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楚闻的表现却让张余宽很失望,张楚闻虽然聪颖,但是对数字却不是很敏感,对计算,历法之类的东西更是不通一窍。不管张余宽怎么教,张楚闻都是记不住要领,反而在一旁玩耍的楚楚听上一遍便能快速地理解。
几番教导无果后,张余宽不得不承认,算术也是要讲究天赋的。他便死了教导张楚闻算术之学这条心。让他专攻文史,将来搏个功名,他也算对得起张卟亮的救命之恩了。
至于算术,张余宽便将目光瞄向了那时只有五岁的楚楚身上。或许是因为遗传,或是家学渊源,又或是从小受张余宽的影响,张楚楚在数学方面的理解能力,和实际中的换算能力,常常令张余宽叹为观止。在他教授张楚楚算术之学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便是‘恨楚楚不为男儿!’。
从此,张楚楚学数术,张楚闻学文史,在张余宽这位腹有诗书的大才的教导下,一学就是两年。
贞观二年,张余宽因久病不治,于三月中旬撒手而去,时年三十五岁。当时张楚楚也才不过七岁。七岁之龄,眼见生父亡故,其中的伤痛可想而知。
帮着将张余宽下葬之后,张卟亮夫妇怜楚楚年幼,于第二月将她收为义女,从此与张楚闻以兄妹相称。那时张楚闻十岁,在私塾中已有小才学,深得先生赞扬。张卟亮夫妇知这是张余宽的功劳,对楚楚也越发疼爱起来,一直都是视如己出。张楚闻对这个妹妹也极为疼爱,知楚楚喜算术,便常常从私塾先生那里找来算经之书供楚楚研读。
张楚楚素来乖巧,知恩图报,从小便知孝道,常常帮着张刘氏养殖桑蚕,整理家务。伺俸二老开心。深得张卟亮夫妇的喜爱。老张夫妇对她甚至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要亲近。
至贞观八年,张楚楚已出落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上门提亲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其中不乏墓名而来的文人才子。只是那时的张楚楚并未有嫁娶之心。一是她想再伺俸老张夫妇几年,以报这几年的恩德。二是她想找一个可以继承她爹遗志的夫婿,将她们张家的算术之学传将下去。
由此,便有了楚楚三题定夫婿的由头。
张楚楚出的题目多为算术,大部分都是三卷《张邱建算经》里的难题,鲜有人能够答出。她也籍此将婚事一拖再拖,整整拖了两年,上门提亲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最后一年甚至都没有一个媒人愿再上门提亲。整得张卟亮夫妇都开始为她着急起来。女人十六未嫁,搁在那时已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了。要是再拖得久些,哪还会有人再娶她?
这一点张楚楚与柳一条倒地很般配,一个十八未娶,一个十六未嫁,两个都是老大难。所以当三姑来为张楚楚提亲时,张卟亮乐得好玄没蹦起来。柳一条他见过,懂礼,有本事,长相也说得过去,女儿要是能嫁给他,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所以自三姑走了之后,张卟亮与张刘氏便一直在劝说张楚楚,希望她能放弃题目,最不及也要将题目的难度降低一些。张楚闻感于柳一条上次的送牛之德,对柳一条也很满意,所以也在一旁为柳一条讲了好些好话。让张楚楚对柳一条这个人也有了一丝丝的好奇之意。
待到柳老实带着柳一条上门提亲之时,张楚楚躲在门帘后偷偷观看,柳一条个头不是很高大,但站在那里却很稳健,看着他便让人心中升起一种踏实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张楚楚小时候只在父亲的身上体味到过。
“柳公子很像我爹,”张楚楚轻轻地在柳一条的对面坐下,美目流转,怀念似地看着柳一条道:“清净,淡雅,无为,自信。有才,却不爱显露。而且在算学上的造诣,柳公子甚至比我爹还要精通。”
“所以,楚楚不想欺瞒公子。特厚颜于此将身世告知,免得日后婚娶之后公子会生出悔意。”
柳一条一直静静地听着看着,张楚楚的声音很柔和,说起话来不缓不慢,听起来也很舒服。只是柳一条没想到张楚楚竟还会有如此一段凄苦的身世。幼丧双亲,一直寄养在他人篱下。那她的心中定会有无数的苦楚了?
看着眼前这副瘦小的身体,柳一条的心底不禁升起一丝怜惜之意。
他把茶碗放到桌上,两只眼睛深深地看着张楚楚,口气无比坚定地说道:“楚楚姑娘,我柳一条虽是一农夫,但也是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柳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来都不会有后悔这两个字!”
张楚楚闻言,低下头,双手用力地交织在一起。脸若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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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定婚
“我柳一条虽是一农夫,但也是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柳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来都不会有后悔这两个字!”听了柳一条这句话,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张楚闻忍不住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好,这才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同时他也知道,柳一条跟他妹子的婚事儿,算是成了。
他悄悄地溜回正厅。对张卟亮夫妇使了个眼色。张卟亮和张刘氏大喜。便不再与柳老实东拉西扯地拖延时间,而是直奔正题,直接把话题引向了老柳家迎娶楚楚过门的日子上面来。
对于婚期的事情,老柳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早一日,他便能早一日抱上孙子,所以他便把日子定在了下月的初五。那天是吉日,更重要的是快。
而张卟亮夫妇呢,以前着急着要嫁女儿,现在女儿真的要嫁了,他们心里面反而又觉得很舍不得,楚楚虽不是他们亲生,但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父女母女之情溢于言表,所以他们便想把日子往后拖一拖,最好能拖到六月的中旬。理由是想为女儿多备些嫁妆,省得嫁过去后会遭人嫌话。
这老柳哪能同意,这不是耽误他抱孙子吗?所以他便跟张卟亮夫妇在婚期的问题上争执起来,双方各持已见,却一直都没有一个结果。最后还是由张楚闻说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张、柳两家各退一步,把日子定在了四月十五这一天。
四月十五,三个月,嗯,虽然晚了点,但是还勉强在老柳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那时候春耕已经忙完,正是有些闲暇的日子。宴请亲朋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待一切谈妥,老柳便满带着笑意跟亲家公亲家母告辞,领着柳一条回家去了。
回到家,已是下午三、四点时分,袁裴已经到了,柳二条这小子正在陪他闲唠。见柳一条他们回来,袁裴起身见礼,道:“柳神医,柳老哥,袁某这里有礼了。”
“袁裴?袁老弟,你这个大忙人儿今儿怎么有暇来我这座小庙啊?呵呵,快请坐。”老柳今天心情好,待起客来来显得越发热情。他伸手示意袁裴坐下,向柳二条喝道:“你这小子怎么一点礼仪都不懂,还不快去给你袁叔换杯热茶来!”
“不用了,不用了,这茶也是二条贤侄刚刚才沏的,柳老哥就不用再客气了。”袁裴见柳老实这么高兴,坐下后便开口问道:“看柳老哥红光满面的,是不是喜事临门,一条贤侄的婚事,成了?”
“哦?袁老弟都知道了?呵呵”老柳看了一眼柳二条,这小子的嘴倒是挺快的。他笑着对袁裴说道:“袁老弟猜得没错,呵呵,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今年的四月十五,请贴会在四月初送出,到时还望袁老弟能够赏脸。”
“真的?!”柳二条高兴地向柳一条道贺道:“大哥,恭喜你了!我终于能有个小嫂嫂了。我这便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与小惠知道!”说完,柳二条一溜烟地钻进了内厢。给柳贺氏报喜去了。
袁裴闻言也笑着拱手道:“那我可要恭喜柳老哥和柳神医了,柳神医大婚,我们袁家断是不会缺席,一定要来讨个喜庆。嗯嗯,贺礼我们就不准备什么了,新婚用的所有木工家具,我们袁家全包了,就算是我们袁家父子送给一条先生的一点心意。”
袁裴开口大包大揽,送给了柳一条一份大大的人情。柳一条会意,相比于他们要开的作坊,这些家具简直就是一盘小菜。袁裴此举像是在示好,更像是在攀关系。柳一条也不跟袁裴客气,以后作坊要是开起来,他也需要这份关系。所以他便在老柳之前抢先应答道:“如此,一条就谢谢袁叔和袁老伯的好意了。”
“这?”老柳看了柳一条一眼,而色有些不愉,他们老柳家跟袁家的关系又不是很熟,总共也没有过几次来往,怎么能生受了人家这么大一份厚礼。
“爹,这是袁叔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拒绝了。”柳一条哪会不知老柳在想些什么,见老柳向他看来,便开口解释道:“论做家具,附近几个村落有还有哪家做得会比袁叔他们好?袁叔肯帮忙,咱们就不要客气了。”
袁裴也在一旁劝说道:“是啊,柳老哥,你不用跟我客气,跟柳神医对我们袁家的帮助来比,一些普通的家具根本算不了什么。你只管放心收下就是了。”
大小子曾给过他们恩惠?柳老实的目光在柳一条和袁裴的脸上扫了一遍,心道一定是了。从他们一进门起,老柳便注意到袁裴对柳一条好似十分的尊敬,举止之间比对他这个柳家大当家的还要客气几分。没准柳一条还真给过他们袁家什么恩惠。
自从柳一条被王帅痛打过之后,柳一条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能识文断字,会武艺拳脚,还会一些看似奇怪但又很实用的东西,比如牛鼻子,竹蔑子,还有让所有人都头痛无比的肠辟之症。反正老柳是越来越看不透他这个大儿子了。有时候他甚至会想,现在的这个柳一条,还是他以前那个莽莽撞撞的儿子吗?
不过柳一条能有这种变化,柳老实还是打心底里高兴。毕竟儿子有本事,有哪个当爹的会不欢喜?
老柳拱起手,对袁裴说道:“那就有劳袁老弟了。今天是一条定婚的大喜日子,袁老弟既然赶上了,断不能轻易离开,今天就留下陪我老柳喝上几杯吧。”
“这个,怕是有些不妥吧?”袁裴不由得像柳一条看去。他这次来主要是来取钱的,三十贯钱可不是小数,他怎敢喝酒误事,在柳家长呆?
柳一条知其中缘由,便站起身,为袁裴解围道:“爹,袁叔今天来咱们家主要是取一些东西,一会儿还要急着赶回去,不能在咱们家久呆,你就不要勉强他了。”说着柳一条冲袁裴笑道:“还请袁叔稍等一会儿,你要的东西一条这便去给你取来。”
见柳一条说得隐讳,袁裴便知道开作坊的事情柳一条并没有让家里人知晓,便站起身配合地说道:“如此,那就有劳柳神医了。”
说话间,柳一条便从屋里提了小半袋铜钱出来,递于袁裴道:“袁叔,东西便在这里了,你先提将回去吧。别的事宜我会在明天办妥,请让袁老伯放心。另外关于场地和人手的事情,请袁老伯明天就开始张落吧。”
袁裴接过布袋,背到肩上,冲柳一条拱手回答道:“这个还请柳神医放心,我们袁家定不会让柳神医失望。我爹还在家中等信儿,袁某就不再打扰,先告辞了。”说完袁裴又向柳老实拱了拱手,道:“今日有事在身,不能陪柳老哥一醉,还望柳老哥见谅,改日若是有暇袁某定会再来与柳老哥喝上几杯,袁某告辞了。”
“袁老弟慢走!”
“袁叔慢走!”
父子两人将袁裴送出门外,待袁裴走远,老柳便向柳一条问道:“一条,你跟袁方他们父子,倒底在做什么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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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散祭先祖
“爹,”柳一条笑着道:“我只是托袁方做了二十只犁头而已,哪有什么勾当,你多心了。”
“二十只?你做那么多犁头做什么?咱们家总共也就才十一头牛,用得了那么多么,而且家里不是还有一只旧犁么?”柳老实有点来脾气,他平生最看不惯便是这浪费二字,虽说他们柳家现在是有了点闲钱,但是也不能这么着往外挥霍啊?老柳便开口向柳一条劝说道:“一条,虽说你前些日子是赚了些银钱,但是你也不能这么……”
“爹,”柳一条出言止住老柳的话头,道:“我要定做的犁头不同与家里的那只旧犁,用它耕作起来比现在用的所有犁头都会快上许多,以前你要用一天才能耕完的土地,用新犁头只需两个时辰便可耕完,这些待过上两天我把犁头取回时你便知道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定做二十只犁头,爹,你觉得三十顷田地,再加上你那一百二十亩,只有十一头耕牛,够用吗?所以我便想过上几天再去买个几头回来。最好能凑上二十头,这样耕作起来才不会耽误了时机。”
“呃,”老柳被柳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