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首了,有劳李公子啊!不过呢我不是百花画舫的,哦哦,我是极乐画舫的,想邀请李公子日后到咱们那坐坐,只要李公子肯来,酒水费一律全免,要点哪个姑娘就哪个,极乐画舫决不会多吱一声;要是对嬷嬷我感兴趣,嬷嬷也会舍身相陪……”
熙云等人闻言大汗,李清照连忙推那嬷嬷出去,呸呸道:“去、去、去!你这人说什么呢,不许打我表哥的主意!”
嬷嬷贼心不死地回头张望,她却不知李天纵早已离开戏台,依然大喊道:“李公子啊——极乐画舫全体姑娘都在等着您的光临啊!李公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柳清
一波波的掌声从后面的戏台传来,随着渐行渐远,叫好越来越小,直至隐约可闻。
那些外围的平民观众,都一心留意着舞台那边,却没有想到,李天纵居然会拉着柳清,从他们身边而过。
“奶奶,你说李公子为何没有登台致谢呢?”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隐隐传来,带着疑惑:“真不知道李公子现下在作什么……”
李天纵闻言,微微一笑,紧了紧柳清的纤手,往她双眸望去,轻声唤道:“柳姑娘。”
柳清一直低垂着螓首,双目茫然中闪烁着复杂之色,此时听见李天纵轻唤,眸中划过一丝亮光,翘唇一笑,淡淡应道:“李公子唤我清清便可。”
李天纵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拉着她的手慢步而去。
路上两边摆满档摊,冰糖葫芦、烧饼、水果,应有尽有,皆是些流动性的卖货人,见今天花魁战,早早就过来霸占好摊位,做起买卖来。
围着戏台的百姓少也有近千,免不了一时嘴馋,是以这些小贩的生意都甚不错,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画糖人还嫌生意不够,一边挥动着手上活儿,一边大声吆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柳清也随声望去,只见那些食客手拿着各式形状的糖儿离去,不禁多看上两眼。李天纵知道她对那些糖生了兴趣,便拽着她向画糖人走去,笑道:“想看就去看清楚些。”柳清看了他一眼,柔柔地“嗯”了一声。
两人走近画糖人,顿觉一股热浪迫来,那画糖人吆喝不断,原来早已大汗淋漓。画糖人见他们没有买。便笑劝道:“公子、小姐,不来尝尝么?在下手艺你们都见到了,可不含糊!”
李天纵看柳清有些心动之色,想了想,便道:“好!只是你得让我来画。”柳清讶然看着他:“公子,你还会画糖?”
在这里看了一阵,李天纵便看通了其中一些技巧,要画点什么,倒也不难。他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只是画糖人有些犹豫,想来是怕李天纵弄坏了他的生计工具。
李天纵见此。便从腰间钱袋取出十个铜板来,足是一根糖价钱的数倍。那画糖人接过铜板,眉开眼笑,立马将小汤勺递给李天纵:“公子请便。”
李天纵拿着小汤勺,往炉子里舀起些溶化了的糖汁,然后往石板上浇去,只见他铸得龙飞凤舞,糖汁落在石板上,却是一个飘逸的字。
“清。”柳清轻轻念了声,一笑道:“公子的书法真好。”
画糖人不懂什么书法。连这个字是什么都不太清楚,只是听了柳清地话语,也随之夸道:“是啊,这字儿写得真好!”
李天纵呵呵一声。待了一阵,等糖汁冷却凝固后,他拿过小铲刀将石板上的“清”字铲起,粘上一根竹签。递给柳清道:“喜欢么?”
柳清点了点头,微露皓齿,嫣然一笑道:“谢谢。”她拿着这根糖。看着看着。却不舍得吃了。
两人离开画糖人档摊许久。走了数十步,也不见她吃上一口。只是轻轻转动摆弄着,双眸中有些发甜。
李天纵笑道:“吃吧,又不是什么珍宝,下次再画就行。”柳清摇了摇头,道:“我想再看看,吃了就没了。”
此时两人已进入到柳河繁荣的路段,旁边青楼花馆、食肆酒家,人客络绎不绝,熙嚷之声不绝于耳。柳清望着街路上的人流,有些恍恍出神。
“你没有看过这柳河的夜景么?”李天纵见她这么一副样子,不禁问道。
柳清也不知望往何处,轻叹一声:“晚上正是一天生意最盛之时,我得留待忘忧楼中,接待客人。”她茫然地看着花馆外那些招客的姑娘,续道:“哪有机会游这柳河……”
她说着蓦然一笑,道:“说起来,我在柳河长大,至今却还很是陌生,去过的地方只有忘忧楼几处。”这里边自然有她缠脚的原因,走路起来轻摇微晃的,走太久又会酸痛,便越发少了这出行。
李天纵似是没有看到她的落寞,大声笑道“那今晚我们就好好地游上一游吧!”柳清也展开了笑颜,点头道:“嗯!”
两人尽往感兴趣之处而去,看看买卖,或赏赏风景,留下一串串欢声笑语。
李天纵地才学自不必多说,所说之言,多是柳清没有听说过的,却很有道理,还有那些新奇事物,都无不说明他的学识,令柳清对他愈加的钦佩崇敬;而李天纵亦有些惊讶,没想到柳清学识丰富,而且对于他的心思很懂,知道他要说什么,似乎两人认识了许久。
相处不过半天,两人的关系便从陌生人,转作无所不谈的知己,还似乎有些微妙。
“清清,怎么了?”李天纵忽见柳清的脸色差了些,便关切问道。
柳清对他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走了很久,我的脚有点痛罢了。”看着李天纵眼中的怜惜,她故作轻松地一笑:“没事地,我都习惯了。”
李天纵也没多说什么,左右一顾,指着一家酒楼道:“我们先到那里歇息一阵吧。”
“不,再走走!”柳清连忙急声道。李天纵皱起眉头:“可是你的脚……”柳清打断他道:“再走一会吧,好么?”她的语气中,隐带哀求。
李天纵叹了口气,点头默语不言。
两人没有再去逛那些档摊,而是在柳树边走了一阵,看着柳河中的画舫、蓬舟,还有那些柳树地倒影。静静地,谁都没有说话。
微风吹拂,扬起柳清耳边的垂发,她突然道:“我以前不叫柳清的。”她望着河中的柳树倒影,追忆道:“那时刚进忘忧楼,我跟着嬷嬷出来买胭脂,看到柳河中柳树地倒影,就跟嬷嬷说‘嬷嬷你看,那河里的柳树倒影真清啊!’嬷嬷听了,觉得「柳清」这名字好听,而且适合我,之后我就改叫柳清了。”
她轻声一笑,双眸看了李天纵一眼,又马上移开,仰望着星空,淡淡而笑:“柳清该回忘忧楼了,不然嬷嬷她们会担心的。”
李天纵几欲说话,只是看到柳清澄澈地眼神,便知道她地心意,他心中一叹,点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柳清折了身边柳树地一枝柳絮,深深地凝视着李天纵,双手捧着递给他:“谢谢你,李公子!”
第一百二十章 拜堂
柳河间锣鼓喧天,一支喜气洋洋的队伍,缓缓地走过。
只见那家丁奴仆开道,乐手吹奏着迎亲曲子,中间一顶四人抬的大花轿,旁边媒婆与数个丫环跟随侍候着。
那花轿朱漆贴金,雕刻着“八仙过海”、“麒麟送子”等图案,华丽而精致;再看那轿帏,却是最上等的绫罗,上边绣着一个“禧”字,旁边则是各式吉祥图案,刺绣的工艺精湛细腻,图案犹如活了一般。
如此一顶高贵轿子,定非平民百姓所用,却不知轿中新娘,是为何人。
队伍浩荡而过,行人都让路开来,驻足于路边,皆轻声嘀咕议论着,不少更是指指点点,语气中颇有嫉妒之味。
细听之下,方知原来这轿中新娘,正是前些天在花魁战上,风头大出的绮绮姑娘。这绮绮姑娘乃百花画舫的魁首,卖艺不卖身,前段时间与横空出世的大才子李天纵好上,如今正是李天纵替她赎了身,并且纳作妾。
虽然绮绮姑娘的名分是妾,但李天纵却用正妻之礼迎娶她,这也让临仙不少人议论纷纷,那些向来看不惯李天纵的黄夫子、朱夫子,更是挥毫疾书,痛斥李天纵此举败坏风气。
不少妒忌李天纵艳福的人都附和赞同,只是李天纵是总督之子,却没有人敢来闹事的。
“哼!”呯的一声,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破作数块。柳河一家酒楼厢房中,林轩站于窗边,望着下边路上的那顶花轿,双目敛紧,恨怒之气将欲溢出。他咬牙切齿,重重地捶了窗框一拳。
他痛得皱眉瞪目,发出嘶嘶的吸气声,骂道:“晦气,晦气!”他提起酒壶倒了杯,仰头一饮而尽,连饮了几杯,仍解不了心头忿恨,他索性以壶作杯,痛饮连连。
绮绮明明是他的!这个事实全临仙的人都知道。如今她却跟了李天纵,这叫他的颜面往哪里搁!林轩越想越气,忍不住怒骂出声:“贱人!”
他想起花了这么多心思,连绮绮地手都没摸着;而那李天纵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三两下就夺去绮绮,快连临仙第一才子的名头也夺去了!
奈何李家势大,他只能苦咽着这口闷气!一思至此,林轩郁闷至极,一把将手中酒壶摔出去。
呯——酒壶粉碎于地。壶中清酒溅起大半,正巧叶枫走进厢房来,溅得他满脚都是。
叶枫紧皱双眉,怒道:“子昂。你摔我作什么?”林轩一哼:“是你自己倒霉!”
再说酒楼外面,花轿徐徐已过,沿着柳河边,一直敲锣打鼓、喜乐喧天。来到李府大门附近。
李府大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见到花轿到来。顿时响起一阵欢呼之声。接轿的人立马点燃鞭炮。呯呯啪啪地响得不停。撒得满地红色碎屑。又有管家捧着封赏,给轿夫等人。而一些小红纸封则撒在门前,让那些顽童小孩哄抢。
虽然人声鼎沸,但李府大门却是紧闭着,这正是礼数之一,称为“闷轿”,又叫“捺性子”,是为表现夫门家规的威严,压压新娘的性子,意要新娘此后服从丈夫和公婆。
花轿停在门前,待了许久,才见大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穿着喜服的童子手捧一只红漆喜盘,盘里装着两个大红桔。他走到轿前,献给轿中新娘,敬请其下桥。
此时,未等轿内绮绮露面,一身新郎装饰的李天纵上前狠狠地踢了轿门一脚,这亦是礼数,正是“踢轿”,意在新娘面前表现丈夫的权威,使其今后千依百顺。
以正妻之礼迎娶绮绮,是李天纵争取多日的结果,这些礼数对绮绮来说,是最值得感动和珍惜地东西,所以他完成得一丝不芶,没有半点含糊。
踢过轿后,绮绮慢慢地弯身出轿,只见她凤冠霞帔,缨络垂旒,穿着红色喜袍,百花裙,红色绣花鞋,娇艳无双,绽放着最美丽的一面。可惜那娇颜被那艳丽的大红盖头所遮,也只有新郎才有福气能一见了。
新娘一出,场面更加热闹,小孩们欢呼雀跃,鞭炮响个连连,道喜之声不绝于耳。
媒婆丫环上前搀扶着绮绮,往李府里边走去。新郎新娘直入至花堂前,献香叩首,乐手奏起喜乐,与爆竹之声混合一起。
焚香完毕,两人在众人的围绕下步入花堂,只见李靖与李氏坐于高堂,李靖一脸沉着,只有细观那双目,才能发现里头的喜意;而李氏则欢喜溢于言表,乐呵呵地不停。
媒婆一通说辞后,便见新郎新娘跪下,向着堂外方面一拜,媒婆扯着嗓子道:“一拜天地——”
接着两人对着高堂上的李靖、李氏拜下,媒婆扯嗓子道:“二拜高堂——”李氏一脸满足的欢愉慈爱,看着儿子英姿勃发的样子,心中欣慰道:“宝宝真是长大了。
拜过高堂后,两人起身相对,媒婆又道:“夫妻对拜!”
只见绮绮浑身似乎微微一颤,大红盖头有点起伏,螓首缓缓地拜下去,被盖头所遮的双眸,早已湿润多时。
在堂边看着李天纵、绮绮对拜的情景,一身俏装打扮地婉儿满脸抑不可止的倾羡,脸颊微微胀红,一双杏眼痴痴地望着李天纵,梦呓地喃喃道:“若我也有这么一天,怕是马上死了也愿……”
她身边的熙云亦是满腹羡慕,但不似婉儿般出神,对她的话听得真切,不禁拽了拽她,颦眉低声斥道:“婉儿,你胡说什么呢!今天是公子地喜日,别说那些不吉祥的字眼。”
婉儿惊醒过来,俏脸顿时血色褪去,变得苍白如纸,她慌道:“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得快要哭出来,连连打着自己的小嘴,垂头自责道:“我、我……姐姐,怎么办?”
熙云左右一顾,见没人留意到,才松了口气,拉着婉儿低声道:“掌过嘴就好了,没事地。”婉儿默默地点了点头,依然有些愁绪。熙云温声安慰她道:“妹妹,姐姐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婉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