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之坐到了严容身旁,简雁容抬眼望去,迎上程秀之的目光,咦?妖孽眼中居然看到了一丝怜悯,呸——肯定是看错了,妖孽不是以折磨她为乐么?想到在程府的种种,倒也极其快乐。
“等你好了,来好好伺候爷。许庭芳的事你不用担心,好生养着,万一寻到了他你却病倒了,岂不可惜?”程秀之笑着说,媚眼如丝,勾人心,严容忍住没去抠他的眼睛。
许庭芳在何处?简雁容失神的垂下手,闭上了眼睛。
“书砚,韩紫烟,好好照顾严公子。”程秀之起身,“我还有要事,晚点再来看你。”转头替严容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
书砚方才见程秀之离严容那么近,急的出了一头的汗。严公子已经是少爷的人了,程秀之怎还不放手。
此时见他走了,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忙凑到简雁容身侧,“严公子,皇上下旨命程大人来寻我们公子,我们公子有救了。”转而又对身后的韩紫烟说,“韩姐姐还请多多费心,让严公子早些好起来,迎接我们少爷。”
韩紫烟绝色的容颜上没有任何情绪,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棱,扎的人生疼。
“爷,禁卫军已经分散出去寻许庭芳了。”程南见程秀之已经出来,走到僻静之处上禀报道。
“你们分头行动,一旦发现许庭芳的踪迹,杀无赦,若是发现已经死了,就留个全尸吧。”程秀之伸手飞快的接住树上掉落的一片落叶,语气决绝,眼神凌冽,将树叶捏的米分碎。许庭芳,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派出去的禁卫军夜以继日,细细的搜寻着每一处,然整个下游都翻遍了,还是找不到任何踪迹。程南程西程北三人随后又仔细搜查了一番,依旧一无所获。
这可如何是好?
陶不弃一连几日往镇子里跑,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已得知皇上派人来寻许庭芳了,只是依旧没有简雁容的消息。
许庭芳默默擦着自己一直随身带的匕首,心中隐隐作痛。若是在下游没有寻到自己,程秀之定会带人往上游寻。
陶不弃依许庭芳之计,禁卫军往上游来寻时,许庭芳已经提前下船,乔装打扮一番往客栈里去,陶不弃一行仍留在船中,且绝对不能说出已经遇见自己的事。如此计划不是信不过程秀之,只因上次遇刺这次又遇袭,实在是有诸多蹊跷,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果不其然,只两日的功夫。
程秀之亲自带人又将下游寻了个遍,甚至将沿岸的村庄都去详查了一番,并无人看到许庭芳。便下令往上游寻,寻不到许庭芳永不回京城。陶不弃的船是官船,禁卫军不敢搜,但陶不弃不介意,禁卫军便草草看了几眼,好回去交差。
待禁卫军离开了,许庭芳才重新回到船上。
“许公子,程大人奉旨来寻你,这可是好事,你为何不见?是不是怕皇上怪罪……”陶不弃不解,瞪着一双小眼,笑眯眯的看着许庭芳。
他天真无忧惯了,怎会明白其中利害。
“陶世子不要误会,只是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查清楚,只能暂时回避。”许庭芳心中疑虑颇深,定不是程秀之要杀自己,那想要自己命的肯定是皇上了。
想到此处,更是心神俱伤。而皇上杀自己唯一的原因就是曹太后是自己的亲娘!
若果真如此,那更不能将无辜的程秀之牵扯进来,他奉命来寻自己已不易,怎能将他卷入。自己避而不见,程秀之寻不到,皇上也不会怪罪与他,若是程秀之知道皇上要杀自己,以二人交情定会替自己申辩,皇上那急性子,怎肯罢休,这事万万不可。如此避开,能保程秀之周全。
许庭芳为人诚恳,处事周全,不想身边人伤一分一毫。
禁卫军奉令,往上游寻了几遍,依旧无疾而终。程南将结果悉数告知程秀之,却毫无办法,许庭芳难道凭空消失了?
韩紫烟拗不过简雁容,便将这几日的没有寻到许庭芳的事情略微说了说,岂知简雁容表面镇定,却气滞于里,昏了过去。
原本好转,却又加重了,整日沉睡不省人事。急的书砚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菩萨保佑。
程秀之见简雁容又陷入昏迷,心疼不已,衣不解带的成日守在床边,简雁容偶尔睁眼也是一言不发,只愣愣看着墙壁。
韩紫烟每晚将汤药煎好,都是程秀之亲尝,待温度适宜了再一口一口喂她。公务之余更是病床前伺候,细心照料,他对简雁容是动了心的。
没有许庭芳,简雁容的病怕是难好了。程秀之站在窗边内静静的看着空中的残月,心里有些懊悔。仇恨到底是什么?是将人剥皮抽筋后的快感,还是行尸走肉?
第六十四回
韩紫烟守着火炉上的药罐,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烟,一股中药特有的清香飘散在每个角落。程秀之这次过来,不知为何想躲避他。
其实早知父亲和程秀之有约定,要将自己许配给他,可……想到这里,韩紫烟微有失落。自己已经不像当初想要报仇时那么坚定了。
房内程秀之正一味往严容床前凑,只要严容醒来定能看到他。书砚见此状,心里恨得牙痒痒,担心他家公子的心爱之人被程秀之得了去,气急败坏。借故守在严容床尾,寸步不离。于是程秀之守在床头,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程秀之又不好发作,愣是忍住了。
见书砚如此,韩紫烟感动他的纯良重情,虽不知主人是生是死,可却坚定的捍卫属于他的东西。这无疑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是女人,从小到大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她比常人更渴望关爱。可是从小接受的训练,将她女人的一面完全隐藏了。
直到遇见书砚,他如白纸般单纯,心中越发疼惜他。二人几次交谈,多日的相处,遂结成了姐弟,感情猛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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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路上,简雁容骑着小黑,往城北的枫林走去,那里如朝霞散落大地,一片殷虹。小黑走着走着,却停下了。
简雁容缓慢下了马,这是何处,怎毫无印象?脚底的落叶沙沙作响,只闻自己的脚步声。
“严容!”是许庭芳的声音。
“庭芳!”严容也唤了一声。
可不是许庭芳!他一身深紫色雨丝锦长袍,体型高挑秀雅,一双深沉睿智的眼睛正看着她,满脸的笑意,严容伸手摸了摸他的梨涡,自己咯咯咯笑了起来。
“你去哪里了!”严容的绣拳轻轻落在许庭芳身上,如挠痒痒般让他情难自禁。伸出双手用力一抱,直直将严容倚在了树干上,动弹不得,低下头来亲了下去,一双手也在严容身上不停游走,口中亦不松懈。轻轻启开严容齿关,毫不犹豫一口含住了她的舌头,用力吮吸,随即又松开,将自己的舌头探进严容口中,来去自如,似是品尝到了人间极品一般沉醉。
严容早已把持不住,口中喃喃道,“庭……芳……”
一眨眼,不见庭芳,枫树也消失不见。自己孤身站在一块礁石上,四周净是奔流不息的江水。许庭芳呢?不远处似乎是许庭芳正随着河水往下游而去,“庭芳——”
梦如现实,严容从噩梦中惊醒。手正被紧紧握着,温暖舒适。睁眼便看到程秀之,满脸的紧张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往日风流倜傥的模样,心中只觉好笑。
“爷——”话音刚落,刚想起身,却忆起梦中许庭芳被河水卷走,忧心如焚,又昏了过去。
“严容!”程秀之握紧严容的手,“韩紫烟!”
片刻之后,韩紫烟神情严重,缓缓放下严容的右手,忧心道:“程大人,严公子的病情加重了。”
程秀之急红了眼,焦躁无比,匆忙离开河督府。
“还是没有许庭芳的下落么?”程秀之冷冷问道,眼里净是杀气。
“禀大人,没有。”
“即刻起,全力搜寻许庭芳,发现踪迹立刻精心救护送回河督府,”程秀之无奈的摇了摇头,“定要安全送回,切记不得取许庭芳的性命。”
程南大惊,错愕的看着程秀之。
“照我的吩咐做。”程秀之亦不想这样,他恨许临风,恨他害的他家破人亡。可他不愿看到简雁容在自己眼前慢慢消失,那比家破人亡还要痛苦十倍。
既然如此,只得改变计划,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
“程南,你先去河督府的库房,将守库房的人灭口,要做的干净漂亮。”程南走后,程秀之低头沉思,库房的人一死,许庭芳即便回来,也查不到韩紫烟曾持有他的印鉴去提火药。
第二日一早,程秀之守在严容床边,就被一阵尖叫声吵醒。书砚依依不舍从床尾起身往外走去,门外熙熙攘攘不知在吵闹着什么。
“程大人,守库房的人死了。”书砚轻声说道,眼里满是惋惜,“昨天还跟他说话的呢,今天就没了。”突然又想起下落不明的自家公子来,站在门边无声的抹起眼泪。
“哦?”程秀之不动声色,“怎么突然死了?”语气中有一丝怀疑。
书砚擦干眼泪,摇了摇头,“听人议论是摔了一跤撞到了地面的石墩子上,那血流的……”
程秀之心中明了,定是程南所为,心中反而放下心来。只是他这里自以为算无遗策,可偏偏低估了一个人——宋平。他做梦也没想到宋平居然是郭从武的人,正是那郭从武将他调到此处的。
宋平不似表面那番懒散,其实从许庭芳消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今日守库房的人一死,让他茅塞顿开。继而联想到前几日堤岸上无故多出的那些沙袋,且河堤缺口比预料的炸开许多,这一切现在连起来想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于是忙将这一切悉数写好密函差人急速送去京城报给郭从武。
京内一切祥和,程清芷跟着朱竮来到了行宫,心中焦虑,担心许庭芳的紧。终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朱竮只觉耳熟,随着笛声出来寻人。花前月下,如斯美人,程清芷如同画中天仙一样将朱竮彻底迷住了。那日在桐江舟中听到的笛声,似乎就是程清芷所吹,心中爱慕之情更甚。且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情,其中滋味也是初尝,如同吃了蜜一般,不能自拔了。
这些举动,曹太后自然看在眼里,程清芷知书达理,生性纯良,自己也喜欢。只是程清芷似乎不知朱竮对她有意,仅仅是恪守君臣之礼,毫无入宫之意,便想顺水推舟了。
“程姑娘,这几日下来可还习惯?”曹太后今日邀程清芷赏花,正好借故试探一番。
“回太后,一切都好。”程清芷正准备行礼,被曹太后拦下。
“宫外不必拘礼。”曹太后亲自扶起程清芷,“我见皇上这几日心情越发的好了,似乎很喜欢和程姑娘聊天……”
程清芷是聪明之人,曹太后这样说意思再明白不过,拜别曹太后,心里万分苦恼,皇上若是看中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说与小满听,小满更是不以为意。她一向无脑无算计,一心只想去寻程秀之,心中恨严容恨得厉害,忙撺掇程清芷赶紧离开。
曹太后出宫散心,却越发的思念许庭芳。这前后算下来已经几个月没有许庭芳的消息了,怎能不着急。
“皇上,那河堤之事进展如何了?许庭芳若是回来了,我想……”曹太后神思不属,旁敲侧击的问道,河堤之事若是进行的差不多,那庭芳也该回来了。她的心思朱竮怎会不明,心中起了团无名火来。
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放下国事天下事,为了让太后高兴,亲自陪同巡游,太后心心念念的还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朱竮不露声色,只答道:“快了。”便不愿再多说,他不能说许庭芳失踪之事,曹太后若是知道,定会大病一场。
宴席之后,朱竮心烦意乱,待人散尽,将桌上的酒当成水喝了个精光,心中恼怒却更甚。高拱在一旁记得手足无措。
“高拱,过来!”朱竮一声令下。
高拱忙走上前,“皇上,您喝醉了,奴才扶您去休息。”
此时的朱竮早已失去了帝王的威严,似个孩童般赖在椅子上,指着高拱问道:“高拱,你说,你说我和许庭芳谁……谁……英俊?”
高拱一愣,自是许庭芳英俊啊!
可问他的是是皇帝,忙恭敬答道:“皇上乃人中龙凤,自然无人可比。”
“嘿嘿嘿,有道理,”朱竮笑了起来,“可是为什么程姑娘不喜欢我呢?”
高拱是奴才,只想主子高兴,并不想后果,见朱竮恼怒,忙安慰道:“天下女子皆属于皇上,再说貌美的女子绝对不止程姑娘一个,皇上不必介怀……”
“你,你说什么?天下女子皆属于……”朱竮重复了一句,高拱见状,便自作主张将朱竮扶进了程清芷的偏殿。
第六十五回
“皇上?”程清芷听到门外有动静,只穿了件领口绣柳叶纹素白寝衣打开了门。
朱竮正纳闷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