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十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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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十八星-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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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魂人不在长城外。
  黄云愁杀人。
  发愁者却向丰都城里。
  两把五星“白天黑日匕”掷入兜囊,杏花衫向另外一处地方飘去。
  宫连大公子。
  燕飞飞姑娘。
  “荆山六傻”。
  封龙飙问道:“下站?”燕飞飞捧出一本绢册,红笔圈点,汴梁。
  第六章 江南首恶
  汴京富丽天下无。夷门自古帝王州。
  开封,位于黄河边上,金龙锁匙,古城崔巍,画楼栉比,极尽繁华。城西北部,一座龙亭园,荷花擎碧,柳丝摇翠,波光粼粼。
  龙亭湖中分为二,传说为北宁重臣潘、杨旧宅,东边名为潘家湖,湖水浑浊,藕莲不生;西边名为杨家湖,湖水清澈,鱼花竟美,忠邪之分,十分分明。
  两湖北端,耸立着一通四方巨石,上面云龙盘绕,飞风旋翔,是先朝遗物,唤作“龙墩”。“龙墩”上锣声阵阵,一老一少两个江湖艺人正在打把式卖艺。
  老者肤色黧黑,白须齐胸,手中一把金刀上下翻滚,看客中两名青年,持一葫芦瓢,舀水向老者泼去,只见水花四溅,老者收刀。衣衫上滴水未沾。
  “好!”人群里响起一片彩声。老者作一罗圈揖,口中道:“小老儿落难开封,没奈何练几手把式,练得不地道,三老四少,大爷少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老儿凑够了盘资,回得乡去,忘不了各位再生之德。这就让小儿练来,各位上眼。”
  那少年跳人墩上,轻若柳絮,星目一闪,好个俊俏男儿!当下并不说话,拧动手中烂银枪,点扎挑压,身手不凡。
  人群中,封龙飙偕宫公子、燕姑娘并肩而立,他们是被彩声引来。
  燕姑娘低声说道:“这少年使得竟是杨家六合枪,虽不得真髓,却也有二、三成火候。”封龙飙点头。
  少年一路枪法使完,又是一阵彩声,铜板、碎银纷纷向圈内扔去。封龙飙见这父子二人满脸正气,遂生怜悯之心,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赤金抛去。
  老者一怔,慌忙道:“这位爷,小者儿只求凑足川资,如此厚赐,愧不敢当,还请爷台收回。”说罢,弯腰去捧拾那锭金子。
  一只牛皮快靴,连手带金一齐踩住。人群大乱,有人嚷道:“潘衙内!”
  开封城中十大公子,只此子敢称衙内。衙内者,官衙内官长之子也。开封府最大官衙乃知府衙门,此衙内乃钦命五品知府潘忠悌之了,开封人称“秽城太岁”潘孝节是也。
  提起潘孝节,开封城百姓恨之入骨,这位“秽城太岁”果然日秽三户,夜秽八家,看见谁家的姑娘媳妇,也不管白天黑夜,指挥一帮恶奴便抢,顺从者,送回,件逆者,打死!老者抬头一看,见是“秽城太岁”,便忍声吞气,想抽手回来,哪里还来得及,五指已经鲜血汩汩。
  少年愤愤,抢上前来,伸手一撑,“叭”地一声,打得“秽城太岁”黄颊紫红。“秽城太岁”伸手向少年头上抓去,只见个帽飞开,一团如瀑秀发流淌出来,竟是一少女。“秽城太岁”哈哈大笑。道:“姓杨的,你逃不出本衙内的手心去。相好的,认命吧,跟大爷回府,作弄舒服了大爷,说不定赏一吊铜钱。”说着,拉住姑娘便要硬抢。
  众恶奴一见,齐齐上前,把杨家父女围在当中。
  “秽城太岁”——双色迷迷的眼睛,觑定姑娘的胸膛,伸手“嘶啦”一把,姑娘上衣撕袭,露出里面粉红兜肚。“哈哈!粉嫩豆腐,太爷吃定你啦!”
  姑娘脸颊一红,拧身挫步,抬手拾起银枪,一招“怪蟒出洞”分心便刺。“秽城太岁”扭躯一闪,正扎在软肋上,疼得他“嗷嗷”怪叫道:“反了!反了!快给他乱刃分尸。”
  杨老者也横刀在胸,大喝道:“姓潘的,若再不识抬举,休怪杨某刀下无情。”爷俩用力,将恶奴打得匐铺在地,却无一人丧命。
  封龙飙点点头。
  杨氏父女正待要走,忽听一声喝喊,三名恶奴扑将上来。杨老者认识,此三奴乃知府衙门教头。“汴梁三猛”,使盾牌者号称“天衣无缝”林巴冬,使藤棍者乃是“龙门怪蟒”蔡炎修,使金锁者正是“豫南病虫”苏辛木,因作恶多端,为江湖不容,投到开封知府门下躲避。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杨老心头一凛,喝道:“孩儿快走!”
  杨姑娘已经知道爹爹的心意,当下朗声叫道:“爹爹快走。莫忘了给孩儿报仇。”拧枪便进,与三猛打到一处。
  “秽城太岁”裹好伤口,见“三猛”到来,顿时大吼道:“与我拿下,老的打死,小的带回。”便加入群殴,一招“仁美跳涧”,踹向杨老者后背,功夫好生了得。杨老者正专心御敌,招呼爱女脱身,听得风响,便要转身,一脚却已踹中。杨老者一个踉跄,“哇”得吐出一口鲜血,强自挣扎着没有摔倒,已是面如金纸。
  杨姑娘见爹爹受伤,急欲过来解救,无奈“三猛”缠身,分身不得,心神一乱,“天衣无缝”林巴冬一块熟铜盾片迅猛砸来。姑娘正在懵怔中,忽听耳边响起如蚁细声:“走六合、转社门,银龙出水。”杨姑娘知是高人以“传声人密”之绝顶内功指点自己,当下依言而行,“银龙出水”堪堪从“天衣无缝”的盾牌下边扎了过去,在林巴冬腿上扎了个三寸血窟窿,林巴冬栽倒在地。
  杨姑娘喘得一口气,“划刁怪蟒”蔡炎修的藤棍“玉带围腰”便扫了过来。“抢直位,入惊门,神龙摆尾。”
  姑娘莲足一顿,抢得先机,反身抟腰,银枪出手;蔡炎修一条胳膊便已告废。不待“豫甫病虫”苏辛木的金锁砸下,“转藤蛇,立伤门,举火烧天”,把个病大虫的蒜头鼻子一分为二,从下巴到额头一道血槽。
  杨老者正自喘息,“秽城太岁”的“潘家拳”便打了过来。杨老者猛然觉得身后一只手贴在“京门”穴上,伤疼立时全无,腹中真气鼓荡,挺胸而起,连环三招:“令公捧日”、“六郎摘星”、“宗保射月”,把个潘衙内的前胸后背砍得横七竖八,刀花错乱:“秽城太岁”的污血当真污秽了一块净土,躺在地上,哼叫不停。杨氏父女当胸抱拳,叫道:“哪位高人相救,请恩公来见。”
  封龙飙急忙喝道:“杨老者,此时不走,难道等吃官司么?”
  杨老者四下一望,只见队队官兵已经围拢过来,把脚一顿拽住女儿,喝道:“走!”。霎时便窜出园外。
  封龙飙望望燕姑娘、宫公子,三人会心一笑,也自走开。
  官兵过来,虚张声势,捉拿了几个游园的百姓,便抬着潘衙内、“三猛”回街去了。
  琪树明霞。
  圆月凝魄。
  风摇着开封铁塔的角,悠扬悦耳。封龙飙、燕飞飞、宫连大公子诗兴大发,月夜游塔,边走边吟。这座铁塔高十八支,八角十三层、飞檐挑角,拱门花窗,层层月光洒落非常幽雅。
  沿阶梯盘旋而上,一走到第十三层时,听得“咚咚”两响,响起人声:“恩公在上,请受小老儿一拜!”正是白日勇斗恶奴的杨氏父女。
  封龙飙拧身闪开,道:“杨老者请起。不敢动问,老者为何落到这般境地?”
  杨老者叹道:“说来辱没了先人。我本是山西火塘寨人氏,祖上乃金刀令公讳上继下业是也。”
  封龙飙三人齐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忠烈后裔,久仰!久仰!”
  杨老者道:“小宠儿虽得祖上刀枪相传,却恪守五世—祖文!”家训,世世代代不得为官,非是杨门不忠,乃是朝廷无义,寒了极家忠心。小老儿膝下只有一女,闲来无事,便携女来这祖宗旧地吊祭,没想到节外生枝,让那‘秽城太岁’撞见,硬要抢小女入府,小老儿苦战得以脱身,无奈银两尽在苦战中失落,这才令小女乔装,挣几文路费也好转回山西。这‘秽城太岁’姓潘,乃知府潘忠伟之子,自称是潘美后人,倒也不失家风,奸诈阴损,无恶不作,今日若非恩公相救,小老儿又不便放手施为,恐怕难脱干系了。“
  燕飞飞闻言忙问道:“你说那知府名叫潘忠悌?”
  杨老者道:“正是,欺君害民,杀兄霸嫂,何忠何悌!令人齿冷。”
  它连大公子笑道:“如此便好。”
  好!好什么?
  封龙飙点头。
  三更三点。
  万籁俱寂。
  宫大公子说好便是好,今天是好日子。
  喝酒的好日子。
  宿柳的好日子。
  也是杀人的好日子。
  当然也是挨杀的好日子。知府衙门。更鼓频敲。更夫的眼睛一花,便觉有三条黑影飞过眼前,一缕夜风,吹到脸上。更夫嘟囔道:“飞了一天,还不累吗……”竟然以为是三只小鸟飞过二门处,两名兵丁兀自打盹,忽觉身上一揽,困意涌上头来,睡了个黑死。“落英楼”幔帐斜掩。两条人影毒蛇般扭在一起,女的徐娘半老,男的年方二十,玩得好不开心。
  女的浪道:“小衙内,偷香窃玉,那许多抢来的妞还供你不够,又赖在老娘身上,平白给你爹戴一顶绿帽子咯咯咯……”
  男的喘息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小亲亲比不上……老亲亲功夫高,消魂还是老的美……哎呀!”嗓子眼一甜,便不动了。
  “藏娇堂”熏香如云,衣架上,挂着五品官服,那顶乌纱滚在墙脚,床外小衣,短裤横飞,白须老叟正与一个二八娇娃练那床上功夫。
  老叟山羊胡须乱抖,乐得眉开眼笑。娇娃叫道:“爹,赏我那串珍珠项链一准算数。”
  老叟道:“红儿,那是贡品,焉能贪心。”
  “不!不吗!我要……”“咕咚”一声把老叟推下床来。
  老叟一乐:“好!我给!只要让老夫高兴,月亮也给。”说罢,又爬将起来,钻进帐去。
  “老扒灰”一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天,开封府衙乱作一团,知府大人与儿媳死在床上,衙内与八娘亡于帐中。
  经仵作验明,乃极乐而死!知府大人眉心那朵杏花便是见证,据名医称,此乃床笫间罕见之症,非欲仙欲死者不能显现。
  知府衙门具结上奏,称开封知府,五品正堂,赐进土出身潘忠悌暴病身亡,请龙笔另点贤能接任。
  家人查点,府内一应金银珠宝,古玩玉器乃至草木粉帚一件不少。
  不!少了一样东西,只不过家人不知道罢了。
  蔡知府那把“白天黑日门”白字门下开封分舵的五星“白天黑日匕”已告不见。
  相国寺金顶八角塔,连日来香火大盛,男女不避,争相膜拜。那八瓣莲台上和整棵大白果树雕成的千手千眼、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四副笑脸,笑意盎然,千手千眼佛光普照。每年一度的金城大祭,便从此流传了下来。
  人家尽枕河。
  水港小桥多。
  上有天堂,天堂不是凡人的去处。
  下有苏杭,苏字在前,便是人间第一天堂。
  天堂效外,五十里的地方,有座镇子——角直镇。
  角直镇北倚吴淞江,西枕甫里塘,淀山湖、澄湖、阳澄湖、渎墅湖、金鸡湖五湖环抱;吴松江、清小江、东大江三江拱卫,湖、荡、潭、池星罗棋布。七十二桥长虹卧波,说不尽水乡娇美。
  镇外船队雁行,镇上码头罗列,南北奇珍;东西名产,无不过镇而行,加上土肥水美,白米丰盈,引得八方客商来投。
  镇中“保圣寺”斜对门,是一座花园式庄院,门槛上两行红字:上联:书香门第春常在。
  下联:积善人家庆有余。
  横批:福泽八方。
  院内住着一位老员外,六旬开外,慈眉善目;逢人便笑,不作揖不开口说话,不见礼不迈步走路,福体福相,乐施好善。前些年从外地搬来,说是祖上几代为宫,积了些家产,看中了角直镇的风土,迁来这里安度晚年,是远近公认的“江南第一善人”。
  恶鬼好做。
  善人难当。
  尤其是“江南第一善人”,倘若有—点不善,岂不自砸了招牌!
  这位“江南第一大善人”和合翁和老员外,竟把个善名做到无可挑剔。上至白苍苍,下至开裤裆,无人能说半个“不”字。
  尽善也!
  至善也!
  和老员外无子无女,老伴也不曾有一个,有人提起,和老员外只是点头:“吾辈志在乡里。活一饥儿便有一儿,济一难女便得一女,何必计较。”
  高风亮节,说得乡人连连称是。
  和老员外的干儿干女颇为不少,每日出出进进,据称都是受了员外恩惠,拜在膝下承欢尽教的热心青年。
  外乡人初来角直镇,听到和老员外的善名难免不信。镇上人们便信誓旦旦地诉说一番——登龙九年,从南洋载珠宝进京的商船,突然船舱破裂。珠宝尽沉湖中,落难水手正要投绳自尽,和老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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