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抵御。剩下五名能打的:两个外姓的,闻风而逃,两名梁氏子弟,一个一接战就给暗器打死,一个则不甘受辱而自尽;能打的就只剩下一个庄怀飞。
他那时才入“太平门”当护院当了七天。
可是,他即时要门里还能活动的妇女,纷纷关上前后门。各式窗户,他就凭着胆大腿快,他一个从门前跑到门后,门后跑到门前,跟来袭的“四分半坛”七百六十四人大战。
总之,一有人攻进来,第一个跨入门槛的,他就一脚踹死。
不管从任何角度,以任何方式进来,侵入的敌人,都一样的下场。
上瓦顶的。墙角打洞,乃至三五人联结一齐冲进来的,都全给他踹杀。
洛大的庄院。总共有房一百零四间,厅堂各二十四处,还有院园廊阁不等,但一人都没给闯进来。
敌人还以为“太平门”内高手如云,四布于内。
其实只有庄怀飞一个人。
但俟“太平门”高手与“下三滥”打得个两败俱伤,伤亡逾百之际,发现“太平门”基业乃为人狙袭而致无家可归,老羞成怒,竟把庄怀飞也怒斥出庄。
庄怀飞这也不以为件,走就走,天涯岂无展翅处?
总算,“太平门”在逐走他的时候,毕竟还“大发慈悲”“赏”给他五十五两银子,他就用他怀里救了一门老少、保住百年基业的“酬金”,继续江湖闯荡。
总算,“太平门”也藉此教训,能思进取,新锐辈出。这之后,门中主脑对门里陋习、短处、大事改革,并潜心训练、发展“轻功”这方面的特长与技能,终于在武林众多帮派中脱颖而出。
第三章 当我大哥是一种侮辱
另一则轶事也是吴铁翼告诉离离的:
有一位女杀手,受“蜀中唐门”之托,要杀一位腿不能行的名捕。那位名捕原守京师,但因为办案而至幽州。唐家堡的人正要趁此良机伏杀此人。
这本来不关庄怀飞的事。
但这位女杀手却在偶然的情形下“救”过庄怀飞的之娘。
庄怀飞自幼丧父,他的母亲含辛茹苦养大了他。俟庄怀飞飞成人时,她已半身不遂,风瘫替目。
那一年,庄怀飞在衙里当皂快,常出公差。州里正闹饥荒。盗贼四起,庄怀飞因腿上功夫了得,常能逮伏大贼,故而得衙里班头赏粮,买了几个大馍馍先奉给娘亲充饥,便又去抓贼了。
结果,有鼠大若婴儿,联群而出,本要夺掠庄母手上食粮。后索性跳上身去,噬食其脸!
庄母苦不能行,眼看要惨死于鼠辈横行下,适遇那女杀手正要摸清路向好下手,正穿梁越瓦时,见此情状,发出暗器,尽杀鼠群。
庄怀飞赶回来时,女杀手还在,正照拂其母,庄怀飞得知原委。对女杀手很是感激。
后二人相交甚笃。那女杀手甚美,丰姿纶世,骨态鲜妍,诸般韵致,无一不美;而庄怀飞也正值英壮之年,气盛之时。
不过,那女杀手还是去行刺那名捕。
庄怀飞劝止不果,同时也知悉:如果女杀手改变主意或行刺不果,“蜀中唐门”必定会杀了她灭口。
是以,庄怀飞竟在“蜀中唐门”第一有权力的女人“唐老奶奶”面前,挑战那女杀手;那女杀手含忿与庄怀飞交手,结果在一失手间败于其“打神腿”下,于是,“杀名捕”的重任,便交由庄怀飞来执行。
那女杀手觉得庄怀飞有意折辱、打击她吧,一怒之下,走了,不再见他。
不过,到头来,庄怀飞行刺功败垂成。听说失败主要原因是:
一,他并没有暗算、阻击。
他是先扬声后下手,使得残废了的名捕有了警觉,以那名捕的应变之急快、暗器之精绝,庄怀飞便讨不了好。
二,庄怀飞心里觉得那名捕不该杀。
那位名捕虽然杀性很大,但一向对恶人一步不让,对善人一力扶持,对坏人一网打尽,对好人一心维护,他对这种人一直以来都心向往之,实在找不出理由来杀他。
唯一的理由,也许只剩下了他不想那女杀手死于唐老奶奶手下,或丧命于那名捕手中—
—两者都是发暗器的绝顶高人,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唐家堡的人才要杀掉那身罹残疾的名捕。
结果是:庄怀飞失手。
名捕也没有立即抓着庄怀飞,而把捉拿“刺客”的事,交给另一名地方上的大员接办。
那地方官却“阳奉阴违”,没有真正的办庄怀飞。也许,那名捕也可能无意要追缉庄怀飞,要不然,他还有好些名震天下的同门,任何其中一个,都是抓贼逮寇的能手,真要联手缉拿庄怀飞,只怕他还真逃不掉。
离离听到这里,便对庄怀飞很好奇,很有想像,但她并没有问吴铁翼:到底那地方官是谁?有些事,不该问:有的事,也不必知道。
她揣测过:庄怀飞一定是因为心中喜欢那女杀手,才会为她冒险。
可惜,那女杀手显然不知道他的好意。
她觉得那女刺客很不了解这个男子。
而她却没见过这个男子。
她觉得这个男子很奇情。
她想见见这个汉子。
就在她爹吩咐过“要对他好一点”不久之后,她就见到这个汉子了。
见了之后。她就觉得这男子还很深情。
由于吴铁翼叮嘱过她“要对他好一些”,这“好一些”虽只是“一些”,还是“好”出了事。
她发现庄怀飞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跳一只舞给他看。
有时候,还唱一首歌给他听。
跟当官的打交道也许是很乏味的事,而且,压力一定非常之大,何况,名字就叫庄怀飞的庄怀飞一旦壮怀不能瑞飞的时候,一定份外感到压抑了吧?
所以,有时他刚脱下公差,捕快的衣饰,但没换去的是他深锁的眉字,离离就跟他说:
“你多笑笑吧。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柔夷还触摸着他的手。
庄怀飞马上就笑了。
并且笑说:“你的气功造诣很深。”
离离讶异,不明此说。
庄怀飞打趣道:“别人的气功,充其量只把人震死、震得发晕,乃至震得哭了出来,你不同,你一碰触就把人震得发笑,只怕只有你才办得到。”
离离以为他说笑。
当捕快、衙差绝对也是不好办的差事。“那是一种极令人不快。很肮脏的活儿。”庄怀飞发觉离离“很有意思”要跟他一道去办案,于是,便尽说些现实上的恐怖情状,让她自己“打退堂鼓”:
这些例子包括:如何抢救已死了的孕妇,生剖女尸而取婴;包括捞起浸在水里的尸首检验,结果尸水喷溅得一脸都是,给尸水沾上的臭味,历二十四天不脱;还有救治帮会里手足。五官全给剁掉的人,却还不死,呻吟求生之恻动人心:以及遇上杀人狂魔,闯入逮捕的人结淋浇上一桶又一桶的碎肉肚肠,原来全是行动失手的同僚——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跟你谈女人、吃肉羹,下一刻已成一堆肉渣骨碎……然而给宰割掉五脏的同僚却一时犹未死绝,哀号挣扎。
离离听得直想吐。
后来,她特别给庄怀飞烧菜。
她的菜烧得特别清淡,大多数是蔬果、甜口又清又润:糖水上还浮着几瓣茉莉香。
庄怀飞奇之:怎么这么素?
“怕你看血腥。杀生腻了。”离离就婉然的道:“所以让你吃些素淡的。”
庄怀飞当然感动。
他有一种恍恍。
家的感觉。
——通常。一个男子,这种感觉一生,就不容易收得回来了。
不只男子,女人的也一样。
问题是:庄怀飞表达得极早。
也许是太早了。
这跟出手过招一样,你出手攻敌,自是愈快愈讨着便宜。但若是快得太过度,便再快也无用;因为敌人根本不发招儿,甚至在那儿的只是位朋友。
坏就坏在这里。
在离离还没有对庄怀飞生起很深很重很无可取代的感觉之前,她就已感觉到庄怀飞对她很浓烈很真很深的爱意。
这反而“吓”走了她,那些理应有“后续”的感觉。
——她变得没有“感觉”了。
这可糟了。
幸好她适时的“婉拒”了庄怀飞。
庄怀飞是个聪明人。对女人的“拒绝”,他更是聪敏。
——而且还敏感得看到蝴蝶飞不止知道有花香还可以猜得出附近开的是什么花。
他只是有些儿不甘的问:“那为什么又待我那么好?”
离离本来没有意思要“拒绝”他。
——任何女人,都不抗拒他并不讨厌的男人作她“裙下之臣”。
就算现在不是很钟意,但在还没有找到真正钟情的男子之前,多“他”一两个也不是坏事。
可是她只略作“距离”的”调正”,对方已经一了目然。
她只有回答:“我只是觉得你很亲切,就像是我的大哥哥……而已。”
庄怀飞笑了。
“当大哥如果不是一个讽刺,就是一种侮辱。”他说:“不过,我却极喜欢有这样一个妹子。”
“好妹子。”
这样,二人便调校了“关系”,并且维持了这样一段“关系”好一段岁月。
直至这次吴铁翼落难。
直至这一次,她来”求”庄怀飞帮忙。
并且,她问了庄怀飞几个问题。
问这问题之时,离离难免想到:如果那一次,自己没“调校好距离”,转变了关系,那么,自己便不需要问这句话,也不必等待这个回答了……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追命。
要是,她再求追命一次:放过她爹,追命会答应吗?
(追命为什么要答应?他又不欠她的!)
(自己凭什么求人家?只她欠他的!)
为什么自己会偏在这时候,面对庄怀飞,却想起追命呢?
也许,庄怀飞和追命,都是相近的人,相似的汉子。
追命常常引人发噱,逗人开心——但他自己却可能是一个伤心汉子。
他的笑很少是打从心里笑出来的。
至于庄怀飞——他的法令纹好像又深刻多了。
敢情是:他不笑的时候还是比笑的时候多。
而且还多出很多吧?
她已经有几近两年没见过他了,只从爹口中听到过他迁升为总捕头的消息。
本来,她想问他:怎么?这两年过得开心吧?快乐吗?可好吗?
一个女子对她关心的男人,大抵上想知道的就这几件事。
但她没有问。
问出口的是:
“那些财宝还在吧?”
——“你会给回我爹吧?
万一他答“不”的时候,该怎么办?
这里都是他的人。
这地方是他的地盘。
——爹已成了“过街老鼠”,自己等人,自然而然也成了终日惶惶然的“丧家之犬”了。
他只要答一个“不”字,甚至不回答,只摇摇头,便谁也奈不了他的何。
他是应该“报仇”的。
问题是:他会不会报复呢?
她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有点纳闷:为何爹要派我来“求”他?
求人的心情,一如冰上的蚁。
一个美丽的女子本来就不该落难的——一旦落难遭劫。“美丽”就会成为她的护身符,同时也容易就变成了她的负担。
第四章 我不一定都能办得好
“你是在怀疑我?”
“我是想问清楚。”
“如果我不打算还给你爹,你根本就不会见到我。”
离离只觉得喉头一热。真的想伏在他雄厚的臂膀上大哭一顿。真的。不过他已经有恋恋姑娘了。那也是真的。但他仍然会把(那么大笔的)财宝给回我们。那更加是真的。
她觉得他仍是有情义的,这更加是千真万确的。尽管她也有点儿弄不清楚:这是情还是义?对她还是对她爹?
“令尊大人既然放心把东西交了给我;”庄怀飞脸无表情得像有一张不属于他自己的脸,“他需要的时候,我当然会物归原主。”
然后他的下唇拗了拗,算是笑容:“那本来就是你爹的东西。”
“你爹要我办的事,我一早已准备好了,现在各处风声都紧,我不一定都能办得好,但我会尽力把事情办妥。”庄怀飞用手搓揉着他自己右腿的筋脉,半个身子,往左边斜撑着,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话音的稳定:
“现在的情形,很有点严峻。令尊的情形,朝廷已转达到这儿来。这里的州官高阳一得,是个很有为的利害人物,他手上的师爷谯溪雨,更是麻烦的家伙。”他拍打着自已的右腿,“今天他们在鄙县叙议,可能商量的就是捉拿令尊大人的事——他们并没有邀我共议。这不寻常。”
“你是说……”她很注重这一点,“他们已开始怀疑你了?”
“那也不见得。”庄怀飞仍在拿捏着自己腿上的穴位,“不过,若有什么行动,得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