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岫有些感慨,如今的二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毛毛躁躁,做事不计后果。看她刚才从容镇定的样子,不愧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将近十年的歌后级人物。
十一点半,众宾客都已落座。冉云端和钟君安抱着孩子在台上对来宾们表示了感谢,然后酒店人员开始上菜。陆续有人过来中间的主席上看小小的长笑,一时欢声笑语不断。
冉云岫正和项恋苒说笑,一抬头,看到了门口的陶然。他一喜,站起身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陶然笑:“你忘了这是‘方氏’旗下的酒店?我知道二姐他们在这里摆席,就吩咐了酒店经理好好准备,顺便过来看看你。”
冉云岫这才恍然,笑道:“看来以后不管走到哪个城市,我都不用担心吃饭和住宿的问题了,‘方氏’真是无处不在啊!”
两人正说笑,冉云端看到了陶然,立刻招呼他落座。
陶然道:“不了。长笑的满月席,我也没什么表示的。今天这顿算我请。”
钟君安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小儿的满月席自然该我们作东。”
冉云岫笑:“姐夫,你就别推辞了。他方家家财万贯,咱们这一顿吃不穷他的!”
冉云端就笑:“那行,就们就不客气了。你真的不坐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陶然道:“我已经和酒店经理说过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让他解决。”他转向冉云岫:“我有话对你说。”
冉云岫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随陶然走出了会厅。
见四下无人,陶然一把把他拉进怀里,肆意吻了一番。冉云岫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你疯啦?有人突然上来怎么办?”
陶然假装没听到他的话,低问:“什么时候去J市找我?”
冉云岫眼睛一转,笑:“我才不去。你整天都在公司工作,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我已经决定留在N大陪我爸妈了!”
第四章
陶然皱眉:“你在家不也是整天闷在家里弹琴?去我那吧,公司现在很稳定,不用我坐镇也行,我在家陪你。”
“不要。”冉云岫不顾陶然沉下来的脸色,道:“我想体验一下大学生活,所以要去我爸呆的文学院上课,每周还有空出两天时间去教苒苒弹琴。学生呢,都是只有周末才有时间的,所以只有那时候我才会去找你。”
“只有周末?”陶然的眉心有打结的倾向,他想了想道:“那我找时间在这边住几天,你也要陪我。”
冉云岫假装考虑:“那得看我有没有时间了!”
陶然怒,又把他抓进怀里欲吻,冉云岫立刻笑着求饶:“好啦,好啦!我答应你!”
陶然这才满意,倾身吻了他一下,道:“那我先走了,晚上给你电话。”
“嗯。”
冉云岫走回会厅,一眼看到项恋苒正坐在项少倾怀里撒娇。他笑着走过去:“姐夫,你什么时候到的?”
项少倾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刚到。”
冉云岫被他颇具深意的一眼惊得心下一咯噔,看他平常嘻笑的脸上此时难得认真的表情,再想到他的所谓“刚到”,脸色不仅有些发白。
苒苒拉了拉他的袖子:“舅舅,我正和爸爸说,你答应教我弹钢琴了,他还不相信呢!你快告诉他是不是!”
冉云岫勉强应了一句,再看项少倾正双眼带笑地看着女儿,不像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也不知他究竟看没看到刚才的事情。
心里不安,这一顿饭他吃得有些恍惚。好不容易挨到差不多的时候,他推说有事就先离开了。
项少倾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皱了皱眉。
晚上陶然给冉云岫打电话的时候,听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问他怎么了,冉云岫说今天席间喝了些酒,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笑:“不能喝还喝,活该!”
冉云岫出奇地没有反驳,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又说了几句话,陶然嘱咐他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在一边,冉云岫放任自己躺在床上,揉了揉有些痛的眉心。
他自然不是因为喝酒而不舒服,而是因为被发现的恐慌乱了心神。
和陶然正式在一起,他整整考虑了三年时间,心里对这份感情的真实性再笃定不过。他知道陶然对自己的喜欢程度,也清楚自己对陶然的感情。两人虽然没有说过“爱”字,但都是出于大男人不愿把这些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心理,并不是不爱。相反,他们早就作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心理准备。
别人不知道,但他们自己心理清楚。两人都不是小孩子,所以这种一辈子的承诺是再认真不过的约定。两人正式在一起之后,他已经设想过家人发现两人的关系时会有的反应,也作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不管怎样,他不会和陶然分开,也不会逃避的离开。最好的情况是家人能够理解并接受,实在不行的话,他也不会否定自己是冉家的儿子。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承受他们的不理解与坚决。但真的面临这种情况时,心里的恐慌感还是让他既不安又害怕。
之所以没有告诉陶然,一是因为他不确定项少倾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二是因为,他不想陶然也跟着自己陷入这种不安中。
翻来覆去地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冉云岫起来倒了杯水,拉开窗帘,俯身看校园的夜色。
已经十一点了,校园里只是偶尔才有晚归的学生匆匆地走过。一排排昏黄的街灯散发着暖色的光,在寂静的校园夜色里,静静的站成了永恒。
冉云岫的心忽然便安静下来。
把窗帘重新拉好,他喝完了杯中的水,默默地告诉自己,万事不能逃避,只有勇敢的面对才是正途。下定决心明天去找项少倾谈清楚,他躺在床上,安心进入梦乡。
*****
“清扬电子”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规模,在电子电器市场上已经成为了除“方氏”外的最大的龙头。拥有着数以千万计的固定顾客和良好的信誉。
他的总公司位于T市中心的“丰源”写字楼的七八九三层。作为公司的决策人,项少倾的办公室占据的位置很好,布置得也很舒服。
“喝什么?”项少倾问坐在沙发上打量房间的冉云岫。
“咖啡吧!”
项少倾如是地吩咐了秘书,就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的心里也是极不平静的,他隐隐猜到了冉云岫的来意,又希望自己的猜想不是事实,所以坐在那里,并没有开口。
冉云岫也没有开口。
直到秘书把咖啡送进来又带上门出去后,项少倾才问道:“阿岫,今天你找我有什么事?”
冉云岫抿了口咖啡,看着他:“我想我的来意你已经猜到了吧。”
项少倾没有说话。
“姐夫,我直接问了。”冉云岫道:“昨天,我和然少,你看到了吧?”
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项少倾皱着眉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看他这么直接地点头,冉云岫忽然间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项少倾抽出根烟:“介意吗?”
冉云岫摇了摇头。
项少倾点着烟,抽了一口,悠悠地叹口气:“你们……是认真的?”
冉云岫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项少倾眉头皱得更紧:“确定吗?你们……毕竟还小,可能……弄错了自己的性向。”
冉云岫见他担心的样子,心里轻松起来,竟有种想笑的感觉:“姐夫,你知道,我和然少不是普通的孩子。虽然我们还小,但我们经历过许多事,见过许多人。或许你不明白,我们不是同性恋,不喜欢其它的同性,我们只是喜欢彼此而已。”
项少倾抽了口烟,眉头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松开:“那又如何?你们这样在别人眼里,仍然会被认为是异类,不被世人接受。这些,你们都想过没有!”
“想过。”冉云岫回答的很平静:“我们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只在乎家人和朋友。”
项少倾似乎被他平静的态度震了一下,再看向他的目光又多了一些严厉:“家人和朋友?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会怎样看待你们的关系?虽然现在世人对同性已经宽容许多,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其中的一员!”
冉云岫默然不语。他自然是想过的,不过他也知道,此时和项少倾说这些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那姐夫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也持反对态度。”冉云岫道:“那你是打算替我们隐瞒,还是告诉我的家人?”
项少倾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他并不是反对同性恋。如果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根本不会在乎。谁爱上谁,和谁在一起,关他什么事了?那些义正词严地站出来抨击的人有什么权利来干涉别人的感情?
只是,事情不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阿岫和陶然,他几乎看着他们长大,感情很深。阿岫还是自己妻子的弟弟!他知道冉家人还没有开明到任由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同性生活在一起!就算那个人是陶然也不行!
可是真的让他亲口告诉自己的岳父岳母,他还真做不到。先不提两位家长或许会有的伤心难过,他也不舍得亲手把两个孩子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抚了抚眉心,他问:“阿然知道你来找我吗?”
冉云岫摇摇头:“他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告诉他。”
项少倾叹了口气:“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冉云岫不敢说他们十三岁就在尝试着交往,答道:“十六岁开始的。”这也算是事实。
项少倾又揉揉眉心,没好气:“你们两个还真是!竟然已经瞒了两年?我不会对爸妈说,不过你也别指望我帮你们掩饰。你们两个最好收敛点,要亲热也不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昨天幸好看到的是我,如果换成别人你以为还能瞒得了!”
冉云岫想到昨天的事情,脸有些发热。乖乖地挨训,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项少倾又道:“我劝你们还是分开冷静地想一下,说不定你们只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过于依赖彼此了而已。你也说过你们并不喜欢其它的同性的啊!真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冉云岫心里有些发冷,语气也冷起来:“姐夫,我知道普通人无法轻易地接受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没奢望你一下子能接受。但我们的感情不是错误,没有什么需要挽回的地方。不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我走了!”
项少倾知道自己的话把他惹急了,一把拉住他:“阿岫,我不是那个意思!”半拉着把他推回沙发,项少倾烦燥地扯了扯头发:“怎么说呢?我只是知道,这样的感情会很辛苦。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如果你们真的想清楚的话,就找个时间和家人说清楚吧,一直瞒着总不是办法。而且,你们两个都是经济独立的人,起码不会因为父母的不理解而无法生存。这样,想来会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们想清楚吧。”
冉云岫知道他是为自己两人好,脸色也缓下来。仔细地考虑了项少倾的话,他点了点头:“谢谢姐夫,你的话我记住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和然少商量的。”
项少倾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冉云岫站起身。
“嗯。”项少倾摆了摆手。
第五章
陶然抬腕看了看时间,收拾东西出了公司。
驱车来到辽养院,陶然远远地便看到岳南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看报,不远处的石桌前两个老人正在下围棋,旁边还有人围观。
他微微一笑,爷爷住进来后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几人都是围棋爱好者。所以闲暇时几人常常聚在一起杀几盘。这样轻松的时刻,也算是个很好的疗养过程吧!
岳南看到他,站了起来。
陶然阻止他喊出声,笑着示意自己可以等。
等这一盘结束,旁边的几人把坐着的两人哄了起来,其中两人抢占好位置后哈哈大笑起来,那得意的样子让看到的人都止不住笑。
老小,老小,果然是越老越小。
陶然知道如果任由方儒之这样看下去,那他永远也不会发现自己。只好出声喊道:“太爷,您该歇歇了。”
方儒之回头看他一眼,笑呵呵地和几个棋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过来。
陶然伸手想扶他,被他瞪了一眼:“我没那么不中用!”
陶然知道他的性子,也由着他。
方儒之对岳南道:“阿南,你先回去吧。”
向南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方儒之又对陶然道:“你陪我走走。”
陶然应了,两人便缓缓地向前走。这所疗养院的环境很好,设施也不错。当然,有钱来这里的人也是非富即贵,他们花了大价钱自然是想要买到好服务。
“那对母子最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