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突厥。
“吐蕃则不然,山高水远,地势险要,道路狭隘,不便大军行动。若大唐仓促灭国,在不能治理好的情况下,吐蕃必然生乱。正是因为青藏高原地特殊地理环境,让我们的祖先拿这块土地没办法,汉宣帝、汉章帝对这里大举用兵,却不能占领。就连唐太宗都拿这里没办法,只能击破吐蕃,而不能灭国。
这番分析透彻,见解独到,入情入理,睿宗虽是心有不甘,仍是不得不赞同:“三郎深谋远虑,父皇是心急了些。”
李隆基谦逊一声,接着分析道:“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于大唐本身。数十年,大唐朝局纷乱,斜封官大行其道,官员贪污腐化,吏治不整,军纪不肃,军队中杀降、杀老百姓充军功者不在少数。此时灭吐蕃不宜。而应该先行整顿吏治,整军经武,励精图治,等到政治修明之时,再来灭吐蕃就是水到渠成了。”
他地眼光真的深远,李隆基登基以后也正是这样做的。他当上皇帝之后。召回名相姚崇,要姚崇为相。姚崇一口气提了十件事,姚崇还说若要他做宰相,就得施行这十件事。李隆基二话没说,全部答应了,姚崇这才做宰相,拉开了“开元盛世”的序幕。
对李隆基的分析,陈晚荣打从心里赞同:“皇上,太子说的。臣有同感。当初,臣在宁县时,游思平在公堂上用杀猪尖刀抵在臣的胸口上。威胁臣说他杀死臣也可以摆平。要不是皇上恩德,要太子前来救臣,臣早就给他害了。”
这事,睿宗是知道的,重闻此事,仍是有些惊骇,叹道:“居然有如此无法无天地官员,大唐如何得兴?三郎,你说地对。就分两步来完成这件大业。朕现在决定,这一战的目的就是削弱吐蕃。晚荣,你到了前方,看着办,怎样有利于削弱吐蕃,你就怎么做。”
这给了陈晚荣很大的权限,无异于放手让陈晚荣去大干,睿宗能做到这点,很不错了。陈晚荣很是感激:“谢皇上。不过。皇上,臣以为,这一战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大唐必然要占领吐蕃很多土地,如何治理这里地百姓,让他们拥戴大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陈晚荣这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没有说,那就是“要是不能治理好,让他们拥戴大唐。那么以后要灭吐蕃就不可能了”。
睿宗也是个精明人。如何听不出来,很是赞许的道:“晚荣。你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打下江山并不是目的,治理好江山才是目标,灭掉吐蕃后,吐蕃人也就是大唐地子民,应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是该派一员能吏去治理。小妹,你说谁合适?”
太平公主举荐陈晚荣做的事不少,陈晚荣一听这话,在心里犯嘀咕“千万别又是我,这事我绝对做不好”。
好在陈晚荣是白担心了,太平公主笑道:“皇兄,小妹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就是不知皇兄会不会用他。”
“难道又是她的亲信?那倒真不能用了。”睿宗心里打定主意,脸上不动声色,问道:“小妹,用不用,你得说出来呀。”
太平公主应一声:“皇兄,小妹以为张说可以担此重任。”
张说一代人杰,唐朝的一代名臣,才华横溢,由他来治理占领的吐蕃之地,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一样,张说不附太平公主,给太平公主一直压着,有才不得申。
睿宗是绝对想不到太平公主居然举荐了一直让他不悦地张说,愣了老半饷,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真的,开怀大笑道:“小妹,你能如此想,五哥这里谢你了!”
太平公主忙还礼:“皇兄,张说是让小妹不悦。不过,他有才,他担此任,大唐才能安稳,皇兄才会放心。”
“好好好!说得好!”睿宗一个劲的赞扬,问道:“三郎,你以为呢?”
李隆基站起身,向太平公主施礼道:“谢姑姑!父皇,儿臣原本以为要姚崇去,既然姑姑举荐了张说,那就张说去吧。”
张说,姚崇和宋是开元之初地三大名臣,玄宗朝初期地三根顶梁柱,三人中任何一人去都足以让人放心。太平公主是想当皇帝,是想整垮李隆基,可是破灭吐蕃,建万世基业,这可是华夏盛事,她也会出力,不会只想着自己地一己私利。
这种胸怀着实让人心服,陈晚荣暗中赞叹太平公主虽是一介女流,却不输于须眉。
张说和姚崇两人虽同是玄宗朝的名臣,可是两人天生合不来,你看我不顺眼,我瞧你不爽,为了针鼻大地事,两人都要争斗一通。最有名的是“死姚崇算计生张说”的典故了。
姚崇在临死之前还在念着张说这个对头,他知道张说肯定会报复他,他得为他的后人安排好。就对他的儿子说,张说这人多智而性贪,见事略迟,可以计取,对他地儿子面授机宜。
等到张说来吊唁时,发现姚府中摆着不少好宝贝。张说有一短,就是喜欢这些奇货,走上去拿在手里观瞧,爱不释手。姚崇的儿子趁机说这些东西送给张说,当然作为回报,张说得写一篇祭文。
张说是唐玄宗朝以前的一代文宗,一手文章任谁都得称赞,好多特旨就是由他起草,执唐朝文坛牛耳三十多年,要他写祭文很正常,爽快的答应了。等到张说写完祭文后,姚崇的儿子马上送给唐玄宗御览。过了几天,张说后悔了,心想现在为姚崇说了好话,将来就不好报复他,派人去要这篇文章,说是需要修改。
这一切都是姚崇安排好的,当仆人回来告诉张说已经给唐玄宗看过了,没法修改。张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上了姚崇的大当,感慨“生张说不如死姚崇”。
张说出马,还有何愁呢?睿宗心情大好,笑道:“好!如此,朕就放心了。来,我们好好的喝一通。”
虽然不能灭掉吐蕃,先把吐蕃削弱,为将来灭吐蕃打下坚实的基础,这也是一件天大地功业,睿宗的兴奋之情非笔墨所能形容,酒到杯干,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喝到头脑发晕,这才作罢。
陈晚荣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会统兵出征,脑袋本就晕乎乎的。喝得不少,酒意一上来,两晕并一晕,晕乎乎的离开皇宫,回军营。
让陈晚荣想不到的是,一件惊天大事已经发生,正等着他去处理。
第一一三 露出马脚
陈晚荣晕乎乎的回到军营,给哥舒翰和王忠嗣迎个正着。陈晚荣心里高兴,也不顾王忠嗣反对,把小大人抱在怀里,在他额头上猛亲一下,惹得王忠嗣又要拿军法说事,陈晚荣拍着胸脯道:“你别说了,任你说得海枯石烂,都没有用。”
抱着王忠嗣进了屋,这才放下小大人,王忠嗣很是不满,躲得远远的,噘着一张嘴,生起了闷气,偏偏陈晚荣还冲他扮个鬼脸。王忠嗣头一偏,装作没看见,逗得哥舒翰和王少华大笑,同声赞道:“王忠嗣,你也有生气的时候!”
小大人才智不凡,往往是整得别人缚手缚脚,生气的是别人,他生气还是破天荒第一遭,要哥舒翰和王少华不高兴都不成。
哥舒翰一边说,一边递一杯茶给陈晚荣,笑道:“陈兄,你今天喝得不少吧?”
陈晚荣点头道:“皇上兴致那么高,我不舍命相陪也不行了。”幸好陈晚荣酒量不小,要是换个人,说不定早给灌趴下了。
“对了,你们怎么这么清醒?”陈晚荣有点奇怪的问道。
哥舒翰笑道:“陈兄,这军营里喝酒那是有限制的,即使皇上犒劳也不能喝醉。再说了,以我的酒量,这点酒能把我灌醉?”
“哥舒兄,你是不是后悔没有去宫里痛饮一番?”陈晚荣调侃一句。
哥舒翰一本正经的道:“要说喝酒,还真得去宫里。只是,我们不能全部走开,只好让陈兄占尽美事。”他的心情也不错,也来说笑。
陈晚荣把茶喝干,脸一肃,一本正经的道:“哥舒兄,我今天去喝酒。又接了一趟苦差事,不知哥舒兄愿不愿帮我?”
哥舒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眉头一皱,道:“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和石堡城有关?”
一直生气的王忠嗣突然开口了:“这还用猜么?陈将军肯定是奉命统兵出征了。”
都知道小大人智慧过人。时不时就有让人惊讶的见解,可这事他居然猜到了,太让人惊奇了。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扭过头。盯着小大人,齐声问道:“你怎么想到的?”
王忠嗣原本板着的小脸蛋一下子绽放出一朵鲜花。小跑着过去,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给陈晚荣,笑嘻嘻的道:“恭喜陈将军!”
陈晚荣把茶杯接在手里,再顺手放在桌上。在王忠嗣小脸蛋上轻拍一下:“无事献殷勤,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王忠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茶我是不能喝地。”
王忠嗣大眼睛一眨,生气的端起茶杯,道:“好心给当驴肝肺,你不喝算了,我倒了。”气呼呼的,小脸蛋涨得通红。
陈晚荣一打量,真地生气了,那可不得了。笑道:“我喝。我喝。”再三要求下,王忠嗣这才把茶杯递给陈晚荣。等到陈晚荣喝光了。王忠嗣这才趴在陈晚荣的腿上,道:“陈将军,你出征,带上我,好么?”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没想到是在这里。”陈晚荣很是意外王忠嗣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哥舒翰有些想不通,问道:“王忠嗣,你说你是怎么知道陈兄会率军出征?”
王忠嗣扫视三人一眼,说出一个很简单地问题:“陈将军是炮兵将领,炮兵第一次上战场,他不去,谁去?还有谁比陈将军去更合适的呢?”
一句话把哥舒翰问得张大了嘴巴,叹口气:“我这年岁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居然不如王忠嗣见事如此之明快!”
陈晚荣不通军务,而又统兵出征,就在于三巨头要玩平衡,唯有陈晚荣能让三巨头都接受。“合适”二字是陈晚荣摊上此事的最好解释,陈晚荣点点头道:“王忠嗣,要是太子放你去,我就带上你。”
小大人的心智很成熟,远超成人,让他去磨练一番也不错,陈晚荣是打算成全他。
“说定了?”王忠嗣眨巴着大一双乌黑的眼睛。“说定了!”陈晚荣非常肯定,提醒一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打仗很辛苦,你要做好吃苦地准备。”
“这我知道!”王忠嗣坚毅的点点头。
陈晚荣望着哥舒翰道:“哥舒兄,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出征?”
哥舒翰大笑道:“陈兄,这又何必问呢?如此美事,哥舒翰求之不得呢。陈兄,皇上有没有说,这一仗打到何种程度?”
这问题王忠嗣和王少华也是关心,看着陈晚荣,静等他给出答案。
陈晚荣把经过一说,哥舒翰和王忠嗣一齐击掌赞叹:“太子英明!此时灭吐蕃无异于痴人说梦,根本做不到,尽可能削弱吐蕃倒不失为上上之策!”
王少华叹息一声道:“要是能灭了吐蕃,那有多好!”
陈晚荣笑道:“真要灭吐蕃,其实也不难,只是现在时机不对罢了,大唐本身地问题太多,积弊太重,等到这些问题解决了,再来灭吐蕃也未迟。我这一路想来,我们应该趁这次出征之时,为将来灭吐蕃准备好。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说是釜底抽薪。”
“哦,陈兄快讲!”哥舒翰非常感兴趣。
陈晚荣压低声音,把想法一说,哥舒翰三人击掌赞叹:“真是个釜底抽薪之计呀!我想,张说大人也会赞成!”“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刘福清焦急的声音:“陈将军,我是刘福清,有紧急事情求见。”
“进来!”陈晚荣对青萼的救命恩人还是有几分礼敬。
刘福清应一声,推开门进来,朝外面一望,见没有人,这才放心,把门关上。陈晚荣一瞧。只见刘福清紧张得很,额头上都在流汗,脸色苍白,好象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眉头一皱,陈晚荣问道:“刘福清。什么事找我?”
哥舒翰胆色过人,对胆小的人历来是不太放在眼里,嘴角一扯。不无讥讽的道:“刘福清,你是男人。还是娘们?就是天塌下来,你也得顶着!吓得都快尿了,也配做男人?”
刘福清苦笑一声,很是无奈的道:“哥舒将军教训得是,只是这事很大。天真的塌了!”
“天塌了?不许胡说。”陈晚荣不信,斥责一句。
刘福清赶紧说正事:“陈将军。龙武军里面有坏人混进来!”
“有人混进龙武军?”陈晚荣眉头一挑,调侃起来:“刘福清,是不是今天喝多了?皇上犒军,你也不能胡来吧?”
“想入非非!”哥舒翰不屑地点评了四个字。
王忠嗣眨着明亮地眼睛,不住摇头,很是不屑。王少华就没有说话,脸上地表情很丰富,不屑、讥嘲全有。
龙武军是唐朝最精锐的军队之一,是太子李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