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柳一条不感兴趣,以不懂和家事繁忙为由。概不参与,一有空他就凑到楚楚的身边,陪老婆去了。
老丈人一家,昨天就已被马成给接入府中,连日地大雨,小辛庄的整个庄子里,沟满,井满。浑浊且带有一丝异味地雨水都已漫到了一些低洼的庄院,不巧的是,他们老张家,就正处在这些低洼之处。
所以,当马成赶着马车来接他们时,张卟亮略思量了一下。便同意了下来,把家里的粮食和衣柜都整理一下,便领着家人,一路赶到了古田村的柳宅。
柳宅的地势高耸,可以说是附近几个村落之中,地势最高的一片土地,根本不必担心会有雨水能漫过这里,在这种天气里,呆在这里,最安全不过。
今天已经是大雨地第四天。雨水依旧。村子附近的那些小沟小河都已冒到了岸边,听说就连泾河和渭河的水也都已快满了大半。若是再下几天,河水必然会泛滥开来,各地的村民,都开始慌乱起来,有的地方,甚已出现了大规模的迁移,把粮食,家具,都搬运到了山岗之类的高处,以避水患。
昨天中午时,三原县里面的公孙县丞,向他辖下各个村,里,都下达了一个抗灾防疫地公文,由各村各里的村正,里正,挨家挨户地通知告诉,喝开水,撒石灰,吃大蒜,有病的话一定要及时上报。
其他的都还好说,石灰,大蒜,县里在各村,各里,都设有专门的买卖地点,不过这开水,却是有些难度。
天气潮湿,大雨滂沱,各家户里贮存的干柴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半月,这才四天地工夫,就已经有一些家户都快烧不上火了,开不了饭了。这样的情况,还上哪里去弄开水?
这个,怕也就是灾区疫情难控的根本原因吧,公孙瀚南感觉有些头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柴,没有火,就是想喝,却也是找之不来。
“夫君可还是在为眼下的灾情担忧?”侍候着公孙瀚南将官服脱下,南宫紫燕轻声地向她的夫君问道。
“是啊,眼看着这雨水越积越多,这灾情也日渐严重,为夫担心,这三原,也会再像当年的乌伤一般,会有疫情泛滥。”轻身在床榻上坐下,公孙瀚南看了南宫紫燕一眼,道:“虽然为夫手里有柳贤弟给出的防疫之方,可是我这心里却总是也踏实不下来。”
“柳贤弟是神医,他的方子定能帮着夫君度过难关,夫君不必太过担忧。”把官服叠好,轻放于一旁的衣柜之上,南宫紫燕走到公孙瀚南的身边,轻声劝慰道:“再说这大雨虽然严重,但是只要洪灾不来,三原便不会有太大地灾害,夫君只要尽了心力就好。”
“嗯,娘子说得是,”公孙瀚南轻点了点头,弯身把靴子脱下,便翻身到了床榻之上,公务上地事情,他不想让媳妇儿为他担心。
“今天下午,夫君走后,二叔来过一趟,送来了一些日常的用品,见夫君不在,跟妾身唠了一会儿家常,便又走了,几年不见二叔,二叔又老了许多,头发都快白了一半儿。”掀开被子,南宫紫燕也轻身钻了进来,翻了个身,面对着公孙瀚南说道:“以前离得远,没有办法,现在近了,有时间地话,咱们也多去二叔的府上去坐坐,多陪陪他老人家。”
“等过完这段儿时间吧,”公孙瀚南感觉眼皮有些沉重,打了哈欠,轻声向南宫紫燕说道:“等这次水灾过了,有了闲暇,咱们再去给二叔,二婶儿请安,嗯,还有小兰儿那小子,前几天他不是常往这跑的吗?怎么今天好像是没见着他?”
“听二叔说,他去古田村找他那个柳大哥去了。”南宫紫燕轻轻地说道:“夫君没有听说吗,那侯君集昨天夜里,从刑部大牢里逃了出来,小兰儿担心侯君集会来找柳先生寻仇,便一早地就领着几个人跑了去。”
“什么,侯君集越狱了?”公孙瀚南猛地睁开了眼睛,顿时便没有了睡意,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过震撼了些。
“夫君没看今天的公文吗?二叔说长安应有下达抓捕侯君集的公文的。”南宫紫燕轻声地向公孙瀚南诉说道:“昨天夜里,不止是侯君集逃了,连太子妃,也自己喝了毒酒,殡天了,听说现在的长安城,都快乱了套了。”
“是吗?我这一天都在外面收集物质,县里的公文我都交给了县薄去打理,怎么才一天的工夫,就出了这么多的事端?”公孙瀚南从床榻上坐起了身子,道:“不行,我得派人到古田村去看一下,那侯君集要是真的来了,小兰儿他们怕是会敌不住,现在正是灾期,三原可少不了柳贤弟这个神医。”
“夫君不必担忧,”南宫紫燕也从榻上坐起,看着公孙瀚南说道:“若是柳府真的有危险,二叔也不会轻易地便把小兰儿给派了过去,二叔说侯君集不会去,柳先生也不会有危险,夫君你就安心吧。”
“呃,”公孙瀚南低着头略想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连他一听说侯君集逃走,就立刻能想到侯君集会来找柳一条麻烦,那别人怎么会相不到?那侯君集又怎么会想不到?
柳府现在怕是都已经人满为患了吧?凭着侯君集这几年在朝中惹下的那些祸事,想要抓他的人,怕是不再少数。
关心则乱,公孙瀚南轻笑了下,又轻轻地躺了下来,道:“没想到几年不见二叔,二叔还是如以往地那般地精明。”
“是啊,不止是二叔,小兰儿那小子,也长大了。”南宫紫燕轻应了一声,道:“前几天妾身去二叔府上找二婶儿闲聊,听二婶儿的意思,小兰儿像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就是不知他何时才能成亲了。”
“呵呵,这个为夫倒是知道一些,”公孙瀚南轻笑着说道:“那小子喜欢的是长孙皇后膝下的那个豫章公主,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不过却是单相思,嗯,知道小兰儿在长安时,为何老是喜欢在‘清风阁’里面惹事生非吗?”
不待南宫此燕回答,公孙瀚南便自问自答地说道:“那是因为,那‘清风阁’,便是豫章公主所开,而且,每隔半个月,豫章公主都会扮作男装在‘清风阁’内出现一次,以文会友,豫章公主虽然是个女子,不过她的才学,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哦?难怪了,”南宫紫燕恍然道:“难怪小兰儿明明好武,却老是一副文人的装扮,原本我还以为他是受了你的影响,呵呵,没想到竟是因为那豫章公主喜欢文士,说起来,小兰儿也挺痴情的嘛。”
第300章 离去
两天,所有的人都再没了耐性,尤其是程处默,整天被鳖在老柳家的厢房里,连个练武比武的地方都没有,两天没有大动,便感觉这骨头里就像是有一群的蚂蚁在乱爬一般,一刻也再坐不下去。
“老子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再这么坐下去,我老程非疯了不可!”
一大早地,程处默便冲到了柳一条夫妇的房子里,大着嗓门儿跟柳一条打了声招呼,领着他的人,冒着大雨,骑着马,去了别的地方搜捕,看小程的样子,似没有了再回来的打算。
程处默走了之后,李纪和也来向柳一条辞行,明天就是太子妃大殓的日子,太子殿下的身边少不了人去,他这个侍卫统领必须要呆在太子的身边,以护周全。
所以,留了两个侍卫在柳府,李纪和也领着其他的人,上马返回了长安。
再接着是房遗爱,知道侯君集真的不会再来,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无甚意思,而且,房遗爱还隐隐地能够感觉得出,柳一条对他似乎有些不太友好,总觉着在柳一条看像他的眼神里,有着别的一些东西存在。不过他也没甚在意,直接地就把其中的原因给归结到了上次婚礼时,他找柳一条麻烦那件事上了。
人家不喜,他也不想再在这里自讨没趣儿,所以他只跟管家柳无尘说了一声,便也领着他的人,回家去了。
不止是他们。还有暗地里地那四五波人,也在昨天晚上都走了个无踪,柳府内外,顿时地便清静了许多。
“走了也好,府里每天有那么多人,觉着也不太自在。”柳一条轻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向他来禀告房遗爱已走消息的柳无尘。轻声说道。
从一开始,柳一条就不认为房遗爱这个绿帽男此来会安什么好心。现在他走了,也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对于这个间接害了老柳右腿的人,柳一条很难给他一个笑脸儿,当初没有拿鞋底子拍他的脑袋,就已经是给足了老房面子了。
“现在府里边就只有贺兰少爷,和封统领两队人马了,不过看封统领的样子。似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柳无尘弯着身,轻声地向柳一条说道。
公孙贺兰是他们家少爷地结拜义弟,与柳府算是一家人,在这里住上多久,都无所谓,所以柳无尘并没有提起公孙贺兰。
“嗯,贺兰少爷你就别管了,重要的是把封统领他们给招呼好了。封统领他们此来,是真心实意来保护咱们柳府地周全,不管如何,都莫要失了礼数。”柳一条轻点了下头,轻声地向柳无尘吩咐着。
封小乙应是长孙皇后特地派出来的,抓侯君集是其次。保护柳一条与他的家人,才是重点,柳一条看得出来,就连李纪和,应也是安得同样的心思。
长孙皇后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李承乾也是一样,所以这次的事情,柳一条也都放在了心里。虽然,封小乙与李纪和他们此次到来,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是。少爷!”柳无尘轻声应是。
“大哥!”一声高喝。公孙贺兰撑着雨伞走了进来,甩了下脚上的雨水。把雨伞递给一旁地小喜丫头,公孙贺兰嬉笑着脸,一屁股便坐在了柳一条的对面,道:“大哥怎地也不出来与兄弟们坐坐,整天呆在屋里,不觉得闷么?”
“呵呵,”柳一条轻笑着冲柳无尘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身去,看着公孙贺兰说道:“修身养性,平心静气,贤弟你有些浮躁了,这一点,你还真要跟公孙伯父多学一学。”
“切!那老头儿有什么好学的,还不就是装深沉,依老卖老,”公孙贺兰不屑地轻撇了撇嘴,接过小喜递上来的茶水,轻轻地喝了一口。
虽然已快到弱冠之龄,不过还是一个正处在青春判逆期的小孩子,柳一条轻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家里边就只剩下了封小乙那个假正经在,老程,李纪和,还有那个假书生都跑了回去,好没意思,”将茶碗放到桌上,公孙贺兰看着柳一条说道:“大哥,明天太子妃大殓,你说到时那侯君集会不会出现?听说侯君集以前最宝贝得就是他这个女儿了。”
“这我又怎么会知道,”柳一条端起茶杯轻喝了一口,说道:“不过太子妃能以死为她爹谋一条生路,我若是侯君集,定是不会负了女儿的这一片心意,趁着机会,自是有多远,走多远,先保下自己的性命要紧,不然,太子妃岂不是白死了。”
对于这个侯宁儿,柳一条心里还是很佩服的,死了,竟还能做出这么多地算计,她很有本事。
“嗯,大哥说得有理,侯君集能够成为一方的将领,且又长胜不败,自不会是那种妇仁之人。”公孙贺兰随着咐和道:“依大哥的意思,侯君集那老头儿,岂不是早就已远避他乡?”
“侯君集若是不笨的话,确是会如此。”柳一条点了下头,道:“而且依现在的情形看,他现在似乎也并没有想要立刻来找我麻烦的打算,虽然,他在心里已是恨我入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应该是侯君集心里地想法。
柳一条忽然觉着,那侯君集,就像是一根小刺一般,在他的心里面生了一个小根儿,发了一个小芽儿,虽然不会要了人命,但是却会让他很不自在。
多一个仇人的感觉,不好受。
尤其地,像是侯君集这般,有些本事的仇人,更是如此。
柳一条站起身,看了下门外的雨水,轻甩了下头,不再去多想,兵来将挡,那侯君集日后若是再来,他全都接着便是,一个垂暮之年,且又四处逃窜的老头子而已,他柳一条不惧。
“一个破落的小老头儿而已,大哥不必放在心上,”公孙贺兰站起身,拍着柳一条的肩膀,笑着说道:“说不定那老头儿现在就已经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完全没有必要理会,走走走,咱们去找封小乙那小子喝酒去,这两天为了守夜,喝酒都喝得不痛快。”
不顾着柳一条的反对,公孙贺兰撑起伞,便拉着柳一条出了门儿去。
封小乙住在东跨院儿最边上地一间厢房里,柳一条与公孙贺兰去地时候,他正在屋子里轻微地活着身体,打着秦琼平时教给他的拳法,桌椅都被他给搬到了一边。
“封统领好兴致!”柳一条站在门外,轻笑着向封小乙说了一句。
“哦,柳先生,贺兰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