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复去,显然与已无关。正思忖间,忽闻邻房发出异响,侧耳静听,似是女子责骂声,和男子哀求声,不久,有个男人惨叫,等到监考官率众奔来,已经断气了。
此外,在考房中,无故倒毙者尚有三名之数。
另有许多考生听到鬼哭声,也有甲房考生听到,而相隔一板的乙房考生却毫无所闻。显然听到鬼哭者,都是运气不佳名落孙山的人。
这样的事情此起彼落,吵扰了半夜,弄得试院官吏奔走忙碌,六神不安,直到五更鸡唱,开始平静。
在京城百个试院和考场里,都发现了或多或少,莫名其妙的死亡者,甚至考生被仇家斩杀,血溅考房,也有多宗,而当局既不能查出死亡原因,又无法追缉凶手,只得暂以鬼事和人事作祟为藉口,列入悬案,容后处理,好在当时罗刹邦和其他邻近邦族都信仰鬼神,以及热衷于人事上的冤冤相报,所以无人对当局提出异议。
到了次晨九时,大部分考生都已交卷,拖着疲乏的脚步,懒洋洋地陆续离开试院和考场,回去休息。另有少数考生尚未考毕,急得满头大汗,在考房里赖着不肯出来,作最后的努力,但监考官吏却毫不容情,等待时间一到,立即进去抢卷。
不久,在试院考场里,除试官,监考官和书吏,轮流改卷或誊写考绩外,显出一片清静。
考生早巳离去;驻兵巡卒也撤退了。
接着夫役工匠进行打扫,和拆除临时所建搭的考房。试官们个个面现倦色,依然手不停挥,批阅众生的考卷。他们依照各该试院主考的意见,取录从宽,那就是把可取与可舍之间的巷子一律录取,以免遗才,再将初步检定的考卷上荐总试院,由高一级的试官们再加批阅,最后呈请总裁决定中式与否。
初步检定,弃置了大批考生,二次批阅,又有不少人数落选,到了总裁手中,只有一百一十一份文试考卷,不分名次,全部及格,立即发榜,井定明日午时举行武试。
当然,文试失败者不得参加武试。
武试的正副总裁也是陈根与赫芳,属下试官都是本邦高手,但考生中也不乏武功卓绝,左道旁门的奇士,只怕临场发生意外纠纷时,试官或许力有未逮,难以制服,因此,当局征得葡萄仙子同意,恳请菩提子充任裁判官,俾收控制场面,镇压凶顽之效。
内部安排妥当,武场布置整齐,到了比武正日的上午大批男女观众早巳争先入场,抢占座位,拥挤得坐无虚席,水泄不通,但临时还有许多人蜂拥而来,找不到座位,只得围立场边,或席地而坐。
观众之中包括各邦族部落的达官贵人,士农工商,武林奇人,绿林豪客,僧道尼巫,娼妓窃贼,以及昨天文试落第的许多考生。
有些人携带妻女,来选佳婿,有些人来观摩武功,当然也有为了做买卖而来探路,为了好色而来猎艳,以及明取暗偷,混水摸鱼之辈,但大多数人是来看热闹,并希望增广见闻和知识。
在武场对面的观众座上,有一群数约二十多名的女子,芳龄在十八九到三十上下之间,个个容貌美丽,衣服新颖,双袖甚长,谈吐文雅,态度大方,但不知她们是谁家的眷属,为何井无男伴保护,令人猜疑不定,所以最为场中的许多游蜂浪蝶所注意。于是他们渐渐地移动过去,以便接近搭讪,得亲芳泽。
此外,另有十三个座位,由一位老年女道率领十二妙龄道姑占据着,也为观众所注视的目标。那十二道姑貌如天仙,姿态美妙,一举一动,逗人喜爱,只因那老年女道面貌丑陋,态度冷漠,双目炯炯有光,使人望而生畏,不敢逼视。在她的身边虽有一个空位,但一般好色之徒只在较远之处逡巡,谁也没有胆量上前去坐。
这时,那边忽然来了一个面如冠玉,文质彬彬的公子,年约二十左右,头戴书生帽,手持玉柄折扇,身穿青罗长衫,脚踏青靴,风流潇洒,举止稳重地走到那老年女道的身边,先作了一揖,然后坐于空位。一边面露笑容,眼光闪向同排位置上的十二道姑一掠而过。
老年女道也看了那年轻公子一眼,并不干涉他坐下来,却冷冷地道:“这坐位已经有人预定了,她不久就要来的。”
那公子微笑道:“师父,请容小生暂坐片刻,等到本座的主人到来时,小生让位就是,不知师父可答应否?”他说着,又顺便看了众道姑一眼,老年女道听到那公子口称师父,而且说话也很得体,就点头不语,同时,那十二道姑对于这位漂亮而有礼貌的年轻公子似乎都有好感,不约而同地把美目瞟了过来,看个不停。
须臾,一个看似三十左右而实际已是四十岁以上的贵妇走了过来,在那公子的身边立停。
那公于会意,立即起身让坐,双手一拱,道:“对不起,大姑,小侄失礼了!”说着,连忙转身离去。
那中年贵妇对他徽徽一笑,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眼睛盯着他的后影,要看他走到什么地方去,不料这年轻人不往别处,迳向她的来处走去。竟然坐在自己刚才所坐的座位上,也就是武场对面的观众席上,二十多十美女群中的正位,这使她心里生气,但也觉得奇怪,此人怎会知道自己一人而占二位,显然这小子是大有来历的,不由刮目相视。
原来那公子并非一个未卜先知者,他只不过听到这里邻座的老年女道施展传音入密功夫,叫那中年贵妇过来,才明白本座乃是空位,并无座主而已。
老年女道为了要证明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本座已经有人预定了……”,同时讨厌这小子的贼眼不断地偷看自己的女弟子,所以就传音暗召同伴过来,想把他赶走,却不料反为对方利用机会,钻进了群芳丛中。
她,和那中年贵妇一样,想不到自己泄露了传音入密的内容,更不提防这文弱公子有窃听播音传密的本领,还以为他只不过是鬼灵精怪,目光尖锐,拆穿了自己一人占据二位而已。
那中年贵妇不甘心这小子坐在那边位置上,与自己的女伴和女儿们混在一起。万一此人是个花花公子,勾引她们上当,那不是好玩的。
她坐在这里,心中忐忑不安,眼睛盯着那边看,监视这小子的行动,一边暗运收音神功,以便察听他有否向她们说出挑逗性的言语。她暗自打定主意,假使这小子稍有越轨行动,或讲话轻薄,她就要赶过去,掌他的嘴。
当那公子坐定时,旁边的姑娘连忙向他看了一眼,接着回转头去,对着中年贵妇,樱口傲微颤动,对方的耳边立即听到声音,“妈,你为什么和这位公子对调坐位?”
这是传音入密的蚁语,别人都没有听到,但旁坐的公子却已听得一清二楚。
接着,中年贵妇的回音到了,她说:“蕙儿,当心这小子,不是好东西。”
那姑娘听了,双眸向那公子一瞟,看到他面貌端正,斯文地坐着,不像是个坏人,心里却不以母亲的话为然。
这时,人丛中忽然挤出一个黑脸汉子,粗盾大眼,满面横肉,走近那公子身边,喝道:
“喂!朋友,你为什么占据俺的坐位?”
那公子听了,连忙双手一拱,道:“哦,这是你的坐位,对不起,在下让你。”他说着,正拟起身让位,但立即被旁坐的姑娘阻止,只听得她娇声道:“不,这是家母的坐位。”
这汉子一看姑娘出场,心中暗喜,因自己正好乘此机会与她搭讪了,随即裂嘴笑道:
“姑娘,这小子坐得令堂的位置,俺坐不得?”
那姑娘怒目向对方看了一下,正拟发作,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蕙儿,不要多事!”
原来这是中年贵妇说的话,不知她在何时走了过来,人已经立在旁边,接着对那汉子道:
“壮士,那边有一个空位。”她说着,一边向后一指。
那汉子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看,确有一个空位,但邻座乃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女道士,心里有些不愿意,但旋即发现那边还有许多美丽的道姑,就改变主意,欣然接受了她的指示,连忙挤了过去,惟恐这空位为他人捷足先得。
这里,那年轻公子早已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离座而去,挤入人群,不知去向,使蕙儿姑娘芳心若有所失,暗恨那黑脸汉子不已。
不久,武试开始!
武场四周分驻五百精兵,由已故元老梧桐先生之孙梧桐文统领,维持公安秩序。
主考台的正座上并肩坐着陈根和赫芳,左右两旁分坐陆生和武青,台下试官乃是梧桐子,赫天云,梅展,伍真,欧阳英,司徒青,区彭,尉迟公明,浦云飞,公孙元,李正,王曾等十二人。
彭志和菩提子担任裁判。
此外,另有许多官吏佐尉分任评判计时,记分,誉录,纠察,巡场,供应布置等工作。
医务方面也安排了医官,医士,吏目,救护和担架等人员,井准备了大批药物。
考生共有一百一十一名,全部是昨天文试及格者,在武场中央排列数行,等待考试。
考试项目包括骑射,步战(拳腿功夫)、兵器(十八件武艺),以及轻功。
骑射是以一百十一块三尺阔,三尺高,并且编了号数的木牌,准备钉在木架上,牌面涂了白漆,中间画着一只三寸长的红色大蚊子,加上三条细细的蚊须,试题叫做“驰马射箭中蚊须”。
冬冬冬……击鼓是比赛的前奏曲,一百十一名考生也都编号,那就是第一号考生射第一号木牌上的蚊须,第二号或第三号考生射第二号或第三号木牌上的蚊须,其余考生依次类推。
射程百步,四周绕圈着铁铸短栏,使考生无法侵入百步之内。
考生分成十组,第一到第九组每组十一人,而第十组则为十二人,凑足一百十一名之数。
诸生骑在马上,多数人用左手握弓,右手持箭,但也有人使用右弓左箭,这是依照他们平时射惯了的方式,各听自便,不加限制。
第一组考生十一人依次骑马出发,由慢而快,绕着铁栏的圆圈空跑了三匝,但从第四匝起,就对准目标,先发一箭,那就是一边骑马,一边射箭。发箭时,马不停蹄,继续绕栏而驰,经过木牌后面,又绕到前面,那是第五匝了,考生立即再发第二箭,而马又绕驰而去,等到绕回过来,才射最后的一箭,以合第六匝之数,于是第一组骑射比赛就算告竣。
这种考试方式要比古人的“百步穿橱”箭术更难,考生除眼明手快外,还须要沉着镇静,骑射兼妙。
第二组比赛时,方式与上述相同,但木牌则重新更换,牌号也与考生相符,以免张冠李戴,混淆不清。
十组骑射比赛完毕后,当局宣布第六号,十七号以及九十九号考生中式——第一名一六号,中二蚁须,第二名一十七号,中一蚊须;第三名——九十九号,中半蚊须,而考生的姓名则暂缓报告;
接着比赛步战(拳腿功夫),规定骑射落选的考生仍得参加。
这是淘汰赛,仍分十组,每组十一人。第一组与第二组比赛,第三组与第四组比赛,其余各组依次类推,但很伤脑筋,考生却多出了一个,那就是一百十一号考生没有对手。
试官们商讨结果,准予该生与第十组的优胜者比赛。
冬冬冬……铜鼓又响了!
斗争开始。诸生为了名利,个个施展平生铯技,拳打脚踢,各尽全力,过程十分激烈。
良久,胜负已分,试官高声叫停,败者淘汰出场,不得再试兵器和轻功;伤者由吏目派员扶搀,迳赴医务处治疗,死者一名,由担架人员抬走,暂置殡馆,择吉入土为安。接着武场下半旗志哀。
每组优胜者休息半炷香的时间之后,继续比赛。这次复赛,双方斗争比刚才预赛更为激烈,败者都受到或轻或重的伤势,而死者竟有四名之多,令人悲痛。
由于考生伤亡出人意表,当局临时取消了决餐,随即宣布二十六位优胜者中选,再比兵器。
名列骑射比赛的头二三名一第六号,十七号及九十九号考生也在二十六个中式者之内。
这时,菩提子发觉十二号考生,在预赛和复赛时,连续击毙了对手二人,又第四十二号,五十三号和一百零九号考生也在复赛过程中,打死了对方各一人。
但双方斗争时,拳脚无眼,虽说是打死人,不偿命,但心狠手辣,必非良善之辈,因此菩提子严密注意那四个杀人考生的行动,一边查阅他们的身世,只见履历表上这样写着:
十二号,安九峰,獠俚族谷山村人,年二十四岁,父安统,土司,母郝氏,师:文;穆智,武,鲁亚公。
四十二号,萨葆,苗蛮族黑勘埠人,年二十二岁,父萨黎,土酋,母赛氏,师:文,马样,武,陆子腾。
五十三号;区吉祥,罗刹邦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