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上前抱了抱我:“乖乖等着,我这就去做。”
饭后,我俩双双躺在床上。
我问:“小曼,过得好吗?”
小曼没有回答,却有两行泪顺颊流下,她轻轻擦了一把,对我说:“就这样,没什么好不好,现在……我已经别无选择……小曼,”她翻过身来,看着我说,“我怀孕了。我想生下来,我不想再折腾了,男人……大概都是这个样吧。”
这是多么绝望的表白!
我说:“小曼,不是你说的样子,你的这句话改一改,应该这样说:大概你喜欢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也许,一个优秀的男人站在你面前,你却不会欣赏。”
小曼叹息一声:“也许是吧!”又说,“我知道,你说的是方圆儿,对吧?他这个人呀,大概很难遇到一个女人会真正爱上他。就说你我吧,当初不也是那么欣赏他吗?可是呢?真正选择的时候还是不会选他。我找了个小陈,虽说现在很失望,但是让我回头再去找方圆我还是不干。你呢?牛守山和方圆之间让你挑,你还不是选择了牛首山!”
“谁说我选了牛守山?”
“你算了吧!”小曼说,“戒指都收了,还想毁约呀?人家公司的人都说,牛守山是从来不过生日的,昨天那个宴会就是为了哄你开心。”
“什么?公司人都这么说?”我问,“这是你们小陈告诉你的?”
“是呀!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
我气愤地说:“随他们怎么说,我明天就把戒指还给牛总,实在不行,大不了我辞职算了!”
小曼一骨碌爬了起来,瞪着我说:“为什么?!就为了那个方圆?你值不值得!你可不许乱来啊!我告诉你,牛守山老婆死了以后,你知道给他说媒的人有多少?多少人想嫁都没机会,你却要为一个穷酸舍弃这大好机会!人家牛守山有什么不好?就是年龄大一点嘛!再说那方圆,他很年轻吗?长得比牛守山还老面!你千万别犯糊涂!老婆还想沾你一点光呢,你却要放弃,我是一万个反对!”
“谁说我是为了方圆?我不为别人,就是不想委屈自己,我是绝对不会上这个套儿的!你别说什么都和方圆扯在一起,有他什么事?人家方圆会看得上我?”
“他?!”小曼一脸的不屑,“他看不上你?哼!你没见他和你一起吃饭时那个表情,你早就把他迷住了!可能是他觉得配不上吧,不敢搭茬罢了。”
“小曼,不说这些了,”我说,“我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说说你吧。”
小曼又躺了回去,仰天呆呆地说道:“我?我就这样呗!反正我有了他的骨肉,无论如何,他都得负责。”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外面有人,也不让我管,就这样。”
无法拒绝
这一觉又没有睡好。
早晨小曼起来喊我,我懒懒的不想起。
“还不舒服呀?”
我点点头。
“那就给公司打个电话,再休一天。”
小曼收拾停当,自己上班去了,我给刘艳红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今天还要再休一天,艳红说:“好的,没问题,你好好休息。”停了停又说,“费姐,几个值班长想去看你,昨天她们就要来,我怕影响你休息就没让她们来,今天她们要来我就带她们去看看吧?”
我说:“算了,我这里这么狼狈,别让她们来了。”
艳红笑了:“那怕什么?都是女人,谁还没有过狼狈的时候。费姐,其实你把狼狈的一面给她们看了,倒显得更亲近一些,我一会儿带她们去看看你,这样距离会拉的近一些,你说呢?”
“嗯,好嘛!”我说。
看来我得起了。起来本想洗个澡,但是头晕得很,洗脸刷牙之后不得已又回到床上。
只要不做任何活动,在这里静静地躺着,身体便没有任何不适。
窗外风和日丽,看得到蓝天上几片薄薄的云絮被阳光照得白亮鲜新,有点刺眼。一只鸟儿划过,又一只鸟儿划过,它们是在游耍,还是在忙碌?
想起有一次对安仲笙说:下辈子变只鸟,与心上人做两只比翼双飞的鸟,自由往来,尽情戏耍于天地之间。他笑道:“你不是鸟儿,所以会这般想,鸟儿的疾苦人哪里体会的?”是啊!鸟儿也要觅食,也要抚育儿女、有天敌威胁、有风寒暑湿、有离散聚合……
你看它展翅飞翔,你又如何得知它的劳累、它的饥寒?它也许正面对这一张网,一张它看不见的网,而正在被张网人的诱饵诱惑着。
正在床上胡思乱想,艳红她们来了。看见我披头散发的样子一起惊叹着说我脸色不好,一定要好好保养之类的体己话儿。谈起公司的业务,她们又一起让我放心,说话务量正节节上升,形势一片大好,叫我放心。
四个女人谈起公司的事情,话务员、客户,哪个如何,哪个怎样,叽叽喳喳,房间里一下热闹起来。正聊得起劲儿,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
我说:“艳红去看看,谁来了?”
我心里嘀咕,难道是他?知道我这里的,除了现在在座的几位,小曼上班去了,爸爸刚回去,除了他怕是没有别人了罢?却听得艳红在外面喊了一声:“牛总!”
我的心里猛地一沉。
牛总是一个人来的。
他看到屋里的几个人,笑道:“你们都在呀?来看你们的上司?”
刘艳红把屋里的人一一给牛总介绍了,那三个值班长好像很怕牛总,怯怯地不敢多说。几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一齐站起来道:“这样,费姐好好养着吧,公司的事情不用担心,有我们呢!下午还想开个会,现在就回去了。”
艳红也说:“就是,我现在还上着班,也得走了。”
我说:“你们急什么?一会儿和牛总一起走,坐牛总的车,顺便把你们拉回去。”
牛总笑道:“我没开车,我是溜达着过来的。”
我无语了。
她们一副知趣的样子,急急地和我道着再见,走得干净利索。
我的家里只剩下了牛总和我,牛总把手掌放在我的额头,我感到一个烫烫的、绵绵的、黏黏的东西粘在我额头上,好在只是一瞬间,他就拿开了手,他说:“还好,不烧。”他又问,“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所措,我说:“牛总,你回去吧!”
他愣了一下,那表情里有一丝尴尬。
我连忙又说:“公司那么忙,我又没什么大病,睡一会儿就好了。”
“啊,”他说,“公司里我都安排好了,今天没什么事情。怎么,我来你这里,你不欢迎?”
我摇着头忙说:“不是不是!就是怕耽误你。”
“哦,那就好!”他说,“你先睡一会儿,我在外面看一会儿电视,中午我来做饭,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在菜市场已经把菜买好了。”
他出去了,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外边随即响起了电视声音,我只好躺着,我像一只无助的小鸟,被关在笼子里,我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睡觉。我索性闭上眼睛干脆就睡了起来,刚好打了一个盹,厨房传来的炸油声,过了一会儿又听得水声哗哗,又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卧室的门开了,牛总手握墩布用力擦着地,退着进了卧室,我连忙坐起,喊道:“牛总!你你你,你怎么擦地呢!”
牛总回头看我一眼笑道:“看看!估计是两天都没擦了吧?再不擦就起尘了!”
我看到他亮亮的脑门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微微喘着气,我急了,翻身下地与他抢着拖帕,我说:“我来我来!我怎么能让你擦地呢!”
他急道:“上床上床!你看你,刚擦干净,又被你踩上鞋印了!”他胖胖的身体如一堵墙横在那里,我够不到他手里的拖帕,只好坐回到床上,看着他把卧室的地面仔细擦完。
牛总又退着出了卧室,边退边把踩过的脚印擦过,又为我轻轻把门带上。
好不容易等到地面干了,我下了床,只见餐厅桌上摆了四个盘子,各被一个盘子扣着,我上前将扣在上面的盘子一一掀开,都是家常菜,回锅肉、麻婆豆腐、青椒肉片、清炒耳菜,外带一个番茄鸡蛋汤。
牛总在旁边得意地说:“你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我头也不晕了,忙着拿出碗筷,又取出一瓶红酒打开放在桌上。
牛总惊问道:“你现在想喝酒吗?”
我说:“你喝,我陪一点儿,没事的。”
说实话,菜的味道不错,但是不知为何,我却总是咽的难受,汤也不想喝,只觉得桌上唯有红酒喝得舒服。
牛总问我:“怎样?”
我故意夹了一口耳菜大嚼着点头说:“好吃!”
牛总叹息道:“很多年了,我都没有吃过自己亲自下厨炒的菜了,其实在哪里吃,都不如在家里吃得香呀!”
我点着头:“是,家里好。”
他又说:“我原来不知道你住的离公司这么近,要不早就来你家开伙了!每天都吃点饭店的饭,真是把我吃腻了!”
“嘿嘿!”我傻笑一下,继续吃着菜。听那意思,他以后会经常来我这里做饭吃?我什么也没有说,我什么都不能说。
“今天来的时候小于还问我要到哪里,她还等我中午请她呢!哎!女孩子,把便宜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我也不知当初王经理怎么就选了这么个秘书!过两天合适的时候,我还是把她退给王总。”
“哦……”我又一次傻笑,算是回应。
吃过饭,牛总又去洗碗,我急着去拉他,可是他像一座山一样,我休想动他分毫。他说:“今天你不舒服,我来干活,以后你想干活,我不会拦你!”他横在水池旁,硬是洗完了碗筷才离开。
吃完饭,牛总又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看了一会儿午间新闻,最后终于站起身来,他要告辞了!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头,我的肩热捂捂的不舒服,但我坚持着忍着,听他说:“我就回公司了,你下午好好休息,不要急着上班,过几天上班还有新工作等着你,好好保养,如果明天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还来给你做饭。”说完又在我肩头拍了拍,打开门冲我摆摆手,将门一关走了。
我站到阳台上,看着牛总走出楼道出现在小区院内,我说不出来的一种心情,直到他胖胖的身躯消失在大街上,我在心里问着自己:费小楠,你凭什么?凭什么让人家这样对你?对人家为你做的这些,你能拿什么回报?
回到卧室,我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钻戒。
你不是要还给人家的吗?忘了?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还?如果他还在这里,你怎么还给人家?能还吗?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我和你一样有预感,我不想让这些事情发生,但是我似乎又难以阻止。其实,如果事情摆在面前,你和我都会毫不犹豫知道拒绝的,只是,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你无可拒绝,但是这些事就在发生着。
失窃
我说:“你以前的一个客户,问你一件事。她说,她们公司的老总趁她病了,去她家里牛总不是苟知行,我当然不能像对待苟知行那样对待牛总。我的脑海里无论如何抹不掉他胖胖的笨笨的用力擦地的样子。
和穆长虹的鲜花情书攻势不同,牛总用的是慢功夫。
他什么都不说,不求,他只是默默地做着。
没有女人会拒绝关心的,哪怕这关心出自某种意图,而这种意图却源自对女人的欣赏,没有女人不需要欣赏,何况欣赏你的人又是当今女人们流行追逐的那种类型!
牛总如果仅仅需要占有一个比他年轻女性,他原本不需要花这些功夫的,如果说仅仅是为了虚荣,像牛总这样的男人能给的虚荣也必是其他男人所无法给予的。
我是女人,我毫不例外需要这种虚荣,但伴随着这种虚荣,我总是会想起牛总放在我额头的那只手,那只手给我的感觉,让我的心头黏黏的极为不爽。
我没有再休息下去,在牛总到我家的第二天就上班了。
打过出勤卡,我没有去助理办公室,而是直接到了二十三楼的文化公司。一上午,我犹豫着是不是该给牛总打个电话,万一牛总又去了我的住处,又会怎样?我究竟该怎么做?我灵机一动,我要给安仲笙打个电话,我拨通了他的号码,听筒里传来长长的拨号音,通了!我的心也跟着狂跳不已。
“喂,你好!”他接了!话语里听不出任何冷漠,可是,一声“你好”里透着客气,但客气分明就是冷漠。
这冷淡没有让我退缩,我心里说:安仲笙,你不高兴了?你要冷淡我?这也就是说你在乎我收的那枚戒指,你吃醋了!你的吃醋让我心安你知道吗?我努力让自己得意起来,接着说:“请教个事儿。”
他说:“讲。”看她,又做饭又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