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或许需要时间,陆雪漫才会懂得。
伊念言归正传,面色严肃,“你想让我劝钟景深做手术?”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下午两点开始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但,若他不同意手术,那他活不过一个月。”
前段时间,珠宝辐射风波,她还看着钟景深好好的,他还帮她了。不过就是短短时日,竟然听到他快死了。
‘死’字对于伊念来说,就是人没了,永远的从消失了,她害怕听到‘死’字。
伊念看着陆雪漫,紧着眉心,狐疑,“换肾给钟景深的人是谁?你就一颗了。”
“当然不会是我。”
这倒是让伊念松了一口气。她没有这勇气,给一颗肾拿出身体,放在别人的身体里,那是什么感受?这是得有多爱,才会愿意做这种事?
陆雪漫是因为爱,今天下午的捐肾的人才是可敬,从不认识的陌生人,愿意捐肾,少了一颗肾,表面上看是正常,但是影响着生活的每个方面。
伊念到到钟景深的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书的钟景深。
他以前就是极爱看书,成绩特别的好。
钟景深的看
书太过投入,伊念虽然不忍打扰,但还是开口了,“学长。”
钟景深讶然,“伊念,你怎么来了?”
“我来劝你做手术的。”刚才陆雪漫说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钟景深将书合上,放在病床边上的桌子上,不咸不淡的说着,“终究是要死的人,还不如少受点罪。像现在一样,还能安静的看一会书,还能有些时间。若做了手术,连这些时间都没有了。”
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像极了在说别人的事,生死也说的这么随便。伊念紧着眉心,心底泛起同情,还有些责怪自己,总想着自己,却把别人伤的这么深。
钟景深看着伊念紧蹙眉心,抿着唇角不说话,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你别为我太难过。好在你爱上了陆禹舟,这样你就不会伤心了。”
这个时候,他说这种话,还在为她考虑。
“学长。”她没有劝动他,反而她快被他劝动了。
伊念脑海里搜罗这理由,“学长,你还有钟伯母,还有历侬,还有陆雪漫,那么多人在乎你,还有我……我也不希望你死。”
话音很低,还带着些许哽咽,眼眸雾气缭绕,忍着没掉下眼泪。
好像是爱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一样,鼻翼泛酸。
她这个样子,倒是让钟景深愣怔住了。伊念任性,会发脾气,生气了会像一只刺猬,会开心的大笑,不高兴了会去祸害人。就算当初离分手的是她,过错在她,她也是趾高气扬的说他配不上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
伊念看着钟景深,“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做手术还是有希望能康复的。”
良久,他才开合唇瓣,吐出一个字“好。”
听到他答应了,伊念如释重负。
在病房外听到他们谈话的陆雪漫脸上露出了笑容,伊念出病房找陆雪漫汇报情况。
陆雪漫扬着眉梢,“到底是因为他爱你,三言两语比我这磨破嘴皮子管用。”嘴角微微带着自嘲。
“雪漫,我希望能换一种方式爱他,或许他会接受你。”
“不是换一种方式,而是要换一种性格,更或者是换一张脸,那样就不是我了。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不要自己。”
这个逻辑,伊念听着蹙眉,她听不动。
只觉得人为什会这么奇怪,她那么伤害钟景深,钟景深却依然爱她那么深;陆雪漫爱钟景深,明明可以用命来换他健康,却不愿低头,失去自我。
下午两点,钟景深手术,伊念留在医院陪着陆雪漫一会。
手术做到一半的时候,病房里的护士焦急出来,找到她们。原因是今天医院里送来了车祸重伤的病人,输血用掉了大量的o型血,现在血库里的血不足,还需要一点才能够。保守估计要八百毫升。
她和陆雪漫都是o型血,一人四百毫升,最多就是头晕没力气,不会产生多大反应的。
抽完四百毫升,伊念站着都不稳。
好不容易站起来,跃入眼帘的男人,脸上线条紧绷着,嗜血的凤眸,带着凌冽的寒气,伸手捏着她的下颚,几乎要把她的下颚捏碎,“伊念,这个世上没有谁可以原谅,自己老婆为了别的男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伊念吃痛蹙眉,“我们离婚,我就不是你的老婆了。”
90。090:老宅:她不喜欢欠别人了,也不喜欢别人欠她的
从医院回家后,伊念在家里躺了两天。
陆晔来看伊念,对那天在这里酒醉的荒唐事早就给忘记了,看着伊念,眸子含着桃花笑,“四婶,我发现你不仅喜欢折腾四叔,还喜欢折腾你自己的身体。”
伊念单挑眉梢,带着不悦,“你这是在嘲笑我?”
“怎么可能呢。四叔昨天本该就回老宅了,只是因为四婶你,四叔担心你的身体,就耽搁了回老宅。四叔想带你一起回老宅,你去还是不去?”陆晔漫不经心的问着。
他是认为伊念不可能去的,毕竟伊念已经知道了伊国是因为陆家人死的。
伊念几乎不假思索,“我当然要去。龊”
对于她的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是觉得意外没有惊讶,所以脸上没什么反应,“那你跟四叔说一声,好像他这次不打算带你回去,已经买好了机票。我也要一起回老宅,先回去整理东西了,你好好休息。”
一起回老宅也好,她一个人留在这让人不放心。
伊念看着时间,到陆禹舟的书房等他。陆家这么大,有的是房间,伊念不让陆禹舟回房睡,他竟然每天睡客房,连张床都没有。这是他自己找罪受,不是她让他睡书房的。
在他没回来之前,伊念坐在他的座椅上,趴在桌子上,感受一下趴桌子上睡的滋味,她刚趴下,才一会功夫,就觉得脸有些疼。
陆禹舟回来看到伊念正坐在座椅上趴在桌子上睡觉,压低声音,“困了就回房睡,怎么趴着睡了?”
“陆先生,我也想回老宅,麻烦帮我也订一张机票。”她没有跟他多说多余的废话,直奔主题。
她在这等他,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陆禹舟看着伊念,“后天回去,你先回房躺着。”
说完正事了,伊念当然要回房躺着。她是孕妇本来就不该抽血的,陆禹舟那天到医院里找到她,硬是把她抱去妇科做了检查,医生说了没大碍,叮嘱一定要多休息,多吃叶酸。
能为钟景深做点什么,算做弥补,她轻松了许多。
她现在和陆禹舟说话,不会超过三句,其实是因为不想说,也无话可说。
在医院她提出离婚之后,她觉得陆禹舟有些动摇了,至少他应该知道了她要离婚的决心,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而已。
他现在也不叫她陆太太了,更不叫她兔子了。往日她说离婚的时候,他总是会说不许提离婚,他不会答应离婚之类的话。可是在医院那次,他什么话也没说。
两日,伊念在家也很好度过的,怀孕嗜睡,她多半时间都在睡觉,剩下的时间,吃饭洗漱,刷刷微博,时间再多一点,她还会画画设计稿。
陆禹舟照旧,上班很晚才回来。
他还是会每晚回来,不像他们结婚的前三年,好几个月他才回来一次,睡两晚就走。
陆禹舟带伊念回老宅,这次回去,老宅的阵仗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大家子的人,他们到老宅的时间刚好是吃饭的时间,一大家子的人都坐在饭桌上。
陆老爷看着伊念,面色有些沉重,“你爷爷的事,我都听说了。人都去世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伊念看了陆老爷一眼,当初他留她在老宅养胎,那时她是假怀孕,他却装不知道,大抵留在他这边养胎,也只不过说着好听,想要拆穿她罢了。这样想来,陆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
蕙兰夫人附和着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你还有身孕,切莫太伤心了。”
品梅夫人放下手里的筷子,扬声说着,“就是说,老四家里的,你可不要太难过了,万一你这伤心过度,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好歹的,那你岂不是又要难过了。”
爷爷是因为被陆家人害死的,她才不要他们这些人惺惺作态。
伊念冷眼看着品梅夫人,那眸光淬了寒气,像是冰刃。
饶是这么生气,伊念都没有发作,收回了视线,只是片刻眸子里的寒气就隐去,看向陆老爷,“谢谢您的关心,还有蕙兰夫人和品梅夫人,谢谢你们的关心。我爷爷是被车撞死的,那肇事者逃逸了,不过警方一直在查这案子,听说有了心的进展,很快就能抓到肇事者了。只要能抓到肇事者,也算对我爷爷有个交待。”伊念低着头,乖巧礼貌的回话。
此刻的伊念,不是像以前带着假面具做人,而是她此刻就要做这样的人。
陆老爷子看伊念这次回来,眼眉间都有几分对他的尊敬之意,他看着很是满意,说话很懂事,打量她许久,点了点头,“能抓到肇事者就好,我会帮你催催胡局长的。”
伊念眸光扫了一眼蕙兰夫人和品梅夫人,在品梅夫人的脸上,视线多停留了一会,然而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异样的神情,她还是一副闲情逸致的神态。
陆老爷话音落,伊念说了一句,“谢谢您,让您费心了。”
不会冲动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不会说话做事不顾后果,爷爷知
道她长大了,学会怎么做人学会怎么处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嫁入陆家既然能做三年的木偶,那么她现在一样可以做到。
品梅夫人拿起筷子夹菜放在陆老爷的碗里,瞥了一眼伊念,“现在看起来倒是很乖,上次怎么不这样?”
伊念嘴角僵了一下,随即回道:“我如果哪里有做的不好,惹得品梅夫人您生气的事,尽管责怪便是,还望品梅夫人别生气。”
“生气啊,我倒是不敢,会长皱纹的。”顿了顿继而说道:“我好心好意让老爷从家里把李妈送去北城照顾你们,结果李妈被打的全身是伤赶出来了。”
伊念没有回品梅夫人的话了,明知道品梅夫人是成心找茬,她也不继续往这套里钻了,没人是傻子,她可以玩心眼,但做不到谄媚,何况是说好话讨好品梅夫人,她这性子,能说两句,已经是奇迹了。
侧脸看向陆老爷,“我嫁进陆家,被个佣人管着,她若说的对,有把我当成女主人,我自然是可以听得。可是她却对我经常施罚,禁足、不给饭吃,甚至还动手打过我。现在法治社会,李妈对我做的这些,我完全可以将她告上法庭,让她坐牢。我忍了李妈四年,我最后只是打了她,您觉得我做的过分么?”
毕竟她那点老底儿都摆在呢,就算她现在想从良好好做个贤良淑德的大小姐,过去她做的,也早就让这些人对她有了映象,改变不了什么的,所以她只能实话实说了。
陆家老宅,有很强烈的封建思想,她全盘托出,陆老爷子,为了面子,也不会责怪她,毕竟他认为女人打两下佣人本来就是应该的,而佣人打主人,那便是极大的过错。
陆老爷脸上黑沉,看着品梅夫人,“你看你挑的这什么人。李妈倚老卖老,在家里已然是作威作福的欺负别的佣人了,让她去照顾伊念,竟然都欺负到主子的头上去了。”
“这……我也是好心好意的,老爷您怎么怪道我头上了。”品梅夫人嗔怪道。她脸上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李妈也不是她的人,不过就是偶尔卖两条有用的消息给她罢了。
陆老爷脸色并没有好转,仍旧带着怒气,“看李妈呆在陆家大半辈子的份上,把李妈赶出陆家就行了。她从北城回来说得伊念那些不中听的话,看来都是她故意危言耸听,瞎编乱造,李妈就是个满口谎言,唯恐天下不乱的刁奴。”
“老爷,你把李妈赶出陆家,她无儿无女的,没有依靠,她怎么生活?”品梅夫人着急了。
伊念担心陆老爷会返回,所以不得不帮衬着品梅夫人说话,“我知道您也不愿意像李妈这样的人带坏了其他的佣人,是看不得我受委屈,在帮我解气。可李妈毕竟是陆家的老人,而且品梅夫人不舍李妈离开陆家。”
果不其然,陆老爷更加震怒了,“会以下欺上的佣人,留着,别人都会笑话我陆家,没规律!”
伊念眼角余光看得到品梅夫人带着愤恨的眸光了。
她要回这趟陆家,可不是白来的,但凡伤害过爷爷的人,伤害过她的人,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