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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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上-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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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他追上陶不弃,陶不弃对他不止没怨色,还热情有加。
    “他给陶不弃出主意,让陶不弃去瑞祥银楼进首饰,然后到绝色银楼门外摆小摊大声吆喝着卖,价钱加上十倍。”
    “果然绝妙!”程秀之赞道。
    “可不是,绝色生意做得再大,到底是商户,哪敢和国公府对抗,自然不敢轰陶不弃。生意人最忌同行恶意捣乱,瑞祥银楼怕绝色认为是自家支使去捣乱的,少不得掏了腰包十倍价钱也买了回来。便是瑞祥不舍得花钱买,靖国公也断没道理看着自个儿子去摆摊做小商人,拗不过了,自然得悄悄使人去买了下来。”
    许庭芳漫声说着,唇角翘得更高,两个酒窝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可爱的紧。
    程秀之和他相交多时,罕见他如此笑容可掬的,这一笑,恰似是凛凛的千年冰潭化开,清波荡漾,每一圈涟漪都缭绕着温煦,傲然从容里竞逐风流。
    这个人若不是许临风的儿子,倒是清芷的绝好良配,可惜了。
    他心内沉吟着,许庭芳说那小兄弟名唤严容,问他可识得也没听清,只下意识摇了摇头,待回过神来,心思一转,不改口了。
    秀之是京中名人,严容许是见过他却没交情,许庭芳也没放心上,金陵公子的事既已查清,便不多作逗留,起身告辞。
    两人熟不拘礼,程秀之只把他送到房门口便回转。
    在桌边坐下,程秀之拿出他方才看似半丝不在意的小册子细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敲,清脆的碰撞,一记记不紧不慢。
    容貌绝美,眉心有殷红一点朱砂痣,起居奢华无比,性情傲慢骄狂。
    每一样都对上了。
    晚晚原来是豫章公主朱宛宛,怪不得那么神秘。
    堂堂公主怎么隐身青楼?有何图谋?程秀之思索半晌,晒然一笑。
    想必宫宴那日对自己示好,后来几次三番使人传话自己无动于衷,急了,藏身如意坊又传了盛名,欲等自己慕名前往,便能无所拘束勾搭。
    许庭芳好计谋,谈笑间便做下圈套揪出金陵公子,若是入仕,自己或许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早晚要入仕的,防患于未然,必须抢占先机堵了他入仕的道路。
    朱宛宛是端敬太后的亲生女儿,嫡出公主,继位的虽不是她的亲兄长,然端敬太后健在,郭家势大,若不是郭太后无亲子,皇位也落不到当今皇帝手上。
    郭太后跺一脚,朝堂得抖三抖,官场如蛛网错综复杂,他们这些朝廷大员也不过网中缚住的小虫,动也不能动一下,更不必说许庭芳功名爵禄都没有,太嫩了。
    有许临风在,不会把他怎么样,阻他的仕途晋升却是必然的。
    程秀之走到床头拉下细绳,这次拉的是三次后略停再接着拉两下,不多时,侍郎府最不起眼的轿夫程新走了进来。
    二十来岁的人,平时弯腰低头普通的很,进房后直起身体,却是威姿凛凛气概昂扬的男儿。
    “你亲自易了容去办,把这本小册子找个高官侯爵来往最多的酒楼宣扬,来路就含含糊糊指向许庭芳,有人跟你要就索要二百两银子然后给了。”
    “这是许庭芳交给爷的吧?怕不怕追查到爷头上来?”程新问道。
    “许庭芳那人极讲义气,而且这册子关系到简家书肆他岳父家,他决不会说的,不只不会说,还会揽到身上不让人查下去。”程秀之笑道,眼角瞥见门外青衣一闪,简雁容过来了,不说话了,朝程新使了个眼色,程新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简雁容进得屋来,满面堆笑给程秀之泡了一盎茶,谄媚地笑着道:“爷,晚膳时间到了,爷到膳厅用膳还是在房间里?”
    小滑头又想打什么主意?程秀之不答,拿起茶盎,揭开了杯盖低头嗅了嗅茶香,缓缓啜饮。
    妖孽长得美艳也罢了,连抬腕喝茶的姿势都那么好看,闲闲淡淡,慵懒诱人,真真妙人也!
    简雁容暗暗撇嘴,寻思:这般风骚入骨卖弄姿色,也不知是勾引了多少女人男人养出来的习惯。
    “在膳厅吃。”程秀之晾了简雁容半刻钟方开口,又开恩主动问道:“来寻爷还有别的事吧?”
    自是有的,没事谁进来。简雁容苦了脸,扭扭捏捏问道:“爷能不能让程总管再给小的发一条裤子?”
    小厮的衣裳行头都有定例,府里头发的,便是舍得银子,外面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
    程秀之看她别扭大乐,竭力忍住笑,假意关切问道:“你的裤子怎么啦?”
    “小的不小心摔了一跤撕开口了。”简雁容罕见地害臊了,脸颊雪白里润开嫣红,像枝头花儿堆叠,霞光灿烂。
    程秀之想捏上一把,把那红揉一揉,弄得更红,或者搓成了白。
    “下去吧,跟程昱说声便是,再让他过来一趟。”
    不刁难一下便答应了!简雁容大喜,笑逐颜开,行了一礼告退,临走前,还殷勤地把程秀之手里的空杯满上茶。
    程秀之让程昱过来也没什么事,只是要问他简雁容的裤子是怎么弄破的。
    “小的听说了。”程昱极是老成持重的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府里传开了,新来的那小厮锐哥整的,按说容哥机灵的很,可撞到锐哥手上,就是只有吃败仗的份。”
    简雁容傍晚去传话时,程昱正忙着,咐咐她带了简蕊珠去花园找花匠,两人进园走得几步路,简蕊珠忽地大叫草地里有蛇,简雁容下意识便抱住一旁一棵大树往上爬。
    她爬的麻利,孰料树身竟绑着一把小刀,那刀说锋利也不锋利,不过,要割破她的裤子容易的很。
    “谁绑的刀子在树干上的?”程秀之霎地沉了脸。
    “小的问过了,都说黑漆漆没看见,小的寻思,除了那锐哥再无旁人了,容哥走到前头,她在后头麻溜地绑了刀子然后大叫,吓得容哥爬树逃窜,算计得好好的。”程昱道。
    “胡闹,只是割破裤子也罢,若见血了呢?”程秀之皱眉。
    朔风骤起,碧波翻起巨浪,程昱一惊,正想请示他如何处置此事,程秀之已换了笑脸,馥郁如桃花盛开,艳得刺目,美的妖娆。
    “有趣,多照看着那锐哥,别让他被容哥欺负了。”
    语毕,又补了一句:“交待那锐哥,小趣味无妨,只别弄出血光凶煞来,还有,裂衣破裤弄出白生生的屁股大是不雅,这可是侍郎府,不是下九流的戏班子里市井中,要玩,也得玩些清高的。”
    “是,小的这就去交待。”程昱领命,暗思自家爷想像力真丰富,容哥裂的是小腿裤管,他倒想像出白屁股还讲了出来,真真低俗。

第十二回

简雁容领了新裤子回到房后,看着自己的那条破裤子闷怒不已。
    “简蕊珠,我不扳回这一局誓不为人。”
    除了裤子破了,小腿也划拉开一道血口子,虽然不深,可很疼。
    简雁容爱财好色,惜命,更怕疼。
    身为奴才,当然没人帮她请大夫,更不会有什么止血药膏抹,伤口长长的一条像蜈蚣趴在腿上。
    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虽然是在小腿上,可若留了疤,看着也闹心。
    怎么作弄简蕊珠一番雪耻报仇呢?
    简雁容沉思着,一阵清脆的笑声远远传来,她这里没打上门去,简蕊珠寻过来了。
    哼,动刀子的事简蕊珠都使出来了,她搞些小动作也无所顾忌。
    简雁容飞快地拉起绳子拴到门扇上,绳子的另一头绑了捕鼠夹。
    夜里老鼠吱吱喳喳扰人清梦,她前几天特意做的这个,很是管用呢。
    机关做好,脚步声也来到房门外了,简雁容飞快地歪到床上,把裤管一圈折叠一圈挽得高高,一条伤腿吊到床沿摇晃。
    哼哼简蕊珠,让你看着你的杰作无话可说。
    “爷,我哥就住这里,小的先告退。”门外简蕊珠道。
    爷?程秀之也来了吗?简雁容有些慌,拿不定主意先去解下老鼠夹,还是先把裤管放下,犹豫间,房门被推开了。
    叭哒一声,破冰似的脆响,老鼠夹荡了过去,不偏不倚夹住了程秀之一只脚。
    铁夹子可不认老鼠还是人腿,逮着便往死里夹。
    惨了!简雁容叫苦不迭。
    以程秀之龇牙必报的性情,不把自己收拾得脱层皮定不罢休的。
    怎么办好呢?
    简雁容坐起身捂着小腿肚喊叫起来。
    “好疼啊,疼死我了……”
    程秀之自入仕后步步高升极得皇帝宠信,还从没遭过这样的罪,张嘴正欲发火,忽听得简雁容嗯嗯啊啊呼疼,那声音微沙哑,哑里又带着甜腻,似爪子在胸腔里挠过,既疼又麻,整得人骨头都酥了。
    循声望去,白玉似一截小腿扑了满眼,脚趾玲珑纤巧,珠圆玉润,肉嘟嘟煞是惹人怜爱。
    没摸上,已觉又小又软,若是咬上一口,轻轻地舔,细细地吮,想必如尝春天里第一口拔节鲜笋,满嘴的清甜滑嫩。
    觉察到自己竟冒出如此荒唐的念头来,程秀之不由得愠怒。
    怪道许庭芳不识得面目时便为她所迷,原来面上清朗风趣,骨子里却骚的紧。
    “爷,你怎么来了?”简雁容见他半晌不吱声,摸不透他心思,越发惊怕,哼声转低,面上急堆叠起笑容。
    “给你送药来了,看来伤的还不轻。”程秀之笑得宛若娇花,缓步朝床前走来,白纱交领里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轻颤,领口下锁骨时隐时现。
    “多谢爷,小的不要紧。”简雁容唬得小心肝扑咚跳,不敢直视,忙忙低下头,这一低头,程秀之腿上的老鼠夹想不看到都不行。
    老鼠夹刚制成时简雁容试过它的威力,当下更惊怕。
    “爷,快把老鼠夹扳下来。”
    “好啊,”程秀之从善如流,在床沿坐下,抬起伤腿搁到床上,“帮我取下来。”
    只要他肯不追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了。
    简雁容凑上前动手,只盼着快些解开送走这活閰王。
    柔润的一双手在自己腿上忙乎,指尖移动间时不时在自己腿上勾上一下,虚虚实实,脆而轻快。
    程秀之笑得更欢快了,简雁容把老鼠夹解下扔到一边了,他也不下床,把袍裾撩开挽起裤管,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瓶子,笑呵呵道:“给爷上药。”
    伤口很深,像狼牙咬上,血糊糊几个黑洞,的确需要上药,不过,隔着裤子解老鼠夹已是极限,再用手指拈了药膏帮他涂抹成什么样子?
    简雁容一百个不愿意,又不知怎么推托,眉头皱成一团很是苦恼。
    真真儿有趣,程秀之暗笑,凑了过去在她耳边吐气如兰:“怎地?被伤口吓着了?”
    吓着倒没有,又不是伤在自己腿上。
    耳边热气腾腾,仆从的床委实小了,程秀之这一挪,简雁容被他挤到犄角旮旯了,小木床嘎吱嘎吱作响,灯影里面前一张脸含春带露桃花面,简雁容脑子里轰隆隆雷声大作。
    情急之中,简雁容忽想起,往日和简蕊珠斗气骂架时,简蕊珠说过她抛媚眼比人家翻白眼还恐怖。
    “爷,我涂啦,你忍着点疼……”简雁容捏着嗓子娇滴滴喊,半睑眉,眼角斜飞,羞人答答朝程秀之抛媚眼。
    本是极好看的黑白分明一双大眼睛,这一翻,却只见眼白没有眼珠子,再配着娇揉造作的那一嗓子,程秀之周身长满鸡皮疙瘩,秀美的脸颊一阵青一阵白。
    “爷,爷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简雁容大叫,声音那个响亮啊。
    鬼叫似的一嗓子,声震云宵,只怕半个侍郎府都能听到了。
    让人看到眼下的形景,这脸便丢大了,程秀之气得抓起被子朝简雁容兜头蒙去,极想就这么把她闷死算了。
    想想便罢,自是下不了手,骂了几句拔腿走了。
    哈哈哈!退敌成功,简雁容高兴得就那么裹着被子,大蚕肾蛹似在床上翻滚。
    小木床不堪戏弄,嘎吱嘎吱抗议。
    “唉,什么时候能睡妖孽睡的那张紫檀拔步床就舒心了。”简雁容叹气。
    程秀之那张床床架是上好的紫檀,滑腻润泽,精雕细刻了人物鸟兽各式花纹,那巧手木工活儿摸着就让人喜爱得肝儿颤。
    简雁容捶床板出气,这一捶倒给她摸到一块宝物——明澈如冰、莹润生辉的一块羊脂双环玉珮。
    这么好一块玉珮,如果拿去卖了得的银子足以给自己赎身了。
    简雁容爱不释手摩挲,只不敢据为已有,这玉珮她见过,程秀之日常系在腰间的。
    先搁着,明日再还罢。
    程秀之跑得太急,本就不轻的伤口更重了,回到房间挽起裤管一看,鼠夹紧咬过的地方肿得老高,骨头也跟着疼得抽搐了。
    这下是真的成病人,不必装了。
    简雁容还没胆算计自己,何况去下人住所是临时起意,她事先不知道的,那老鼠夹想必是为简蕊珠准备的,程秀之细一想便明白自己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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