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真对茹敏多么爱戴，只是觉得舒乔举止古怪碜人，害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来罢了。另外两人受他节制的仓库看守闻言醒悟过来，哆哆嗦嗦地抬起枪口转向正趴在地上的舒乔。
“谁敢开枪！？”弗罗斯特大吼一声，一拳捣向一个仓库看守。
舒乔若是死了倒也罢了，虽然弗罗斯特自身的问题已经解开，舒乔交待的事情他未必能做到，但也会尽力就是。可眼下舒乔活了过来，虽说行为怪异如同受了精神控制，但总之自己一定要护得他周全。
这时数处中弹的弗罗斯特已经筋疲力尽，别说杀死余下三人了，在他难以使出基因力量的时候，就连逃出这下地下通道都得付出些代价。然而他认准了一个死理，就是舒乔救了他，他也要还舒乔一命。自己先前没能及时出手已是大错，如果现在再畏畏缩缩，那他情愿死，也不愿在石鳄星兽的影响下继续做个窝囊的男人了。
见弗罗斯特奋起阻拦，柳十三冷笑一声，瞄准弗罗斯特一扣板机。
这个家伙果然卑鄙，惯会用这种放冷枪的手段。虽然舒乔杀贾似道是也是悄然一抹脖子，但这事反落到自己人头上，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弗罗斯特再中数弹，在子弹面前他那些微的肢体强化根本不够看，当下便有两颗子弹钻进了他的肾脏，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是拼着再受重伤，他也要缠住一个敌人。
“圣母啊！”那仓库看守见弗罗斯特铁锤一般的拳头袭来，只准备临终一声祈祷，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便被活生生砸死了。
“这畜生真是皮糙肉厚，这样居然还打不死他。”子弹已经打光，柳十三见弗罗斯特这么狠辣，不禁也有些心慌。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起茹敏对付舒乔的那个办法，连忙倒举枪杆抡起膀子朝弗罗斯特身上砸去。
弗罗斯特听到耳后的风声，连忙一偏脑袋，破空而来的步枪杆子正打在他的肩胛骨上，打得他痛哼一声，不由得松开了手。
“老柳，救我！救我！”另一个正被弗罗斯特揪住领子的仓库看守一脱了身，连忙朝柳十三跑来，一边挥着手大声求救。
这一扑却正好挡在了弗罗斯特和柳十三的中间，连柳十三的视线也挡了个半透，不好再动手。柳十三“啪”地一杆子抽在那仓库看守脸上，气急败坏地骂道：“蠢货，快滚开。”
那仓库看守吃这一抽痛得一嗷，滚倒在地。果然权柄最腐蚀人，这柳十三平素只是个下三滥的角色，只是先前曾指使五人放冷枪反击，当了一时半刻的首领，便开始不顾他人死活了。
受这一阻，柳十三刚抡得半圆的枪杆子倒抽在了别人身上，弗罗斯特却已转过身来，俯低头一个猛头冲击便顶上了柳十三的腹部，一路顶着他向墙壁冲去。
柳十三吓了个半死，用枪杆子连连砸着弗罗斯特的后背，一边怪叫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弗罗斯特置之不理，依旧向墙边冲去。这一记顶在墙上，柳十三的脾脏就得被顶成重伤，估计不死也得半喘气儿。
可惜天不遂人意，生死之间哪能事事如人所愿。柳十三情急之下一阵乱砸，正砸在弗罗斯特的颈后，弗罗斯特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无力，脚下一绊，斜斜地向地上倒去。
柳十三受到惯性作用依旧向前摔去，弗罗斯特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一咬牙使尽全身力气掏出暗月。
这暗月在他手里愈发显得小巧，若不是指间有寒光漏出，根本难以发现他手上多了件武器。弗罗斯特一生玩枪，紧要关头终究还是将生死托付给了他最信赖的武器——暗月。
就在他要开枪射击的时候，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忽然从背后探了过来，按低了暗月。
“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用T6病毒子弹，难道就不觉得浪费吗？”
这道熟悉的声线传进耳中，原本正打算反击的弗罗斯特先是一怔，随即狂喜！
第61章 死去活来
“舒乔，是你，你不是已经……”
弗罗斯特有太多话想说，却只能含糊地问出这半句话，便感觉眼前一片昏黑，头疼欲裂，视野迅速地被黑暗侵袭。却是战斗到此体力不支，险些昏厥了。
作为被老爷子教化成芯片达人的舒乔十分清楚这是使用基因力量过度的表现。举个例子来说，一辆车原本最高时速只能达到一百码，经过改装后能达到两百码，发动机功率增加，时速提高，但是油箱容量却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少增长。那么原本可以持续行驶十个小时的车，此时或许只能行驶五个小时便会油量耗尽。同样的道理，活殖细胞能够让人力量猛増，但也会让人的体力过早耗尽，尤其是在芯片品级不够优秀的情况下。
弗罗斯特的一等C品芯片和二等C品活殖细胞，就如同莲花重型机车再配上125CC踏板车的6升容量油箱，能跑上一公里都稀奇。再这样下去，弗罗斯特不可避免地会成为华而不实的人间大炮，放一炮都要别人拼命地掩护他。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唯有在升级三级芯片时才有机会了。
“先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过后再说。”舒乔托着他的脑袋将他放在地上。还没等后脑勺沾地，弗罗斯特便昏迷了过去。
舒乔将弗罗斯特安置后，缓缓地站了起来，面容像是千年寒冰一般冰冷。
他本就皮肤白皙，如今虽然莫名其妙地活了过来，脸色却依然苍白，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然而看着他一路走来，柳十三心中却生出极大的恐惧，仿佛面前的是一个嗜血魔王，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吸血鬼，你是吸血鬼！”柳十三连连后退，脸上是遇着了鬼一样的神色。
舒乔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极碜人的冷笑道：“是吗，我是吸血鬼？那你有银子弹来对付我吗？”
柳十三神色惊慌地大叫道：“你是吸血鬼，你是恶魔，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圣母啊！”
舒乔眉头一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惊恐，显然他对自己因何死去活来也并不清楚。他更奇怪的是眼前这家伙面对生命威胁时喊的，竟然是圣母的名字，舒乔记得先前有些仓库看守临死前也是同样的表现。自进入星河时代以来，宗教这种东西早已成了消遣之物，大多数人都已另寻精神寄托。难道这蒙马特仓库生活太过枯燥无聊，弄得仓库看守们只得寻求宗教的慰藉了吗？
这个疑惑让舒乔愿意暂停脚步，蹲下身问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魔鬼，你这个魔鬼……”柳十三喃喃道。看他双眼空洞无神，比之刚才小人得志的模样判若两人，竟是神智不清了。
舒乔眉头再皱。他十分在意蒙马特仓库的怪异之处，希望能挖出些情报去卖，毕竟今晚发生的奇事已经够多的了。不说别的，单说一个民营仓库居然有这么多普型武器，要说背后没有政府撑腰，谁信？舒乔希望能够问出些情报以免在不知不觉间被什么庞然大物盯上，但看柳十三这半疯半痴呆的样子，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装疯的，无所谓了，给你个痛快吧。”舒乔站起身来，看了柳十三一阵，而后抬腿一踢，靴尖正踢在柳十三的心口上。这个妄想成为终极BOSS的小角色当场只剩下出的气没进的气，不到一分钟就死透了。
这一招还是舒乔从黑狱区特战队那里学来的。据被俘后逃回来的士兵们说，特战队的士官们逼供时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因为联合政府严禁虐待战俘（注1），故而这些手段都是能折腾得人半死不活却又不留下痕迹的，诸如湿巾蒙脸布条裹铁棍之类的都是小菜一碟。其中就有一招，士官们常用来对付骨头太硬的俘虏，即用布条裹住俘虏胸前，而后用重锤猛击其心口，巨大的打击力度能够使人心室震颤当场死亡。这种杀人方法干净利索，事后不留痕迹，即使法医验尸顶多也就能在心口发现一块淤青，根本无法定罪。只是这种方法要使尸体保持仰卧，提防尸斑露馅。
舒乔听后十分赞叹，然后下令将那名逃回来的俘虏毙了。这家伙对特战队的手段了解得这么详尽，却又能活着回来，要说特战队监牢看守严密，他要自己逃回来根本没有可能，很显然是泄漏了抵抗军的情报后被放出来的，说不定还受到诱惑转而成为了特战队的间谍。舒乔爱读史料，古华国宋朝秦桧的故事又不是没看过，又岂会放过这嫌疑。更重要的是，逃回来的俘虏在营中四处散播特战队虐待战俘的手段，会让抵抗军内部为之骚动；舒乔宁愿错杀，也不愿让士兵们生起怯战之心。
也许有人会说他这样擅自处死士兵是逾越行为，士兵是否有罪，应该交予指挥官会议审议。但舒乔就是这样一个刚愎自用的领袖——在面对失败的威胁和胜利的诱惑时，尤其如此。
剩下另一个仓库看守在那簌簌发抖，舒乔觉得这应该是硕果仅存的最后一名仓库看守了，难得的是他既不疯也不傻，因此便极富耐心地安慰了一番。等到这家伙情绪稳定，却老实地告诉他并不知道蒙马特仓库的秘密，舒乔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当了十几年看门狗，连自家主人都不认得，要你何用。”舒乔一脚踢在这倒霉蛋的心口上，权当是练习脚法。
很显然，他也被这些不知好歹的小人给惹怒了。要是他们早知难而退，那么屁事没有，何必到了最后还垂死挣扎。方才濒死的体验可一点都不好受。
最让他郁闷的是，当弗罗斯特醒过来时，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就跟那个大喊吸血鬼的疯子一样。舒乔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却不肯明说。
“你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你真的不知道？”
被这么一再追问，舒乔终于感到不爽了，当下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我到阴曹地府走了一趟，结果阎王他老人家说勾错了魂儿，又把我送回来了。这下清楚了？”
弗罗斯特感到舒乔的怒意，讪讪地不再追问。但是舒乔双手沾满脑浆的一幕始终横亘在他心头，弗罗斯特下意识地望了舒乔的手一眼，那十根手指白白净净，哪里有一点黏黏糊糊的模样。
只是当初舒乔趴在地上那渴望的模样，以及嗜血的眼神，分明历历在目，要让弗罗斯特忘之脑后，恐怕需要一些时间了。
今夜实在诡异屡现，比古董神话小说那些墓地里鬼打墙的故事也不遑多让，弗罗斯特有心劝舒乔快些离开，但进入蒙马特仓库的人，哪个不是有着明确的目标？若不让舒乔得到那样志在必得的东西，恐怕他不会轻易退却。何况现在仓库看守已经被尽数剪除，只剩下一帮技术人员在主控制室里瑟瑟发抖，更不能功亏一篑。
“走吧，时间不多了，迟则生变。”舒乔淡淡地说道，率先向通道深处走去。这一回，可不会再有仓库看守阻拦了。
只是，仓库看守们真的已经死绝了吗？
小肖身影一闪避过要害，正想反击，突然听到小宁一声大叫，小肖一枪逼退对手回过头一看，顿时目眦欲裂。
小宁捂着左耳，大股大股的血像是喷泉一样从指缝里喷出来，小宁面如金纸，摇摇晃晃地向后边退数步，对方却还是不依不饶，一把漆红的消防斧头当面劈下。
“小宁，快跑！”小肖大叫，无奈小宁此时失血过多，连站着都有些困难，只是稍微侧过脸向小肖凄然一笑，竟是不闪不避。
小肖向举着消防斧的仓库看守开了一枪，那壮汉却只是晃了一晃，消防斧依旧山崩地裂般地劈了下去，反而是小肖这一走神被一拳砸中下巴，接着被一招釜底抽薪，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眼见小宁就要惨死消防斧下，一只手腕突然从斜剌里伸了出来，捏住壮汉的脖子，只见喀嚓一声脆响，那个壮汉手中的斧子脱手而去，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那个攻击小肖的仓库看守正想乘胜追击，一道魅影闪过，他的颈间突现一条血痕，两只眼白翻了翻便瘫倒在地。
“丹尼！”小肖喜道。
怪客丹尼居高临下俯视着仰倒在地的小肖，脸上是说不出的冷漠：“顾着些自己，我才离开了不到两分钟，你就把场面搞得这样难看。”
小肖的脸庞涨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注1：出自星历187年1月颁布的《战争法草案》（即《月球宣言》）第136页。所谓虐待战俘罪，是指负有监押看管俘虏职责义务的军职人员，违反政策对俘虏实施精神和肉体的折磨和摧残，且情节恶劣的行为。此条例适用于联合政府辖下的地球母星、外星殖民地、外星流放地及所有依附于人类的星球。值得一提的是，条例所规定的战俘仅限于人类，外星异种战俘不受此条例保护。
第62章 体内视界
徐田派来这三人，原本是想解救舒乔免遭改造人伤害，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至于他是否如杨老头所说的那样另有打算，就不得而知了。
可如今舒乔已经走在了前面，小肖却还在后边艰难地开路，对发生在地下通道内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眼下受到怪客丹尼的控制，他也没有办法。
光凭小肖二人无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