眼紧向长孙涣看来。
“月儿姑娘之前一直居在奉节,心中当是已有所断了才是,”没有急着饮酒,长孙涣摘取了一颗葡萄,轻声向方月儿说道:“整个长安城中,除了奉节柳亦凡外,还有谁,能作出这般让人魂牵梦萦的曲子来?”
“原来,竟真地是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知晓的答案,方月儿低声喃语,神色显得有些痴迷……
“这首曲子,是你写的?”午时,皇宫,柳一条上完课业,准备出宫之时,在立政殿的侧殿门前,被一直在那候着的高阳公主给挤了个正着,高阳的手中,拿着一张白纸,白纸上,载着一曲音律。
“《白狐》?怎么会在公主殿下的手里?”弯身与高阳见了一礼之后,柳一条低头在那张曲谱上扫看,高阳手中所拿,正是自己昨夜为长孙涣所抄录之亲笔。
“这么说,这首曲子,真是出自你手?”高阳小咬着嘴唇儿,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看向柳一条时时爱,时恨,还隐有几分崇拜地意味,看得柳一条浑身寒毛乍起,心中顿时就起了退意。
“学生拙作,让公主殿下见笑了,”弯身一礼,柳一条开声说道:“学生家中还有事端,不便在宫中久留,就先行告退了,公主殿下请自便。”
礼毕之后,不顾得高阳回复,柳一条匆匆而走,而高阳公主,则是有些痴呆地站在那里,对柳一条的悄然而去,竟是毫无所觉。
“这曲子,竟真是他作的?”“这曲子,竟真是他作的?”
高阳公主的嘴里喃喃自语,俗语通有言讲,一俊而遮百丑,看着手中让她魂梦牵绕的词曲,柳亦凡那寻常地样貌,还有他平日里对自己的那般恶俗表现,此刻在高阳的心里。也变得美化了起来。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地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来生来世还做你的狐……”
一字一句地哼唱,一曲一调的感悟,能够写出这种曲词的人,断不是那种三心二意,左拥右抱地庸俗之人,没有想到,这个柳亦凡。竟还是一个痴情专情地汉子。
想到此,高阳小丫头地眼睛。再次迷离了起来,前番,因为齐王李佑而对柳亦凡所产生地恨意,也在不觉之间,淡化了许多。冲发一怒为红颜,记得上次,柳亦凡之所以会大着胆子以下犯上殴打五哥。所为的,就是他的妻子,那个幸福的女人。
不觉得,高阳公主开始有些羡慕起那个她从未见过的柳夫人来。
“高阳妹妹,在想什么呢?”豫章公主从殿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