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好了这一切,从中国得到的龙级战舰图纸后,第一艘新战舰已经准备下水了。这砸香槟酒的光荣,自然是留给远道而来的中国皇帝了。
1907年6月28日。龙剑铭在参观德国著名的伏尔铿船厂时为“巴伐利亚”号战列舰下水剪彩并洗礼。不过,这艘战舰并没有得到中国皇帝的真正祝福,在10年后,它成了被中国航母舰载机击沉的第三艘德国战列舰。
第八十八节 井上元老
井土馨盘腿坐着。看着杯中淡绿色的茶水发呆。里面,有几根刚刚舒展开来的茶叶打着圈漂浮着,时上时下,把井上馨强自压抑下去的浮躁气息彻底的化解开去。茶道,不仅仅是知识、物料、手法的研究和练习,它的真谛在于对人内心心境的修炼。
72岁的老人把细瓷茶杯举到鼻端,深深地吸气,让透人心脾的清香能够深入自己的肺部,荡涤存在那里的污浊之气。在他的背后,有一对奇形的鹿角托着一把外表极其普通的武士剑,还有一副大横幅的书法,写着中国三国时期著名政治家、军事家诸葛亮的名句:漉泊明志,宁静致远。
这个小小的房间很简洁,似乎洁净就是它本来的面目一样。普通的纸木门,普通的榻榻米,普通的书桌,普通的剑。不,那剑根本就不普通,而是战国时代铸剑名家村样的百折剑!
作为长洲下级武士出身的他能够拥有那样的名剑却实在不奇怪。
井上馨,日本明治重臣。长州藩下级武士出身。幼名勇吉,号世外,志道家之养子,改名闻多,后重归井上家。早年学习兰学、炮术等,参加尊王攘夷运动。1863年和伊藤博文一起留学英国,闻讯四国舰队炮击下关后回国,从事议和工作。后又投身讨幕运动。明治初年任参与、夫藏大辅等职,推行地租改正和秩禄处分。奶年闻批评政府的财政危机而辞职,从事实业活动,创办民间“先收会社”(后改名为三井产物公司),进行海外贸易。1875年重返政界,成为元老院议官。1878年任参议兼工部卿。次年任外务卿。1885年任第一次伊藤内阁的外务大臣,试圈通过推行“欧化”政策来实现修改不平等条约。遭到非议。1887年被迫辞职。后任黑田内阁的农商务大臣、第二次伊藤内阁的内务大臣,临时代总理、第三次伊藤内阁地大藏大臣。1898年后成为元老。与三井大资本家关系最深,被称为“三井的掌柜”。
井上馨一仰头,将那杯茶水全部含在了嘴里。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茶水一缕缕地通过喉咙滑进肠胃地感觉。茶水的温度把握得非常好,使他的口腔、食道和胃根本就无法通过温度的变化来觉察出有茶水的经过。
又是一阵深呼吸,似乎通过这样的动作,茶水的清香能通过胃壁渗透进血液和经脉里一样。
老人有点不舍地放下了那只小小的茶杯,就好象对当初派遣香子去中国畅不舍一样。
香子回来了!本来这应该是能够让全家人感到高兴的事情,可是现在的井上馨,却不得不通过锤炼了几十年的茶道功夫来平衡自己的气息。消解心中的郁结和愤怒。
时代不一样了,井上馨不能祭出从前威力无比地法宝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在香子美丽而恼人的身影背后。有着一个灰绿色的身影——张中道。这是一个连井上馨也不能不慎重对待、殷勤对待的人物,至少在任何的公开场合。他要尊敬地称呼那位比自己大孙子还小很多的年轻军官为:张将军。他还必须在某些场合对驻扎在东京湾的大中华帝国国防军大唱赞歌。
维新名臣、皇室重臣。这样地称谓现在是不合适的。机灵而没有骨气的人们现在高呼着地不是这些。而是中日融合,东亚一体,大中华帝国万岁!
可耻的人呐!
井上馨,拒绝了老朋友、老搭档、老上级伊藤博文的邀请,去那个没有设立外交部的政府里担任任何的职务。可这并没有丝毫地阻碍他对外联系,商业上的理由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合适的!可是。孙女井上香子的突然改变态度和突然地回到日本。回到井上家,对元老来说无异于狠狠地被扇了一记耳光!坚贞不屈的形象被彻底破坏了。华族中地坚定分子在最近开始疏远了元老阁下。而伊藤的秘书清木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来拜见自己。给自己送来总理的请柬或者书信。
老人并不去理会这些,但是他不能不理会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中国国防军东方军副参谋长张中道将军要来拜访自己,以私人的名义,以准孙女婿的名义,以一个真诚的求婚者的名义来拜会自己。
一个难以言表的尴尬啊!井上馨愧疚地想到:自己如何向还在中国的天皇陛下,还有乃木阁下交代呢?
可是。他不能不见这个身份特殊的、敏感的年轻人。他不能拒绝一位国防军将军以诸多名义的求见。他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就暴露出对帝国政府的反抗决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与中国政府和驻军闹僵关系。三井,庞大的三井需要自己牺牲一些东西来维持艰难的运营,只有有了资金实力,有了与欧洲交往的合法理由,自己的组织才能逐步地发展壮大起来,才能在有机会的时候展示实力。为天皇陛下的荣归效忠。
“元老大人。”一名侍女在门外跪着说话了。其实井上馨早就听到了她匆匆走来的脚步,也猜到了她要禀报些什么。
元老,不,是前日本帝国政府元老从鼻子里哼了声。纸门发出了轻轻地滑动声,侍女小步走了进来,再次下跪鞠躬道:“将军大人已经到了。”
“请他到我这里来,唔,还有香子小姐。”井上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见一见孙女,从她回来见面以后,自己一直都不愿意见到她。可是,今天情况不一样,是吗?今天是说他们两人的事情,对吧?其实,井上馨对自己的孙女还是喜爱的,不过是找个理由让自己可以见一见别。女罢了。
等待,等待总是一种让人不太愉快的感觉。
井上馨眯上了眼睛回忆着那个年轻人地样子。其实在前不久。这位显赫的将领来到东京地时候,他就已经在某个场合上看见过他了。他记得这位国防军准将的样子。笔挺的准将军服,笔直的腰背,总是微笑着发出铿锵有力的嗓音,浓黑的剑眉下那双闪亮的眼睛显得很清澈,就象孩童一般的清澈。
脚步声再次响起,木屐的、皮鞋的分得格外清楚。脚步声停在了门外,侍女再次跪在外面禀报着:“元老大人,客人到了。”然后从外面轻轻地拉开了纸门。
“请进。”井上馨不愿意透露出更多地情绪化的东西,当然也不会对这个特别的客人表示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至少在现在,自己是这个家地长者。没有必要去对中国将军特意去表示些什么。在这里,他是客人,是晚辈!
井上馨听着脚步声走了进来,睁开了眼睛。
“请坐。张君,欢迎你到井上家做客,香子,你也坐吧,让菊子(那侍女)来照顾客人就行了。”
所谓的坐是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日本人的屁股总喜欢坐一些不那么平坦的东西。对此,张中道是知道的。香子教会了他很多。在最近几天也实践过不少。
“谢谢老先生!”张中道行了个军礼,然后坐到了香子旁边,动作很自然。就好象他天生就应该坐到那里一样。
井上馨能够让自己不去皱眉头。当然,他不是为张中道的动作行为不快,而是为香子居然坦然接受那男人坐她身边而感到恼火。他打量着眼前这对年轻人,并没有说话。
“老先生,冒昧前来,打扰您了。不过为了香子和我的终身幸福,我不得不来求见您,争取您对我们结合地祝福。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张中道微微弯了下腰,把手上的礼盒轻轻地推到了井上馨面前,他注意着尽量让礼盒的移动不发出声音来。
“您太客气了。张君。”井上馨用手指点了点那盒子,表示自己已经收下了,按照日本礼节,如果送礼地人不说,现在是不能打开来看的。而井上馨也并没有去打开盒子的冲动,却有一种转身抽出村样宰了眼前年轻人的冲动。什么叫“争取您对我们结合的祝福?”难道,我井上馨已经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了吗?!似乎。我同意与不同意,这个无礼的家伙都要把香子带走!?香子。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说一些推辞的话,哪怕是礼节上的也好啊!宏一怎么养出了这么个女儿啊?
“张君,你应该请求爷爷地同意。”井上香子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略微使井上馨觉得面子上好过了一点。
张中道正要说话回应香子。侍女菊子又在外面跪着说话了:“元老大人,新茶来了。”
纸门再次被轻轻拉开,侍女再次进门。放下茶盘,下跪鞠躬行礼;然后才为客人上茶。上茶后对客人鞠躬。作一个请的手势,得到客人一点回应后,又鞠躬;接着转到主人老爷的当面,鞠躬,跪着退到门边,又鞠躬;穿上木屐走出去。下跪。轻轻拉上木门后,再次对着木门鞠躬。
张中道突然想:这侍女再做几年。估计腰就不可能直起来了,而膝盖也该长一层厚厚的老茧了。不知道。香子平时在家里对着那老怪物是不是也这样?
“张君,请。”井上馨略微抬了下手示意道。
张中道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说道:“老先生,我很爱香子。可以给她幸福的生活。无论是在日本还是中国,在东京还是上海,我都可以很好地照顾她。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注册了一个航运公司,香子可以在这个公司里就职管理。”
“爷爷,张君的伯父是大生一通海的持有人,帝国商业大臣张赛大人。这次去北京,皇妃陛下也表示会参加我和张君的婚礼,她希望婚礼能够在上海或者北京举行。”井上香子帮张中道补充着,同时也希望这些话里的因素能够打通固执的爷爷。否则,今后的生活就会为他和爷爷的争斗而变得痛苦、绝望。
难怪!这么年轻就担任东方军地副参谋长。可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叫张中道的年轻军官在战争中建立功勋啊!商业大臣地伯父、皇妃的眷顾。这个年轻人背后还真不简单。
井上馨的脑海里,那个有一双孩童般清澈眼睛的张中道不见了。只有一双白痴式的依靠关系谋取军职的纨绔子弟的眼睛。也就是现在那个需要香子帮他补充谈话的家伙的眼睛。
商业大臣、副参谋长、香子,他们背后似乎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一直高傲地香子怎么会爱上一个中国军人,并没有战功就爬上高位的年轻军人呢?她不是喜欢乃木家庆典般在战场上扬名的军人吗?难道自己不理睬香子是错误的?因为,她地工作已经找到了重大的突破口!哦,一个担任东方军副参谋长的男人,对香子痴迷的男人,那会为组织带来源源不断的军事情报!这些情报转交给英国人后,就会变成英国人真心的支持和帮助。不,这个事情似乎并不太简单。为什么香子回来这么些天没有主动跟自己说,为什么在英国人被抓后的这么长时间她没有跟其他人联系,也没有向组织或者自己报告?
井上馨觉得自己的大脑思维混乱了,而他必须要回答客人地请求。
“张君。井上家是日本华族,按照传统,华族只与华族通婚。所以香子早已许配给乃木家的三公子庆典少爷。您看……”井上馨施出了缓兵之计,他要尽量地拖延时间来思考。用了70多年的脑子似乎有些不灵光了。
“乃木庆典在锦州阵亡了,老先生,您不能让香子为一个未婚夫守寡吧?这不公平!您说得华族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想如果帝国也有华族地话,我应该就是。我也可以让伯父大人给、给天皇说一说。给我一个华族的称号,那不就行了吗?”张中道急急地说着,极力地表白着自己对香子的心意。
井上馨注意着年轻人的神态、动作、语气和他说得每一个字。他着急了。因为喜欢香子而着急?他说他可以请求天皇,对,是天皇而不是扶桑国王,这是不是在说为了香子他可以成为真正的日本华族呢?
井上馨故意沉吟着不说话,他就是要让这个年轻男人着急,就是要等他暴露出更多的东西。
张中道暗暗揣摩着井上馨的心思。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收到了效果,是不是可以做出进一步的表示呢?不,他还没有开口。等他开口说话以后才看情况下诱饵。现在,该说些什么呢?
“老先生,请您务必答应。张家和井上家可以在生意上合作,两家成为亲戚后,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商量地呢?如果我的伯父现在不在海牙,我一定会请他亲自上门向您提亲的。”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井上馨初步给张中道下了一个评语,一个总是仰仗自己家族的年轻人是不会有出