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这样掌缘风力,也扫了下左肩,热辣辣的,痛溜溜的,真也吃亏不小!
赤缕仙子在盛怒之下,一阵冷笑,猛的挥袖急袭,把红罡功施出,一股热辣风暴,掀起平地狂飙,击向天龙涌泉穴而来……
天龙忙不迭的游掌封式,翻合猛吐,硬生生的接了这平生第一次的红罡功,只听闷响过后,赤缕仙子,娇躯微幌,于天龙已面如贴金,晕死了过去。
于天龙朦胧中醒来,不觉心中大异,一看竟躺在一间极为精致的绣房中,锦床绣被,明窗净几,红烛亮烧,兰麝袭人,真是一座“人间天上”的“别有洞天”啊!
天龙赶忙起身,试调功力,已感周游九天,各脉俱通,身子已是大部痊愈,随即游手试探,不觉一愣,原来看似仙府般的温馨小室,竟是钢铁生铸一般。
试探了半天,百感无望,不由得叹了口气,又凝神坐在床上静以待变,忽然“哗哗!”作响,那面窗对的铁门竟慢慢升了起来。
铁门那面转出一个俏女人来,这时候的于天龙正感无奈,如今机会一到,立刻扑上前去。
他的动作快,但进来的女人也更快。
只见她并指疾点,于天龙不及闪避,人已往地上倒下去了。
他尚未撞跌地上,已被这女人托住抱在怀里,一粒药丸抛入于天龙的口中。
这女人吃吃的笑了。
赤缕仙子冷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我的小冤家,哈……”
她走了,启开铁门走了。
又过了一阵,传来……
一阵声响把于天龙惊醒,那铁门正在开启之间,心头一紧,赶忙由床上跳了下来,他已意识到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可是真大出意外,原来面前闪进来的俏人儿,正是魂祈梦求的姜畹春姑娘。
姜畹春面含隐忧,手端着一个玉盘,里面放着几味小菜,一壶烫好的热酒,轻轻的摆在桌上,然后眉锁双黛,冷冷的说道:“义母叫我送点小菜,还有这壶酒,现在我先敬你一杯!”
说着拿起酒壶,奇怪!那只洁白如玉的小手,竟然颤抖起来,面色也愈发的惨白了!
天龙一看这光景,也料到个七八,连忙接过酒杯,一阵狂笑,然后说道:“姑娘!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梦中都无法忘掉的至圣完人。
你也许会怪我自不量力,轻蹈虎穴,可是母恩未酬,血债未了,又叫我如何苟颜于世呢?
我知道,姑娘表面是冷的,心里是热的!也知道姑娘有着说不出的隐痛,这酒?“
提到了酒,天龙又是一阵狂笑,接着:“这酒关系着我的生命,可是士为知己者死,姑娘也不必为我作难,今日能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是:‘得酬红颜,含笑九泉!’”说罢,端起那酒杯,就……
说时迟,那时快,姜畹春突的一掌,将酒杯打落于地,人儿也扑到天龙的身上。
无言的倾诉,无声的表达,是人类感情升华的至高表现,两人都不自觉的紧紧拥抱在一起,稍停,姑娘推开了痴往中的天龙,面孔讪讪的,道出了来此的经过:原来赤缕仙子所计划施用的药酒,自量无法使天龙甘服,乃想到义女姜畹春的身上,她想得好:畹春也曾因他受过伤,这不等于替她自己报仇吗?
可是,哪里料到心地善良的姑娘,竟莫名所以的爱上他呢!
姑娘说出上情,又不胜凄婉的道:“冤家!事已如此,只好你先逃再说!”
天龙紧接着道:“那你呢?……”
畹春叹了口气:“我嘛?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不过我想,义母虽生性毒辣,相信还不会把我怎么样?何况我:还想借这个机会,劝劝她呢?万一……那也算是命该如此了!”
说完,泪珠儿早已成串的掉了下来。
这时的于天龙,真可说是:爱与恨的煎熬,情与仇的摆弄。那种错综复杂感情的交织,使他呆滞了,愚痴了。
半天才由嗓子里挤出来一句话:“要走一齐走,要死一齐死!”
畹春看着含悲忍泪的意中人,不胜唏嘘的道:“不管怎样?她总是我的义母,我不能,也不忍背她而去……死?固然是个解脱的办法,可是她不会让你好好的死,她会强着让你喝那酒……”姑娘红着脸,再也说不下去了。
畹春姑娘,突的面色凝重,好像有了什么重大决定,随手一拉天龙,说声:“走!”迷惘的他,也就不由自主的,跟着出了那铁闸!
铁闸外面,是一间套房,也和里间一样的精致美观,这时畹春好像很紧张样,顺手轻抚檀郎嘴上。
细声说道:“你要是真爱我,就要冷静些,不要出声!你的生死,就在此一举!”
说着到了屋子中间,很快地卷起一幅画有罗汉的中堂画轴,接着“隆隆!”微响,里面竟现出一个暗道来!
生离死别,于天龙再也无法忍住自己的感情,突然,猛抱姑娘纤腰,像雨点般,吻着畹春的秀发,双颊,玉颈。
她也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的,搂住天龙的上身,享受着这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男性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逐渐恢复到现实中,天龙紧拉着姑娘的玉手,忍着眼泪道:“春妹妹!有生之年,决不会忘掉此时今日,请记住,为了我,你要爱惜自己的生命,你要忍耐,要等待着,我要尽一切力量,雪清血仇,救你脱离……”
于天龙话还没讲完,忽感畹春花容大变,紧接着,姑娘急促的说道:“走!快走吧!有警。”
玉手轻挥,天龙已跳进暗道中,随着一阵颤抖的声音:“龙哥哥!……你只要记住一句话,苦命的人儿,已把身心交给你了!”那动人心弦的娇吟将毕,“隆!”的一声,铁门落下,竟活生生的把这一对恩爱玉人拆开!
近在咫尺,远若天边,伊人啊!你在哪里?
于天龙,满怀凄楚,连日奔驰,这一天来到一个小镇上,随便的找了家饭馆,要了些酒莱,就踞桌闷饮起来。
人愈烦,也愈是找刺激,这时一壶酒,很快的就喝光了,刚想再招呼酒保,忽然门帘启处,进来个人,这一看,不由大喜,正是:“天涯沦落客,他乡逢故知!”
原来进来的那位,正是游戏风尘的小丐侠柳青,天龙赶紧招呼座位,连忙说道:“柳兄!别来无恙,近年来做些什么?”
柳青牙一咧,接道:“一身穷骨头,倒不怕有恙没恙,要问做些什么?还不是偷鸡摸狗,人家看不到的,都不是咱们的吗?”
说完止不住的哈哈大笑,笑完瞪了下天龙又说道:“好小子!一年不见,看样子,还真有了货啦!没别的,要好好的打发一下我这五脏庙,还要把别后经过,交待交待!”
于是知己相逢,杯来酒去,两人吃了个“淋漓痛快”,天龙随提议,找一家客栈,作竟日之谈。
小丐侠反正是到处为家,当然是怎么样都好,两人遂算清酒账,走出了门,还好,这个镇虽不像样,确有个像样的客栈。
到了客栈,天龙就一五一十,把秘谷学艺,秀鸾婚约,以及顶苍观复仇,姜畹春舍身相救等,原原本本,说的非常详尽。
话刚讲完,没想到,柳青母狗眼一翻,桌子一拍,气呼呼的说道:“做的好?你小子犯了三条大罪可知道!
第一、背师离山一大罪也。
第二、置未婚妻子于深山,贸然留书出走,儿女情长,激起异变,如何善其后,二大罪也。
第三、姜畹春两次相救,可谓天高地厚,情尽义尽,而竟自顾逃生,置姑娘于水火,生死莫卜,三大罪也!“
小丐侠侠肝义胆,想到说到,这一下不要紧,于天龙竟弄了个面红耳赤,半天喘不出气来,本来吗?人家说的,真也是堂堂乎的大道理啊!
柳青一看天龙那副可怜样子,口气一变又说道:“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你!只怪老天爷不长眼睛,专找你小子的麻烦啊!现在说真的,那赤缕仙子,心黑手辣,可讲不上什么感情道义,我看当前最重要的,莫过于探一探畹春姑娘的情况!”
这时天龙,简直成了“木瓜”啦!还能说什么话,只好唯唯应是。
柳青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谁叫我小叫化,交上你这个朋友呢?你不能再去顶苍观,只有我这无事忙,替你跑跑穷腿吧!”
小丐侠为人的爽快,义气,不计个人利害,感动得天龙,张口无言,痴痴的反倒呆了起来!
柳青似已看透他的心事,拍了拍天龙肩臂,笑道:“事已如此,愁也无益,但愿天不妒,能使畹春姑娘平安无事,就算万幸了!我看时光不早,还是早点休息,明晨好赶路要紧……”
一夜无话,已是鸡鸣报天的时候,于天龙送走了柳青,心头万绪,独自徘徊在街头,蓦地里,尘烟滚滚,一条极为健骏的白马跑来。
那马上坐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书生,生着一副婀娜的身材,可是黄渗渗的一个脸膛,竟连一点生气都没有,天龙看着,心里有点纳闷:“奇怪!这身材,这脸,太不相衬了!”
不由得,多注视了两眼,这时那马儿已像飘风般的转过街心。
于天龙虽然感到,那书生有点特别,可是自己的事,已经是千头万绪,痛苦交加了,哪还有余闲推测人家,不由得叹了口气,往客栈的方向走回去!
说来也凑巧,正当天龙跨入客栈之时,马声“得!得!”那书生也来到当前,天龙不由得回头一望,四目相对,心头突感一震!
原来那书生,竟生着一对秋水莹晶令人窒息的眸子,若不是那张毫无表情的晦气脸,摆在眼前,真令人无法相信,这眼儿会生在这脸上。
这时两人都跨入栈门,天龙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说道:“仁兄先请!”
那文士打量一下天龙,也接着道:“谢谢:您太客气了!”
话一讲完,就随着店小二进了客房,可是天龙伫立栈院,反倒愣起来!
奇怪,那声音,怎么竟是那样的柔和甜脆呢!
尽管于天龙如何好奇,如何想探奇,但萍水相逢,也不便向人搭讪,回到屋里,发了一会儿怔,闷闷的,心里苦痛又翻搅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消逝,于天龙愈发的沉重了,眼看着东乌西坠,华灯初上,刹那,一更,二更又过了,可是小丐侠柳青,仍是没有踪影。
于天龙斜倚桌头,孤灯为伴,痴痴的,在默算着时间,忽然风动窗启,柳青背着一个奇大包袱,飘然而落。
一向嬉笑狂迈,游戏风尘的小叫化,竟然是两目含珠,满面凄凉,把包袱轻置床头,竟来了个默默相对。
天龙一看这光景,已料到个七八,颤声问道:“柳兄……姑娘……莫非……那包袱……”
柳青望着天龙,叹了口气道:“姑娘?没死!可是倒有如死了,包袱里就是,你自己看吧!”
说完,一阵凄厉的狂笑,人儿又从窗口飘然而去。
原来,于天龙自逃离顶苍观,那赤缕仙子,对畹春真是气煞,恨煞,一向刚愎自用的她,立即敲动云板,召集徒众。
然后宣布畹春欺师灭祖罪状,乃判定以脔割其面,再以九毒寒沙赐死,行刑后,随命人将之全身剥光,丢置于深山中!
正当畹春,几经痛绝,昏而复醒之时,也正是柳青,九转山壑,偏觅无着之时。
说起来,也是冥冥中的安排。
小丐侠忽闻凄恸呻吟,随寻声探索,才发现这一代红粉,竟辗转悬幽,已变成模糊一片了!
小丐侠感念畴昔,又何尝不是哀痛欲绝呢!随即打开携带包袱,裹起姑娘玉体,飞奔而去。等到把姑娘,交给了天龙,他再也不能停留了,一颗激动的心,一副无法平抑的感情,如何看的下这惨绝人寰的悲剧上演呢?
小丐侠柳青,就这样挟着满腔悲愤走了!
而屋内的天龙,更是目瞪神痴不知所以了!
于天龙慢慢的恢复了知觉,也慢慢的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时,他惨白的脸色,惊惧颤抖的两手,也终于打开了,不敢看,但又得看的床头包袱!
这是世界上最悲的悲剧,也是人生旅途中,最难尝的苦酒。
当天龙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时,他!傻了,呆了,疯狂了,紧紧抱着畹春软软的玉体,瞪着那面目全非的血腥一团,无话可说,无言可语,泪也枯了,音也哑了,人儿也就晕了过去!
夜是静的,只有风声,掀动着窗户作响,格外使这屋里,增加了凄凉的气氛,于天龙渐渐的睁开了眼,现实问题,使他麻木的感情,恢复了理智。
他在小心的,爱怜的,轻摇着畹春姑娘的双肩,口中呐呐的道:“妹妹!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
突的!姑娘身子微微一动,两只无神的眼睛也睁开了,天龙赶紧停止哽咽,凝目而视。
畹春一阵无力的呻吟后,姑娘嘴唇微动,气若游丝的:“……冷……”
姑娘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