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性问道:“普真禅师何在?”
双头圣女道:“他叫我带给你一件礼物。”
普性心中已有预感,暗道:“普真完了,不过,她替本部落消灭了害群之马,也是好事。”他接过布包,解开一看,不禁吃下一惊。
原来布包之内裹着两颗首级。普性对于普真的首级,并不感到意外,使他吃惊的是另一颗脑袋。这另—颗脑袋,普性也认识。它是不老上人的脑袋。
普性知道不老上人是普真的师父,邪术魔功可称至高无上,道行剑法深不可测,但恶名也同样远播。他之被杀真使普性目定口呆,吃惊不已,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普性道:
“比武规定不准杀人,女檀樾,你为何破例?”
双头圣女道:“这贼秃出言无状,调戏本圣女,所以把他宰了。”
普性念了—声:“阿弥陀佛!”接着问道:“调戏有何见证?”
双头圣女道:“证人不久就来。”
普性想到普真为人好色贪淫,凋戏女性是其本能,所以也不再追问下去,但他又接着道:
“其师不老上人何罪,也受诛戮?”男的来人之中,一个老道士越众挺身而出,高声答道:
“是贫道将他处决的。”
普性一看那老道士身穿黑袍,面目清癯,随即合十问道:“道友何人?”
那老道士稽首答道:“贫道乃是南方七十二魔煞之一,号称魔道人。”
普性点头道:“原来是玄妙观主的祖师,是了,除了道友之外,只怕无人能杀不老上人。”
魔道人答道:“好说,好说。”
普性道:“不过,不老上人与道友确何过节?”
魔道人说:“无仇无怨。”
普性道:“既无怨仇,道友为何破戒?”
魔道人说:“这厮施展迷魂大法,企图暗算双头圣女,所以我非杀他不可。”
普性听了,默然无言。须臾,又有—道剑芒降落武场,人影出现,乃是奕静。
普性一见奕静,便问道:“你为何到这时才来?”
奕静含泪合十道:“禀告师伯,弟子为了埋葬几位师叔和师兄的佛体,所以回来较迟。”
普性大惊道:“你是说刚才前去旁观比剑的那几位师弟和师侄吗?”
奕静点头,双目泪流,泣不成声。
普性面现悲色,凄然道:“善哉,善哉!他们护法殉道,死得其所……”他停顿片刻,面对双头圣女接下去道:“本寺的几位护法也是女檀樾杀的吗?”
双头圣女冷然道:“不。”
普性道:“是谁成全了他们?”
双头圣女道:“你问他。”她说着,手指对着奕静一点。
普性注视着奕静,道:“你说!”
奕静道:“他们死于不老上人之手。”
普性听厂,惊疑地道:“再说一遍!”奕静重复了刚才所说的话。
普性道:“过程如何?”
奕静道:“师叔和师兄们因阻止客卿普真侮辱那女檀樾……”他说到这里,向双头圣女指了一指,接着道:“犯了不老上人之忌。被他突发飞剑,遂遭毒手。”
普性道:“你们人多,难道无法抵抗?”
奕静道:“他们措手不及,何况又有普真在旁牵制。”
普性道:“那时你在何处?何故众人皆死,你能独存?”
奕静道:“弟子躲在附近的一株大树干上,隐身窥视。”
普性道:“你没有看错?”
奕静道:“弟子看得非常清楚。”
普性双目含光,注视着奕静,道:“你说的是否句句真言?”
奕静双手合十,双膝跪地,道:“我佛在上,弟子不敢说谎。”
普性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道:“奕静,你且起来,到惩戒院去写一份详细报告。”
奕静立起身来,又向普性作礼,然后转身离开现场,向寺内走去。
蓦地,本寺警钟乱响,响彻行云。所谓乱响者,乃指警钟敲得不合常规,不依次序,前响未停,后响接上,闻此钟声,除妖魔人物外,在场的人,无不惊惶失措。
普性肃立场中,侧耳静听。不久,钟声停止,余音袅袅不绝。
普性忽然大声道:“二十一响,数百年来,本寺的警钟未敲此数……大敌兵临寺外,比武暂停!”
“不,继续比武!”陈巴高声阻止。
“陈特使,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普性严肃地问道。
“还有一场法术尚未比赛。”陈巴道。
“本寺有难,不必比赛了。”普性说着,开步要走。
“且慢!听了本特使讲话之后,你再走不迟。”陈巴道。
“有话快说。”普性道。
“副座对于本特使的造诣是否另有高见?”陈巴问道。
“不久服贴。”普性说完话,举步欲行,忽见本寺二名弟子面无人色地奔到,连忙问道:
“何事惊慌?”
“下院已被魔兵攻破了,特来报告。”其中一个弟子道。
普性听了,虽惊不慌,把手一挥,叫他们退下,接着,他对着主棚座的众僧,高声道:
“你们分出一半人手,快去保卫本寺前殿。”
陈巴大笑高声道:“不必去了,前殿也已失陷。”普性也不理会陈巴的话,又把手一挥。
众僧会意。
超元禅师一声命令,就有百多个僧人陆续起身离座,三三四四跃出棚外,飞身奔向前殿。
这时,普性发觉离座而去的僧人之中,有小部份的动作并不敏捷,懒洋洋地十分勉强,显然他们若非内奸,必是奸细混在里面,或二者兼而有之,这使他非常忧虑,但在此紧急状态之下,也无暇深入调查。
这时,陈巴大笑道:“副座,你不服贴,本特使自有叫你服贴的办法。”
普性道:“陈特使的主意真好,—边牵制我们,—边发动魔兵进攻。”
陈巴道:“用兵之道,犹如奕棋,棋高一着,呆手呆脚,何况兵不厌诈,若不拙里藏巧,怎样克敌争胜,这一点普通道理,副座还不明白,令人可笑。”
普性看了陈巴一眼,也不反驳,冷然道:“陈特使还有别的话吗?”
陈巴狡笑道:“要走?没有那么容易。副座岂不知‘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
普性道:“你说这话,是什么用意?”
陈巴道:“歪理不兴,正理不灭,你我当时言明,双方共比五场武功,现在最后—场法术尚未开始,副座闲话没有一句,就想抽身而走,是何道理?”
普性道:“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同。目前本寺正要对付大敌要紧,哪有闲功夫与你周旋?”
陈巴奸笑一声道:“你这和尚,闲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只怕时间不允许你这样做了。
讲到大敌,我陈某也是你的大敌,现在你为什么不来对付我?”
普性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陈巴目前还是特使身份,贫僧岂敢得罪?”
陈巴道:“如果我陈某离开贵寺一步,再回来向你讨教呢?”
普性道:“到了那时,你就是敌人,贫僧也不会对你客气了。”
陈巴笑道:“你想骗我离开这里,让你自由,我不会上你的当。”
普性道:“你不想走,我走,等一会我再回来。”他说着,回转身去,欲返主棚。
陈巴一闪身子,行动快到极点,一边阻止了普性的去路,边说道:“不行!我的任务还未完成,你走不了。”
普性自知武功不及对方甚多,那敢强闯?他估计现场情势,己方尚有一百多人,对方虽仅及十分之一,但个个武功课厚,何况他们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万一交上了手,己方流血必多,这种无谓牺牲,为智者所不取,因此,他忍耐着心中怒火,一边思忖对付陈巴的办法。
这时,土座棚内发生了一阵骚动,接着许多僧人磨拳擦掌,踊跃地奔了过来。企图支持普性。
这边,魔道人,双头圣女,半尼子以及另外的几个妖魔人物也都移动身形,准备前占截击。同时。客座棚内的半僧子,半道子.黑力十赵峰.联背双怪等连袂而至,以壮声势。
二个公证人——大贞观主和矮仙也前来解劝。
普性一看,情况不妙,连忙挥手,阻挡己方的众僧奔近。众僧不敢违背普性的命令,只得悻悻地退回主棚。普性又叫普山普十白皓和仁能也同归原位。陈巴也吩咐全部妖魔人物归坐客棚。
这时,武场上只剩下了普性陈巴和二位公证人——大贞观主和矮仙。
普性见陈巴无理可喻,知道这厮故意缠住自己,使本寺蛇无头儿,易被攻破,其用心极为恶毒。同时他又预料本寺前殿的情况必已十分危急,因到此刻为止,除了警钟和二名弟子前来报告之外,其他消息完全隔绝,而刚才前去支援前殿的众僧也没有施放信号,令人费解。
普性也曾考虑继续比武,可是对力所显露的奇柠武功,往往出人意去,甚至到达了仙佛神圣的境界,本寺众僧无法抵抗,因此,他决定放弃最后一场法术比赛。于是普性就先与二位公证人商量弃权问题。
大贞观主与矮仙当然不会反对普性的建议。
陈巴道:“弃权是合理的,不过这问题是与袁通将军的公函有关,也就是本特使的主要任务。”
普性道:“比武弃权,为何要牵涉到公函上的问题?”
陈巴道:“副座何故如此健忘?本特使持此公函,前来规劝贵部落投降。如果你们在当时不想投降,或不能立即决定投降事宜。副座尽可当场声明,本特使除了拍拍屁股走路之外,也没有理由再放一个屁。可是副座在那时偏要认识本特使的力量,企图在武场上叫我出丑,这问题就不简单了。袁通将军在公函上明白指出:若尔玉版大师坚持初衷,沉迷不醒,决与本帅为敌,则最妙之办法不妨一试陈巴特使之身手如何,必将使尔玉版心服口服,然后再谈投降之事……那些话就意味着比武与投降是互利牵连的。”
普性道:“不,这是两回事情,何况试过了陈特使的身手之后,我们也不一定会心服口服的。”
陈巴嘿嘿冷笑,道:“我陈某号称西方精煞,白白给你们这批贼秃五掌击顶,铜杖敲头,并未还手,你以为我生性仁慈,或懦弱无能,甘愿受辱吗?陈某身为特使,对于这种耻辱.若不连本带利加倍向你索还,不但有损我国威声,而且也无法向袁通将军交代。因此,在最低限度,你也应该给我一个公道。”
普性道:“陈特使要贫僧给什么公道?”
陈巴道:“以牙还牙,我要收取你们五僧——普性,普山,普十,白皓和仁能的脑袋,以雪五掌击顶,铜杖敲头之耻。”
普性听了,暗自吃惊,但面不改色,庄严地道:“陈特使此言,欺人太甚。”
陈巴正拟发言,忽闻主棚旁边传来斥声:“不错,这位施主欺人太甚,让老衲对付他。”
声到人到,但见灰影一闪,场上矗立一个白发者僧,满面皱纹,目露凶芒,面对陈巴,傲然遭:“听说施主乃是西方精煞,是吗?”
陈巴道:“正是,有何指教?”
那老僧道:“善哉,善哉!施主身怀奇宝,老衲正想募捐。”
陈巴道:“看你身披灰衣,不是空空部落之僧,……”他说到这里,目光转向普性,问道:“他是何方野僧?”
普性看了那老僧一眼,道:“贫僧也不认识。”
陈巴道:“既非空空部落之僧,请你把他驱逐出场。”
普性对着那老僧,合十道:“这里是非之地,道友犯不着前来插手,以免招祸上身。”
老僧道:“普性,你不认识老衲,老衲倒认识你……不过今天的事,与你无涉,你快快退开,勿惹老衲发火。”
普性道:“道友,喧宾夺主,究竟是谁,法号如何称呼?”
老僧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老上人是老衲低三辈的徒孙。”
普性大惊,合十道:“原来是……”
老僧连忙阻喝道:“不必再说下去了。”
普性果然听话,立即停嘴,同时身子渐渐向后退去,直到场边方才止步。
大贞观主和矮仙也知道这老僧是谁,但他们未发一言,不约而同,退立场边。
陈巴看在眼里,心中明白此僧必是大有来历,随即喝道:“老和尚报上名来!”
老僧道:“施主大胆,你还不配询问老衲法号。”
陈巴笑道:“你这老贼秃既是魔僧不老上人的祖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僧并不生气,淡然道:“老衲要向施主身上募捐奇宝,到底肯不肯呢?”
陈巴道:“什么奇宝,老秃驴,你说吧!”
老僧又傲然一笑,声如枭啼,道,“告诉你也无妨,老衲看中了施主颈上的大脑壳。”
陈巴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何不早说,但不知你这老秃驴要它派什么用场?”
老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