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步不小嘛!都能自己找工作了。”林雨豪对牛晓东说。
“没办法,还不是逼的吗?”
“同时打两份工,身体受得了吗?”李梦华问。
“还行吧,好在搬家不是天天有。”
“我看你越来越适应了。”林雨豪说。
“都这么长时间了,不适应也得适应。”
越是年轻人,适应环境就越快,牛晓东现在已经能满东京跑了,他今天穿了件黄色水洗布夹克,背着双肩包,包里装着工作服,下午牛晓东还要和老王一起去搬家。
原宿位于涩谷区中央,北面是新宿,南面是涩谷,西面是代代木公园,东面是明治神宫和表参道,正好处在大十字中心。原宿是繁华的商业区,密集的百货大楼鳞次栉比,行人浩浩荡荡如过江之鲫,除了日本人,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东京有三千多万人口,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之一。
“豪哥,这些女孩背的LV都是真的吗?”牛晓东问。
“是真的,你没看到吗?她们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林雨豪说。
李梦华早就注意到这些女孩全身都是名牌,日本女孩对名牌的追求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没有一、两件名牌,走到大街上会被视为裸奔。年轻女孩如此,中年妇女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别看日本中年妇女穿得好像挺普通,其实件件都是名牌。李梦华也背了一个“LV”包,那是她爸爸在巴黎买的。
代代木公园占地五十多万平方米,像一块绿宝石镶嵌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丛林,由草坪、绿树、池塘组成的代代木公园是一个天然氧吧,这里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充满着自然气息,是东京市民进行森林浴的主要场所,每逢节假日,人们或跑步打球、或席地而坐、或野外就餐,悠然享受大自然的恩惠。从字面上看,代代木就是一代一代的树木,确实是这样,公园里的树木都十分高大,两、三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走进代代木公园就像走进森林一样。
李梦华和林雨豪、牛晓东三个人从天桥上下来,一进公园,广场上人声鼎沸,几个朋克青年正在跳霹雳舞,清一色的黑色皮夹克、黑色尖头皮鞋,喷得油汪汪的飞机头高高翘起。地上放着两个大音箱,音量很大,随着动感的音乐,朋克青年们围成一圈卖力地跳着。
“他们跳得真齐呀!”牛晓东说。
“天天跳,能不齐吗。”林雨豪说。
“他们是舞蹈演员?”李梦华问。
“不是,都是业余的。”林雨豪说。
“业余的也跳得这么好啊?”李梦华说。
一会儿,朋克青年们跳累了,摘下太阳镜休息,一看全是大叔。这些大叔好像不用上班,天天在这里跳舞。
远近高低不同的树木,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圆墩墩的雪松在前,后面是挺拔的银杏和高大的山毛榉,深秋的阳光照在金黄色山毛榉树叶上,反射出阵阵亮光。人行道上落了厚厚一层树叶,三个人沿着落满落叶的人行道向前走去。
“这里空气真好,好像进入了森林。”李梦华说。
“嗯,还有股花草香味,你们闻到了吗?”牛晓东说。
“闻到了。”林雨豪说。
“没想到东京还有这么大的公园。”李梦华说。
“是啊!东京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林雨豪说。
“你们看!草地上是什么东西?跑得还挺快?”牛晓东手指着前方说。
“是松鼠吧?”李梦华说。
“对,是松鼠。”牛晓东说完追了过去。
灰色的松鼠,毛绒绒的大尾巴一翘一翘的,圆圆的黑眼睛看到有人来了,“嗖”地一声转身就跑,身体成了一条直线,就在牛晓东跟前两、三米远,飞速爬上一棵大树,三下两下,从一棵树窜到另一棵,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哎!跑的太快了,追不上!”牛晓东喘着气说。
脚踩在厚厚的树叶上,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前方是一片枫树林,红彤彤的枫叶挂满枝头,深红色中还带着点金黄,阳光、落叶、草地构成一幅优美的风景画,游人争相在枫树下拍照留念。人离不开自然,大自然孕育了人类,从某种意义上说大自然是人类的母亲,随着工业化进程不断深入,人类对自然母亲的破坏越来越严重。
“豪哥,咱们也在这里照几张相吧?”李梦华带来了莱卡单反相机。
“好啊!这里的枫叶真不错。”林雨豪说。
“春天看樱花,秋天看红叶,东京人的生活可真不错!”牛晓东说。
“先给你们俩照张合影吧?”李梦华说。
“好,一会儿给牛晓东单独照一张,好给家里寄过去。”林雨豪说。
“豪哥,我都瘦十多斤了,我妈看出来怎么办?”牛晓东怕妈妈担心。
“那好办,我给你照张远景的,远景人小看不出来。”李梦华说。
“行,这是个好办法。”牛晓东说。
将近半个月了,林雨豪忙着往医院跑,怕爸爸吃不惯医院里的饭,隔三差五熬点粥、做点小菜送过去,好在还有个姐姐,姐弟俩轮换着照顾爸爸,直到出院。爸爸好了以后,林雨豪赶紧约李梦华出来,开始林雨豪还有些担心,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联系,看到李梦华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代代木公园里有很多街头乐队,电贝司、架子鼓、电吉他、萨克斯、大功率音箱齐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有打擂台的架势。这些乐队成员几乎都是年轻人,李梦华在一支乐队前面停了下来,乐队主唱是一个年轻女孩,小姑娘年纪不大、长相甜美,上身穿白色体恤,下身穿破了洞的牛仔裤,肩膀上斜挎着电吉他,身前支着麦克风,一边弹一边唱,唱功绝不亚于歌星。女主唱旁边还有两个黑衣贝斯手,支着腿、弓着腰、披散下来的长头发遮住大半个脸,身后的鼓手也是男孩,他头戴白色毛绳帽,脑袋一点一点地随着鼓点儿乱颤。
“唱得真好听,不能有唱片公司发现他们吗?”李梦华问。
“有啊,唱得好的就被发掘走了,代代木公园星探很多,你要是有才艺,也可以上去表演。”林雨豪说。
“我可不会唱歌。”李梦华说。
“不会唱歌,跳舞也行。”林雨豪说。
“跳舞就更不会了。” 李梦华说。
“这些大鼓、大音箱是怎么运来的?我看没个半吨小卡车装不了。”牛晓东现在很有经验,目测一下就可以空车配货。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雨豪注意到那些吉他手都是童子功,从指法上看少说得有十年的功底。日本学校里社团很多,尤其是大学,其中以体育和文艺社团最多,日本学生没有一点特长可不行,以棒球为例,日本小男孩从能拿动球棒起就开始练习了。棒球是日本的第一运动,足球要排在棒球、排球后面。
代代木公园中央还有一座小湖,清澈的湖水倒影出湛蓝的天空,湖心有一座喷泉,高高的水柱喷出阵阵浪花,坐在湖滨长椅上,极目远眺,满眼都是绿色、红色和黄色,绿色是草地,红色是枫树,黄色是银杏树。
“这里可真美呀!”李梦华自言自语地说。
“如果没有地震,日本真是个好地方。”牛晓东说。
“是啊,岛国气候好,四面环海,环保也很重要啊。”林雨豪说。
“谁说不是?听说日本方便筷子都是从中国进口的。”牛晓东说。
“是,本国的树舍不得砍,木材都从国外进口。”林雨豪说。
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家四口,妈妈抱着穿纸尿裤的小孩儿坐在塑料垫上,小孩儿抓起落在垫子上的树叶直往妈妈怀里塞,大一些的男孩儿正在和爸爸练习棒球,爸爸投出的球又急又快,男孩儿左手戴着白色接球手套,稳稳接住来球,日本公园的草坪可以随便踩。
“日本人生活真幸福啊!”李梦华说。
“能不幸福吗?他们都不攒钱,有钱就花,不像中国人,有钱也不敢花。”林雨豪说。
“日本人都不攒钱吗?”牛晓东问。
“攒也不像中国攒那么多,社会福利好,不用多攒。”林雨豪说。
“是不是税也很高?”李梦华问。
“税是不低,尤其是年金,人人都得交。”林雨豪说。
“豪哥,你交年金吗?”牛晓东问。
“交啊,都得交。”林雨豪说。
长椅上坐着的都是一对对情侣,像李梦华这样两男一女坐在一条板凳上的不多,牛晓东没觉得不自然,能和李梦华在一起,能看到李梦华的一举一动,他已经很满足了。追星族就是这个心理,追星族崇拜明星,崇拜明星不等于和明星结婚。李梦华倒没觉得尴尬,她把牛晓东当成弟弟,李梦华的注意力在林雨豪身上,倒不是盯着看,而是用心去感受,李梦华已经过了只注重外表的年龄,刘玉海和林雨豪相比,总感觉少点儿什么,可能是刘玉海太顺了,出国、留学、就职一帆风顺,没受过一丁点儿挫折,这样的人没有神秘感,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林雨豪身上的成熟和沧桑感,刘玉海压根儿就没有。李梦华也是很顺利的人,从小到大每一步都由家里安排好了,因为这样,刘玉海对李梦华缺乏吸引力。
公园南门附近有一个二手市场,熙熙攘攘的市场里围了很多人,李梦华挤进去一看,摊主几乎都是年轻女孩,地上铺的树上挂的,都是些衣服、鞋帽、玩具、小饰品、唱片、漫画书、明星海报和宣传画等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这些女孩儿不是为了挣钱,她们是为了玩,把货物用大拉杆箱费力地拖来,大家互通有无,彼此交换各自喜欢的东西,当然买也行。
☆、原宿
深秋时节,原宿街道两旁的树都红黄相间,越野车、跑车和小房车往来穿梭,车主多是年轻人。商家竞争很激烈,一家商店门口,男促销员装扮成日本武士模样,脑门剃得精光,胸前挂着广告牌,牌子上写着各种打折信息;旁边商店也不示弱,女促销员穿着女仆装,头戴白色女仆帽,粉红色连衣裙,粉红色围裙,也在大声招揽客人。
人流往明治神宫方向走,明治神宫是为纪念日本明治天皇所建,明治维新在日本近代历史上十分重要,通过明治维新,日本由一个闭关锁国的封建国家一跃成为世界强国。反观中国,戊戌变法比明治维新晚三十年,而洋务运动比明治维新还要早,都说历史是人民创造的,如果没有慈禧太后从中作梗,戊戌变法很有可能成功,在历史面前,人民没有别的选择,人民只有等待。
“咱们去哪儿?”牛晓东问。
“没看人都往东边走吗?前面就是神宫桥。”林雨豪说。
“神宫桥?我听说过那个地方。”牛晓东说。
“李梦华,你去过神宫桥吗?”林雨豪问。
“没去过。”李梦华说。
“去看看吧?那里挺好的。”林雨豪说。
神宫桥是明治神宫前面的一座小桥,桥头常年聚集一群身穿奇装异服的年轻人,也算是一种行为艺术吧,有的小孩儿装扮成僵尸,化得惨白的脸上,眼角还流着鲜血;有的小孩儿装扮成白雪公主,洁白的纱裙,金黄色的卷发,长长的眼睫毛,跟童话里一模一样,一点儿看不出是黄种人;还有的扮成蜘蛛侠、超人、卓别林等等,从化妆到服装造型和道具都十分逼真,站在那里远看就跟假人一样,原宿、涩谷、表参道是日本年轻人的天堂。
“可以照相吗?”李梦华问林雨豪。
“可以啊!随便照,他们不收钱。”林雨豪说。
“那我和僵尸照一张。”牛晓东说。
“我和白雪公主照一张。”李梦华说。
这些“演员” 不图名不图利,风里来雨里去,不辞辛苦地摆出各种姿势,纯属无私奉献,只要镜头对准他们就行!
“日本小孩儿,真是玩什么的都有哇!”牛晓东羡慕地说。
明治神宫周围绿树参天,门前的大鸟居足有十多米高,鸟居是日本神社特有的建筑,通常是木头的,外形有点像汉字的“开”字,下面有两根粗大立柱,上面是一长一短两根横梁。鸟居是一种符号,也是一种象征,鸟居像一道大门把神和人分开。
“时候不早了,我看神宫就别进去了,牛晓东下午还要打工,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林雨豪说。
“好,不用进去了,在外面看看就行。”李梦华说。
“你们愿意逛,吃完午饭下午再进去也行。”牛晓东说。
“不去了,没啥可看的。”李梦华说。
从鸟居望进去,在去神宫的路上有一群身穿和服的妇女,年轻些的穿着碎花艳色和服,腰间绣花包袱上用精致的绳结打着扣,年龄大些的穿着紫色和青灰色和服,她们身姿挺拔,脚穿白布袜,脚趾头套在高跟木屐上。这些妇女神态安详,举止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