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列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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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列国志-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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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艾武肯让路,杜珍也就不想多事,连忙跟着艾武飞身纵向路旁,留出中间余地,让那两匹马儿过去。
  不料郎刚那家伙肝火极旺,他嫌艾武和杜珍让路太慢。妨碍了他们大好的行程,心中非常生气,口里大声骂道:“混蛋小子,大爷大娘们来了,让路慢吞吞,死人……”他—边骂,一边把手里的马鞭挥舞过去,唿喇一记,正好打在艾武的背脊!
  艾武想不到那男子如此无礼,骂了不算。还要打人,由于他根本不曾防备,所以背脊上吃到一记辣唿唿的生活。但这口气怎能使他咽得下去,即使是佛,也要发怒,因此,他发恶了,飞身高纵身子,上升五丈,像一只大鹏那样凌空扑向郎刚,伸手—推,郎刚躲避不及,被他推下马鞍,两人随即动手较量。
  这边,杜珍看到那汉子不讲道理,挥鞭打中艾武,不觉大怒,她心想道:“你这家伙是什么东西,竟敢鞭打我的爱人,我舍不得打他,你敢打……”
  那时,艾武开始和郎刚动手,而杜珍就老实不客气,从剑鞘里拔出宝剑,主动地向蝎娘子挑战。
  蝎娘子早已发觉丈夫遇到劲敌,一经开始,就处于下风,暗叫一声不好了,正想纵马赶去协助,但却被那书生打扮的杜珍先来挑战,二人也就厮杀起来。
  艾武心恨郎刚不问情由,开口骂人,挥鞭打人,知道那家伙必是个十恶不赦,不可理喻之徒,因此,他也懒得问其姓名,立即拳打脚踢,毫不留情,三五个照面之后,他伸出双指把郎刚的左眼戳伤,流血披面,又顺势飞起一脚,把对方踢仆尘埃,站不起身。
  蝎娘子正与那假书生杜珍酣斗, 一个骑马,持刀乱砍,一个步战,握剑猛击,如此这般,各尽全力,不分胜败。
  忽然蝎娘子听到自己丈夫惨声叫痛,惊悉他已负伤,不免心慌,刀式稍缓,立即被杜珍乘机猛攻,抢了先着,占了上风。
  同时,杜珍也听到郎刚连声惨叫,欣知艾武已操胜券,立感精神大振,挥剑如风,向蝎娘子力刺,在十个招面之后,杜珍一剑剌中蝎娘子的右腿,顺手把对方揪下马来,掷于地上,而自己又随手向马背一搭,飞身跃上马鞍,因她早己看到艾武把郎刚的马儿抢夺过去,骑在马上了,所以杜珍也就如法泡制,见样学样。
  艾武与杜珍双双得胜,又夺得了坐骑和马鞭,真是如虎生翼,在他们的面部上,各自表现了胜利的微笑,也不理会对方男女的死活,就纵骑沿着南方大道驰去,追赶芸儿等人。
  他们扬鞭驰骋,放马力追,龙种良马,不同凡响,一路上逢山过山,遇岭过岭,果然在信威县驿站附近,追上了云中龙、芸儿和山侠,由于杜珍与艾武都已改装换衫,双方相逢,视若陌路之人,因芸儿根本认不出,同时也绝对想不到:那书生和书童乃是艾杜二人假扮,而山云二位散人与他们也互不认识,何况艾武和杜珍的目的是暗中保护,并不希望对方认出他们的身份,以免,招摇。这是艾大散人特别关照的,所以他们必须严格遵守。
  艾武与杜珍看出山云二人都是忠义之士,武功特出,护送芸儿,安全可保无虞,是以,除非必要,他们决不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
  在信威县驿站里,来来往往的人物非常之多,除了彼此之间牵丝攀藤,胸有芥蒂,或存心寻事之外,一般的人都是自顾不暇,你走你的赂,我做我的事,互不干预,也各不打扰,何况大家急于赶路,时间有限,路程宿头,事前早巳排定,决不会无故去招引麻烦,而贻误自己的行程,更兼“道不同,不相为谋”,谁愿意把旅途上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引为知己,而互相推心置腹?即使同是旅伴,心里互有好感,但嘴里充其量也不过讲几句好听的敷衍话而已,所以艾武,杜珍,山侠和云中龙等虽都在保护芸儿,目的相似,但双方的情势对芸来宋讲,是完全不同的。
  山侠与云中龙是站在明的立场上,而艾武和杜珍则站在暗的立场上,暗者知明,明不知暗,在这种情形之下,万一另有第三势力介入,要想加害芸儿,那么,明者的危险程度远远地超过了暗者,这是肯定的。
  万一的可能性只不过是万分之一,但万分之一究竟也有一分可能,某种事情可能并不发生在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成份里,而它往往就在这一分中出了毛病。
  过了半天,果然有一股意想不到的第三势力介入了。
  山侠,芸儿和云中龙策马从信威县驿站出发,一路无事,平安地到达信威县边境——阴阳河畔的安憩村,已是日落西山,时近黄昏。在距离他们后面二三里路程,艾武和杜珍一直跟随着。
  过了信威县边境,一河之隔,就是天斗县阴司乡的阴阳河,要进入阴司乡,必先渡越阴阳河。
  阴阳河的长度曲折三百里,河面的阔度平均十里,河水一半清澈见底,并不甚深,另一半的河水是黑色的,水势湍急而险恶,深不可测,来往的船只常在黑水区域里覆没,因那处是水怪和水鬼作祟的中心。
  所以,阴阳河不宜夜航,阴司乡不宜夜行,那是当地家喻户晓,众所周知的事情。
  即使安憩村,在晚间也并不十分安全,山侠和云中龙久行江湖,岂有不知之理?
  他们经过考虑后,决定到安憩村最大的邸舍——阳府旅店投宿。
  他们开了三个房间,山侠居左,芸儿居中,云中龙居右。
  艾武与杜珍悄悄地跟在后面,也到了阳府旅店门前,正当他们跳下马鞍,突然迎面刮起了三阵带着腥气的阴风,风势旋转。风是无形的,但由于风力刮动了平地上的沙土,沙土随风飘旋,因此,风挟沙土就变成了有形的风,而且看得出那是三阵旋风,一,二,三,前后连接着,像螺旋那样,旋进了阳府旅店的门里去了。
  艾武嗅到风带腥气,心里生疑,立即纵步伸出右手,向外一抓,抓到了最后一阵旋风的尾巴,冷入指骨,犹如寒冰,急忙放手,旋风的尾巴乘势滑脱,被它逃去,但空气中却留下一股腥臊的气味,臭不可当,中鼻欲呕,艾武叫了一声道:“啊!那是……
  精怪……不,是鬼……阴阳河里的水鬼,我们追……”
  他又向杜珍轻声地说了几句话之后,随即把马儿交给了店伙,二人立刻进入旅店。
  晚餐后,芸儿独坐灯前,意志安闲,整天奔驰旅途。虽感辛苦,倒也不觉疲劳,回思数日以内的遭遇,到处都有贵人相助,一切过程有惊无险,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真是一点不错。
  刚才她到达安憩村,时近黄昏,这儿,夜景宜人,使她见了胸襟为之一爽。
  晚餐后,她独坐房中,目前,夜未深,人已静,她忽觉灵感降临,诗兴勃发,于是她从包袱内取出文房四宝,置于案头,然后磨墨执笔,写出五律两首:
  安憩村偶感
  (一)一跃下银鞍,双眸细看,前临红土岸,后拥白沙滩,意比浮云恢,心驰流水湍,扣缰还小驻,爱望夕阳残。
  (二)前程路尚余,村舍百千家,绿舞堤边柳,红飞陌上花;群山吞落日,众鸟噪残霞,景近黄昏好,夕阳份外嘉。
  芸儿诗兴正浓,还想继续再写,忽然,案头的灯光渐渐缩小,室内的光线由明亮而趋黯淡,灯火如豆,光透蓝芒,半明不灭,半灭不明。
  她看到这种景象,心知房中似乎有鬼,但她并不畏惧,只是不动声色,目不转睛,注视着那黯淡的灯火。
  未几,灯火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一股像烟雾般的白气,初如小盆,继似大盘,而白气却由淡而浓,由静而动,一团氤氲之气,脱离了灯火,徐徐地移动,只在芸儿头上的四周旋转。
  芸儿博览群书,知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所以,她毫无怖容,安静地坐着不动,眼睛盯住那团浓厚的气体,仔细观察。
  那团气体在芸儿的头上的四周旋转了二三十次,还不停止,芸儿看得不耐烦了,叱道:
  “何物鬼魂,败我诗兴!”
  不料,叱声方停,忽然从那气体中伸出一个皮包骨的骷髅头,张口露牙,大发笑声:
  “哈哈哈……”
  芸儿身为女子,胆量甚壮,厉声叱道:“我不畏神,岂怕你这个小鬼头……还不滚开!”
  那骷髅笑道:“女人不怕鬼、我不相信,自从我担任鬼职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女人不怕鬼……你真的不怕鬼?”
  芸儿兀坐不动,说道:“鬼是人做的,阎罗王是鬼做的,有什么可怕!”
  骷髅道:“好!不怕,你再看我,怕不怕?”
  芸儿举目一望,只看到那个骷髅忽然生出一头白发,四散倒披,眼眶里突出一双像铜钤似的凶目,目闪蓝光,不可逼视,同时,嘴巴里吐出一条像赤练蛇那样的舌头,蠕蠕颤动。
  芸儿显出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说道:“恶形恶状,丑态百出,区区鬼脸儿,本姑娘不怕你作祟。”
  骷髅哄骗道:“你不怕鬼,那么,除了鬼之外,你怕什么?”
  芸儿倔强地道:“我什么都不怕。”
  骷髅威胁道:“我要你的性命,你怕不怕?”
  芸儿冷笑道:“岂有此理?我与你这鬼头往日无冤,今日无仇,谅必你不会祸我。”
  骷髅道:“你我虽无新怨,但有人与你却有旧恨。”
  芸儿骇然道:“哦!谁?”
  骷髅道:“当年本国征调青年入伍的案件,你得罪了许多人……”
  芸儿插嘴道:“原来如此,你想为他们报仇?”
  骷髅道:“是的,本骷髅受人之托,特来取你性命,快纳命来……”
  芸儿抬着道:“且慢!告诉我,谁是主使?”
  骷髅道:“现在你横竖只有死路一条,但在你临死之前,我不妨告诉你谁是主使之人,让你也好做个明白的死鬼……”接着犹豫片刻之后,又道:“不,不……不行!我不能讲出主使是堆……
  不过,本骷髅看你是个女博士,有意给你一个逃生的机会。”
  芸儿道:“什么机会?”
  骷髅道:“刚才你写出两句,‘景近黄昏好,夕阳份外嘉’与古人的‘天意怜幽草,人间爱晚晴’,有异曲同工之妙,深得我心。
  所以现在我……本骷髅要请你对一个课,你对得出,就有生路,对不出,你就该死……
  如何?”
  芸儿道:“你说。”
  骷髅道:“智非巧欤,愚是拙乎?巧拙智愚,短长莫问。你智我愚,你愚我智,愚愚智智,反覆无常。天性贱愚贵智,应防弄智巧,成愚拙。”
  芸儿道: “你这鬼头,倒也略通翰墨,但你也休想难倒我……”接着,她冷笑一声,往下说道:“死似归耶?生如寄耳!死生归寄,因果休论。此生彼死,此死彼生,死死生生,循环不息,人性悲死乐生,莫怪贪生寄,怕死归。”
  骷髅听了,忽然垂泪道:“妙极了,到底是女博士名不虚传,不过,我太可怜了,可怜我——本骷髅无缘在三年以前遇到你,否则……我也不舍变成这样半鬼半人的形状了。”
  芸儿吃惊地道:“我不懂你说些什么!”
  骷髅凄然道:“你是不懂的。我告诉你:三年前,我女友的父亲叫我对一个课,就是刚才我要你对的那个课。他说,如果我对得出,就把女儿配给我,假如我对不出,不但我们的婚姻无望,而且他还要把我的头颅变成骷髅。可是,当时,我对不出那个课,所以我变成了现在那样的丑恶面目。”骷髅一边说,一边哭泣,哭声似鬼似人,非常凄惨。
  芸儿同情地道:“你女友的父亲给你吃了变容药,是吗?”
  骷髅点点头。
  芸儿道:“我早已疑心你不是真鬼,因你只有鬼形,而无鬼气。
  如果你真的是鬼,这房里必有阴风凄凄。现在既无阴风,一定是人了,你何必故弄虚玄,还不快现原形!”
  果然,那骷髅顷刻就消失了,但在转瞬之间,案前出现了一个人形,身穿黑色绸衫,儒生打扮,但面部却仍是皮包骨的骷髅头,并非刚才那样凸眼吐舌的恶形。
  芸儿见了,安静地道:“看尊驾的面部轮廓,过去也是个美男子,可能是生得太美,遭受到造物之忌……我以前听到家兄谈起过,变容药非常霸道,服下之后,除了脸部变成骷髅之外,内脏也会受到损伤,……不过,我倒有办法使你恢复本来面目,至于要治好你的内脏损伤,那就非家兄不可了。”
  那骷髅儒生听到芸儿及其令兄能治愈他的残疾,心中大喜,连忙双膝跪下,叩头犹如捣蒜,骷髅头碰在地板上,叩得很响,发出蓬蓬的声音,同时说道:“在下散人李十八郎,如蒙姑娘兄妹救治,自当结草衔环。”
  芸儿不愿受他敬礼,连忙起身离座,避了开去,说道:“尊驾何必如此!快快起来,有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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